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回：冷厢别院话情仇，月下把酒寻琉璃(一)（1 / 1）
“速水，本小姐有些饿了，你去厨房煮一些粥送到我的房间去，并待会吩咐着敛烟到我的房中去。”百灵确信刚才是听到了敛烟这个名字，若没有猜错的话，那敛烟应该是原来司家小姐的贴身丫鬟，而速水与敛烟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从中应该能够得到一些信息才是。
速水领了命忙向厨房跑去。
见此情景，百灵嘻嘻一笑转向背后的乐时，故意扬眉说道，“家父现在正与云静商量着一笔很大的生意，若是把这生意交给别人来做呢？家父又不太放心，可要是交给云静呢？这价钱上嘛又有点…所以，要我去打听打听这永安城还有没有别的主儿，这…”说到这儿，顿了顿，还故意啧了啧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要不…唉！果真是很难办啊！”说着便无精打采地向前走去。
乐时听到后忙追了上去，“百灵小姐，将军向来都是将朝廷上的一些珠宝生意交给我们步爷来处理的，若是价钱方面上的问题，还是好商量的，还希望小姐可以在将军面前美言几句。”
“这百灵倒是能办的，只是，只是有一件事情一直纠在百灵这心里面，心，总有那么…”百灵捂住心口叹息道。
“有什么事小姐尽管说，若是在下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乐时拍着胸脯保证。
“好。”百灵顿时提起精神来，“今天早晨云静与我假装恩爱，究竟所为何事？”
“这…”乐时面露难色。
“家父交待的事情可一定要办妥，我看我还是赶快找人比较好啊！”百灵见此乐时不愿回答佯装要走。
“慢哪！百灵小姐。”乐时忙拉住了百灵，“也不是不能说，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那就言简意赅地说明一下。”百灵看见速水已从厨房走了出来，要抓紧时间才是。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乐时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百灵小姐的表姐禅君小姐对我们步爷有意，可步爷一直只当她为知己，昨个儿得到消息说彦芾少爷想通过叶霓妈妈替禅君小姐张罗着婚事，所以步爷便借了百灵小姐的…”
“原来如此。”百灵直起了腰板，故意显出懊恼的神情，“只不过这样我岂不是成了坏人，抢了表姐的未来夫婿。”
虽不是详细了解，但是锦龙府的人情脉络百灵还是略知一二，当今宰相冷志怀也就是百灵的亲生舅舅，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名为冷彦芾，女儿名为冷禅君，只是不知禅君竟是喜欢云静的。
不过打听下来，真的是没人知道锦龙府之女名为司百灵之事，这倒真是一件着实方便的事情。
“百灵小姐，其实这个主意全都是乐时想出来的，要是怪罪就全部怪罪到乐时身上吧！还望百灵小姐不要迁怒在步爷身上啊！”乐时见百灵微怒之后慌忙说道。
“每次都是来这一套。”百灵轻轻吸了一口气，“不过看在你这么忠心的份上，只要你和本小姐一起去敛烟的房门便可了。”斜着眼，瞟向躬身的乐时，百灵的房间待会让速水领了去便行，但这敛烟的房门实在是不认得，还要乐时带路才是，不过这乐时竟如此好骗，只要关于他主子的事儿准一个劲地答应，百灵心中不禁暗自发笑起来，但是，至于这感情上的事还真不想和当今宰相之家有所瓜葛，这不，冷厢别院之中——
“这么说，云静是喜欢一个叫做百灵的女子了。”一男子手执一翠绿茶盏，轻轻掀开杯盖，小抿一口接着道，“所以呢？”
“彦芾公子。”叶霓有些难继续说了下去，“既是如此，妈妈我也不好再为小姐提起这门婚事了，还望公子可以——”
彦芾放下茶盏，只是说道，“这么说是我难为了妈妈？”
“公子吩咐是叶霓的福分，叶霓还哪敢说什么是与不是。”叶霓着实是捏了一把冷汗。
彦芾微微起身，柔顺黑发轻轻披散，微露耳间一对墨绿椭圆耳环，眉眼微微上翘，眸子狭长却异常平和，身着一袭绣着绿色纹饰的淡绿长袍，因其话从不多半分，做事果断，又从无多余表情，而且不喜世事，只是履行着身为宰相长子之责任，所以被百姓喻为“冷漠的王子。”其唯一最爱便是自然之色——绿，因而亦是钟爱摇仙佩名为“绿梓”的女子，也因此结识了叶霓妈妈，便托她为妹妹禅君向云静一提婚事。当然，此事亦是禅君百般拜托他才为，这冷厢别院则是他私人散心之住所，而在冷厢别院不远处建造的芭蕉听雨则为禅君的私人住处。
因相隔较近，所以今个儿禅君也是在此的。
“哥哥何必如此为难叶霓妈妈。”一直在帘后的禅君走了出来，“只是这百灵莫不是？”
“哦！她就是一夜之间风靡整个风月之地的尧百灵，说起这尧百灵，还真是——”看到禅君眉头有些郁结的表情后叶霓连忙改口道，“不过，就算这尧百灵再怎么厉害，也不及禅君小姐的千分之一啊！”
“即便叶霓妈妈如此说，可是步公子喜欢的人却是那位名为百灵的女子。”禅君轻轻叹了一口气，幸好这百灵不是表妹，否则的话——
“你们聊的如此尽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一直站在旁面的彦芾说着就向里屋走去。
“休想逃走。”禅君一把抓住了彦芾的袖子，对着叶霓妈妈笑道，“好久没有见到绿梓了，倒是想见见了，不知是否可以与叶霓妈妈一起同行。”
“这就为小姐与公子引路。”叶霓听到这话立刻明白了禅君的用意，连忙到别院前张罗起轿子来。
“为什么我也要一起去。”彦芾走在禅君的身旁，一脸的不悦。
“我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哥哥。”禅君用一副无辜的表情拉起彦芾，“难道哥哥就不想见见绿梓吗？”
“我倒是无所谓。”彦芾面无表情地说着。
“呀！冷血——”说着二人已到轿前，禅君连忙将彦芾推上了轿，笑着说道，“其实哥哥不说妹妹我心里也是知道的，绿梓乃是哥哥钟爱之人，哪有不想见之理。”
“我真的是无所谓。”彦芾仍重复着相同的话语，“不过，要是见见也是无所谓。”
还是一如既往的臭脾气，禅君无奈地笑了笑，吩咐着叶霓道，“叶霓妈妈，可以起轿了。”
“是。”叶霓领命，一抬大轿便悠悠地向摇仙配行去。
刚到摇仙配，禅君就打发着龟奴，“去玉树阁请步公子来一趟，就说芭蕉听雨的禅君有生意与其商讨。”
“这——”龟奴抬起头看了看叶霓妈妈，见叶霓使了一个眼色后方才敢开口说道，“其实今早步爷是有来过摇仙配的，但是一直与百灵姑娘较为亲密，现在可能是在…是在…雪梅香。”
禅君听后表情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对着彦芾说道，“哥哥，我们去见见绿梓吧！”，叹了一口气后又接着说道，“不过这世道真的是不公平啊！”说完便推搡着彦芾上了楼。
虽没有明说，但禅君的言外之意叶霓怎么会不知道，忙低声吩咐龟奴道，“去雪梅香附近打探打探，一定要打探到步爷的去处，半个时辰内若还是没有来报，就别再想在这摇仙配待下去了。”
那龟奴领命后连忙向雪梅香飞奔而去。
于此同时，锦龙府之中，百灵正在乐时的带领下向敛烟的房门走去。
“其实，百灵小姐，这敛烟的房门乐时也是第二次来。”乐时在领路的同时开口说道。
“云静与家父生意往来如此频繁，你又怎么会只是第二次来。”百灵未敢深讲下去，生怕说漏了嘴。
“那姑娘家的房间岂是我们这些男子随便可以进的。”乐时回过头对着百灵说道，“而且乐时也是昨天第一次见着百灵小姐的……”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已经到了房门前，便连忙退到了百灵的身后，低声说道，“百灵小姐，到了。”
百灵看了看乐时，又听了听屋中的动静，对着他说道，“你先下去吧。”
但乐时只是站在那里不动，待百灵补了一句“生意上的事情我会和家父好好商量的”方才退了下去。
等乐时走远后，百灵又近前一步，将耳朵贴与敛烟的房门之上，只听得嘤嘤啜泣之声，那声音听着并不是速水的，想必是敛烟的了。
“小姐是在我的面前消失的，怎么会…怎么会…”敛烟已经泣不成声。
“你倒是说清楚一点啊！”速水有些着急了，“小姐吩咐我为她煮粥，这会儿正让厨房的陈妈看着呢。所以在这儿的时间也不能耽搁太久，而且待会小姐就要让你去她的房间了，若是不提前准备好的话，真不知会出什么事情呢！”
敛烟一听慌了神，忙对着速水说道，“你是我的好姐妹，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我这不正帮着你嘛！”速水见到敛烟如此连忙安慰道，“不急，你慢慢说，我会为你想办法的。”
“其实一切都发生在五天前。”敛烟已经停止了哭泣，“那时我和小姐正走在一条小道上，我当时只顾着看路边的景色，待抬头时却已不见小姐的身影了。”说到这儿的时候，敛烟又开始断断续续地抽泣起来，“然后我便将那条小道前前后后找了不下十遍，也问过来往的路人，可并没有看到小姐，你也知道，小姐是会武的，若想躲过众人的眼睛是非常容易的，而且小姐也曾经对我说过想要离家出走，因为一直找不到小姐，而且怕被老爷责备，所以我就说了这么一个谎……可是，现在小姐回来了……”敛烟说着哭得更加凶猛起来。
“别急，别急。”速水拍了拍敛烟的肩，附耳对着她说了一番。
百灵虽是努力想要听清，但由于声音实在是太小，再听到声音时，便是速水的一句，“时间实在耽搁的太长，若是在这儿再待下去的话恐怕小姐会起疑心的。”
百灵听此，连忙离开，心中暗暗盘算道，“想要离家出走估计只是那大小姐的一时兴起，而且我也只在这面待六个月左右，时间上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冲突，如此一来，也就不必担心什么了。”而此时的百灵并不知道，正是这一个疏忽造成了她以后几乎不可挽回的后果，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现在，既已认为一切已经安妥，百灵便装作碰巧遇见了从厨房出来的速水，让她领着去了房间。
推门而入，百灵有些吃惊，房间的布局极其简单，只有一张檀木圆桌外加一个乳白色高凳，再走几步便是拉着白色帐幔的只容一人睡下的木质小床，床头旁面的架子上插着几支兵器，简陋的简直不像一个大小姐的房间，而且，在房间颜色的品味上也太“独特”了些。
“小姐，奴婢现在就去叫敛烟过来。”速水放下热粥后禀了百灵一声便准备退下。
“不用了。”百灵近前，端起热粥，“我与云静待会还有事情需要商量，让她不要担心，好生养着，并且告诉她，爹爹不会为难她的！”既已知道事情缘由，何必再难为她，百灵是这样想的。
速水诧异地看向百灵一眼，忙低头应一声退了出去。
百灵这才仔细地看起真正的司大将军之女司百灵的房间来。乍看起来的确是非常简陋，但果真是这样吗？会不会有什么机关？百灵开始左敲敲，右敲敲，想在其中找到一些玄机，但正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百灵忙坐到凳子上端起热粥以作掩饰。
“是我，云静。”云静说着推着门走了进来，环视了房间一周，对着百灵，“诺，我坐在哪儿？”
“你……”百灵连忙放下热粥，这司大小姐也真的的，房间里竟然只有一张凳子，而且刚刚只是用云静做了一个幌子，没想到他真的会来，现在让他坐在床上也是不妥的，所以她便连忙坐到床上，指着房中唯一一张乳白色的高凳说道，“坐在那儿吧！”
云静理了理包裹在金边纱巾之中的几缕茶色发丝，“这高凳的颜色与我的发色不相配。”说完，便径直走来坐到百灵的身边。
“那我坐到凳子上。”百灵刚想离开，却被云静一把拉住。
“和我在一起让你很困扰吗？”云静直勾勾地看向百灵，那冰蓝色的双眸在此时竟是蓝的清澈，蓝的透明。
“不…是。”百灵未敢对上云静的眸子，呆呆地坐在那儿，“只是，有些……”对你无可奈何，后面的这句话百灵是说不出口的，也是不会说的。
“将军留我中午在这面用饭，我已与将军说好了，下午会把你送到雪梅香。”云静仿佛并不在意百灵刚才未说完的话，反倒是似有似无地开始对着百灵说了起来。
“谢谢……你。”坐在云静的身边，总有一种想要抓住却总是抓不住的虚无感觉，让百灵有些紧张，她想，现在的神态肯定是异常的窘迫。
“脸红的你也甚是可爱。”云静仿佛并不打算放过她，竟拿她打起趣来。
“姑娘家的房间怎么是大男人可以随便进来的。”百灵想起了乐时刚才的话，终于找到理由可以把云静推了出去。
“如果我向将军提亲，是不是就可以随时进入你的房间了。”推搡之中，云静在百灵的耳边轻轻说道。
“你不会这么做的。”百灵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而且我也不会同意。”
云静先是笑而未答，然后看了看前方，对着身后的百灵说道，“我们可以走了，大概已经到用饭的时候了。”
“在生意上你靠着这张漂亮脸蛋拉拢了不少客源吧！若是突然成为了有妇之夫，怕是要损失不少生意吧！”百灵抬头看了看天，果真是到了用饭的时间，便关上门走在云静的身后，突然想到，玉树阁中翠柳口中的那个夫人，或许——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吧！
“前一句话，我可要把它当做赞赏了。”云静回首，正对上百灵一双疑惑的眸子。
百灵未答，反正总是没有未来的，何必要在此多虑。
因为，有的缘分是上天注定，即使荆棘满地，他们也必将可以披荆斩棘，历经重重艰辛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有的缘分却只是如清晨的朝露，只要经过阳光的曝晒，便会慢慢蒸发直至消失。而她和云静，便是属于后一种。
这个妖精一般的男人最终只会成为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她，在六个月之后，也必将会寻到她的情人回归现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