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尘埃(1 / 1)
宅院里的人又是醉了,几盅甘醴入胃,凉透心脾的烧灼。月隐现,廊庭间摇摇摆摆的影子,斑驳零碎。
院落中,把着轿帘的小厮恭请夫人下轿,公仪鸾提着一壶女儿红,浅步而出。
文佐尘愣在廊前,目光不离,待到看清她眉眼之时,苍白一笑:“你今日难得素颜。”
公仪鸾笑着摸了摸他脸,是比之前瘦了,另手扬了扬酒,玩笑道:“我好容易才求了太子来见你,我们大醉他一夜吧。”说着错肩而过,却猛由文佐尘握住。
冷冷的眸光一眼识破她的躲闪,他怔住:“你终是投靠了东宫?”
“公仪家的奴才,生生死死都是东宫的人。”她猛然甩开他腕子,“你以为…我与你有什么不同。你受命入延陵府勾引延陵易。而我苦苦追到手的男人,也是我的家族需要牵制的人。我是他们贴在他澹台胸前的眼睛。”她明白,澹台也明白,只是依然相爱。
“你不是。”文佐尘笑着摇头,“你与我不同,你总是能坚持自己,从小到大便是如此。你比谁能安于现状,一点点幸福便是满足。不要将自己说得那么龌龊,你与她们不一样。”
圆月重现,莹澈万里,她忽地一笑,推门而道:“我们进屋喝酒。”
空荡的内室,隔几步便是檀木雕镂的桌几,散倒着瓷碗酒杯,她笑笑,捡起稍干净的青瓷碗,用绣臂蹭了蹭,斟了满满,推递而上:“跑了好几处,才抢来藏了十年的窖酒。”
文佐尘笑过,猛灌了几口,赞叹着好酒,忙又添了满盏,入唇时,淡问了道:“你不是又同澹台吵架了?”
“他不要我了。他以为我是东宫派来纠缠他的。是,公仪家从来都是东宫的狗。可我不是,我不过是公仪鸾而已。那些权谋算计,我根本就不懂,也没想懂过。便因为我是公仪的女儿,澹台的妻子,便逃离不开这一切吗?文佐尘,我问你,一定要这么复杂吗?手心手背都是肉,随便一个儿子做皇帝不都可以吗?为什么一定要死许多人,太可怕了。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梦中的他和你都是血肉模糊着。”
“我也想过,我真的不是个好妻子,自私蛮横,不愿为他养儿育女。我很懒,又馋,嘴还快,一天到晚缠着他不得半刻清闲,我的妆又浓又夸张,每每都会吓坏他。下不得厨房,上不了厅堂。”秀眉上挑,藏掩着泪色,一丝无奈闪烁,她轻轻笑着,“可我真的很爱他。”
因为他周边的女人都太美好了,相比而下,自己便像个残次品,鱼目混珠。唯有以这些浮夸的表面,引来他的注意。她是特殊的,至少在他眼中,与常人家的女儿不同。所以,她宁愿不那么乖巧,宁愿扮丑,宁愿骇人,然后他便能多注目于自己。除了这些,她再想不到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牢牢套住那个男人的心。在这个与自己的思维相差几百年的地方,她明白要攥紧一个男人的心,是有多难。可她除了几番小聪明,又如何能争来一份期许之中的天长地久。
“够了。”再灌入一口酒,凉凉的澄黄酒汁沿着唇角,落染了襟,似点活了几朵素纹,“何苦说得自己不值一钱。”
她摆摆手,慌乱的笑,又为他添了杯:“不说我,说你罢。”
“我有什么好说的?”文佐尘大大咧咧挽着袖摆,另推过去半张碎碗,“也不见你喝。”
她晃着酒碗,虚了眸光:“喝酒对孕妇不大好吧。”
他一顿,闪过笑意,才是道了声恭喜,抢过她手中的酒自罚一盏。红晕爬了满面,微醺着,言中含含糊糊,乱了思绪。酸苦的酒汁酿着甘甜,一丝丝滑过喉咙。桌上的煤灯晃得目生凌乱。
“其实…不公平。同是穿来的,你做了大小姐,我却是一醒来便做了低贱的娈童。我当时觉得死了才好,简直是肮脏。若不是遇见她,我便再去跳一回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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