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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七)许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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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敲门声的时候,我醒了有一会儿了,但是没起来,而是靠在床头看书。我觉得许唯的这些不良习惯已经开始传染我了……呵,这些恐怕就是一个人留在另一个人生命里的印记。

紧接着,就是安然的询问,秃子,你醒了么?

“门没锁。”我点了烟,看着门口。

“唉,你们家指定没梳子吧?”安然揉着乱蓬蓬的头发,眼睛微眯着。

“猴子不长毛?”

“哦,对”安然点了点头,“……可关键是……卫生间里我没看见。”

“在厨房。”

许唯有个臭毛病,他睡醒了一般都是下午,卫生间光线不好,他就拿着杯子、牙刷、毛巾、梳子、剃须刀什么的到厨房去鼓捣。他这一行为直接鄙视了电灯的发明者——爱迪生。后来我懒得管他了,干脆把他那些东西直接放在了厨房。

“麻烦……小旭都是随身带着梳子的。”安然说着,转身出去了。

“嗯,他要是随身带着你会更麻烦。”

许唯走了两个多星期了。整个寒假他都在跟自己较劲,连带着我也跟着折腾。不过我确实佩服他的毅力,他恢复的很好,嗜睡等一系列后遗症都已经克服,而这一过程他只用了不到两个月。那天我夸奖他,说他可以去戒毒中心工作,完了他说我恶心他……

二月底的时候,我开始忙着开学之后的一系列备课、会议、工作计划,他整装待发准备去越南。我说你去越南干嘛?倒腾军火武装去?他又说我挤兑他。

这孩子真是分不清楚幽默的善恶与否,我开什么玩笑都是想让他笑笑。他倒是好,总认为我讽刺他,所以他就要挤兑回来。

我清楚地记得过年之前有一天我起床很早,因为前一天就跟银行预约了要提前还款。我车的贷款还剩下七万多一点儿,年终奖加上刚放假的时候接的那个交响组曲的作曲以及一些存款就能清帐了。我觉得年前把这事儿办了比较踏实,所以就这么给自己安排了。

那天许唯不知道怎么被我碰醒了,恶言恶语的问,刚几点啊?赶着投胎去?

我没搭理他,他下床气我没必要惹他。

然后他也起来了,抓着闹钟问我十点都不到干嘛去。

我说去银行,他说下午去不就结了。

我说不行,预约没法更改。

他问干嘛还要提前预约,我就耐心跟他叙述了一遍。

结果,他嘲讽的说,大爷你就不能弄个VIP么?多耽误时间啊。存一百万进去,你试试看谁还让你预约。

他说的时候口气轻松。临了补上那句更是气人,不过你丫第一步就有问题,贷款干嘛?直接全款买不就就没这些□□事儿了。

说完他一翻身滚进了被子,接着睡。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很不舒服。我知道他没恶意,就是找机会挤兑挤兑我,可他的话我在乎。

这就是我跟他,生活背景完全不同。

许唯是个在物质上没吃过苦的孩子,一百万?我觉得一千万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大数字。

但我跟他不同。

反正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被他堵得厉害……

安然走的时候,我起了床,她跟我说晚上演出她可能会稍微晚到一些,让我跟PUB老板忽悠忽悠。我说没问题。她还特客气的跟我道歉,表示昨儿晚上喝大了实属意外。我说没关系,反正是周末。其实她喝大了我一点儿都不意外,没小旭拦着么。小旭参加了她们影楼组织的工作福利,去了香港,这人就撒了欢了。

安然和小旭很稳定。好了这么多年挺让人敬佩的。她们俩也会争执也会翻脸,可打过闹过,日子还会一起过。

小旭说,秃子,咱俩都是战士。

我问,为什么?

她说,我对付酒鬼,你对付疯子。

小旭对许唯很照顾。之前他抽疯那段日子,她有时间就会做了饭送过来,放下东西就走。有时候许唯一睡好几天,她也会过来给他扎点滴,补充一些营养液。

其实也许,许唯找个女孩子结婚更合适。但这话我从没对他说过。

呵呵……

人果然都是自私的。

安然走了没一刻钟,我刚收拾好床铺就听见大门的门铃响了。

那马虎鬼忘了什么?

一边想着一边开门,站在门外那人却着实吓了我一跳。

她围着一条宽大的围巾,帽檐压得很低,再加上遮脸的墨镜,让人根本看不清容颜。

可,我知道,她是谁。

“小唯呢?”许枫进门之后没有坐下,而是四下张望。

“他去了越南。”我思踱着该怎么跟她沟通。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许枫从墨镜后面打量着我,半晌,摘了围巾、帽子、墨镜。

“……您请坐。”我示意她坐到沙发上去。

“你跟我爸什么关系?”她没动,而是用炯炯有神的双目直视我。

“他是我老师,写信给您的时候我就说了。”我尽量不退缩。

“有性关系么?”她唇上的唇彩不重,朱唇开启的时候,洁白的牙齿若隐若现。是个有风韵的女人,可却直白的吓人。但我觉得许唯的母亲是这个性格很能接受,要不也养不出那样儿的儿子。她与我母亲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女人。对母亲的记忆,我早已模糊,只是依稀记得她少言寡语,总是一个人静静地拉琴,头发黑而长,直直的。许枫刚好相反,她的头发是蓬松的大波浪,染成一般中国人都不太适合的亚麻色。这本该跟她的年龄不相称的,可她年轻的外表和白皙的肌肤却让她很搭配这个颜色。我记得媒体说她三十八岁。这当然不可能,除非她跟许唯是姐弟。

“没有。”我肯定的回答了她。

“跟小唯呢?”

“……有。”看着她的眼睛,我感受到一种致命的压迫,不敢不回答她的问题。

一个巴掌在我还没有所反应的时候扇了过来,她一定是铜板手。真疼。

我突然想起来许唯说他妈打了他,扇了好几个巴掌。原来许枫有这个毛病。

扇完之后,许枫看着我,而后,从包里拿了细长的烟盒出来,淡定的抽出一支,点上,从容不迫。

吐出烟雾的时候,她说,“一个巴掌换我一个儿子,你便宜捡大了。”

我一愣。

“从他五岁偷我口红开始,我就该知道迟早得有这么一天!怎么没把他生成个姑娘,失策!”

“您……坐下说话?”

“他居然敢拒接我电话。”许枫犹豫了一下,在沙发上落座。

“您喝点儿什么?”可能早上刚起,大脑迟缓的缘故,我才想起来没尽到待客之道,这对长辈来说太失礼了。

“小唯喝什么我喝什么。”

喜欢考验人……看来也是遗传。

当我把加了蜂蜜和柠檬的红茶放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满意的笑了笑。

“知道为什么我给他起名字叫小唯么?”

“他对你,是唯一的。”

“知道就好。”她点了点头,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似乎是某种审视,“你那头发是怎么回事?”

“个人喜好。”我答得不卑不亢。

她的视线又停留了一会儿,之后才挪开,换而打量这座她曾经熟悉但现在已面目全非的老房子。

“小唯……是什么时候回这个家的?”许枫喜欢称呼他为小唯,感觉得出来,她很宠溺他。即便成年了,她还是喜欢像孩子那样叫他。

“大前年。”我记得许唯来的时候,是北京的秋天。

“死孩子……”许枫放下了茶杯,注视着杯中轻轻摇曳的水波。“这么大岁数了……还能干出疯事儿来。”

我考虑了一下,没去接她的话。

“Edward跟我说……他为你差点儿疯了。”

我看着许枫,考虑该怎么措辞。

“那孩子从小到大没什么感情上的依赖,我带他看过很多次心理医生,什么用处都没有。”

“……”

“他习惯二十四小时一个人呆着,除了相机,也就只有音乐让他感点儿兴趣。他弹过吉他,组过乐队。”

“嗯?”许唯弹过吉他我倒是听他说过,他还说自己是史上最差的吉他手。但我从不知道他竟然做过乐队。

“他吉他弹的很好,但我反对他玩儿音乐,所以他放弃了。他就没跟我较过劲……我们俩之间也少有冲突。”

许枫叙述的平静,但我能感觉到她的心里是起伏不定的,而且,她叙述的许唯,是我不知道的许唯。

“从小到大,我跟小唯只急过四次。第一回是因为他撬我的门锁,他不允许我对他有任何秘密,我打了他,他老实了。第二回……他质问我关于他的出生,因为在美国,父母不能打自己的孩子,我只是对他发了火儿,他也就没敢继续追问,而是选择了沉默。第三回就是音乐,那时候他在摄影跟音乐之间摇摆不定,甚至考虑大学选择音乐系,我扔了他的吉他让他选择摄影,他也老实了……我看了他给你们拍的记录片,我想那是他对自己中途放弃的一种反思吧?”

第四不用许枫说,我都知道是什么。

“第四回……就在几个月之前,我看了报纸,质问他跟你的关系,他跟我顶了起来,言词激烈,之后更狠,他把我的号码设置成了拒绝接听。他次次都跟我妥协、认错,只有这一次……他拼死反抗。”

“我……您……”

“Edward跟我说,小唯是突然跑到他那里的,到了之后就开始跟他学习电影的剪辑、编排、后期。他一开始没在意,直到小唯差点儿在泳池里溺死,那天他服用大量的镇静剂,可他忘了。他过的颠三倒四的……一再追问,小唯跟他说,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然后他跟他讲了你们的事儿。Edward说他那些日子活在颓废的边沿,弄得他什么都不敢做,只能陪着小唯折腾。后面你们在马赛的种种他也跟我说了,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坚持……那孩子倔犟,可从不敢跟我犟,你懂我的意思吧?”

许枫停了下来,去拿桌上的香烟,白皙的手指不安的揉搓着裙摆。

“我懂。”

“不,你不懂,我是绝对不赞成他跟你在一起的。”她笑,笑得淡漠,“可是我没办法……小唯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他不能受任何刺激……我只能顺着他。”

“……”

“这辈子他没如此的坚持过什么,他想我们俩都好过。”

许枫在很明显的暗示我,因为我的介入,他们母子二人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偏差。

“小唯……他一辈子也不能摆脱他的精神障碍。他不可能成为一个神志健全的常人……”

“他戒掉了镇静剂,而且恢复的很好。”

“武晔,你不害怕么?”

“嗯?”

“他根本不适合做任何人的情人。他需要别人来照顾他,却没能力去包容他的爱人。他想做到,可他不能。这样的他你能忍受多久呢?你又凭什么去忍受?你的耐心几时用尽?用尽之后又怎么面对他?”

“我……”

“你不用回答我,”许枫打断了我的话,“语言是一种最没意义的东西,你不必告诉我你喜欢他,你爱他,这都是空泛的。人终究要离散……我只希望,你们离散的那天,是他闭上眼睛的时候……我一定走得比他早,我不可能照顾他一辈子。”

我明白许枫话里的意思,却感觉到它们给我了无比沉重的压力。我没法对她承诺什么,我不能轻言我能负担许唯。谁……又能对谁许下承诺?谁?对谁?

想到这里,我觉得头疼。

“我必须对你负责……”

“你没那个义务!”

这是谁的对话?我?苏禾?我们的?

脑子里回荡着呲啦呲啦的声音,我听不清楚我们说了什么,也看不清楚我们干了什么……

“下流!”

这些都是什么?怎么我记得这么模糊?

“你没事儿吧?”许枫的手按住我的手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神经质的挤压头部。

“抱歉,昨晚没睡好。”我感觉尴尬。

“我的言辞过重了?”

“没……”

“重了你也得承受,你既然招惹了小唯,就该有所觉悟。我不想看到,有一天,你亲手割破他。”

许枫说着,站了起来,我以为她要离开,没想到,她却脱了外套,径直走进了许唯的房间。

坐了一会儿,我跟了进去。

许枫站在窗前,注视着院子,眼神迷离。

“小时候,我跟我爸总在院子里玩儿。”她说的时候,脸上挂着惨淡的笑意。

“以前我住这一间……窗子好像大了一些,你改过?”

“是。”

“呵呵……”她转过身,笑了笑,然后绕过了我的身边。

我看着她推开了琴房的门。她巡视了一圈,在我的钢琴面前停住了脚步。

“不是他的那台。”

我想,她的记忆回到了她离开的那年。

她就那么注视那台钢琴,手指轻轻触摸着琴键,却不让它们发出一丝声响。

“可惜,你的小提琴不在了。”

我忽然想起了许老师的遗嘱,他有两个要求。一,烧了那把小提琴。二,墓地选在灵石墓园。

“哪儿去了?”

“他带走了。”

“……他死前说了什么?”我发现许枫这么问我的时候,手指抖得厉害。

“想见见许唯。”我如实回答。

“见了也没用,小唯长得一点儿都不像他。”许枫就好像知道许唯原原本本的跟我说过他们家的事情一样,与我的对话你知我知充满默契。

我们后来又坐下来聊了很久,话题围绕在她的父亲跟儿子上。许枫是在两点的时候离开的,临走前,她问我,他葬在哪里了。

我告诉她在灵石墓园。

她忽然笑了,问我,你为什么喜欢男人?

我答,因为第一个喜欢我的是个男人。

她说,你们都不可理喻。

我默了,她却说,他连死了都不想放开他。

……我想,许老师一定把萧穆葬在了灵石墓园。

这么想的刹那,我忽然觉得恍惚。

苏禾他……后来怎么样了?

谁带走了他的遗体?谁安葬了他?那时候我又是什么样子?怎么全是一片空白?

我不该不知道的。

可我真的回忆不起来。

【唉,我发现你北京话说的特好,妖蛾子你都知道?你哪年来的北京?】

【哦,那你高中在哪儿念的?】

许唯问过我的问题又浮现了出来。

对啊,苏禾离开之后,我在哪儿念的高中?又是为什么来的北京?这些都发生在哪一年?

妈的,我全部都不记得了。

我站在院子里想了很久,毫无头绪。我迫切的想要回忆起来,可大脑不给我这个机会,它罢工了。

仔细的想,我只记得苏禾的样子,他说话的方式,他的相机,他的作品……可这些记忆都停留在十六岁那年。如果他是在我十六岁那年离开的,那他应该是二十八岁……为什么我却记得他出事那年,正好跟我现在一样大?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知道在院子里站了多久,我听到拍动翅膀的声音,抬头,看见两只乌鸦从头顶上掠过……

我记得乌鸦不会数数……

难道我也不会?

也许跟许唯呆久了,他的偏执也传染了我,我开始死较劲的想要回忆起来那些往事。

而且我很不安,总觉得我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像抽疯一样翻乱了阁楼,打开一个个箱子想要找到我的学籍证明。然后我找到了,可……只有大学的、研究生的、以及博士资格证明。

我是高中开始的那年离家的,我记得我再也没有回去过……那我的高中毕业证呢?

为什么不在我手里????

满腹的疑问,没有答案。

苏禾……该死的……我到底忘了什么?

我记得,他对我非常非常的好,我记得的,可怎么记不住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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