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杀手的惨淡人生（1 / 1）
公元一三一四年一月初一，光翟一生都忘不了这一天。
在水合区的七弦城郊外，病态的竹林，西陵玉抓起无欢的手腕，惊奇地判断出他中毒。她给他喂药，给他扎针，还絮絮叨叨地动着嘴皮。
隔着一定距离的光翟，并没有听清他们说什么，只看得到。毕竟，跟踪无欢这种厉害角色时万万不能靠得太近，也不能随便使用内息功法之类的。
无欢从头至尾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任由西陵玉在他身上胡乱倒腾。光翟以竹为藏身之所，静静地观测了全过程。跟踪无欢一月之久，这个人的小心谨慎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女人面前显露全身放松而毫无戒备的状态。
光翟悠然一笑，无欢，换了别人，你此次恐怕难以全身而退吧！不过，光翟志不在杀他。找到无欢的软肋，加以利用，交换光翟想要的人。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神使当年派他们出来的时候，只做了一点提示：择欢楼，无家。
所以，他们几个寻找神女的人，各自分散，各自有了不同的身份，以各种姿态去探索择欢楼的无家。不过，一无所获，已经是他的家乡第二个极夜期限了，却半点神女的消息都没有。
既然光翟有了新身份，天地盟杀手。那么也该遵守天地盟的两大准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成了杀手，就要具有杀手精神，光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正人君子也深知刺杀不是比武。和无欢比武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但是要杀掉无欢的方法却有很多。杀手，应该有作为一个杀手的觉悟，泯灭人性不讲道义的觉悟。所以，天地盟才会成为，三大魔教之一。
这一天，新年新气象，光翟找到了新路线，与其直接对付无欢倒不如从旁入手。
于是，光翟改变了追踪无欢的计策，他开始暗中跟随西陵玉，他想知道西陵玉和无欢到底是何关系。故友？血亲？情人？
难怪当时的光翟越来越看不透也查不出无欢和西陵玉有何关系，因为他们实在难以扯上关系。无欢是三大魔教之一的择欢楼楼主，西陵玉是四大名门正派之一神佑谷的弟子又是九大区域之一五陵区的四小姐，两人立场完全对立。而且在三十一届比武大会上，无欢杀掉了西陵玉的亲二叔东陵阅，两人应该有仇才对。
光翟打探来的消息就是这样，此前他对西陵玉一无所知。
可是无欢对西陵玉柔情的眼神和信任的表情却一直深深地深深印在光翟的眼里，这不可能有假。那么他们儿时有过交集或者无欢对西陵玉一见钟情？光翟想来想去，自然这个不能去找无欢问，不然就有去无回了。想来西陵玉防人之心基本没有，跟踪起来毫无压力，要杀她也是甚好下手，光翟再一次为自己睿智的决策感到高兴。
果然还是应该相信自己看到的，而不是道听途说。病竹林的两人，一抹红一抹橙，总是晃到在光翟的脑子里。况且，连定情信物都互相赠送了，那个无欢从手上取下的珠子，光翟可看得清清楚楚。但是，让光翟疑惑了很久的是，西陵玉竟然把无欢送的定情信物送给了灵狐公子柳赟？又是一番打探，原来柳赟本名东陵赟，是西陵玉的三哥。好吧，但是……定情信物哎，难道无欢有这种特殊嗜好，其实……喜欢的是……柳赟？
光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敢再乱想。
作为天地盟杰出的杀手之一，光翟的瞬闪、追风、魅影和秒杀四大技艺自然不可小觑。光翟独门的隐身之术尤其厉害，他这些天一直对西陵玉使用“如影随形”。
还是从开始说起，西陵玉和无欢那次短暂的会面之后。西陵玉去找了花非落，但是花非花把花非落关了禁闭，谁都不见。
花非落偷偷溜出禁闭室，却和西陵玉大吵了一架。西陵玉负气之下，就回了自家的五陵区。
于是，光翟的苦难人生就开始了……
光翟觉得，当初接着无欢这笔生意，就是他杀手人生败笔的开始。据他的观察无欢的暗杀之术比他高明得多，就算是自家师父皇霸亲自出马也只能算是不分伯仲。最可怕的是，无欢武学修为之高超，法术上品不说武功也是一流，还神奇法宝层出不穷。果然不愧是天下最富钱财的帮派首领啊，光翟暗暗咋舌。
如今，他转道暗地观察西陵玉，就是整个人生败笔的开始。他天字九号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算不上杀人无数，却恰好杀掉的几个都是棘手的大人物，使得他“银瞳杀手”的名号顿时响彻大地。如今，他却是……从来没有过的窝囊。
隐身越窗，还撞了风铃。
西陵玉回身，无风，但是风铃摇曳，声声清脆。
悬吊在房梁，却被一群白鸽捉弄来戏弄去，扑扇着翅膀。
西陵玉抬头，唤它们和平鸽，然后让它们出去快活。
禾多多没事来找西陵玉练武，呼，光翟默默摇头，西陵玉的针是他生平见过最没有杀伤力的针。但是，谁告诉他，为什么西陵玉不朝禾多多的方向扎，偏偏朝他隐身的地方刺。虽然是最“温柔”的针法，但是稍有不慎一不小心就会破了他的隐身术呀！
西陵玉，你这个女人是故意乱扎的吧！
禾多多，你这个女人也是故意找茬的吧！光翟呼吸急促，别以为西陵玉才十一岁就救了你还收养你，你就这么嚣张。好吧，日月可见，他光翟不是有意偷听别人的隐私的。
该死的，不要随处都放着毒草害虫妖花魔兽之类的成吗？这慕辰楼是人住的地方吗？他发誓，这辈子，绝对不接杀神佑谷人的单子。这些人到底是不是人啊，香的臭的植物还有怪模怪样的动物到处都是！
第一天到的时候，一群疯狗好似长了天眼可以看出他隐身，朝着他的方向狂吠不止。第一天夜晚，几只野猫总是跟他过不去，抢占他的藏身之地，屋脊房梁，一刻不得安生。阿猫阿狗的都忍了，奇怪味道也忍了，那些个见所未见的畜生是养来作甚的？
西陵玉果然是爱心泛滥，竟然还给这些长相丑陋的怪动物搭了各自的小屋子，也不怕夏天苍蝇漫天外加虱子乱跳。
最可怕的是，这个西陵玉每次接到白鸽带来的信，要么去写稀奇古怪的地方，要么就整日整日地翻书。一个闺房堆得跟书房一样难看，真是伤人！
还不如跟踪无欢的日子，那个人整天就寻欢作乐，哦不，是无恶不作，也不对，挺多只算是作恶多端。反正有事没事儿的确应该调剂生活嘛，调戏良家妇女啊恶整地头蛇啊欺凌老人啊拐骗小孩啊什么的，那才叫人生嘛！好吧，他光翟又不是个多么正义的人，无欢也就是爱玩闹也做得不是多过分。
如果之前有人认真地告诉光翟，无欢五年间杀害了九大区的核心人物，光翟也不会觉得无欢其实也没那么十恶不赦吧！
腹诽完了无欢，光翟继续腹诽西陵玉。这西陵玉过得真正是无聊透顶了，东家走西家，南家串北家，就去治些伤风感冒的小病。最可恶地是，西陵玉灵力少得可怜，防身之术弱得可耻，还很好意思地大刺刺地自己外出采药！每每危难之处，光翟引以为傲的杀人暗器全用来刺刺蜜蜂扎扎毒蛇什么的了，这简直是对于一个杀手的最大侮辱。
如果当初有人告诉“不谙世事”的光翟，神佑谷弟子本身是一般毒物避之不及的，那么他也不会将数量有限的暗器用在……这种地方，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好吧，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光翟忍了，毕竟要保主无欢克星的安全，不然光翟真的没有前途了，陪着他没有前途的还有整个家国。煞费苦心也就罢了，为什么后来事情变成另外一个样子呢。
撇开这些不愉快的事，还是有一件好玩的事的，起码让光翟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人，一个可以勘破隐身术的高人。
那是西陵玉去找柳依依。
西陵玉熟门熟路，而柳府的人也是都认得她，那叫一个大小姐的待遇。西陵玉一见那柳依依就扑过去，像只……撒娇的小猫咪。
“柳姨，我想死你了。”
“你要真把我想死了，我就不在了。”
两人的开场被打断，柳赟看着光翟，奇怪地说：“小玉儿，你身后跟着的这个男人是谁？”
光翟一惊，他不是隐身了吗？
柳赟怀里的九尾狐更加激动，猛地朝着光翟冲去！光翟左躲右闪，而那九尾狐穷追不舍。于是，一人一狐蹦来蹦去。
当然，光翟虽然被柳赟和九尾狐看出了真身，但是西陵玉和柳依依却是不明就里。
西陵玉看着九尾狐，了然地笑道：“我还以为是我太过敏感，原是真有一人。那便是传说中的，隐身之术吧！”
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跟踪西陵玉的意外又何止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