17 第十七章,错爱(二)(1 / 1)
黎浅月从顾铭办公室出来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她的办公室离顾铭很近,透过一扇玻璃窗她甚至可以看到他一贯冰冷的侧脸,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这么多年,值得吗?
这个问题她曾经问过自己很多次,但从来没有答案,爱情也许从来没有值与不值,只有执与不执。虽然他永远都如这般冷漠的对待自己,但她却依然无法忘记他,她曾试过远走异国他乡,用那种致死的孤独来磨灭对他的贪恋,但可悲的是,她发现自己错了,除了愈发的想念他,她竟无法做到任何,她永远都无法忘记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悸动。
那个时候她刚满十六岁,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对爱情有着模糊的概念,然后某一天被爸爸带到顾伯父家去参加他的家宴,坐在座位上,她才发现对面坐着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异常英俊,脸上却挂着冷冷的表情,似乎对所有事都不关心,那种疏离感让她对他莫名的产生了一种仰望的感觉。
整个吃饭的过程中他没有说一句话,就算这边的话题再怎么热闹他的表情始终如一,甚至,从头到尾,他连正眼都没有看过她,那个时侯在她的世界里,她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所有人都对她千依百顺,万般讨好,到哪里都是焦点,但他不一样,他从头到尾都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她甚至不敢主动跟他说话。
那时的顾铭,符合她青春期所有对男孩子的幻想,冷傲,英俊,对人和事都有一种天然的疏离感,就那么心动了,十六岁的年纪,说心动,夜就心动了,浓烈得如同六月骄阳。
后来随着接触越来越多,她逐渐发现他的那种冷漠已是刻至骨髓,不可动摇,他依然不和她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一个人在说,因为她大小姐的本性,喜欢什么就要得到,她就不信顾铭会一直对她冷淡。
但她错了,她永远猜不透他想法,不过十七的少年,仿若已经看破世事般,有自己孤单的小世界,而她永远在他的世界之外,但她却因为这点更加不会放弃,在她的世界里,越是得不到的,她越是有兴趣,所以她从来没有停止过追逐。
偶然她从爸爸那里知道了他身世,在愕然的同时她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疼痛感,有些不可思议,但却是真实的存在,很难想象,在外人看来如天之骄子般的他,十三岁以前却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她根本无法想象他曾生活过的世界,她不了解他的过去,但那种从骨髓里散发出来的冷漠,却让她更加心动,那时她就知道,她不会再爱上其他人。
再也没有人能让她经历这样的伤痛的爱恋,能让她放下大小姐的姿态苦苦追寻。
那个时候上高中的他们在不同的学校,她常常总去校门口等他,虽然大部分时间他并不理她,但她就是要跟在他身边,她要向所有人宣布她的所有权,直到后来她看见他和一个女孩子走在一起,他牵着她的手,而女孩微微的靠着他,非常亲密的样子,她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她的骄傲和自尊容不下这样的事情,于是她气急败坏的冲过去狠狠的扇了那个女孩一个耳光,却被顾铭一把抓住手腕,那种力度疼得她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他眼睛里透着危险的光,她记得当时他只冷冷的说:“黎浅月,不是所有人都要为你的任性买单,也不是所有你要的都能得到,你如果再来纠缠,我绝不手软。”
他眼神里的那种冷,让她浑身一颤,多年后依然铭心。
说完就要带着在一旁委屈流泪不知所措的女孩离开,但是她哪里有过被当众羞辱的经历,那种被妒忌与气氛冲昏头的感觉让她不顾一切的冲向校门口马路上的车流中,她倔强又骄傲的看着他,眼神决绝,“顾铭,如果我愿意为你去死呢?”
即使是很多年后的今天,她依然记得当时自己脸上的决绝,她甚至在笑,有些凄婉的,有些骄傲的,但却又那么坚定与偏执,她想如果他真的不在乎,那她真的就去死。
但是最后他终于还是将她从车流里拉了出来,他的手不同与他脸上的冷,而是带着黏湿的温度,她在心里偷偷的高兴着,至少,他不愿看着她去死,那么他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点在乎她吧。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低姿态,为了一个人,低到尘埃里去,但她却爱极了这种感觉,那是她人生里从来没有过的感受,有些疼,有些酸,有些涩,可她唯一可以的确定的是,她不会轻易放手。
当时他的脸色冷得吓人,抓住她的手腕的力道依旧惊人的大,到路边他狠狠甩开他的手,眼神像是要将她千刀万剐,“如果你要死,别死在我面前。”
冷冷的抛下这句话他就走了,再也没有回头,那是十七岁的顾铭,至始至终没有给过她一丝温暖,甚至连一个笑容都没有,但她就是爱了,并且至死不肯回头,那一天她就那样直直的看着他的背影,夸张的笑了起来。
顾铭,你必须是我的。她在心里默默的说。
她一直看着他身边不停的换着女孩,但从来就不是她,但她不着急,她总是有办法让那些女孩子乖乖的自动离开他,他似乎也并不在意,过不了多久他身边又会有其他人,如此往复,她已经习惯,甚至以此为乐。
直到某一天忽然听爸爸说他要去日本留学,他参加完高考以后就直接去了日本,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去送他,不过她想,他压根就不会在意。自从他走后,她的生活忽然就空了一大块,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她依然常常去顾伯父家走动,目的当然只有一个,那就是打听一些他近况,后来偶然顾伯父提起让他们的婚事,她心里更是莫名的激动了好久,那个时候她就认定了自己总有一天会是他的新娘,谁都无可取代。
他一去就是四年,期间她只能偶尔从顾伯父那里得到一些关于他的消息,但她对他的感情反而愈加浓烈,身边追求她的人很多,但她没有一个看上眼,在她心里,除了他,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她终于还是等到他回来了,当她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既兴奋又紧张,甚至有些手足无措,还没有来得及找借口去他家找他,就听到他和顾家决裂的消息,他去日本这些年其实是在顾伯父一直倚靠的川崎集团接受培养,他的命运就是要有足够的能力回来继承环宇,他回来了,但是他却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她从来就知道他不是可以被左右的人,所以她一点也没有觉得惊讶,甚至她觉得这都是理所当然的。
他彻底离开了顾家,靠自己的力量开了一间小公司,他很有魄力,公司在两三年之内已然有了不小的规模,他比四年前更清冷了,整个脸部轮廓变得更加尖锐立体起来,多出了几分男人的气息,但眼睛里的黑,却从未褪色,从见到他那一刻起,她的心跳便超出自己的预期。
她开始经常出没于他的公司,她这么做的目的当然也只有一个,就是宣布她的所有权,但他依旧从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他身边依然有各色女人出没,但大部分都在她还来不及有所动作时都已经消失,只有后来出现的乔伊,她是顾铭的秘书,在这之前他从来不和自己公司的女人有任何瓜葛,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是在顾铭的办公室,娇小玲珑、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她在心里狠狠的鄙视着,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样的女人做作,当时她只是去打探,那女人眉眼间流露的风情与得意让她气极,但那一次她忍住了,一来她还没有足够的证据,二来,她也不想让顾铭觉得她依然那样蛮横。
但当她在某间咖啡厅遇见他们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次她不可能会放过她了,如果是他在外面的女人她可以忍耐,但是在他公司,她早就已经不动声色的宣布她的所有权,而那个女人明显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所以才有了后来那么一出戏。
当时她是趁顾铭不在公司的时候杀过去的,身边还带了两个保镖,当然,士气还是要拿出来的,她想也没想的上去就对着那女人左右开弓,全公司的人都为之一震,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看以后谁还敢抢她黎浅月的人,当时那女人也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也不敢反抗,最后她才放开她冷笑着说:“你如果还敢继续勾引顾铭,我会让你从这世界上消失。”
她语气里的阴冷让人一听就知不是开玩笑,那女人流着泪满眼惊恐的看着她,不想这个时候顾铭却回来了,他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冷冷的眼光如一把锋利的剑在她身上辗转,虽然心里明显一抖,但脸上她依旧保持着高傲,迎视他冰冷的目光,“我说过,你如果再来纠缠绝不会手软。”他语气已经冷到了极点。
但她偏偏就不信,她冷哼一声,“顾铭,你必须是我的!”她说得斩钉截铁,气急败坏,一如她骄纵的本性。
顾铭扬起手毫不犹豫的给了她一巴掌,那种力度让她整个身体都跟着往后倒退了几步,那种痛她至死不忘。
“滚!我最后说一次。”顾铭的黑眸一紧,浑身上下透出危险的气息。
她捂着脸,眼泪掉下来的同时,嘴角却泛着冷冷的笑,他总是可以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但这些她都不在乎,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打她,过去她也不乏做过类似的事情不折手段赶走他身边的女人,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下过手,那一刻,脸上的痛并不及心里的,她看着他几乎有些咬牙切齿地指着旁边梨花带雨的女人冷冷的说:“如果你不能随时保证她的安全,最好让她从公司滚出去!”
然后就踏着高傲的步子转身离开了,那是她最后挽回自尊的方式,但她的心却在那一刻裂开了一道口子,不住的往外淌着血,那是她人生里第一次被人打,还是用那样毫不留情的力度,她一想到这么多年来的追逐在他眼中原来是这样的不堪,她的心瞬间就死去,她决定离开,也许去一个没有他的地方她才能彻底忘掉他,那是她从少年时代就一直停留在心底的人,她曾放下自己的骄傲与自尊不停的追逐在他身后,她也曾用尽各种手段去赶走他身边的女人,她更曾放下自己大小姐的脾气,在他面前低眉顺眼,低声下气,但最后,换来的不过是这个结局。
他从来就不屑于她。
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的心已然冷却,于是她去了美国,以为可以用这种在异国至死的孤独与冷漠就可以磨灭对他的感情,但她失败了,除了那种日益加深的思念与痛苦,她没有得到任何,所以她回来了,再次站在他的领土上,她淡淡的笑了,既然命运早就安排好了每一出戏,那么,她又有什么能力罢演。
爱是一颗毒瘤,一旦生长,便会逐步腐蚀蔓延,所以她,早就没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