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章,唱歌就是唱歌(1 / 1)
欣然这两天简直要郁闷死了,别的同学一个个每天兴高采烈的出去东游西逛,而自己只能在宾馆里睡觉,最多就是上上网,看看电视。
“你说咱们跑了好几千里来到内蒙古大草原,难道就是为了在这里睡觉么?”欣然躺在床上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陈墨“开导”他。
“也不错啊。”
“太可耻了,我是来实习的,而且还是“带薪”的,老这么睡觉不干活不太合适吧?”
“那咱们就回A市吧。”陈墨一本正经的回答欣然。
“要回你回,我才不回呢!”看到陈墨一点也不“上道”欣然气得够呛。
“起来换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陈墨不再逗她。
“好啊,好啊。”只要是不在宾馆呆着,去哪儿都行。
陈墨带欣然去的地方是郊外的蒙古族文化风情园。
欣然到了这里眼睛都不够用了,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不停的拉着陈墨问这问那,陈墨好象是来过这里,对这里的各种东西都很了解,他一边给欣然讲解着,一边领着欣然向一个巨大的蒙古包走去,离那个蒙古包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欣然就听到了蒙古族长调那特有的悠长婉转的声音。
“长调?”欣然小声问陈墨,生怕自己的声音会破坏这种气氛。
“对,欣然,你知道么,我上大学时曾经疯狂的喜欢长调,我还跟这里的歌手学习过,可是不管我多么努力,唱出来的味道就是跟人家的不一样,我去请教一位锡盟地区长调的传人,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跟我说,长调只属于草原,只有在大草原上生活的人才能唱出它的那种韵味,我一想没戏了,这才放弃了学长调的打算,不过欣然,你真应该听听现场版的长调,对你唱歌决对有好处。”
两个人说着话,来到了那座蒙古包跟前,陈墨推开旁边的小门,领着欣然弯腰走了进去。
“你们来了。”角落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时欣然的眼睛逐渐适应了蒙古包里有些阴暗的光线,她向那个角落看过去,原来是萨仁,她今天没有穿蒙古袍,而是一身皮衣,显得特别有嬉哈风,此时她正盘腿坐在地上的羊毛毡上向他们招手。
欣然和陈墨弯着腰走了过去,也象萨仁那样盘着腿坐了下来,立刻有一个穿着蒙古袍的女孩儿在他们面前放下了一个小矮桌,并且十分迅速的给他们倒上了奶茶。
萨仁作了一个请的手式,然后小声说道“最近这里来了一个流浪歌手,他是著名的长调歌手哈扎布的学生,你们来听听。”
欣然听萨仁说完才有机会打量了一下蒙古包里的人,这里大概也就是十多人,男女老少都有,此时他们都专注的注视着坐在中间的一个正在唱歌的老人,欣然也随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立刻她的目光就被吸引住了并且再也无法转开目光。
这位老人实在是太触目了,给欣然的印象太深刻了,他是那种看不出年龄的人,你无法从他的外貌去判断他有多少岁,欣然看了他半天得出了一个大概的年龄判断:三十岁到八十岁。在他黝黑的脸上皱纹纵横,花白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浓密的虬髯几乎挡住了半张脸,拉着马头琴的两只手就象树根一样,穿了一件不知道原色的破烂蒙古袍,就是一个这样的老人却长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就是那种“你从他的眼睛能看到他的心”的眼睛。
这个老人刚刚唱完了一只歌,他没有理会现场人们的掌声,他的注意力完全在面前的小矮桌上,只见他用一把锋利的蒙古刀在堆的象一座小山一样的羊肉盘子里熟练的切下一大块肥美的羊肉塞进嘴里就是一顿大嚼,他的吃相让只能吃素的欣然直咽口水,吃了几块大肉,老人满意的用袖子擦了一下嘴,然后端起矮桌上的一大碗白酒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干,当他又把手伸向酒瓶子时,旁边的一个中年女人一把夺过酒瓶子并且用非常快的速度说了一大串蒙话,萨仁微笑着对两个人说“这个女人骂他不要毁了自己的嗓子,要想喝酒可以等他不能唱歌时往死喝也没人管。”
欣然还没有来得急笑,老人已经拿起马头琴张嘴唱了起来,他唱的那么随意和收发自如,高亢悲怆的声音似乎在叩击着大地的胸膛,在强烈扭曲的,疾飞向上的,和低哑呻吟的节拍上,新的一句在追赶着前一句的回声,欣然觉得万物都被这歌声赋予了新的意义,这时在场的人除了陈墨和欣然两个“外人”,都跟着老人的歌声唱和着,有的人已经泪流满面了,这声音,这场面把欣然震撼的目瞪口呆。
“怎么样?”萨仁擦着腮边的泪水问欣然。
“我以前的那些都白唱了,这才是音乐呢。”欣然有些颓丧的说着。
几个人走出蒙古包,萨仁开始评论欣然刚才的话“不是你白唱了,是你没有看透音乐的本质,刚才那个老头唱的怎么样,好,是不是,绝对是国宝级的,可是国家给他发工资他愣是不要,他没有家,没有钱,除了一副好嗓子什么也没有,他整天就是东游西荡,走到哪儿吃到哪儿,走到哪儿唱到哪儿,反正到哪儿也少不了他的那碗酒,每天晚上总会有女人陪他,他为什么能这样,因为音乐就是他的一切,在他的眼里除了他的歌其它的都是虚的,我们谁能象他这么洒脱,做不到的,有时候我觉得他就是一个音乐圣人。”
萨仁叹息着拍着欣然的胳膊“别想那么多,唱歌就是唱歌。”
说完她看了一下表说道“对不起,我还有点儿事,失陪了,你们再转转吧,那边有不少好玩的地方呢。”
两个人目送着萨仁开车离开后都有些沉默,过了半晌欣然忽然说道“萨仁说的对,唱歌就是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