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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后日本冬木市远坂邸
“……为什么我和我弟弟都能有现在的成绩,就是这种原因喽。”
阳光洒在装饰典雅的客厅里,一身晚礼服一般的红色曳地长裙,披着白狐皮披肩端坐在沙发上的女子如此总结道。说着,她的指尖挑了挑几缕落在身前的金色长卷发,对着坐在对面一脸沉思的男人眨了眨眼睛,“所以我才说嘛,我和我弟弟的情况和你家不一样啊。时臣你找我商量这种问题根本就商量不出什么结果的嘛。”
“虽然这么说,阿奇波卢迪九世……”
“啧,都说了好多次了叫我艾莉莎就好啦。你们日本人就是麻烦。我叫你时臣,你叫我阿奇波卢迪九世,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好吧,艾莉莎。”穿着暗红色套装的绅士露出了个有点无奈的微笑,从善如流的改变了称呼,“可是我比较熟悉的家族中,也只有阿奇波卢迪家的情况与我远坂家最相近。除了你,我不知道还有谁可以商量这种事情啊。”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呢。”伊丽莎白.艾卢梅洛伊.阿奇波卢迪,现在的阿奇波卢迪九世,或者说半夏嘟囔了一声,然后又笑了,“你这也真是奢侈的烦恼啊。我以为我弟弟那样的天才已经非常罕见了。没想到小葵那么给力,给你生了两个。”
“……你这话说得还真是……”男人的表情瞬间微妙了起来。
“拜托,我在夸你好吗。”半夏翻了个白眼。虽然早知道这个叫做远坂时臣的男人没啥幽默感。不过每次开了玩笑被如此认真的回答还是让她很想吐槽。不过,算了。就是因为这样才是远坂时臣嘛。认识他这么多年了。要是哪天他真的满口俏皮话她才要怀疑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被穿了呢。
“不过,说起来时间还过得真够快的啊。”半夏眯了眯眼睛,看着窗外远坂府漂亮的中庭花园,“上次来的时候小樱还不会走路呢。这次来都会叫人了啊。”
“三岁都不会叫人我才真要担心了呢。”虽然一直被半夏鄙视,但显然,远坂时臣也是会开玩笑的,“倒是你这个教母很不称职啊,三年都没来看过她。”
“我很忙的好吗。”想到自己这三年——其实早就不止三年了——不务正业放任兴趣四处游玩的经历,难得半夏也心虚了一下,“我不是每年逢年过节俩孩子生日你和小葵的结婚纪念日都有寄礼物来吗?”
“是啊。所以我每年都得重复回答为什么有礼物但是艾莉莎教母没有来这个问题。”
被抓住了把柄罕见的有了点罪恶感的半夏瞪了远坂时臣一眼。后者于是笑了笑,很见好就收的带开了话题:“说起来,的确过去很久了啊。不过,艾莉莎,你第一次来远坂家的情景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啊。那个时候啊。”半夏于是也笑了,“那个时候是好奇嘛。想着看不到魔法使,看看魔法使的弟子的家系也好啊,反正那时候正好没事嘛,想来就来了啊。”
“……那么,感想呢?”
“感想?”半夏有点意外的看了微笑着的男人一眼,“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说完,她也不等远坂时臣的回答就接了下去,“假话是‘哇好厉害啊',真话是‘什么嘛,这男人也就这样嘛。'”
“呵呵。”明明是非常无礼的回答,远坂时臣却一下子笑了起来。低笑着摇了摇头,他透蓝色的眼眸里毫无怒色,只有温和,“果然是你的风格。”
“不然呢?你还想我恭维你两句吗?你需要吗?”
“当然不。”
“这不就得了?”半夏习惯性的用指尖挑起了一束发丝绕了起来,“时臣,你我都知道,在魔道的世界,素质这种东西是天生的。勤能补拙笨鸟先飞什么的只有在起跑线相同的时候才有意义。如果我一开始就会飞,我为什么要舍弃翅膀降落到地面上和那些凡庸的家伙们一起跋涉?嫉妒起点比自己高的人在我看来不过是败犬的吠叫而已,完全无需理会。有嫉妒别人的时间还不如去责怪自己的父母呢。我多数时候都觉得这样的弱者很无聊。但是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不介意恭维安慰他们一下,挥洒一下我的怜悯。但是,你不一样。时臣。我承认你,并非因为你的才能,而是因为你的努力与品格。在我看来那些败犬连你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能够获得阿奇波卢迪九世如此的称赞,我还真是荣幸呢。”多年的朋友,远坂时臣已经很熟悉半夏的说话方式了。他知道,以她的性格,这已然可算是极高的称赞了。
“……都说了叫我艾莉莎啊。”这家伙,有的时候还真是……被那双无意识卖萌的真挚坦诚透蓝色眼睛注视着,半夏难得的稍微不自在了起来。远坂时臣这个男人,有的时候真不知道该说他是迟钝还是纯粹。
“啧,怎么我认识的都是这种人。”
“什么?”最后那句纯粹是半夏的自言自语,远坂时臣没有听清。不过半夏可不打算再说一次。“没什么,”她摇了摇头。看着窗外晃过的两个小女孩在母亲的看护下追逐嬉戏的身影,略略皱了皱眉梢,终于还是把话题拉回了正题上。
“小樱的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本来,她这次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来的。
远坂时臣一下子沉默了。半夏也不催他,默默端起了杯子喝起了茶水。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事儿搁在谁身上都是个大难题。客厅里静了半晌。等到半夏都快把一杯茶小口小口的喝完了,远坂时臣才慢慢的开口。
“本来,我以为既然阿奇波卢迪家可以有一辈同时存在两个天才,我远坂家多少也能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今天你告诉我经过之后……看来,为了樱,只能把她过继出去了吗?”
“……过继?”虽说,这倒也算个办法……不过……半夏的眉皱了起来。小樱是虚数属性,属于天生非常罕见的天赋。和她那个全属性,无论继承什么属性的刻印都能适应良好的姐姐不同,是属于无论继承什么属性的刻印都得改造的,很棘手的类型。而这样的改造自然是越小的时候开始越好。这么一来,也就意味着小樱很小的时候就得被送走了。
小葵那性格是绝对不会反对的,不过伤心肯定是难免的。而且,说到伤心。眼前这男人也不会少吧。
“……你打算把她过继给哪家?总有个大概的方向吧?”
“我母亲娘家,或者……间桐家。”这次远坂时臣答得不慢,看来他早已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间桐家?”但半夏的眉却一下子皱了起来,“你考虑谁不好要考虑那个老妖怪?”这么多年来,半夏也算是冬木的常客了,哪怕为了面子上好看,她也不可能不去拜访冬木另一家魔术家族。然而,只去了一次半夏就再也没去过第二次,那个家族留给她的印象可谓非常之坏。
“你没发烧吧?那种子嗣继承不到一点魔术才能,落魄成那样的魔术家族?把女儿送给那种老妖怪?你不怕小樱被老妖怪蘸蘸醋吃掉啊?”向来说话不留情面的半夏直接就开口了。
蘸蘸醋吃掉?远坂时臣被她诡异的形容弄得哭笑不得,然而他也知道半夏这么说是基于友人的关心,当下只能叹了口气:“正是因为间桐家人才凋零,我才会考虑啊。”
嗯?哦。他这么一说,半夏反应过来了。的确。哪怕不得已要把孩子过继出去,总也是希望孩子学到真东西的。间桐家虽然落魄,但那个老妖怪在的话,传承应该没丢,这样一来,人才凋零反而是好事,因为只有这样,那家在得到小樱之后才会真的把她当继承人培养。
“但就算你这么说,我还是绝对那个老妖怪不靠谱啊。”糟糕的第一印象是很难磨灭的。第一次上门时间桐家那死气沉沉的阴森气氛给半夏留下的阴影可不是一点点。哪怕知道远坂与间桐两家渊源深刻,半夏依旧抹黑得不遗余力。“霸占着灵脉还落魄成这样子,足以见间桐家的魔术不怎么样嘛。”刻意对远坂时臣的苦笑视而不见,半夏一个劲儿摇头,“反正我不同意。”
“……艾莉莎,好像我才是远坂家的家主吧?”时臣无奈的看着她胡搅蛮缠。
“可我是小凛和小樱的教母啊。”半夏水蓝色的眼睛一眯,“说真的,送去间桐家,还真不如送给‘天平'家,不过,据我所知,远坂和‘天平'的关系,可不怎么好啊。”
“你怎么……”远坂时臣的眼睛睁大了。
看着他惊讶的样子,半夏眯着眼睛笑了,“小看阿奇波卢迪家了不是?时钟塔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听听八卦也能摸出个大概了啊。”
“……你还真是……”一般人就算听到这种八卦也不会当着当事人的面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说出来的吧?
然而单就性格而言,半夏显然与远坂时臣所认为的那种一般人相距甚远。一点也不介意友人尴尬中带着微微不满的神色,她涂着红色指甲油修剪得精美无比的指甲在桌上敲了两下,忽然就开口了。
“要不你把小樱给我得了。”
“什么?”远坂时臣端着茶杯的手一下子顿在了半空中,他惊讶的盯住了半夏,却发现她很是淡然的对他点了点头。
这让他更吃惊了,但是此刻的吃惊已与方才完全不同了。远坂时臣缓缓的放下杯子,挺直了背脊,收起了惊容,整个人都严肃了起来。
“伊丽莎白.艾卢梅洛伊.阿奇波卢迪阁下。”这次他称呼了她的全名,“您是认真的吗?”
“当然。远坂时臣先生。”半夏于是也坐正了身体,金发随着她的动作在正红色的连衣裙上披拂而下,宛如黄金色的波浪。她眉梢微挑,水蓝色的眸子在斜照进来的阳光的映衬下益发显得剔透而锐利。“我以阿奇波卢迪第九代家主的名义承诺,如果你愿意将远坂樱过继给我的话,我会像教育我自己的孩子一样教育她。任何对于她的危害都视为对于阿奇波卢迪的宣战。不过,远坂先生,我也希望你清楚,小樱她不可能传承我的刻印,她只能得到我弟弟的刻印。第十代阿奇波卢迪家主只可能是我的弟弟,或者我弟弟的子嗣。只有当我弟弟的血脉断绝,她和她的后代才可能继承阿奇波卢迪家。这样,你也能接受吗?”
她说完,双手叠在了膝上,等着他的回答。而那甚少在他眼前出现的,不是他的朋友艾莉莎,而是阿奇波卢迪九代家主的凛然姿态让远坂时臣的眸色一点点的,一点点的柔和了起来。
“已经,足够了。”男人柔声说着,然后忽然自位置上站了起来,以九十度的标准姿势低下来头去。
“艾莉莎,樱就交给你了,请保护好,教养好她。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啊。”这一礼半夏受的毫不心虚,“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我可是她的教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