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心扉(1 / 1)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越前朝低吼道,然后用力甩开不二的手,牵动了刚缝完针的伤口令她疼得龇起了牙。
不二怔怔地看着越前朝这样的反应,张口欲言,却不知说什么,被甩开的手在半空僵硬了好久,才无奈地收回。
他知道自己无法理解越前朝心里到底是怎样的杂乱,但是他能看清,越前朝若再这样逞强、封闭下去,真的会疯掉。
“朝。”
身体反应比言语来得更快,等到喊出名字之后,不二才发现自己已经抓住了越前朝的手腕。
“放手。”越前朝垂着头,刘海挡在前面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很疼……”
不二没有放开手,也不说话,甚至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接下去要做什么。
见不二没有放手的意思,越前朝也放弃了挣开的行为,开口,用的是凉得没了感情的语气,“或许不二你真的知道青学的那几个事件非我所致,可以不像别人一样用看待罪犯的眼光来看我。可是,从最初的那次夜谈,到青学帮我脱困,今天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公寓里,好像预先知晓我会这样狼狈的回去一样……不论哪一次,你究竟是出于什么理由?就算是想弄懂一切,可你只是一个和这些毫无干系的人,根本没必要和我做过多的牵扯。”
夜风微袭,把越前朝的淡淡的语调抚得轻柔。
不二依旧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听着越前朝的叙述。
手腕上不属于自己温度的炙热还未消失,越前朝有些愠怒地转过头。
这一回头,直直对上的不二温柔的面容令她心中一怔,此刻不二的表情并不似往日那如同假面般的笑。漂亮的冰蓝色眼眸透着柔和的流光,嘴角,是一抹发自内心的、真诚的弧度。
这样的表情,似曾相识。
越前朝记得在南次郎的脸上看见过,那个时候她总有着寄人篱下的卑微感,南次郎揉她的头,就是带着这样的笑。在龙雅的脸上也出现过,那是她离家出走被龙雅捡回去后,躺在床上半睡半醒的时候,看见坐在床边的龙雅用这样的表情看着她。
“……”你放手这三个字硬生生咽了回去。
“青学的那些事情之后,虽然和你接触并不算多。我自己的感受也好,乾的数据也罢,现在我眼前的你,是三年以来从未见过的你。”不二望进越前朝的双眼,说得甚是认真,“如果这是真实的你,可以不要太过封闭自己么?”
越前朝垂下眼帘,抿唇沉默了几秒,“我……”
“嘘,不要反驳哦。”不二空出的另一只手竖起食指,靠在了自己的薄唇前,然后他又把双眼眯得像月牙一样,明明是微笑,却有没有微笑所具的感情,“你说要把我的信任变成现实,一人之力,你又如何去实现?”
“信任?”越前朝忽然笑了,笑得悲伤,笑得嘲讽,“你的信任,又能维持多久?”
和不二周助,除了三年普普通通的同学情之外,最多就是近期越前朝单方面的感激,虽然越前朝本人并没这个意思。
信任对越前朝来说,是脆弱到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得了无踪迹。不论是别人之于她的,还是她对别人的,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越前龙马信誓旦旦地说会帮她相信她,可结果是被排斥完还挨了越前伦子两个重重的巴掌。越前朝对南次郎的信任,她以为他会像父亲一样给她安定的心,会永远保护她,当她兴高采烈地以为父爱的空缺终于得到了弥补之时,南次郎闭目的那个转身,让她没有勇气继续相信下去。
“至少到你把它变成现实之后吧。”
这一句话的承诺,并没有给出一个很长期限的那般浮华,现实、平淡,但却让越前朝觉得意外地可靠。
“一起回去吧。”不二并不是说我送你回去这样特意强调的话,虽然本来就是顺路,可是一起这样的字眼,却可以让人心暖。话落,不二不再是握着越前朝的手腕,而是用整个手掌,包住了越前朝冰凉的手。
越前朝也不知道为何,心中涌动着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受,对于不二拉着自己,不但没有任何厌恶感,甚至还有眷恋。于是她就这样垂着脑袋,任由不二拉着,走在不二的侧后方。
“呐,不二。”良久的沉默之后,越前朝忽然开口,少女特有的声线在清淡的语调下呈现出透澈感,“五年前有个女孩,她的父母被杀了,可是她却被当做了凶手,因为年龄太小,所以免去了刑法处置而被送到了精神病院,虽然是在山林那种修身养性的地方,可是院里,就像地狱一样。明明没有病,却要被压在床上被灌着莫名其妙的药。想要逃出去,却每每被抓回去然后关进黑漆漆的病房。”
越前朝叙述着,口气淡然如这夜晚的空气一般清冷。
“然后有一天,她敲碎了病房的玻璃窗,每天半夜跑到后院高墙根,用手挖土。终于,一年多以后,她挖通了出口,逃了出去,可是却滚下了山坡,幸运的是,她被一个男人救了,那个男人还收养了她。那个家很温馨,她以为她终于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越前朝越说越小声,直到声音完全隐没在口中。
她……说的是她自己吧,如若不是,何来那么深的情绪波动。不二心想道,这样的经历,精神上会被折腾的垮掉吧,被救赎自己的人抛弃,难怪她不再相信任何人而抗拒一切,即使与人交往也心怀芥蒂。
不觉间,不二紧了紧握住越前朝的手。
暗色的夜空中,那弯细月并没有明亮的荧光。二人一前一后缓慢地走着,穿过一条条街道,到达了公寓楼下。
接着,是最平淡无奇的道别。
越前朝双手交握放在胸前,用一只手感受着另一只手被不二握过的温度,上了楼。而不二,在屋子的灯亮起之后,才放心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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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朝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石英钟发起呆,整个屋子,秒针走动嘀嘀嗒嗒的声响异常清晰。
打破沉静的,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开门声。
越前朝有些欣喜地站起,望向门的方位,因为极有可能是越前龙雅回来了。
门开了,门外站着的也确实是龙雅本人,令越前朝讶异的是,龙雅掺着一个昏迷的女孩,女孩戴着连衣帽,垂着头,唯一看清的,是从她脸颊两侧滑下的墨绿色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