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1 / 1)
可能就像乔治说的,这位公爵在和奴隶场主谈话结束后就径直走向我们打算选出人来,我低下头来显得并不引人注目,但余光却望见索拉抬着头,一点没有掩饰自己的样子。
这位公爵过来寻人的时候看见索拉眼睛一瞬间的发出了奇异的光芒,他招了招手,让奴隶场主过来,然后问他说:“这个奴隶竟然还没被卖出去么?”
奴隶场主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然后被吓了一跳,那模样仿佛是要跳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猛的抬头瞪着他。
他显然也认出了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样子,在我锐利的眼光之下才把那声惊呼给咽了下去。
这位聪明的奴隶场主绝不会将我们的身份说出来的,只因为他假如说出来,那么他身上的责任就必不可免了。
他不会冒着得罪两个贵族的危险揭露我们的身份的。
和我猜想的一样,奴隶场主沉默着没敢对公爵说什么,与此同时,因为我的抬头他将视线移到了我的脸上,然后大手一挥,就选定了包括我和索拉在的五个人。
很快有人领着我们去了一个房间里,我离开之前一眼望见奴隶场主挣扎的表情,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可是我的心里却是连一点紧张也没有,这真是少见的状况。
索拉自从说过那句话后就没再开口说一个字,和我们同处一室的其他三个人都是已经被药物控制住了的,即使我知道就算这样也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我凑到索拉身边问他接下去要怎么做,他却只是看了我一眼。
这一眼实在是包含太多了,我竟然能从这一眼里看出痛苦和悲伤,当然还有决心,我给愣住了,于是坐在一旁什么也不问了。
一停下来我的脑子里就出现卢西告诉我艾特有危险的那一刻,这一幕一直在我脑海中回放,久久挥之不去。
我用力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还会想着那件事。
时间不可能让我再思考这么多,那位公爵大人很快就开门进来了。
这人可真算不上英俊,他真的有些胖,看样子酒肉歌舞已经将他的身子掏空了,他的目光扫过我们,不出所料的在索拉的身上停顿了。
索拉是我们几个中长相最出色的,一般人第一眼总会看上最优秀的事物。
他向着索拉走来,然后在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哈哈大笑的问索拉:“竟然没有人要你么,这可真是件让人难过的事。”
而索拉面无表情的回视他,公爵显然看上去更有兴趣了,竟然眯着眼睛凑到索拉的身边,伸出手摸了摸索拉的脸。
我有些受不了的看向索拉,但他却仍旧是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我不知道他的打算是什么,所以在原地没有任何举动,眼看着公爵对索拉的举动越来越过分,我胸腔里简直冒起熊熊烈火。
我什么都不能做!
可恶!
我想我的目光一定是充满怒火的,因为公爵竟然朝着我看过来了,我连忙低下头。
他疑惑的挑起了眉毛,放开索拉朝我走过来,我的心脏砰砰砰了乱跳,我和他并没有见过面,但是因为身份的原因,他应该见过我父亲和艾特不少次。
幸好我和他们都长得不像,想到这里我就舒出一口气,心思也动了起来,微微抬头去看这位公爵。
他正皱着眉看我,正当我以为他已经看出什么的时候,他笑了起来。
长相和笑容真的有很大的关系,他笑起来还不如不笑呢,他看着我说:“你长得倒也不错。”
这眼光挺色咪咪的,我有预感他会走到我身边来,于是向后退了几步。
他看到我这举动眼睛反倒是更亮了,果不其然的向我走过来,竟然想要伸出手来摸我的脸。
可是他真的摸得到么,他当然摸不到,不仅我不会让他碰到我的脸,索拉也不会。
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索拉就出声了,用很响亮的声音说:“你竟然还记得我么。”
索拉是在回答他刚才的那个问题,他肯定以为索拉是不会再开口说话的,现在显然是有些吃惊,吃惊的同时不免好奇,于是他又走到索拉的身边,竟然对着他说:“我当然记得你,你的滋味是我十几年尝过的人中最好的。”
这话这够下流的,我看见索拉眼睛里冒出熊熊火光来,连身子都因为气愤而轻轻颤抖了,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索拉竟然向着那个公爵靠近,他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笑容竟然变得妩媚起来。
妩媚这个词用在一个男人身上可不是什么好事,但此刻的我也只能找到这个词语来形容他了。索拉生的本就好看,有了这笑容更是让人骨子都酥了。
假如换做平时我是一定被气死了的,没准还会和这公爵去拼命,可是现在我却只能一动不动的坐着,屋子里的其他三人特别乖巧,我不能太突兀了。
况且索拉已经明说了他要报仇,报仇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事,他心中既不会希望我出手而我又不能去打扰他,只能在心底干着急。
但我马上不着急了,原因是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有一丝亮光闪过我的眼。
那是匕首的光芒。
索拉的胸口里藏着一把能杀人的利器,恐怕这日夜享受的公爵是到死也猜不出来的。
索拉和公爵越来越靠近,就在只差一个转身的距离时,就在这肃杀的气氛都要被点燃时,门外有人来禀报。
有贵客到。
这公爵活了这么久,看样子也不像是会为了娱乐而将正事耽搁的人,否则这公爵府早就被掏空了,他听了后果然就离开索拉开门离去。
留下来的索拉脸上一片懊恼之色,我走过去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在他耳边轻声的说你的敌人总是会回来的。
索拉点了点头,偏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轻吻上了我的唇瓣。
这里没有守卫,而和我们呆在同个房间里的奴隶们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于是我就和他肆无忌惮的接起吻来。
索拉自从看见他的敌人后身体就止不住的颤抖,就连现在我们感受美妙的相吻时光时他也还是那个样子,我的眼睛闭着,手臂却环上他的腰,稳住他的身体。
索拉哼了一声,然后推开我。
我还沉浸在刚才的氛围里没有自□□,被他这么一推就有些愣愣的,索拉用手指抵在唇上示意我轻声,然后指了指门外。
我皱着眉观察起来,发现原来门外已经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后这脚步声越来越大,我和索拉对视一眼回到老地方坐下,不一会儿那个公爵就推门进来了。
他看起来分外高兴,刚走进来就挥手让身后的侍卫可以下去了,连门都没有锁就站到了我们的面前。
他似乎很想和人分享他的喜悦,竟然对着我们说刚才王子已经将一个大任务交给他了。
我听了他的话不禁抬起头来,这可是边境,没想到宫廷发生的大事已经传到这里来了,他说的王子又指的是哪一位王子呢。我平日里不喜欢和精于政治的人打交道,也不喜欢和那些贵妇做朋友,现在居然分不清眼前的公爵是哪一派的人。
他当然也不会对我们说这个,在屋子里走了几步,然后突然朝着我们看过来,视线和我对上的时候一怔。
他盯着我犹豫的问:“凯特小姐?”
我是怎么也想不到在这里竟然也能听到自己的名字,身体猛然一颤,而就是这一颤暴露了我。
公爵的脸上浮现狂喜,快步朝着我走来,边走边说:“您竟然在这里,这实在是让人惊讶……”
他可能太过兴奋而露出了破绽,被索拉扑上去压住身子,索拉以迅雷不及的速度将匕首抵上他的脖子,要他不许出声不许动。
被刀架在脖子上,这位公爵仿佛还没有这个意识,瞪着眼睛对索拉怒吼问他干什么。
而索拉回应他的是一抹冷笑,用力的将匕首更加靠近公爵的脖子,很快就露出鲜血来,而这时候他才变得正常,额头落下冷汗,连话都说的结结巴巴的。
我站起来走到索拉的身旁,俯身看着这位公爵问他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那公爵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切的对着我说:“凯特小姐,您的兄长在我府上,我是他的朋友!”
他说的非常快语气也是很重,似乎就怕我不相信。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的波涛澎湃简直是不能用语言来描述了,我现在的心情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艾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的脑袋已经被这个问题填满了,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
连我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心里竟然惊讶害怕又隐约觉得高兴,之前我觉得艾特没事毕竟只是我想想的,而这次才能够证明他是真的平安无事了。
我为什么会担心他出事,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逃避寻求答案。
我一直愣神着,而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听到他下面说的话了,他开始讲述自己和我家的渊源,他和我父亲和我哥哥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的好。
这些都是废话,我根本听也不想听,之前是因为给我面子索拉才没有立刻下刀,而现在他也看出我的不耐烦了,匕首离公爵的脖子更近了一步。
公爵大叫我们等等,他还有话要说。
索拉怎么可能听他的呼喊,刀子下的更狠,我本来不想管,但却听到他说了一句:“你哥哥在找你!”
我吸了一口气,我以为这段时间艾特已经忙得无法脱身了,他竟然还会来找我,难道我在他心里原来还是有分量的么?
我想这些的时候公爵还在说,他说杰尼王子那里有麻烦,艾特是来寻求他帮助的,如果他死了那后果将不可想象。
我不得不承认,我被他这番话给震慑住了。
争夺皇位这件事非同小可,一步错就万劫不复,我并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公爵没有说谎,假如艾特都亲自来了,那这事绝不是小事。
我咬咬牙,然后看向索拉。
索拉接到我的目光后一震,这颤抖让人看得都觉得在那刻他甚至都握不住匕首了,但他最终还是握住了,握着刀柄的手指骨节泛白,就这么静静的和我对视,眼睛里一片空洞。
我实在是不忍心说出那番话,假如我将这话说出口了那我简直是没人性了,可是我即使不说出来索拉也是知道的,从他的神情上就可以看出来他万分痛苦。
我顿了顿,别过了头。
这事是索拉的奇耻大辱,这仇人是让索拉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人。
我以为手起刀落是非常迅速的,但当我回过头去的时候索拉却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他闭了闭眼睛,然后从公爵的身上站起来了。
这位公爵迅速的起身离开索拉几丈远,但也很识时务的没有大喊大叫。
索拉面向我,垂着眼睑并不看我,他缓缓的说:“我不杀他了。”
我感到我的眼泪落下来了,不过幸好也并不明显,抬手就擦掉了然后望着索拉。
索拉闭着眼睛面无表情,仔细的看去却能看到他轻微抖动的唇瓣,唇瓣开启了,索拉一字一句的说:“我不杀他了,换你一心一意爱我,怎样?”
本来已经消失了的眼泪,一下子全部涌现了,这能够让铁石心肠的人也变作多愁善感,我想着想着就哭了,然后跑过去拥抱他,索拉回抱住了我。
我们和公爵很快谈判好,他说不计较这件事,还能为我们提供马车,让我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当然不是因为索拉放弃杀他心存感激,而是我的身份,他一定不想和艾特闹翻。我和索拉离开时,索拉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明显,却仍旧陪着我走出了房间,没有回头。
一路上果真没有人拦我们。
马车就停在院子外面,而院子对过去就是待客庁,朝里面望一眼,就能见着一个穿着华丽,面容英俊,气度不凡的男人。
他没有注意外面的风景,而是捧着手中的杯子,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确是艾特,我只远远看一眼就能够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