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1)
“王上息怒,臣等罪该万死。”
“滚!”
“还望王上保重圣体,臣等先行告退。”
群臣不敢再做耽搁,浩浩荡荡的退出了贤林殿。
空荡的大殿内,只剩下纳兰漱玉一人。
正文 命,可以如此低廉。(二)
纳兰漱玉尽可能地保持着自己头脑的清醒。
越是紧要时刻,就越不应该自乱阵脚。
“怀书,佳人。”
话音刚落,两道魅影已翩然落在大殿上。
“是,主人。”
“你们打探的如何了?这事可有蹊跷?”
这事既不像偶然,也不似必然,倒像是精心安排。
“据属下打探,雪瑶是在进ru东擎国境内后遭人偷袭的。而且貌似,打斗很惨烈。几名黑衣刺客毙命于当场,那衣裳上印着白虎的图印。”怀书低柔的声音,将过程娓娓道来。
“属下和姐姐验了那尸身,有着很明显的挣扎痕迹。从装扮和身形上,与雪瑶无异,但那尸身的面容尽毁,所以也无法完全确认那就是雪瑶。”佳人一改平日的嬉笑,一脸的凝重。
“凭白虎印章并不能说明就是西漓所为,也有可能是嫁祸。西漓拒不承认是他们所为。但本王着实有几处想不透彻。若是张昊杀了雪瑶,那么他的动机是什么?挑起东擎北卿的战争,借机由他一举吞并?可若不是张昊所为,那么嫁祸给他的那个人又在图谋什么?”纳兰漱玉心中不免纳闷。
“主人,是不是西漓所为,咱们很难查出。张昊爪牙众多,哪一支都有可能。他也许是蓄意挑衅,也许是刻意引起纷争。这乱世之中,什么都有可能。”四国本就互相牵制,什么状况都是可能发生的。
“但若不是张昊所为,主人以为会是何人所为?”
纳兰漱玉深思片刻,摇摇头。
若说可疑之人,人人都很可疑。
见状,双生姐妹亦是面面相觑。
“南辰沐轻歌那边,加大了防守。也许,他也在伺机而动。”
深吸一口气,纳兰漱玉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可他又有什么资格责怪沐轻歌呢。当初自己听信了群臣的谏意,娶雪瑶为妻时,就已经料到了今日的局面。
不管从哪一方面讲,都是自己先私心于前的,怨不得沐轻歌。
“是的,主人。看此情景,沐轻歌大兵守境,张昊拒不承认,咱们也只能另做打算了。”
“还是先以王后之礼厚葬了雪瑶吧,免得北卿得理不让。”
怀书轻叹,四国之战,怕是无可避免了。
“可是,雪瑶她…”
时至此刻,纳兰漱玉仍不能相信雪瑶会轻易死去。可是他又不知如何才能开脱这一切。
“主人,自当是她红颜薄命吧。若是还有来世,希望她可以过得轻松些。”
佳人难掩惋惜,却是无可奈何。
生逢乱世,死于非命是常事。
纳兰漱玉微微颔首,虽还是隐隐觉得事情必有他抓不到的隐情,但此时,他也真的是无可奈何。
正文 也许,是我上一辈子欠你的。(一)
——如果你本无意,请不要对我那么好,我的心太小,很容易满足,很容易当真。
南辰国,采薇苑。
“熙儿。”
门被打开了。那阳光蔓了一室,刺痛了慕若雪的眼。
“你,来了。”
慕若雪微眯起眼,沐轻歌终于现身了,可也于事无补了。
他还是那么俊美飘逸,看样子,似乎过的不错。
于她,他到底有没有些许愧疚呢?
沐轻歌一进门,便看出慕若雪消瘦了许多,虽是心疼,但他更憎恶那些占据了她心智的那些人,越想越火大,遂嗔怒道,“你这般折腾自己,是打算为他们陪葬么?”
“我的身子是我的事,何劳沐王挂心?”
冰冷的眸光,冷漠的语调,慕若雪斜睨着沐轻歌。木已成舟,大局既定,他又何必来这假仁假义假慈悲?
“你又何必这般怪我?难不成,是要我眼睁睁看着伱做殉葬品么?”
“我想做什么,是我的事。”
沐轻歌近乎哀求的语气,使得慕若雪的心跟着一紧。但她的眸,始终只专注着墙壁的一角,未曾再看沐轻歌一眼。
她的心,不是石头,不是没有被感动,只是,她不想再因自己这卑微之躯,而造成无可挽回的憾事了。
“出去散散心罢,呆了这么久,你必定闷坏了。”沐轻歌知道慕若雪轻易不会原谅他,可是即便如此,至少他保住了他。
慕若雪闻言,不屑冷笑,“出去?去哪?去看烽火连天?还是遍野死尸?”
现在可以出去了?
呵,怎么,刑满释放了?
“丫头,我只不过是用了你最初的计谋。”
沐轻歌扣住慕若雪的肩膀,直视进她的眼眸,那眸里满是坦诚与受伤,逼得慕若雪无处躲藏。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慕若雪真真失了招架之力,硬生生地偏过头去。
不,她不懂,她什么都不懂。
一个玩具,都会过得比她开心。
“本王安排了一个女子顶替你回东擎,在回程的路上,又安排了所谓的西漓暗士杀了那一行人。无一活口。”沐轻歌风轻云淡的描述。他的用心,并且不奢望她能懂。
“你当真觉得纳兰漱玉会相信?睿智如他,怎可能会洞察不穿?”
“呵,熙儿还真是不信任本王。本王可是耗近四个月,去调教那个女子的。”沐轻歌的语气里,满是自信,又接着说,“那女子,无论是身形,骨骼,还有性情,都像极了你。美中不足的,是那张脸。所以,本王只好被迫毁了那面容。虽然会引起怀疑,但还不至于误了大事。”沐轻歌的眸光,闪耀着血色。
他不过是利用了人性中‘反复’的特性。相信了就会有怀疑,怀疑了又想去相信。不断动摇着自己的内心。
从小便是相识的漱玉也定不能免俗,怀疑雪熙的死,却找不到缺口。相信雪熙的死,却又不愿承认那就是事实。
“沐王可真是煞费苦心啊!雪熙不及您半分呢。只是,这沾染了血腥的手,不怕午夜梦回,恶魂缠身么?”冷眼的望着沐轻歌,慕若雪终于意识到了一个男人极致的血性。
“本王已经应允了那女子,会顾她亲人此世无忧了。”至于‘怕’字,他沐轻歌早就忘了那是种什么感觉了。
慕若雪嗤笑一声,“沐王当真是坦荡于胸,心安理得。”
“心可安,理可得,是本王的事。熙儿无须劳心。”沐轻歌斟了壶梅子酿,悠然道,“只是,熙儿难道不好奇结果么?”
慕若雪闻言,紧握着汗湿的手心,镇静地道,“不。不好奇。”
“熙儿莫不是怕了?”
沐轻歌将那一脸的惨白尽收眼底。
正文 也许,是我上一辈子欠你的。(二)
“不怕。”慕若雪抿抿嘴角,暗暗抚上碧玉箫,她没有怕,真的没有怕。
“呵,漱玉胆子很小呢,根本没有为你出兵。北卿虽乱成一糟,可也逐渐平息。”浅尝了口梅子酿,沐轻歌满足地弯起嘴角,道,“你看,根本没有人在乎你的死活。西漓拒不承认,一切皆成迷团。一队人马无一活口,此事更是无从查究。你整日挂心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是在乎你的。”仿若幽魅的声音,让人自心底发凉。
他就是要她看清楚,认清楚。她不是神仙,她的忧心抵不过战争的残酷。
当然,他是不会告诉他,东擎未出兵的部分原因,是他举兵压境。也不会告诉她,自她入南辰伊始,他就开始和上官如水修书往来。
这一切,都尽在他掌握之内。
“是么。没人在乎呢。可,那又怎么样呢?”
好想笑。也很可笑,不是么?
她慕若雪心心念念,念念想想的所有,都是她一个人幻想出来的。其实,其实大家都过得很好嘛。
那一滴滴泪,打碎在地面上,晕开了花。
泪到底只是泪,除了暴露自己的懦弱,起不到丝毫作用。
“熙儿,我需要你,帮我得天下。”沐轻歌说着,轻拥慕若雪入怀,爱怜地抚过她的发。
待到得天下后,他定会给她一个新的开始,绝不会再让她活得如此辛苦。
“得天下,就那么重要么?”没有丝毫的挣扎,慕若雪就那么俯在沐轻歌胸口,聆听着那有力的心跳。
原来,是有心跳的,可那真的是心么?
“重要。因为,唯有如此,才会有一个太平盛世。”低声呢喃,沐轻歌沉溺在慕若雪温暖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