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谁是谁的朋友(1 / 1)
到这个周末,李可与金浩宇分手。确切地说,是金浩宇提出的。理由是:做他的女朋友就得遵守他的规则,如果不能遵守,那就分手。
李可与金浩宇的男女朋友关系仅仅维持两个礼拜。
所以等蒋言言周日返校,推开宿舍门,便见李可素面朝天,躺在床上痛哭流涕,床上堆着小山一般的擤鼻涕的纸。
安娟和孙丽丽进进出出都是蹑手蹑脚,小心翼翼。见蒋言言进来,孙丽丽好心地做个“小心”的口型。
蒋言言还不知道李可与金浩宇分手的事,见李可这样子,以为是吵架,没怎么放在心上。她睡在李可上铺,便走过去放东西。
刚到床边,李可一骨碌坐起来,抓住蒋言言两只胳膊,形同疯魔:“蒋言言,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蒋言言吃痛,李可的长指甲几乎透过衣服掐进肉里。“李可,你放手。”她挣扎两下,李可掐得更紧。
李可逼视她:“蒋言言,你就是存心勾/引金浩宇的是不是?你他/妈少装清高,现在我总算看透你了。一肚子坏水,不显山不露水,专在人背后捅刀子。”
蒋言言皱眉:“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李可怒极反笑:“你不明白?其实你早就看上金浩宇了是不是?知道没我漂亮比不过我,就耍心眼,故意不去酒吧引起金浩宇的注意。昨天早上又故意装出不屑一顾的清高样儿,让金浩宇好奇。然后,你还要继续欲擒故纵,最后好当上金浩宇的女朋友是不是?”
蒋言言为她极其丰富的想像力所折服,明白说什么都是白搭,索性淡淡说:“随你怎么想。”
李可疯狂了:“你这个贱/货!”伸手要煽蒋言言耳光。
蒋言言早有防备,李可这一巴掌煽空,却又顺势又抓又挠。蒋言言拼命闪避推让,脸上、脖子上、胳膊上还是被挠出几条血痕。
安娟和孙丽丽见事情闹大,赶紧上去拉架。
李可反倒似被欺负的一方一般,哭得声嘶力竭:“你这个臭/婊/子,小/贱/货,我饶不了你!”
蒋言言照照镜子,根本没法出去上课了。麻烦的是,假如周六这样子回家,肯定要被黄薇盘问。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医院。
找到黄薇的私人医生郑青山的电话号码,郑青山正巧在医院值班,便打了个车赶过去。
郑青山在京城也是颇负盛名的医生,查看一下她的伤势,好在只是皮外伤,调了一盒膏药让她回去一天三四次地抹,不出意外到周末就应该不太看得出来。蒋言言又要求郑青山不要把她受伤的事泄漏出去,郑青山也答应了。
走出医院大门时,宋时轩打来电话:“你今天怎么没来听课?”
蒋言言扯了个谎:“家里有点事。”
宋时轩“哦”了一声,蒋言言很少翘课,大概是家里真有什么事。
一连三四天,晨练,早餐,宋时轩都没见着蒋言言。校内流言四起,说历史系两个女生为了金浩宇大打出手,还贴了两个人的照片。李可还好,蒋言言就比较瞩目。
其一,蒋言言有与宋时轩相恋的传闻在前。
其二,有眼尖人士认出蒋言言正是钢琴王子雪地会神秘女生的女主角。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蒋言言只是历史系普普通通的一个女生。
这样一个女生,居然在入学不到一年的时间,先后与北大理科才子、钢琴王子和清华高材生三个令人瞩目的优秀男生扯上绯闻,就不是一般爆炸性的新闻了。
宋时轩不相信传闻,但能确定蒋言言确实麻烦多多。
周子菁来找蒋言言的时候,蒋言言脸上的抓痕还很明显。蒋言言的头发短,想遮也遮不住。
周子菁就这样直直地盯着她脸上的抓痕看了大约一分钟,然后问:“言言,你脸上怎么被抓伤了?”
蒋言言有点讨厌她这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反问:“你也是听到传闻才来找的我吧?”
周子菁轻轻低下头,过了一刻又抬起头,眼睛里带着忧伤:“是,我是有听到有关你和金浩宇的传闻。”她抓住蒋言言的胳膊,“那些传闻,是真的吗?”
蒋言言只是淡淡地说:“你也说了只是传闻。”
周子菁沉默地看着路面,忽然就问出一句:“我和金浩宇的传闻,你也听说过吧?”
蒋言言蹙起眉尖:“我一向对那些不感兴趣。”
周子菁轻轻一笑,却带着些许的苦涩:“言言你从小心高气傲,当然是不屑这些的。我今天这么问你,其实只是想告诉你,有关我的那些传闻,是真的。”
“我喜欢金浩宇,从宴会上第一眼见到他就喜欢他。所以言言,请你理解我。这些日子以来,只要一听到有关金浩宇的传闻,我就跟着了魔一样。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才能吸引住他。我真的不明白,他明明刚开始对我是有意思的,后来就突然跟变了个人一样,再也不理我了呢?”
周子菁大大的眼睛含了一层水雾,她原本生得甜美,那乞求哀怜的样子,不要说男人,就连蒋言言看了,也不禁生出怜惜之意。
蒋言言大概也能体会她的心情,当初高宏对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她心里一软,语气便不似往常冷淡:“子菁,我跟金浩宇真是什么也没有,我也没想到金浩宇会和她分手。不过是因为他和我说了几句话,李可便这么大吵大闹。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又不是什么美女,金浩宇能看得上我?”
周子菁破涕为笑:“嗯,应该是我们言言看不上金浩宇才对。”
这一次的谈话,终是以周子菁心头的石头落地而告终。
到周五晚上,蒋言言方才出现在法语课上。
宋时轩打量蒋言言。蒋言言看上去没多大变化,左脸颊果然有两道抓痕,因为上药的缘故,已经很淡了。大约是不想被人看见,蒋言言做什么都习惯靠左,微侧着脸,好把左边脸藏起来。
上完课,两个人默默地沿着校园走了一截,宋时轩终是忍不住打破沉寂:“你……还好吧?”
蒋言言轻轻地嗯了一声。
宋时轩有些生气,说话时就带了责问:“为什么要瞒着我?”说完又有些后悔,他跟她顶多只能算是普通朋友,蒋言言不告诉他也是情理当中的事。这样想着的时候就有一点点的难过。
蒋言言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稍稍解释了一下:“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宋时轩想到校园内的流言蜚语,扭过了头,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我以为,至少我们是朋友,谁知道,”他自嘲地笑起来,“原来在你心里,我什么也不是。”
蒋言言站住,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不能改变我被人误会、抓伤的事实。我找医生上药,也是为了周末回家不引起父母的注意。只要你相信我就好,不是吗?”
宋时轩心口一热,脱口而出:“我当然相信你。”
蒋言言轻轻一笑:“这就足够。”
不,不够!
宋时轩望着她秀美的侧脸,很想捧住她的脸,仔细看她受伤的程度,却终究不敢。他仔细措词,极慢极慢地说:“可是我对朋友的理解,不仅仅有信任,还有分享、分担。有快乐时一起分享,快乐便会变多。有痛苦时一起分担,痛苦便会变淡。我希望,无论今后遇到什么事,你都会想起我。要不然,我还是会难过,觉得自己根本就不算是你真正的朋友。”
蒋言言忽然想起夏采霞。很多很多年前,夏采霞也说过类似的话,但她们的结局却是决裂。这四年来,蒋言言从不主动过问夏采霞的现状,不再上“紫柔纤纤”的QQ号,也从不接她的电话,回她的短信,只是为了斩断与夏采霞之间的一切联系。
这时候听宋时轩说起有关朋友的定义,忽然就觉得心痛,痛到连呼吸都很艰难。她曾经那么坚定地相信,她与夏采霞的友谊会天荒地老。她曾经那么喜欢,并依恋那样如亲人般的友情。如果,如果没有那些荒唐的梦境,是不是就是相反的结局?
但是这世上,哪有如果?
蒋言言捂住胸口,蹲在路边上,仿佛一个感觉滞后的人,在四年之后,才觉得亲手决裂友情的痛楚。
宋时轩惊惶失措,既不敢伸手扶她,又担心她,只是一迭声问:“你怎么啦?要不要看医生?”
蒋言言摇头。
宋时轩只好默不作声地守在她身边,心中一再想着,要是情况变糟,一定不管不顾地背她去看医生。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蒋言言慢慢起身,低声说:“谢谢你。如果有一天,我承受不住的时候,会来找你,希望到时候你不要觉得厌烦。”
“不,不会。”宋时轩马上保证。
蒋言言感激地笑笑。说起来,好像宋时轩从小学起就帮过她不少忙,是一个靠得住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