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你曾说,永远对我好【2】(1 / 1)
我和沈眉兼在一起四年,从我十三岁到十七岁的如今,其间辛酸无数,幸福良多。
我们不能免俗地经历过所有情侣所经历过的一切,是考验我们感情的波折也好,是让爱情历久弥坚的升华也罢,我们都一如既往地并肩走过来了。
所以,此时此刻我受不了了。
完全受不了。
我和沈眉兼闹分手闹得最凶的一次,是高考填志愿的那天。
他在填志愿的时候,我把脑袋凑过去,不耻下问地问他要报哪里,沈眉兼抬起那张柔和好看的脸,淡淡的光晕打在他的脸上,煞是温软。
“成都。”他开口,眉眼静谧安宁,第一次在我面前不再嬉皮笑脸,“我喜欢四川。”
我愣了足足有十秒之久,然后才慢慢地回过神来,劈手把手里捧着的厚重的报考资料摔在桌子上面。
沈眉兼怔愣着抬眼,白皙清秀的脸上疑惑难掩,我直直地与他对视,片刻之后,他终于明白过来我是什么意思了。
“阿迟。”他抿了抿秀美的嘴唇,“你和我都很清楚……我不可能去北京的。”
“嗬!”我冷笑,“北京是有豺狼虎豹,还是有洪水猛兽?中国的首都谁不想去,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逼良为娼了?”
沈眉兼的睫毛颤了一颤,口吻却是一如既往的坚定:“说过了,我不喜欢。”
我沉默了好久,伸出手指烦躁地拨弄着书页,呼拉拉的翻书声听得我更加烦闷。“如果说,是为了我呢?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不肯去……是吗?”
沈眉兼也沉默了,他伸出手来牵我的手,被我避开了,我听见他开了口,声音像是蒙了一层湿润的雾气,清冷又清晰。
“你为什么去北京,我们不都很清楚吗?”
我呆了几秒,才回过神来,我一下子跳开来,指着沈眉兼的鼻子破口大骂:“沈眉兼,你TM什么意思啊?我去北京是为什么,你说,你说啊,你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就跟你没完!”
那一秒,沈眉兼没有一如既往地把我扯到他的怀里,他也没有一如既往地把我的头发揉成凌乱的小狮子头,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他那双深墨色的眸子一下子变得更黑了。
“说就说。”我又清清楚楚地看见他手背上的青筋一下子都暴了起来,沈眉兼抬起眼睫,安静又忧伤地看着我的脸说,“你去北京,不就是为了他吗?”
他……
沈眉兼所说的这个“他”,自然是指……许凉辰。
我原本嚣张高昂的气势,一下子萎靡了下去,我怔忡地看着沈眉兼那张突然间陌生了许多的脸,我居然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了。
许凉辰,许凉辰。
我不得不承认,许凉辰永远都会是横亘在我和沈眉兼之间的鸿沟,任凭我怎样舌灿莲花地解释我和许凉辰不过是青梅竹马的兄妹关系,沈眉兼始终都是半信半疑的。
甚至,我怀疑,连那“半信”,都如同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稍有一丝风吹草动,立刻风声鹤唳。
只是,哪怕是那一次,哪怕是吵得那么凶的那一次,直至最终风平浪静尘埃落定,沈眉兼都没有对我说过“分手”二字。
我像是疯了一样,纯白色的手机被我摔得分崩离析,再无半点美感可言。
我和沈眉兼用的是情侣手机,小情侣们之间所有矫情的事,我们都做得义无反顾毫不扭捏。可是如今,那个把“我们分手吧”这一句传达过来的手机,无疑成了我的眼中钉肉中刺。
柳旌使劲抓着我的肩膀,她一开口就带了哭音:“暖暖、暖暖你冷静点,你冷静点好不好!”
我冷静?我怎么冷静得下来?!
我千里迢迢地跑到成都来找沈眉兼,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硬座,我流落到成都冷雨连连的街头,我在酒吧里险些挂了,我得到的是什么?
没有一点一滴的安慰,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沈眉兼说的不是“阿迟你怎么这么笨”,沈眉兼说的不是“亲爱的等我回去找你”,沈眉兼说的不是任何一句让我觉得窝心的话。
TMD——他是要跟我分手!
突然间,我疲乏不堪的身子莫名地来了力气,我一把抓过柳旌粉红色的新款手机,噼噼啪啪地按下了早已铭刻在骨子里的十一位数字。
嘟嘟——我生平第一次觉得,原来等待电话被接通,竟然是一件这么如履薄冰的事。
我几乎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可是身体的反应显然更加忠于我真正的心思,柳旌伸过手来扶住了我的手,它抖得几乎要握不住电话了。
我咧了咧嘴,故作镇定地想要笑一笑,可是试衣镜里倒映出的那个女孩子的脸,笑得竟然比哭还要难看。
“喂?”
电话那端,终于传来了声音,却不是我熟悉到绝对不会忘的那一个。我的嘴角僵了僵,好半晌,我才问出一句:“你、你是哪位?”
是女孩子的声音。我的手又开始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听出了我声音里的颤抖,那个原本还平凡无奇的女声,一下子变得妖娆万分起来。
“哟,我猜……你是许暖迟吧?怎么,要找你家沈眉兼?哦不不,瞧我这嘴,他哪儿还是你家的啊,应该说——要找我们家的小兼兼。”
最后那句话,她说得一字一顿的,妖娆的语气里,更是掩不住的鄙夷与扬扬得意。
我愣了好久,对方的话明明露骨而清晰,我却半天都消化不了,柳旌把耳朵凑过来,又把电话往她耳边挪了挪。
所以,那抹妖娆的女声接下来又说了什么我一概没有听进去,只看到柳旌的脸色越来越冷,越来越难看。
我终于回过神来,刚起身要从柳旌手里抢过电话,她已经连珠炮似的骂开了:“你TM哪儿冒出来的风尘女啊,不会说话就回去让你母亲好好教教,少TMD在这儿玷污姑奶奶们的无邪心灵!”
柳旌酣畅淋漓地骂完,果断坚决地挂了电话,抬起眼看了我一下,眸子里绽放着野狼一般凶狠的光:“沈眉兼这个畜生,就算是要找,他也不该这么迫不及待饥不择食吧?”
我静静地看着她的脸,出了神。
那个妖娆的女声,我很熟悉,何况,她也那么敏锐地听出了我的声音。
我的指甲抠进了掌心的肉里,那个女人是……陈迦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