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手术(1 / 1)
清晨的阳光是那样的温柔,一扫夜晚的寒意还有黑暗。
苏觅安刚刚来到医院,为母亲准备着日常的早餐,还有照顾母亲洗漱。明天是周末,之后下个星期就要回去上班了。已经休息了将近一个星期,不知道还能不能适应那样辛苦的工作。
不一会儿,张医生面带笑容的走了进来。
“恭喜你们,昨天晚上,那个捐献者已经确定已经医疗死亡,马上器官就会被送来。下午估计就会手术,您准备一下。”
苏觅安听着,心里按捺不住的开心,她知道手术会是突如其来的事,因为器官离体不能超过24小时,并且越早做,效果什么的越好。所以手术时间不确定,她们每时每刻都为手术做好了准备。但是此时,母亲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却没有显得那样的开心。
“觅安,你说,我是该开心呢?还是不开心?”
母亲看着坐在床边的苏觅安。
“开心啊,您的病要好了当然是开心的啊。”
苏觅安笑着。
“可是,那个人死了啊。不知道为什么我笑不出来,我好像是拿走了她的生命一样,为了自己可以活下去,或者说是早一分逃脱这一份疾病的痛苦,而祈求他早一点死去,这样,我不是显得非常的自私么?你说不是么?生命的逝去,必然会有新的来接替。我做了一辈子的医生,总是感觉,医院是一个充满轮回的地方。一些人死去,会有人痛苦,会有人难过,他在他们的悲痛中离开人世,撒手人寰。但是,我们也是在这里呱呱坠地的啊。家人为了我们而开心的笑,发自内心,那样的自然,那样的开心。”
母亲说着,眼睛渐渐变得红润。
“我能替他活下去,我心里自然很开心的。知道么?安安,你应该要豁达的处理事情,不要记恨别人,别人说不定也有他们自己的难处。”
“恩恩,我知道。妈妈,您好好休息,下午就要手术了,我等等去给您买些东西。”
母亲微微的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刚刚八点,婕舒缓缓的走上楼梯,在门口指纹签到机上签了到。把东西随手扔在办公室,就朝刘浩的办公室走去。
“主管,您要的补丁,我做好了。”
婕舒笑着把东西抓在手里。
刘浩看着她,没有想到,她一天就可以处理好这个他设计的难题,果然还是有一些实力的。
“哦?是吗?”
刘浩看着她闪着光的双眸,接过U盘,插到了电脑上。
他看了一眼,随手摸着青色略有胡渣的下巴。
“恩,不错。”
婕舒心里很开心,看来自己是做对了。
“那你觉得,这个程序还有漏洞吗?”
“什么?你说什么?”婕舒不停的眨动着眼睛。
“把你的笔记本拿来,你坐到我那里。”
婕舒眨动着眼睛,缓缓走到了他的位置,颤颤的坐下。她看着眼前的显示屏,正在运行着她昨天刚刚做好补丁的程序。
“现在看好。”
刘浩坐在一边,快速在她小巧的笔记本上挥舞着手指,一条条的输入各种代码,不一会儿,婕舒这边的程序客户端上,就开始显示乱码,有些数据也开始发生了错误。
“这么看来你的这个补丁还是没有完全补好。”
婕舒有些惊讶,这么短的时间,他就可以突破防火墙,进入软件内部的网络层还有数据链路层。她心里隐隐有一些担心,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到底是做好了没。
“不,你做的很好,已经达到了我的要求。这个是我修改的程序当然可以这么容易就进来,我是想要告诉你,没有一个程序,会是那样的完整,你知道吗?恭喜你,你被正式录用了。”
刘浩笑着站了起来,把笔记本放在桌子上,朝婕舒伸出了手。他的手是那样的修长,摸起来非常的舒服,完全不像是一个男孩子的手。
“对了,还要告诉你,你的笔记本最好换一个,这样配置的不能满足我们工作的需求。买镭波的Workbat华硕的G系列或者是戴尔的外星人,那些虽然是游戏本,但是对于我们这样对CPU还有GPU要求较高的职业来讲,还是不错的。”
婕舒点了点头,慢慢走了出去。渐渐觉得,这个男子真的是非常的有魅力,特别是他工作时候用功专注的样子。婕舒花痴般的想着他的样子,暗暗笑了笑,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而这个时候,很多路过婕舒办公室的人,都在议论婕舒的来历。他们都看到了婕舒桌子上的Prada的包,还有她戴在手上的Chanel的手链,还有她传奇般的进公司的方式。如果不是老板的小三,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为什么有钱还要来这里做这么幸苦的工作?然后再联系到她的貌美,所以,他们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她一定和公司里的高层有染。
回去后Pearl也把这些告诉了婕舒,但是婕舒不以为然。
“这些东西都是姐姐送我的啊,来历清晰,我受之无愧的。如果我换掉,他们还不知道要怎么说。所以呀,对待谣言的最好方式要不,就是戳穿它,还之以真相,要不就是不管它,让它随时间减淡或者消失。”
婕舒笑着说着,继续开始自己第一天的工作。而周燕呢,则是一如既往的想要快些完成,因为她感觉,她一整天的时间不能就单单的浪费在工作上的吧?她要为了享受生活,而不是用工作来生活然后最后没有办法再去享受。虽然这个看起来是那样的矛盾。
而此时,苏觅安走出医院来到了公司,想要看一看婕妤,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完全一点儿也不憎恨婕妤,反而觉得,她心里非常善良,很是讨人喜欢。
“觅安?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下周才上班的吗?我要是你,现在可是在家睡觉呢。”
婕妤笑着看着一身休闲装的觅安。觅安,淡淡的笑了一下。
“那个…什么婕妤,有时间吗?去购物啊。”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刚好有啊,简言今天去北京,我都没有什么事的。”
婕妤起身,拉着苏觅安朝着电梯走去。
明媚的阳光,微微的风吹在脸上稍微有一些凉,还有一些些的干燥。因为在南方,秋天的天气还是那样的冷暖无常。
“觅安,你妈妈的病好了吗?”
婕妤和觅安朝着会展中心走去,阳光明媚,四周的空气虽然还是夹杂着浓厚的尾气味道还有些灰尘的土腥味,但是秋天的风,吹起来毕竟比春天的多了一份冷,让人禁不住哆嗦几下。这里离市中心很近,走着都比坐车要快。
“嗯。今天下午就会进行肾移植手术,就好了,所以很开心呐,叫你出来买东西。”
苏觅安睫毛弯弯的,发丝随着风散乱的飘着,透过阳光,闪着微微的金黄色。
“这样啊,不过伯母的运气真好,刚刚住院就有肾。源。那钱够用吗?”
婕妤小口喝着手心里的奶茶,淡淡的奶香还有一些茶的苦涩。
“恩。当。当。当然够了,那么多我还有一些,足够了。对了,婕妤,怎么一直没听你说你家的状况呢?你最近还好吗?你经济没有什么问题吧?有就直说,我尽快把钱还给你,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
苏觅安一想起前几日找朴素雅的事,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总觉得心里有一些愧疚,还有婕妤,要是她有什么事……毕竟她也不清楚她家里的状况,从来都没有听她提起来过。
“我妈妈已经不再了。”
婕妤低着头咬着吸管,一提起来妈妈,提起来从前的家里,心里总是不舒服,没有办法释怀的感觉。
“对。对不起哦,让你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没事啊,都已经过去了。”
婕妤每次提起,都觉得心里有一些疼痛。
“你知道吗?家里的事情我都一直不愿意提起。我九岁的时候,爸爸扔下妈妈走了,那个时候我的妹妹婕舒只有七岁。然后是妈妈,她每天总是带着一些我不认识的叔叔回家,然后他们有时候会大吵,会摔东西。而有的时候妈妈会喝的大醉,然后回到家里,有时候会喝醉的时候大哭,有时候就会打我还有妹妹。可是,我还是很爱我的妈妈。”
这些事情这么多年一直种在婕妤记忆的深处,每到深夜都会浮上来透气。
“别想了,婕妤,别想了。”
苏觅安看着婕妤,她眼睛里擎着满满的泪水,努力不让它们留下来,从她的表情里,苏觅安似乎感觉的到,她这些年经历了多少的痛苦。来自家里的痛苦,她很庆幸,自己毕竟是有一个还算美好的童年,一个完整的家,还有父母完完整整的爱。
“你知道吗?直到有一天的下午,是一个冬季的清晨,妈妈下楼梯的时候脚下一滑,直接摔倒了拐角的墙角上,就那样死去了。而那面墙,被血染得鲜红。之后,我每每经过那面墙,似乎都能够闻到那种血的腥味,一股浓厚的铁锈的味道,我一直都讨厌血,还有那种暗红色。那是我见妈妈的最后一次,那年15岁。”
“对不起,婕妤,对不起,我不想提到这些的。”
她看着婕妤脸颊上的泪滴缓缓的划了下来,眼睛也慢慢变得红润,发丝随着风随意的飘动着。
“没事的啊,都过去了。只是想要说一说,让眼睛下下雨就好了,不是么?”
婕妤擦了擦嘴角的泪水,笑脸又回到了她的脸上,雪白晶莹的牙齿,映衬着粉色的纤薄唇瓣,苏觅安感觉的到,她的身上,处处透透露着温情,虽然随岁月以刻薄和荒芜相欺。
“走吧,去那家看看吧。怎么样?”
婕妤拉着苏觅安,朝路对面的商场走去。
“这件蓝色的很适合你唉,觅安,快过来,快过来!”
婕妤在前面叫着苏觅安,就像是一小孩子,一看到新的玩具就会开心不已。苏觅安笑了笑,缓缓朝着她走了过去。
“这位女士,您眼光真好,这件是刚刚到的Gucci新品,您的气质非常的适合这样的天蓝色。”
导购员看到他们两个的穿着,很快粘了过来。
“婕妤,我感觉你穿上好看,比较能撑的起衣服,不是么?”
苏觅安拿着衣服在婕妤身上等量着。
“是么?你的意思是我很胖喽。”
婕妤故意压低了声音。
“乱想什么呐,你怎么会胖。”
苏觅安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腰,把她推进了试衣间。
“哇哦,很漂亮的嘛。”
苏觅安看着镜子里的婕妤,淡淡的天蓝色,就像是为了她的皮肤而调制出来的,显得她更加的楚楚可人。
“是么?”
婕妤开心的笑着。婕妤身上的天真,让任何靠近她的人,都会自然而然的表现出他们原有的样子。
缓缓又到了中午,穿着长袖衣服渐渐都感觉到了热。而空气,丝毫都没有透露出清凉。
“婕舒,走去吃饭吧?”
Pearl趴在隔断上,看着还在工作的婕舒。
“恩,马上马上,弄完这个。”
“快一点点点~好吗?我都饿扁了。”
Pearl嘟着小嘴,真是没有想到,估计是她刚来对一切都感觉的好奇,才会对工作有这么大的热情,新人一般都是这样,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
“恩,好了,走!”
婕舒摘下眼镜,拖着Pearl来到员工餐厅。
“吃这么油腻的,你不怕长胖啊?”
Pearl惊讶的看着婕舒,把各种各样的肉类,还有蛋类往盘子里放。
“不会啊,我好着呢,吃多少都不会胖,你就羡慕吧。”
婕舒笑笑,把一块肉放进Pearl满是水果的盘子里。
“咋们公司啊,哪里都不行,可是这里的员工餐可是一流的棒,各种各样的水果,吃的我回家都不想吃了。”
Pearl鼓着装的满满的嘴巴说着。
“那可不是?满满一大盘的水果,就好像是在喂大象一样。”
婕舒同样是鼓着嘴巴,她对食物从来都没有什么抗拒力。
“什么?你是说我胖吗?恩,是吗是吗?”
Pearl放下手中的叉子,挠着婕舒的胳肢窝,她扭动着身体,极力躲避着。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怎么会呢?你这么苗条,比我的大姨妈还要苗条是不是?”
婕舒大笑着,艰难的咽下了口中的食物。
“你说什么?大姨妈?噗,你的节操呢?你出门带了吗?恩?”
Pearl放下手中的食物,与婕舒耍斗起来,就像是两个还在学校的学生一样的调皮。
“你说他么?我的节操君,昨天晚上不是被你给诱拐走了么?各种诱惑,什么丝袜美腿了,你说,怎么办吧,嗯?”
Pearl这接呗婕舒的这番话笑的趴在了桌子上,捂着肚子,腰都直不起来。
这个时候,刘浩随着身后的一行人来到了员工餐厅。他不时的朝后回这头,似乎是在交代着什么,身后的人只是不停的点着头。
“喂,婕舒,我和你讲,”
Pearl好容易才收敛住笑容。
“你那个主管啊,就是那个刘浩,”
她用眼神指了一下正在往过走的刘浩。
“他就是一个强迫症加工作狂,平时看起来人还蛮精神的,但大多时候好好的话不会好好的说,怎么样听起来都觉得不舒服,后来我都不怎么想去他的办公室。你刚刚来,还没有体会到他的厉害。”
Pearl一只手摆弄着头发,似乎一提起他就觉得伤神。
“你看,架子拉的比谁都大。”
婕舒看着他,果然比一般的人都要帅一点,就像是陈小春的发型,看起来非常的男人。不过看似他不像是有社交恐惧症的样子。不过走个三两步,就会停下来,摆弄一下领带,袖口,或者是衬衫,这些倒像是有强迫症。不过婕舒也不太清楚这些,这些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她知道,她总是常常出门以后,不确定门是不是真的已经锁好了。
“这家公司里,自我感觉最良好的就是这个IT总监了。就连一阵风吹过,他们都会说,是风在吹总监。”
Pearl摆弄着头发,好像是风再吹的样子,形貌惧色的和婕舒描述着,婕舒不由得笑了笑。
还在休息,婕舒吃完饭随着Pearl出来走着。
“婕舒,你说,钱有什么用呢?可是我们都在为了它工作,生活啊,它的架子可真是大呢。”
Pearl在前面走着,不时地回头朝婕舒说着话。
“我不知道啊,只是知道,钱多了,可是更好的生活,然后享受生活。”
“不过呢,我知道要是你瑟有娜拉了,那么钱再多也没有用,是不是?那你感觉现在的钱够花吗?”
“不够啊,我好多好多都想买,所以又要被这些东西折磨楼。”
婕舒说着,眼睛看着橱窗里的各色奢侈品。
“你呢?Pearl?你的钱够花吗?”
“你是说我么?其实我的钱不够花,我爸爸的够,但是我不想要花他的。”
“为什么呢?他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
婕舒来公司,第一个还算熟悉的人就是Pearl了,不过对于他的家庭什么的都还是一无所知。不过不管怎么说,应该是很有钱就对了。
“说实话,我爸爸是这家公司的董事长,但是呢,我不想要花他的钱,也不喜欢这样的工作。”
“那你为什么还要在这儿工作呢?”
“我只是为了找到一个好的男人,然后和他一起,买一栋房子,然后我能有一部相机,几本书,每天晒晒太阳看看书,写写字,记录下时间的稍瞬即逝,这些就够了啊,可是这些都还是需要钱,所以我还要更加努力的。”
“那你呢?婕舒?你家里呢?”
她有些好奇,不知道婕舒家里到底怎样,好像很神秘,但是又能用的上这样昂贵的奢侈品。
“我吗?就像你说的,我的爸妈已经瑟有娜拉了,他们,我也没有那么多的怀念了,现在都已经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了。只有姐姐。姐姐一直很努力,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寄宿在姑姑家。可是他们每天都对我喝姐姐挤眉弄眼的,最后没有办法,姐姐和我离开了那里,他们却像是甩掉了一个包袱,找都没有出来找过。就这样,姐姐一直在努力,一边上学一边照顾我。最后,都顺利大学毕业喽,当然没有钱来继续上学了,就来工作。不过姐姐运气似乎非常好,在那家杂志薪水很多很多,我也没有具体问,不过东西都是她送给我的。”
Pearl听着婕舒说着,不禁对她心里有一些同情。上帝果然是对人是公平的,一方面的失去,就会在另一方面来弥补。就像是眼睛失明以后,耳朵就会变得十分灵敏。
“是哦,对不起,不该问这些的。和你一比,发现我根本就没怎么体验过生活的艰辛。说实话,为简言工作,那工资可不是一般的高。”
“对啊,可是你能相信么?姐姐在去那儿面试的时候,连简言是谁都不知道,最后还被录取了,这件事,我都感觉的有些神奇。”
Pearl笑了笑。她也听说过简言的办事风格,出乎意料,这也难怪,时尚总是要和新意挂钩的。
紧张焦虑充满死亡气息的手术室外,苏觅安正在紧张的等待着。手术室上方红色灯光闪烁,母亲刚刚被全身麻醉,送进手术室。苏觅安坐立不安,看着偶尔出来进去的医生护士络绎不绝心里更加的忐忑。她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只好再外面默默地等待,然后祈祷。
不知过了多久,苏觅安印象中似乎是有一生那样的长。手术室的灯光终于由红变绿,不一会儿,浑身插着各种管子的母亲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就好像从死神手里夺回的生命一样,遍体凌伤。
“张医生,我母亲怎么样了?”
苏觅安焦急的问着最后走出来的主刀医生。
“手术很顺利,病人现在还在深度麻醉里没有醒来,只要没有出现排异反应,就算是手术成功了。配型的时候吻合率在85%所以不太可能出现的,你放心吧。”
医生拍了拍她的肩膀,径直走向了办公室。而苏觅安静静坐在母亲的床前,可以听到母亲呼吸的律动,感受到母亲还在。她紧紧握着母亲的手,等待着,静静的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