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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尚往来,莫小春从法国回来后,给家里打电话汇报了目前的感情状况。他父母两人都是和善,或者说很聪明的人。老两口对未来媳妇要求向来不高,只有三个:知识分子家庭出身;中国人;儿子喜欢的。
“有个小问题,她目前是法国籍。”莫小春拿着电话对妈妈说,“前段时间外面开始吹风,说要换届了,局势不稳。要不这样,先缓缓,等都办妥了我再带回来给你们看,免得出岔子。”
莫小春妈妈喜欢刺绣。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抬了一下眉毛,“周家的姑娘上个月结婚,听说办得不算奢靡。男方是个大学的教授,还是你女朋友那个学校的。”
“是,我去参加了婚礼,送了份子钱。她爸爸没来,只周阿姨去了,不过也没上去说什么家长讲话,玩低调呢。”莫小春如实说。
“呵呵,低调些好,现在那么多人眼红着,恨不得把你拉下马,人仰马翻的最开心咯。”
“你别说,周阿姨对何思楠,就是她女婿,倒十分之好,特宽容。”宽容得那天差点把喻言给吓傻了,扯着他衣服一直叨叨叨,“说起别人家的丈母娘,也不知道你这个未来婆婆……”对未来儿媳妇怎样。
莫小春妈妈听了不禁捂嘴笑了起来,“妈给你说,周逸和那个教授既然已经结婚了,他们两个便是一家人。周家姑娘是老来的女儿,疼得不得了,她妈妈还分不清轻重?对女婿好了,就是对女儿好;如果颐指气使,四处甩脸子,恐怕最后受气难受的是她自家闺女。所以啊,我的傻儿子,知道你想问什么。周家都想得通的道理,我和你爸还能不明白呢。”
“那可真如你所说才好了。我这个人,从小天不怕地不怕,你是知道的。但最近不了,我开始特别愁一个事儿。”
“还能有你怕的?”
“那可不,”莫小春喘口气,“我最怕的啊,就是哪天您和喻言两个同时掉进了水里。”
“……”
“这事儿千万发生不得。”
“……”
“我以后如果有个儿子,我一定不让他学游泳。到时候,真遇上这种事儿,就看她妈和他媳妇谁更爱他,自己先游上来。反正他自己急了,跳下去,就一个字,死。”
“想那么远,那你可得快点弄完手续,把姑娘带回门给我和你爸瞧瞧。等过几年你爸退下来了,乐得哄孙子高兴。”
“办,办,就办。”莫小春挂电话时,不忘又叮嘱了一遍,“记住,以后是个儿子,千万别教他游泳啊。”
莫小春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大胖小子的模样。孩子的眼睛最好随他妈,别像他这样小小的,是个单眼皮,不好看。莫小春想着想着,心里开始着急,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连个落水让他救的机会都没有。他便催着赶着让喻言早些去交申请材料。
莫小春萝话痨的特质不是凡人能hold住的。第二天喻言便偷偷拉着林乐乐从办公室溜了出来,赶去了公安部。
中国国籍放弃时候容易,再要回来真难。大天朝最不缺的是什么?人!法律上有写可以申请入回原籍,但“可以”两字实在藏了太多未知。
手续异常繁复,这个部门支你到那一个,那个部门又支你去另一个,支来之去,腿都走软了,还没做成事。
“乐乐,今天害你陪我受罪了,晚上请你吃饭。”喻言坐在椅子上捶腿。
“没什么,我也正好想了解下信息。”林乐乐手拖着下巴,“我前段时间也和‘语文老师’商量移民,主要是为了下一代,但又怕将来后悔,中国国籍太难加入了。”
“呵——当我是小白鼠呢。”喻言打趣地说,“孩子都还没有呢,便开始计划以后的教育。当妈真辛苦。”
“嘿,我和‘语文老师’两个身体健康,什么时候想要就能来,一个晚上的功夫。”林乐乐凑在喻言耳边,指着她的肚子说,“我们三个当中可属你年纪最大,要生就赶紧,晚了子宫不保修不包换的。”
“……”能不能不提年纪。
“我认真的,人家周逸都怀上了,你却婚都还没有接。”
这句话,像晴天霹雳,喻言脑子有点晕。
他有孩子了?脑何居然这么快便有孩子了。
喻言控制不住地摸向了自己腹部。她的子宫里也曾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一个她和何思楠唯一的,没有降生的爱情结晶。只可惜,她没有当妈妈的福气。
那时,她和脑何脆弱的师生恋在一片哗然中夭折。为了何思楠的前程,为了他的名声,喻言决然地跑到院长办公室,揽下所有责任,跟二流子一样地说“我勾引他的,下药咯”,然后交了退学申请,买了一张机票灰头土脸地滚回法国。
可纵使这样,隔了高山,跨了瀚海,依然断不了她心里那颗隐隐发芽的相思树。她对周遭的事情提不起一点兴趣。身体的变化,例假是否来了,她从不注意,只知道有饭就吃,吃完便躺在床上,却从来睡不着,整夜整夜地醒着,麻木地盯着外面的天从白一寸寸变黑,又从黑一寸寸变白。她总是在想何思楠,无时无刻地想。想他和自己一起坐在阳台上,穿着人字拖讲笑话,笑得牙齿尽露,毫无遮掩的样子;想他们周末爱看的那几部电影,家里湖蓝色的沙发,空气里的沐浴露的味道。
好像是苹果味的。喻言都快忘了,她扭动鼻子,用力呼吸,想仔细闻闻,可蹿进鼻腔里的只是那异国他乡,夹着淡淡咸味的海风。然后不知不觉中又听到树上的鸟儿们在清早,扑扑地拍着翅膀飞了出去。她知道,一个夜晚又挨过去了。
直到后来,她再也熬不住,开始偷偷吃老爸的安眠药。吃着吃着,她自以为是地认为能不再受夜晚的折磨了,却就在浑浑噩噩间,无声无息,一步一步将一个孩子拱手送向了地狱。
当它混着鲜血从喻言身体里滑出来时,已是拇指那么大,一个不知道可不可以称为“宝宝”的宝宝。喻言却从来没有感受到过它的存在。
喻言觉得她的心脏上有个疤,慢慢结痂,慢慢长出新鲜的肉,轻轻一碰却又流出血来。好多年过去,它总是在痊愈,从没康复过。
“喂,想什么呢?你手机响了。”林乐乐推了推喻言。
“啊?”喻言回神,揉了揉眼睛,翻出包里的电话,沈安打来的,“喂,安安。”
“小言,我……想了想,你是我妹妹,有些事应该给你说。”沈安吞吞吐吐。
喻言点头,“你说,我在听。”
沈安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吸了一大口气儿说:“赵亮开始找我麻烦了。”
赵亮?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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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书库 某些时候,好心不一定有好报。
赵亮栽在沈安这条船上,求了人情,动了关系,请客喝酒赔笑,照样被罚款。他越想越闹心,不是说很厉害的学位吗?结果捅个大娄子,会计没事,却要老板收拾烂摊子,成心的吧,故意的吧,弃帅自保,黑着心整人呢。
“他吃了大亏,多半疑心我出卖了他,最近老找些不三不四的人整天来骚扰,报复呢。”沈安坐在茶餐厅的角落里,咬着嘴角,挑着眉稍,“光这些的话都还好,可昨天,他妈的——”还第一次听见安安说脏话,“居然弄到了我爸妈头上,发短信,打电话,你猜他们给我爸说什么?”
喻言摇摇头。
“他们竟然说我以前在外面生活全花的李嘉茂的钱,是个被养着的女人;还说我和赵亮在一起的时候收了好多他送的名牌,最后油水捞足,拍拍屁股跑了。他提醒我爸妈好好反省,怎么养出个见钱眼开忘恩负义的女儿。”沈安说得气急,一巴掌啪地拍在桌子上,震得水杯和烟缸哐哐响,“从小到大,我爸妈虽然逼着我学习,但吃的用的哪样不给最好的?大学念书那会儿,家里每个月打给我五位数的生活费,刚工作的时候,工资不多,我妈一样偷偷往我卡上大笔大笔地打钱。他怎么想得出来,给我爸妈说我花男人的钱?跟外面站大街的女人一样,让老两口怎么想,不委屈吗?”
沈安大多数时候都笼着一层冰冷的隔离罩,孤傲冷漠不可亲,是美洲狮一样的女人,像一堵牢不可破的城墙。但其实她也有死穴,正如她现在择偶时很重要的一个标准,“要对我父母好”。
赵亮的钢材生意,逃税额度有多大,安安很明白,可不只是罚点钱那么简单。没有招供赵亮,让他逃了牢狱之灾,现在却反过来,被他欺负到头上拉屎了。真是坑爹呢。
喻言把这事儿转述给张淳熙。老张听后冷笑了几声,说,“岂止坑爹,简直是坑爷爷,但爷爷我不怕坑。”
“你要收拾他?”喻言问。
张淳熙一脸诧异,“废话,怎么可能白白这么算了?那是安安!不是别人。”他手紧紧握拳,手背上青筋凸显,“一次便够了,我要毁掉他手中所有的牌,别想翻身。”
老张盛怒之下目光如炬,黑着脸,仿佛所有的情绪都汇集在了眉心一点,喻言从没见过,吓得背部肌肉一抽搐,不禁打了个冷战。
记得以前莫小春说张淳熙刚进军校的时候,有一次他们班吃饭,剩了好几个馒头。教员问责起来,谁也不承认是自己剩的。最后教员就直接用脚在地上把馒头碾碎了,再捡起来让班上所有的人,一人一口分了吞下去。
搀着沙子泥土粉掉的馒头,张淳熙吃下去完全无所谓,不气不喜也不恼,激不起心里一分半分的涟漪。
可现在,怎么想得到,面瘫,温和,老实的张淳熙,也有血腥的时候,还是绝根绝底地发狠,如修罗临世,彻底颠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微微老溅人今天说我室友像《失恋三十三天》里的王小贱。然后我就特意跑去看。天,除了那股娘娘腔以外,其他的真的好像~~~~
还有哦,你们可以去百度“野战”这个词语试试。然后选择“男女寻欢”,你们会看见这样一段话。
有木有顿时觉得我大百度好给力?噗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