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四十章(1 / 1)
我的愤怒什么也没有改变,第二日天才擦亮,Malisa就敲门唤醒我,在她的帮助下,我梳洗完毕,一个男仆来告知马车已经准备好,早餐后就可以出发。
门前一个带黑帽的男子高高坐在前边,他一手拿着马鞭,帽檐挡住了面部,我看不清他的样子,车后面一左一右的攀站着两个同样黑帽的男子,更为夸张的是,一辆如童话里南瓜车般大小的四方盒子样的马车竟然用了四匹的白马拉着。我嘲弄的叹息,Clause真当现在是从前了,还用马匹的数量来显示自己的地位。
不过能够感受名著里人们的交通工具也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当然如果Clause没有坐在我的对面,我想自己会更加的享受这一切。我们向着太阳的方向前进,乡村的黎明来得更加的早,擦亮后的天紧接着就是日出,一团圆火慢慢从地平线升起,我们越来越靠近它,竟像是要跑进太阳里去似的。金色的光芒,让世界苏醒,让我的眼睛也慢慢的眯了起来,直至再也不能往外看,我才不得不回过头的,发现Clause维持着始上车的姿势,一直未变,他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整,但是“吼”,我才看了他两秒钟,他突然就把眼睁开,其中炯炯有神哪有一点未清醒的样子,我也被他的突然给吓了一跳,特别是他睁眼后一直专注的看着我,一动不动,让我的心里渐渐的有些发毛。
“真的很像啊”,他轻笑一下,轻声的说,听后,我觉得泄气,脾气发过了,Clause却依旧这般的我行我素,要说什么要表达什么一点都没有顾忌。
“Clause,你究竟想要什么”,无力过后,我觉得干脆直面,问清楚他的目的好了。“我只是,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那什么是属于你的?”
他没有立马回答,莫名的笑了一下,神秘的样子,“你会知道的。”
对于他屡次敷衍的回答,我感到厌倦,“你有准备让我知道吗?”
“哦?”Clause表示不解的疑惑,“如果你愿意让我知道,那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的回答我。而且,而且……”后面的话,我不确定自己有勇气继续,所以我口吃了,迟疑了,有的人在心里太深,反而成了害怕碰触的禁地,我怕一开口自己就控制不住的想要哭泣。
“而且什么?”他却不给我反悔的机会,我使劲咬了下嘴唇,看着他洞悉一切的眼神,想要打破他的面具,“而且,我的妈妈已经去世很久了,你为什么还要打扰她?”我按捺不住,还是吼了出来。但是他完全没有受到我情绪的影响,依旧气定神闲,“何以见得?”
“你不要再跟我玩捉迷藏,你敢说你去中国找的那个人不是我的妈妈吗?我妈妈在很久以前就去世了,所以请你不要再白费力,也不要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现在告诉你,所以请你,不要再想着去打扰她,可以吗?”说到最后,我竟然变成了哀求,我真的害怕,与其让那个父亲去面对Clause,我宁愿现在就告诉他真相。
我闭了闭眼以平息此刻的急躁,胸脯高高低低大幅度起伏,情绪终于得到了舒缓后,我却发现他的表情依旧是平静的,平静如水,我感到讶异,难道是我猜错了,其实Clause并不是去找妈妈的?哦,细细看去,他眼中那抹好笑的神色是怎么回事,嘲笑我的自作聪明吗?
“你……”
“何以见得?”他又问。
我张开嘴巴,他让我完全迷惑了,我看不懂,Clause究竟是要表达什么意思。
见我不解,他终于开始说更多的话,“那你说,你妈妈是怎么去世的?”
突然,我的心就像有人用锤子狠狠的锤了一下,又重又痛,但是更多的却是那种酸涩的愧疚感溢满全身,我的身体顿时僵硬,但是却不想让他看出端倪,强硬的抬高下巴,“关,关你什么事。”但是我的眼睛却不敢直视他,左看右看没有焦点,心里是慌乱的。
“因为你”,他说。因为他的话,我的身体颤栗起来,我最害怕听到的就是因为我而让我的母亲送命的指责,电闪雷鸣中,我的脸慢慢爆红起来,但是Clause却在揭开了别人的伤疤后径自笑起来,“不是因为你”。
“Tammy,是因为我”,他对着我迷人的微笑,但是笑容中的话却让我的脑子如被雷劈开,一道白光从中乍现开来,让脑子白茫茫一片什么都不能有。
我终于闭上了关不住的嘴唇,“你是什么意思?”
“你会知道的。”
我握紧拳头,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这般可恶,但是我却没有胆量逼问,于是只得狠狠的偏过头,兀自生气。Clause却因为我的痛苦开心极了,他甚至大笑起来,把我当一个笑话般的,笑得开心,那讽刺的笑声甚至延伸了一路。
我气他气自己,时间就在我的自怨自艾中消失,中国到了,直到下了飞机,站在中国的某机场的那一刻,当风吹来散乱我的头发,当身边的人从高鼻梁白皮肤的外国人变成黑色黄种人,当我听到久违的中文的时候,我才相信,自己回来了。
我突然想要哭泣,我以为,从上飞往美国的飞机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了回来的机会,却原来,世事无常,我以为的永远,却抵不过几个月的转变。
“我们去A市”,站在机场出口,Clause贴着我的耳朵告诉我目的地,却让我忍不住回头看他的表情,“为什么是A市?”
近乡情怯,不是这种感情,而是一种怀念与恐惧共存的矛盾感情,我害怕那里,那是我成长的地方,但是却是被父亲驱逐出境的故乡。父亲的话,有着魔力,她剥夺了我的姓氏,将我流放,我不能踏上他的领域,我不能我不敢,我无法想象他在看见我时的表情。是愤怒,是仇恨,是生气还是根本就是漠视,而其实每一样都是我无力承担的情绪。
“我可以不去吗?我保证不逃跑。”
我的表情期期艾艾的,带着恳求,声音凄迷的,双手合十,“求你。”
Clause专注的看我,要将我看透,但是却凉薄的拒绝,“不行。”
我张开口,想要再说点什么,但是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眼泪在眼眶旋转,只是不愿意它滑落,我有自己的骄傲,我的请求已是将自己的过往敞开,即使并不曾说出详细,但是当我已经祈求同情的时候,却被拒绝,冲击大得让我不愿再将自己低陷尘埃,因此眼泪,万万不能流。
车上,我没有再与他说一句话。当太阳再一次升起,当Clause站在列车窗边站了一夜,当车上的旅客对他的好奇已经慢慢消失,我们还是到了A市。
我的故乡,却让我陌生得紧,因为我成长于那个小镇,到市区的机会屈指可数。
“我要去找一个人,你是否一起?”Clause说。
我装作没有听到的不理不睬,“唐思德,你要一起吗?”
我猛然回头瞪视他,但这次却剩Clause留给我侧脸,他的怡然自得让我恨得牙痒,“你,怎么可以……”
不等我说完,他突然回头,“你去还是不去?我让你自行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