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斗殴（1 / 1）
“那实在是太好了。”听到爹的消息，我难免兴奋，只是不知当他听到，他离开不过一个月的时日里，家里发生的大起大落之事，会是怎样的一番感慨。
第二天醒来，大雪早已停歇，暖阳高照，晴空万里，而我们陈家的阴霾也终于散尽，等待着迎接爹归来的日子里，众人都很忙碌。
将近年关，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迎接新一年的到来，过几日就是立春了吧，过了这个年头，我就十八岁了，如今的婆家还是没有着落，女子伤春，男子悲秋，古来有之，年复一年，那早已准备下的嫁衣裳，却不知何时才能穿戴得上。
闲来无事，我会去到南街走走，经过阅江楼之时，难免驻足，这里，应是阿葱他们那群人的集散地，不过几日，却好像与他失去了好久的联系一般。
黄昏临近，我正自转身，打算远离，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声，却从阅江楼的楼头传来，听来，依稀便感觉该是阿葱的声音。
我不禁停下了脚步，回身而去的那一刻，却又不免迟疑，他这种街头混混，与人斗殴，实在是平常不过的小事，又何须我这无谓的关心呢，不过，这叫声，着实凄惨，他该不会是受了什么严重的伤吧，想及此处，不免担忧。
始终徘徊在去与不去之间，最终，我还是转回了身，继续我的路，而那拳打脚踢的声音，却来到了我的身后。
“给我拿盐来，如今一沉百踩，不好好地招呼我们的葱哥，还真是对不起昆爷了，如今也得让他好好地试一试，伤口上洒盐，是个什么滋味。”
一阵哄笑声之中，夹杂着沉闷的□□之声传来，竟好似，声声都扎刺着我的心，怎么说，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都帮过我，如今他有难，我又怎能够见死不救呢。
“昆爷让你个吃里扒外的杂种滚哪，滚得越远越好，再敢踏足丁蜀，一定要你的好看。”
“住手。”我怒吼着喝止了正准备朝躺倒在地的阿葱身上洒盐之人，嘈杂在一霎那安静，包括围观的途人，所有人的眼光，都齐刷刷地向我射到，瞬间的安静过后，那人手中的盐再次洒向阿葱，直疼得他额间汗珠直冒，就连呼喊，都好似沙哑了嗓子。
“原来是葱嫂。”吵嚷起哄之声复又响起，我就在这哄笑声中，一步步地向着阿葱行进，在这冰天雪地里，他依然汗水涔涔，他蜷着双臂，拼命地护住头脸，仿似不愿让人见到他如此折堕的景况。
“光天化日，无法无天，这世道王法何在？”我怒喝着，却又在一霎那的安静后，遭到了众人群起的哄笑之声，而他们的行动，依然如故。
“我叫你们住手，听到没有。”暴喝之声之后，也不过只一盏茶功夫的静默。
“你们要是不停手的话，我立刻就去报官，这里这么多双眼睛都可以作证，由不得你们抵赖。”我的这句话，得到了围观途人的冷眼旁观。
一阵鄙夷之声来自昆爷那群手下口中，道：“你看看，有谁看到啦？”说着，极之无赖地在围观途人的面前一阵转悠，口口声声地问着“你们看到了没有”，面上，却是威胁兼且得意。
众人怯于他们的恶名，都是连连摇头，是啊，在他们眼里，阿葱与他们的争执也不过就是狗打狗，窝里反，同是一群恶霸，他们当然会选择隔岸观火，高高挂起了。
“见到一群人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疼得奄奄一息之人，你们的同情心去哪里了，你们的正义感难道让狗吃了吗，看着他们窝里反，你们就冷眼旁观，就连说句公道话都不会，这样，你们与他们又有什么分别？”声声的呵斥却没有换得来半分的响应，我却从众人的眼里，看到了更深的畏惧与害怕。
顺着众人的眼光而去，我回转身来，见到的是阅江楼正门口的昆爷，西斜的残阳照在他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上，他凶狠的眼神在人群中游移，最终定格在了我脸上，那吹着胡子的嘴角，正自气愤愤地勾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三小姐。”昆爷吹着胡子，瞪着眼睛，朝着我一步一步而来，唇边那诡异的微笑，一直未变，边走边道，“此人坏我大事，使得我们手下的兄弟个个以后都没饭开，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知道被什么妖孽迷了心窍，竟然敢背叛老子，要知道，断人衣食，犹如杀人父母，我们对付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况且，我们自有我们的规矩，就是官府，都管不着，你有什么资格来这里指指点点，别以为你仗着陈家财雄势大，有县大人撑腰，我冯仁昆就要让你三分。”他凑近我耳边，续道，“你不过就是个私生女，说得难听点，就是个无名无分无地位的便宜丫头，在陈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算个屁。”
极为不和气的话语，使得我不由得退开了两步，两眼直视他，怒道：“我是陈家三小姐，大家都知道，昆爷你知道，杨大人知道，不过，最重要的是，黄大人他也知道，黄大人保我陈家，我陈三小姐护定阿葱了，你想要再动他一根寒毛，除非今天我先倒下，否则，你休想。”
吹着胡子翘上了天，昆爷气呼呼地半天没说上一句话，半晌，他朝我怒吼道：“臭丫头，别给了你三分颜料就开染坊，给你脸，是你非要把它撕破的，在陈家，你算个什么东西，就算今天横尸街头，明天也不过就是一张草席包裹，我也不怕告诉你，今天这个反骨精，我是折磨定了。”
僵持不下，却听到阿葱趴在地上，犹自发颤的牙齿瑟瑟，拉着我的裤脚，恳求道：“三小姐，我求你不要再给我出头了，你根本就没法跟昆爷斗，你这样，只会越帮越忙，到时候，只会更加害了我而已……”
“阿葱，跟我走，他冯仁昆够胆，叫他尽管放马过来好了。”说着，我便矮身想要拉起阿葱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