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记忆（6）（1 / 1）
等四周再一次清晰起来的时候，秋和薇发现四周还是一片虚无。但这明显已经不是刚才那儿了，因为现在她们头顶也是一片虚无——实际上，这里只是一片黑暗，一片星空。一侧是明亮美丽的星球，在各自的轨道上运行；另一侧则是无边的、深浓的黑暗。
“咦……秋姐姐，你说这是哪儿？”薇看了看四周，问道。
秋也没有来过这儿，但她觉得自己好像听说过这样的地方。
“或许是时间和空间的尽头吧。”她说。
“时间和空间的尽头？”薇不解地问，“我可从来没来过这儿。”
“嗯，不属于任何时空，却又与任何时空相连。”秋说，“我也没来过，但我听女神陛下讲过。你还记得吗？女神陛下说过，创造出的任何一个世界都要在时间和空间的尽头找到它们的位置，才能算是真正存在。凭直觉，我觉得这就是了。”
薇皱起眉头，似乎在苦苦思索。片刻之后，她的秀眉微微舒展了一些，说：“好像有点印象……”
“好了，不用想了，先看记忆。”秋向前方一指，“看那里。似乎又是一次决战。”
薇抬头看向前方，只见两个修长的身影面对面站着：一个俊美非凡，金目金发，身着金袍，身后有一对洁白的翅膀；一个美丽绝伦，有着银色长发和银紫色眼眸，身穿月光般洁白的大礼服，没有翅膀,手中握着一支精巧华丽的权杖。
正是镜翔和雪灵。雪灵既然已经没有了翅膀，这就表示她已经是幻雪女神了。
看他们对峙的架势，秋不禁在心中暗叹世事难料：他们曾经是双生天使——日之天使和月之天使，同是首席大天使，天神的左膀右臂，辉煌的双生日月。可是谁会想到，他们也有拔剑相向的一天。
在两位圣女的注视下，日之天使牵动薄唇，嘴角扬起一丝冰冷的笑，缓缓开口道：“雪灵……你现在不是月之天使了……天神，是不是？”
“不，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雪灵轻声说，她绝美的脸庞此刻有些苍白，目光透出深深的悲哀，“我真的不希望……镜翔，我们还是双生，不是么？”
镜翔的目光如剑般射向雪灵，冰冷的声音透着怨恨。“双生？那你的翅膀呢？你夺得了它——”他看向雪灵手中的权杖，“你夺得了天神之位，你成功了。毫无疑问，众望所归……可是自从你拿上这权杖的时候起，我们就不再是双生天使了，不是吗？”
“没有……真的没有！”雪灵轻轻摇头，痛苦的神色直戳内心，“在和精灵王决战之前，父王就已经把天神之位传给了我。现在他们同归于尽了，没有天神，天界简直是一盘散沙……我怎能坐视不理呢？”
金色眼眸直视着银紫色眼眸，仿佛火焰在燃烧。最后是雪灵先移开了目光。
“不要让自己的恨太强烈，镜翔。”她轻声说，“那会毁了你……”
“不要恨？不要？现在你还敢让我不要恨吗？”镜翔爆发出一声怒吼，吓了两位圣女一跳。他开始在雪灵面前来回踱步，金袍飞扬而起，在他身后哗啦直响。
“我们是双生！我们都是首席大天使，拥有同样强大的力量！可是为什么，是你，而不是我？”
说这话时，镜翔一直背对着两位圣女，她们没有看到镜翔的表情，但那愤怒却如同火焰一样，将四周烤得一片炙热。
“我想……我想是因为我的力量更加柔和。”雪灵说，“天神和精灵王一战，彻底毁了圣芸世界，天界也受到极大的创伤……现在是需要修复的时候。”
雪灵注视着镜翔狂躁的踱步，看得出她也越来越是不安。秋和薇了解她的担忧：过于强烈的负面情感，会使天使堕落。
“说谎！你根本就是在说谎！”镜翔蓦地停步，瞪向雪灵，原本完美的脸庞此刻因愤怒而扭曲，“这全都是因为，天神认你做了义女，是不是？你是天界的公主！好啊，一个天生拥有完美天赋的天使，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拥有最强大的力量，成为天界的首席大天使，得到天神的宠爱、天使的爱戴，几乎早已是默认的第二天神！而你的双生天使呢？我整天和你在一起，却从来都不能在你的光芒下占有一席之地！不断努力，几十万年了，这几十万年里，其他天使在干什么？喝茶，唱歌，聊天，做一切悠闲快乐的事，无忧无虑！我却要拼命练习，想尽一切办法，直到拥有和双生天使同样强大的力量。可是这有什么用？到头来，还是你赢了。他把天神之位传给了你，天使们共同也推举你为天神。那么我呢？我是什么？”
雪灵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曾经的双生天使，仿佛刚刚认识他一般。
“你在嫉妒？”她轻声说，“原来你一直在嫉妒，嫉妒你的双生天使？”
“是！”镜翔咬牙道，“谁让我们是双生天使，天赋却相差这么多？谁让你总是那么光彩夺目，我却只能被比得黯然失色？谁让我们同是首席大天使，天神还是更喜欢你？这些，都是你这个养尊处优的公主不能了解的！”
“我一直以为……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有些……自卑，我以为你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取得首席大天使之位，所以尽可能地帮助你。”雪灵垂目，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没想到……唉，我太不了解你了……作为双生天使，我们之间会存在这么深的误会……”
“误会……真的只是误会吗？你敢说这真的只是误会吗？”冰冷的目光剑一般射向雪灵，“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这话说得秋和薇一头雾水：天赋差别如此，雪灵又有什么办法？怎么说的好像这一切是雪灵一手策划的一样……
雪灵抬眼看了看镜翔，然后又垂下眼帘，轻声道：“镜翔，不要这样……我不希望你这样……”
然而镜翔似乎从雪灵的眼神中确认了什么，目光忽然变得绝望而疯狂。
“我们根本就不配成为双生天使！”他怒吼，“造物主让我们这样资质天差地别的天使称为双生，本来就是个错误！好吧……事已至此，我们就做一个了断！”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一道刀刃般的金光扫向雪灵。雪灵本能地一挥长袖，金光立刻消散。
第一招未成，第二招便至。雪灵凝聚神力，洒下月辉，又轻易化解了攻势。银紫色眼眸中冷光一闪，银光从掌中喷薄而出，如千万流星挥洒，迅速织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光球，将日之天使牢牢困在其中。
“不要这样。”雪灵走近，隔着银光深深地看着镜翔，“你我力量本就相当，现在我又拥有了天神权杖，月光成为了神力，你奈何不了我。你这样无法自制，会堕落的……我不想和你决裂，毕竟我们是双生天使，毕竟我们共同拥有过那么美好的回忆……”
仿佛是这些话更加激怒了镜翔，金色眼眸里怒火更甚，日之天使爆发出一声怒喝，耀眼的金光猛地腾起，照得连虚空也仿佛在燃烧！
两位圣女忍不住抬手遮挡耀眼的光芒，雪灵也在权杖的掩护之下退了几步，金光掩去了她的表情。
强烈的光芒刺得眼睛生疼，薇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轻呼道：“天哪，好像天神的自杀式攻击又重演了……”
那金光只是闪耀了一瞬，便在黑暗之中迅速消失，强大的魔法冲击波击碎了无数星体，化作流星陨落。两位圣女睁眼时，看到镜翔就站在前方，长发、眼眸和双翼都已如夜般漆黑。
耳边响起一声无力的呼叫：“镜翔，不要——”
“镜翔”已亡，日之天使不复存在。现在在她们面前的，是堕落天使，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