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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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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把手机搁在茶几上,抱着换洗衣服躲进浴室。

一早收到老爸老妈混合双打夺命连环call,才知道小姨,也就是喻言妈,和亲妈通了气儿,不过只说自己回本市了,没敢提原因。两口子一个税务局小领导,一个妇联办公室主任,快退休的公务员,工作清闲好个面子,平时最爱听家属院里张家姨李家叔夸沈安,一边笑靥如花,一边摆着手说“哪里哪里”。这般的他们,怎么听得宝贝女儿被准女婿赶出来的消息。

不得不承认,爱脸面的特点上,沈安特别随他们。拿李嘉茂的事儿说,早已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的感情却一直硬撑,逢年过节回家只秀甜蜜不说苦。当年谁都看不上穷酸的李嘉茂,沈安从头到尾全捡好话说,把李嘉茂夸得天花乱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夸着夸着维护惯了,旁人还以为她真幸福,在一片奉承赞美中就从台子上下不来承认自己当初眼光不好得近乎瞎了狗眼。

“安安哩,怎么回来也不给我和你爸说声啊。”沈安妈弓着身,耳朵贴在浴室门上。里面哗啦啦的水声响了一个小时了。

这孩子啊,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她回头对着老沈叹气摇头。

“电话,安安电话响了,嘉茂来的。”老沈压低嗓子说。

沈安妈脑子立马灵光,速速回客厅拿起手机走到阳台,按下接通键,不说只听。

这死老太婆。老沈不苟同沈安妈的方式,但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也急了,蹑手蹑脚跑到老婆身边侧耳偷听。

“不说话,我当默认了。房子归你,首付的钱算我补偿的,你看什么时候空了我们去过户。还有,安安,不是你不好,而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懂吗?”

老沈血压嗖嗖往上升,扶额喊晕,吓得沈安妈掐了电话赶紧给老头子去电视柜里翻药箱。

两人不是一直感情挺好吗?上个月打电话回家还说打算结婚呢。这下说分便分,怎么办才好?

把女儿骂回去,让她和嘉茂继续好好过日子?还是再重新交往一个?快三十的女人了,总不能别人孩子都上幼儿园了还在谈恋爱吧。找个离婚带拖油瓶的男人二次饭票半路夫妻?还是找个二十出头的小白脸?

哎——都是扯淡玩意儿。满肚子的疑问和担心,愁。

但是半个小时后。

手机放回了原来的位置。沈安从浴室出来见到的是老沈两口子坐在沙发上讨论着某台热播电视剧,笑得正欢。她放了心,一边擦头发,一边看有没有未接来电和短信。昨天没带钱,把呆子张淳熙睡了,房费都没付,这算不算喻言口中跟李嘉茂一流的“找了小姐不给钱”,白女票?

——╭(╯3╰)╮——

“阿嚏——”张淳熙打喷嚏,嘴里的花生米呛进鼻腔。谁说他坏话了?

“喝水喝水。”扎着围裙的莫小春给他端了一杯普洱茶,然后继续神情专注地夹着筷子在碗里挑来挑去。他和张淳熙都喜欢吃宫保鸡丁——里的花生米。后来两人之间便有了个社交礼仪,当谁心情不佳食欲不振时,另一个就要给对方挑宫保鸡丁里的花生米,再配些喝的,唠上半天嗑。

“以前有个笑话。问为什么有处女座而没有处男座?答案是处男座都变成了射手座。”莫小春笑嘻嘻,小眼睛眯成一条线,“现在啊,你这射手座直接变‘欲’夫座。哈哈,呆子,一夜情,还是你第一次,有木有?”

“……”张淳熙直勾勾地盯着他,心中莫名犯憋屈。昨天他一夜没睡,还幻想着沈安醒来后,会不会像写的那些女人一样衣服微敞,半娇半羞,躺在他胸口上说句‘哎呀,你昨天坏死了’。结果呢……

“说啊。”

“人家一早留了电话号码便走了。”张淳熙吐槽道,不禁想呼吁广大男性同胞们,碰上艳遇时也千万不要得意,因为真正得手的,兴许是那个女人。

“你难道感觉被强了?”莫小春却觉得沈安留个电话已经很礼貌了。

“至少得对我负责啊,昨天那么勾引我。”张淳熙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勾引”二字已含糊不清,“不行,下个星期就要回部队了。我得赶紧上门讨婚去。”

莫小春筷子停了,“哟哟哟,张同学,你还来真格啊,不就一夜情嘛。”

“反正不比你对喻言的感情少,正儿八百的。”张淳熙跑到卧室翻出一大摞证书,小学中学本科硕士各种毕业证,□□,户口本,还有房产土地证,“明天,不,一会儿就去!”

张淳熙虽不像莫小春那样能钱滚钱的盈利,但也不至于傻到把所有家当放在银行里等着生灰吃利息。旧社会富人叫“大地主”,有房有田产,张淳熙认为这个传统值得相仿。他大部分存款,从十九岁得到老爸因公殉职的抚恤金开始,上军校进部队不吃喝嫖赌没大花销,除了按月把钱寄给弟弟,其他的……嗯,全换房产证儿了。为避嫌,记在了莫小春而不是本人名下。

“你给我提喻言作甚?”莫小春脸微微红。

“上次如果不是某人怕喻言碰见何教授尴尬,能把我拖去酒吧受半天罪?”张淳熙“咕咕”喝光茶,“她结过婚,昨天亲口说的。”

“我知道。在法国碰见她时就瞧见戒指了,啧啧,万恶的左手无名指啊。”莫小春拿起空水杯,“我再给你倒去。”

之前莫小春只见过喻言一次,三年前,在法国南部。那时他输得很惨,一穷二白,所剩无多的钱买了一张伦敦飞马赛的机票,打算喝着啤酒死在地中海边上。可就是在买啤酒的小超市偏偏生出了个波折来。

没有歧视偏见,实话实说,法国穆斯林聚集地的治安不太好,马赛算典型。

那天莫小春抱着三瓶啤酒在柜台准备结账,浑身烟味,胡子拉碴,眼窝深陷,颓废得像肃杀的深秋。喻言也在后面排队,正琢磨着前面像流浪汉的亚裔是□□子民还是棒子思密达。

可喻言还没来得及看清,三个肤色偏黑络腮大胡子的穆斯林就冲了进来。他们叽里呱啦说着带浓重口音的蹩脚法语,一个在门口望风,一个拿着枪,像带头的,嚷着“趴下趴下”,还有一个很壮,小刀对着收银员。

没钱抢超市,这个月第二起了,不算太触目惊心。喻言埋头蹲在地上,掏钱夹,抖出现金,对,还有耳朵上一对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超A耳环。她可不想这群抢劫犯当是什么不肯给的好东西亲自上手撕得耳朵血流不止的。

收银员那边纸币钢镚全倒进了拿匕首壮汉的塑料口袋,其他顾客和喻言一样,乖乖在自身跟前搁好了钱财首饰等着带头的过来拿。

损失不超过五十欧,大家配合,抢劫麻利。喻言暗自满意。她打算一会儿开车十分钟去下个超市买菜,那还有某牌子好吃的香草味酸奶。

“把表拿下来,快!”壮汉指着莫小春的手腕说。

“……”莫小春可不怕捅刀子,尽管来。

“表,表,给我!傻×!”壮汉吼了三遍,目眦尽裂,挥着小刀打算强割表带。

“一块表算什么啊,脑子才值钱呢。这儿,这儿,有种冲这儿来,Ugh?胆小鬼。”去他妹妹的法语英语和中文,地球上,骂人都一个表情。莫小春指着脑袋恨不得激怒抢匪让他们一枪嘣了自己才痛快。这也是地中海沿岸了,他杀挺好,省得自杀上不了天堂。

壮汉还真如了他意,抡起胳膊把莫小春头按在收银台上,接着“哗啦——”,凶悍地用莫小春刚买的啤酒直接朝头砸去,鲜血顿时涌出,腥味四溢。几块玻璃渣子还扎在他头上,半边脸惨白,半边脸猩红,渗人的很。

“都老实些!”带头的开了枪,打在门口放饮料的货架上,嘭,浓稠的橙汁像一条小溪汩汩流出。

幸好是果汁不是人血,喻言忙忙用外套遮了脸。这本来好端端能快速搞定的小抢钱怎么就快演变成荷枪实弹的打砸抢烧了呢?

都怪那个疯子,他说的中文,还带着和喻言同样的地方口音。果然是老乡见老乡,背后来一枪。

“你把表给他们啊,喂——,笑什么,被开瓢了高兴乐呵个屁。别摆一脸享受样,非要惹火那胖子揍得你当场喊妈妈不可啊?”喻言见壮汉对莫小春拳打脚踢勒脖子,越演越烈,忍不住跳出来,一边往壮汉身边走,一边用法语说,“大哥,那小伙儿是外地游客,不懂法语。你绑我好了,时间拖得太久,警察来了还可以拿我当人质。”

“谁要你多事。”莫小春听懂了前半截,不领情。

“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碰上瘟神,别一个人想死拖着这儿全部人陪葬,行不?”喻言主动换了莫小春,小心翼翼地亲自把刀搁在了离颈部大动脉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哎,真死了,也能给老妈留一大笔保险。

可没等一分钟,带头的持枪搜刮顾客时,喻言突然后悔莫及,她想起了脑何。

“喂,不要命的。”

“莫小春。”

“好吧,莫小春,我叫喻言,求你个事儿。”喻言见壮汉一脸凶样盯着自己,咧嘴笑笑,说想处理下后事,“如果我不幸挂了,你去我钱夹里找张照片,是个男的,叫何思楠,照片背面有他号码,你打过去……”

莫小春流血过多,蜷缩在一角,没了先前的躁动。他眨巴嘴,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打电话说什么?”

“就说‘当我还在呼吸的时候’。”

“还有没?”

“没了。”喻言湿了眼眶,却在笑。

那么一个表情,莫小春透着睫毛上挂着干涸血液的眼看见,仿佛是一片消失殆尽凄美都给了时光的火烧云。他忽然不想死了。

张淳熙见莫小春出神,赶紧套话,“当时你怎么没在法国和她好上?”原因莫小春从来没提。

莫小春翻白眼,“我那会儿抓紧机会,坐在地上东拉西扯地找喻大姐套近乎。俗话说‘做贼心虚’,蛮子见我们说得多,又听不懂中文,给急了,嘿,一刀给划拉喻言大腿上,留了疤。”

张淳熙摇头,“不像你。”

那是,平时都是呆子张淳熙说糗事,他莫小春可一直英明的很。但其实吧,喻言讨厌莫小春的真正原因是后来在医院里发生的事儿。

“给我讲个笑话吧,要老掉牙的。”喻言对裹着一头纱布的莫小春说。

“没有。”

“逗逗我呗,看在我受伤的份儿上。”

“戳腋窝行不行?”莫小春伸着食指开始进攻。

“哈哈。”喻言在床上翻滚求饶。

可,过了一会儿——

“滚出去,你个臭男人。”喻言突然咆哮,“尼玛戳着我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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