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 相思(1 / 1)
在床上躺了五天,近些日子,都是何钦将商行文件带到家里来,或者口头转述给我听,母亲虽然不忍,但也是没有办法,她有意让郎彦接过去,但是诸事繁杂,郎彦一时半会儿也未必趁手。何钦将文件放下,交谈几句便走了。
我才发觉园子里人声嘈杂,在寒瑟的冬日,无端端多了几分热闹。便叫小琪进来,问:“园子里在忙活什么?这么多人?”
小琪喜气洋洋地说:“小姐怎得忘了,是您的喜期到了,正起红彩帐呢,可好看啦!”
我恍然失神,自语道:“是的,竟忘了!”到底是女孩子,遇到喜事就格外欢跃,将手中一串即将完工的珠子送到我面前,说:“小姐,快看!”
我问:“串这个做什么?”
她笑着说:“小姐,将相思豆串成串,讨个好彩头啊,您和未来姑爷一定会和和美美,心心相印!”
她见我神思游走,连连叫道:“小姐,小姐,您想什么呢!这是舍青的主意,婚房里的隔帘也是相思豆串成的,一条条直垂到地上,别提多漂亮了,您见了一定喜欢!”
串串火红的珠子,此物最相似么?她见我不应声,歪了头费力地想,终究没能明白我为何不喜不乐,静静走了出去。像她那样,做个无心之人多好。
为何人们不明白,重要的不是物质的多寡,不是宾朋盈门相贺,甚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在其次,重要的是金风玉露的交契投合,这顶重要的,我却没有。
喜婆为我点妆,她絮絮说着喜言,我一句也不曾听进去,泪轻轻滚落下来,喜婆看到,笑说:“小姐,出嫁的人呢,都是这样,这哭也是笑!”
盖上盖头,由她们拉着走上了红毡,仿佛鼓乐喧天是在天外,人声鼎沸也与己无关。
怔怔立在喜堂上,红绸彩带在手,却恍恍惚惚不晓得行礼,执礼人再次抬高了声音,郎彦不自觉朝我迈了一步,盖头下下垂的目光看到他突兀出现的脚尖,才回神,弯了腰。
礼毕,洞房内。
郎彦满怀喜悦,唤了一声,紧走几步,到我端坐的床沿:“冰儿!”他靠近我,伸出手,一时又停住了,喜不自胜地说:“冰儿,你必能明白我此刻心情,犹恐是在幻梦中!”
他热切而欣喜若狂,我不由抓紧衣襟,他缓缓掀起了盖头。我抬起眼睛看他眼中流淌灿然的光华,嘴角存满了笑意,似已摘取幸福。
他专注地凝视令我不安,我抓紧衣襟的双手已近麻木,他的手揽过来,将唇贴在我的额头上,而后移到眉心,眼睛,每移动分分寸寸,便加深几分我的冰冷颤抖,他的呼吸渐渐紊乱粗重。
我周身难耐,下一刻就要立起躲开。门响了,郎彦不耐地松开我,我垂目轻舒口气,只听小琪说:“有位名叫翰墨的先生要见姑爷!”
郎彦起身,神色突变,情绪复杂地说:“想必是来恭喜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