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有女初成（1 / 1）
她好像渐渐懂夜玄的心了，敏感的心怎么能错过他内心的悸动：当她投入他怀抱时他僵硬的身体；他凝视她时那满含莫名情愫的眼眸；还有那摄魂的吻，回想起来，无一不在诉说着他对她的爱恋。
自己以前是何其的残忍，怎么能那么肆意的一边享受着他的温暖，一边鞭笞着他的心？
影儿突然非常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迟钝无知。
但是怎么能让他背上骂名？他可是名震江湖的夜神医。自己本就一无所有，全部的财产加起来就是一个夜玄，怎么舍得让那样一个神仙般的人物染上污垢？就当自己仍然迟钝无知吧，什么都不知道。忘记彼此内心的悸动，忘记那个吻，一切还不晚！
影儿觉得自己一下子就长大了，甚至觉得可以脱离他的羽翼自己飞翔。但是她舍不得，就让自己自私的留在他的身边吧－－以徒弟的身份。
外面艳阳高照，影儿却觉得好冷，原来已经是秋天了。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影儿在想自己到底收获了什么？是夭折的爱情？还是此刻的成长？
影儿在笑，就像往常一样笑的没心没肺，但是她那双大眼却越来越空洞了。她自己有时也在怀疑，这张脸到底还是不是自己的。
她仍然爱粘着夜玄，但再也不赖在他的怀里了，尽管她的心是如此的渴望。
夜玄早已发现了影儿的疏离，这比刺他几剑还要他的命：“她终于还是讨厌我了吧。”他对自己说。
可人儿就在跟前，但他无能为力。
时间仿佛变慢了，一分一秒都在撕磨着两个人的心。就在这种甜蜜与痛苦的煎熬中，影儿终于迎来了她的十五岁。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但每个人都有生日，所以夜玄就把他们相遇的那天－－永 旭公元220年十一月22日，定为了影儿的生日。
以前的影儿时刻都在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现在，她宁愿永远都是小孩子，哪怕是十岁的小孩子。
十五岁也就意味着成年，也就意味着她不能再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宠爱－－只因她将不再是小孩子。
夜玄按时来给影儿挽发了，影儿终于可以摘下头顶的两个包子了，可以像那些小姐一样梳少女的发髻。
夜玄从怀里拿出一根白玉簪子，簪子通体莹润，没有一丝杂质，弯弯曲曲的簪子顶端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素雅大气，正适合影儿的气质。
夜玄的手法很轻，素白的双手几下就在头顶盘了一个髻，最后用簪子固定住，下面的头发用一根白色的丝带轻轻一束，简约大方。
“喜欢吗？”看着镜子里的影儿，夜玄问道。
影儿没有回答，只是同样看着镜子里的夜玄轻轻的点了点头。
“师父帮你描眉吧，今天起影儿就是大人了，得好好打扮才是。”夜玄艰难的移开目光，找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转移自己的心。
闻言，影儿听话的侧过身。夜玄拿起眉笔转到她的面前，俯身开始描眉。
夜玄温润的呼吸时有时无的喷在影儿的脸上，那性感的薄唇就在影儿眼睛前方，影儿一下子又想起了那个她死活也忘不了的吻，脸暮的就红了。
夜玄仍专心的描着眉，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废了多大的劲才没有退缩，实在是找了个烂的不能再烂的借口。他甚至在想影儿是不是听到了他狂暴的心跳声。
终于描完了，两个人同时松了口气。
影儿肤若凝脂，根本就不用任何的胭脂水粉，任何的胭脂水粉也不能再为她添一丝一毫的光彩。
她的唇粉嫩如婴孩，也不用再加修饰。她的眉目含情，婉转动人，眉旁的青鸾看起来更娇艳了。夜玄看的痴了，喃喃自语：
“忽驾青鸾返碧虚，琼花吹折痛何如。”这就是影儿，他亲手养大的影儿。真怕她就这样驾着青鸾离他而去。
我的影儿，我该拿你怎么办？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吧？会吧？。。。。。。
夜玄尽力的控制着拥她入怀的冲动。
影儿眼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但心思仍停留在刚才夜玄为她挽发描眉上。有一天，那双手是不是会为另一个女人做着同样的事，那个女人就是自己的“师母”吗？一想到展语蝶所说的师母，影儿的心痛的无以复加，突然转过身，双手紧紧的抱上了夜玄的挺拔的腰，螓首埋在夜玄的胸前：
“师父，我们一直就这样好不好，我会一直陪着师父，师父也不要找师母，好不好？好不好？”声音焦急而凄凉。
夜玄的心跟着抽紧了，半晌才艰难的道：
“影儿不会有师母的，师父保证。”心默默的低诉：
“有了你的心，怎么可能还装得下别的女人。”
“那好，师父，我们回落月谷吧，影儿想落月谷了，我们回去吧。”回去了，就只有她跟他两个人了。
“影儿想不想寻找你的亲人？”夜玄突然转移了话题。
影儿从夜玄怀里抬起头：“我还有亲人吗？”
“也许有。”他也不敢保证：“影儿想不想去找他们？”
“想啊，可是到哪去找呢，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还找的到吗？”没有人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影儿当然也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为师自有办法，影儿别担心。”夜玄抬起手习惯性的想揉揉影儿的头，但入眼的发髻提醒着她，影儿已不再是小孩子，他已经失去了肆意宠爱她的借口，只得无奈的收回了手。
影儿没有发现夜玄的异样，仍沉浸在自己的身世当中。
“是不是有人给影儿说了什么？”夜玄突然发问。
“啊？什么？”影儿一时没弄明白师父问的是什么，只见夜玄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突然明了师父是指刚刚自己的异样，脸不由自主的就红了，水眸更是不敢看夜玄，支支吾吾的道：
“没。。。。。。没人，没人跟我说什么，影儿只是怕师父以后有了师母就不要影儿了！”
影儿心思单纯善良，从不说谎，夜玄从她躲闪的双眼就看出了实情，稍加思索就锁定了目标，黑眸杀机毕现。
可人儿还在那绞着丝帕，夜玄上前重新揽她入怀：
“师父这一生注定孤独终老，只要影儿不丢下师父，师父是不会丢下影儿的，你就是师父的唯一。”
“师父，影儿会一辈子陪着你，一定。”回抱住夜玄的腰身，影儿坚定的承诺。请允许他们再放纵自己一回吧！
虽然是以师徒的身份相守，夜玄和影儿却已经知足了。
听闻夜玄有请的展语蝶满心欢喜，忙唤来丫头梳妆打扮。经过观察，夜玄和影儿最近好像有些疏远了，很显然她当日的话起了作用。心想着肯定是夜玄受不了影儿的疏远，转而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了。这个女人的思维真是强大，愈想愈是开心：
“我就说谷主怎么可能放着我这么个成熟貌美的女人不要，而要那个乳臭味干的黄毛丫头嘛。他终于还是注意到我了。”看着镜中性 感妖 娆的人儿，展语蝶得意非常。
“恭喜小姐终于俘获谷主的心，只有小姐这样的样貌才配站在谷主的身旁，旁人啊，想都别想。”一旁的丫鬟赶忙拍马屁。
“那是当然，还是云儿的嘴甜，拿去，赏你的。”说着随手从梳妆盒里捻了根金簪扔给了名叫云儿的丫鬟。展语蝶心情好，出手也就大方。
“谢谢小姐。”云儿赶忙作福道谢。没想到平常的一句马屁话就得了根金簪，小丫鬟喜不自禁。
不得不说展语蝶是个懂得爱自己的女人，虽然在夜玄身上浪费了几年的大好年华，但这正是她爱自己的表现。她给她自己用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当然男人也要最好的。宁缺毋滥，是她的宗旨。所以她不在乎等他多少年，只要最终这个男人是属于她就行了。
荆棘说夜玄在书房等她，这让展语蝶更坚定了自己的推测。不说夜玄从来没有找过她，单说书房，那可是不允许外人随便进的。
有时候自以为是的女人就是这么无知的可怕。书房并不一定就只能看书不是？
“玄哥哥，语蝶。。。。。。”展语蝶袅袅婷婷的推门进来，话还没说完，只觉眼前一花，身子已经离了地，脖子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捏住了。展语蝶难受的张大嘴喘气，进入胸腔的空气越来越少，双手费力的想要摆脱，但却越来越使不上力，夜玄怒睁双目，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的一般：
“是谁允许你这么叫的？”说完，一把甩开了展语蝶。
展语蝶的身子被狠狠的撞在墙上，然后顺着墙壁滑了下来。“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毕竟是柔弱的女子，怎么经得起那一撞一摔，当即被摔的七荤八素，内脏仿佛全部移了位，心里倒是清醒了，看来夜玄找她来可不是为了谈情说爱的。
夜玄看都没看地上长气短出的展语蝶一眼，自顾坐回原位，仍旧冷冷的：
“我提醒过你不要触碰我的底线的。”
展语蝶终于明白夜玄找她来干什么了。再怎么聪明的女人往往碰到爱情就会蠢的无可救药，何况她还不是聪明的。
此刻狼狈不堪的展语蝶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夜玄的眼里，那就什么都不是，比蝼蚁还不堪，不由有点自嘲：
“怎么，心疼了？哈哈，我就是要你们不得善终，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展语蝶费力的站了起来，可刚站起来，夜玄袖子猛的一扇，她那娇弱的身子又成了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狠狠的再次撞到了墙上。而夜玄仍旧自在的喝着茶。只有那青筋暴涨的手背显示着他内心的愤怒，黑眸燃烧着熊熊烈火，杀机已现。
可惜地上疼的快断气的展语蝶没发现，就算她发现了，她知道她今天肯定走不出这间她第一次进的书房了。
接连吐了几口鲜血，展语蝶觉得自己的内脏肯定已经碎了，她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她怕了，不甘心就这么死在夜玄的手里。
为什么自己以前的眼睛就只看的见夜玄呢，她突然恨自己以前的愚蠢。在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爱自己的女人想到的仍是自己，爱情是什么，坚持是什么，已经不重要，更何况对方不但不领情，反而冷酷绝情。
“谷主，你不能杀我，我爹为遗仙谷辛苦了一辈子，你不能杀我。”愚蠢的女人果然还是愚蠢的。
夜玄冷冷的看了看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的女人，嘲讽道：
“遗仙谷我都不放在眼里，你觉得你爹算什么东西。”
展语蝶神情一愣，明白自己又说错话了。
“你跟影儿说了什么？”夜玄冷冷的道，刀子似的目光凌迟着展语蝶。
展语蝶全身已被汗水打湿，身子簌簌发抖，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怕的。
“没。。。。。。没什么，我们就随便聊聊，聊聊。”
“再给你一次机会。”夜玄起身走到展语蝶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满身冷冽的杀气瞬间淹没了展语蝶。
“我就说你以后会结婚生子，少谷主太依赖你不好，应该独立一些，就。。。。。。就这些。”展语蝶慌忙说道，但仍没敢全部说出实情，“****两字一出，她敢肯定她会马上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夜玄仍在冷冷的看着她，眉头深锁，显然不是很相信。展语蝶一见夜玄在忧郁，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爬到夜玄的脚下，吃力的跪下直磕头：
“谷主，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少谷主那么善良，一定不会希望你杀人的，你就饶了我吧。”
展语蝶知道夜玄的软肋就是夜影，希望抬出夜影能救自己一命。这次她到聪明了，也赌对了。
果然，夜玄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但眼里的杀气却丝毫没减，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丢给展语蝶，毫无感情的道：
“吃下去。”
展语蝶仿佛被抽走了魂魄般，身子颓废的歪了下去。抖着手拔开瓶子上的塞子，倒出一颗药丸。她知道她的命是保住了，夜玄要杀她，不会浪费毒药。
就如同当初那个被卸掉手的女人一样，这次轮到自己了。
展语蝶颤抖的咽下了那颗药。夜玄转身而出，留下冷酷的五个字：不要有下次。“
眼泪顺着展语蝶苍白而狼狈的脸流了下来，凤目圆睁，是死心，是怨恨。鲜艳的红色指甲深深扎进了娇嫩的手掌，鲜血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