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僵局与等待（1 / 1）

乔安坐在地毯上，麻掉的双腿已经站不起来，可是她还是拒绝了德拉科伸过来要扶起她的手，仰起的脸没有丝毫弱势的感觉，甚至刚刚的那几句话给人的感觉是分明的强势霸道。

安德里斯被这样的乔安惊的愣了半晌，记忆里她所有的样子一面一面的被他记得深刻，这样的她似乎已经不在他能掌控的现实里。

“乔安，”他看着她说：“你不能这样质问爱丽奶奶和比德爷爷，他们养育你，爱护你，这样的你是要多伤他们才足够？”

“哥哥……”

“在你的心里，整整九年的真心对待只剩下欺骗了吗？！”

乔安有些呆愣的看着厉声对她的安德里斯，心里涌起的委屈和眼睛里汹涌的眼泪一样无法遏止。哥哥一定是知道一切的，但是他却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的与她相处那么多年，小的时候她问哥哥为什么她不像故事里的女孩一样有爸爸妈妈，他抱着她说，没有关系，哥哥也没有。

那个时候，哥哥的这句话是她的整个世界，这个问题她再也没有问过。

安德里斯看着她的眼神透着失望，乔安有些不安有些不解，她毕竟才九岁，明明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是自己，明明她只是想要知道真相，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安德里斯一瞬间距离她分外遥远。

好像都是她的错，她对自己说，好像都是你的错。只是，她究竟哪里错了？连哥哥也会变了脸色对她呵斥。

德拉科终于是没有顾乔安的意愿将她拥进了怀里，她错愕委屈好似被所有人抛弃的样子让他心疼不已，与他一起动作的安德里斯反应不及被他用无声咒束缚在了原地。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狠狠的揍他一顿。

关节僵硬了几个小时，突然的活动让腿又疼又麻。乔安却一声都没有坑，隐忍的表情让一直注意着她的几人又一阵心疼。安德里斯看着乔安，对刚才说的话有些懊悔，他是急迫了些。可是看到乔安乖顺的呆在德拉科的怀里，他忽然一句话都不想说了，不想去解释什么，也不想去挽回什么。

太阳转向头顶的天空，这一天，拉夫德庄园的小精灵没有准备任何午餐，它们一直被乔安的情绪影响，萎靡不振，无法做任何事情。

这场乔安原先以为会得出结局的质问后来也在她自己的沉默里不了了之。安德里斯静静的说了这一切，九年前在英国拾到还是婴儿的她，爱丽娜的认养抚育，隐瞒的真相，一切的一切。乔安默默的听，没有说一句话。

安德里斯问：你愿意继续留下吗？拉夫德庄园是你永远的家。

卢修斯父亲问：你愿意和爸爸去英国吗？回你真正的家。

她一直都没有说话，没有点头也没有反驳，只是乖巧的窝在德拉科的怀里。无论他们说什么，她也没有一点反应。似乎是彻底的逃避了这一切，又或者她还在思考最终的归处。但是无论如何，卢修斯和德拉科是不会就这样在没有得到乔安同意的时候就将她带回马尔福庄园。

脸色苍白的爱丽娜已经无法去思考什么，他们一直紧张的看着乔安。论能力，或许他们并不惧怕与马尔福动手，但是事关乔安，他们更加在乎她的意愿。当初小小的孩子已经长大，他们无法不去在乎她的想法。

德拉科站在乔安的卧室窗户旁，浅色的白纱窗帘蔓延了整面墙壁，卡卡将窗帘拉上了，拦住了直射的阳光。透过轻薄的白纱，依稀可以看见窗棱上色彩分明的蔷薇花，那是在乔安画笔下绽放的生命。

德拉科命令卡卡从今天起就跟随它的伴生主人，并在必要时间向他和父亲汇报主人的一切消息。

是的，他们决定让乔安继续呆在拉夫德庄园，在她作出明确的决定之前。

他走到卧室里的松软大床边，细细凝实着他来之不易的妹妹。整整九年，此刻看到她安静的睡在他的眼前，这个事实简直不真实的像个梦。他不想离开这里的，但是他又必须离开这里。

食死徒的动作越来越嚣张，凤凰社、邓布利多上个星期已经将哈利接到了罗恩的家，陋居。德拉科想到赫敏和哈利以及罗恩一家就要在那个不像房子的房子并且的凤凰社的眼皮下面度过整个暑假，他就全身都不自在。

他需要离开了，同父亲一起离开。父亲说的没错，乔安此刻留在这里比呆在他们身边更加安全。但是也很快了，乔安会回到他们身边，伏地魔会彻底的消失，而野心庞大的邓布利多，呵，谁知道呢！他的老情人格林德沃会做些什么可不在他们在意的范围之内。只要让他像协议里一样成为一个不能使用魔法的哑炮就好了，至于其他可不在他们的条约之内了。

走到门口，他将口袋里的影像石拿出来交给卡卡，卡卡恭谨的弯下了腰，它明白小主人的意思。

德拉科缓步沿着走廊向左走，这里是他妹妹生活了九年的地方。他能想象到无数场景，她拿着颜料和画笔站在窗边一笔一画的细细描绘那些蔷薇花，她扶着走廊的栏杆蹒跚学步，她在走廊间来来去去……她像他这样缓步的走出房间、走进画室，德拉科看着这个空旷的房间，两侧规律的摆放了十几个画架，高度都各有不同，窗外是同蔷薇庄园一样高大茂盛之极的鸽子木。

他看着那些盖住画架的白布边角上都细细的绣上了花纹，窗外的鸽子木的枝叶张力的生长几乎从窗户外伸进来。他忽然相信楼下大厅里那对相拥而泣的夫妻是真的爱自己的妹妹。那个在家族逼迫下叛出家族失去亲身儿子的卡桑德拉，是真的爱自己的妹妹，德拉科握紧了双手，转身离开房间了，事情不像自己和父亲想的那么绝对，也不必逼入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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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和卢修斯走后不久，乔安就睁开了双眼，她忽然从床上爬了起来跑到落地床边拉开了窗帘，外面依旧是安静的花园，即使是夏天，种了鸽子木的花园也安静的近乎死寂。那些曾经在花园活跃的小地精都迁到了庄园的另一边，即使那里的植物稀少并不如这里让它们喜欢。

乔安的气息让它们欢喜，但是在植物界近乎霸主的鸽子木却像有意识一样的驱逐着他们，两相选择下，它们都离开了。

她的父亲和哥哥已经走了，她知道她的沉默让他们伤心，他们本不该那么疏远。就像在霍格沃茨第一次遇见德拉科哥哥，她的心里就有种本能的亲近感，他们是天生的亲人。血缘的牵绊无时无刻不在驱使她应和他们期盼的眼神。

可是愈是这样她愈是恐惧不安，拉夫德九年的生活如果都不能给她犹豫的理由，那这九年究竟算什么？

他们已经走了，你的犹豫伤害了你的血脉亲人。她在窗前长久的流泪，那种压抑痛苦的感觉席卷了她的整个世界。你应该说些什么的，事情不该这样的，所有人都在等你的回答，你怎么可以这样逃避？

可是她该怎么做？爱丽奶奶泪流满面无助绝望的脸一直在她的眼前闪现，比德爷爷期盼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她该怎么做？才能让一切回到原点一样单纯美好。

永久的清洁魔法，让鸽子木树下没有一片落叶。可是也对，这个万物生长的季节，又怎么会有凋零的落叶，乔安把窗帘拉上转过身去，室内依旧光线温和不受一分的阻碍。

安德里斯站在门口看着她，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进他的怀里，撒着娇喊他哥哥。回忆斑驳成破碎的光影，打着圈从她眼前悠忽而过，似落花般融进泥土消失不见。她忽然无比怀念过去的那些小幸福，从这一切发生开始，她的生活就在一次又一次跳跃出既定的生活轨迹，一次又一次的超出她的接受范围。

大概是从一开始就拥有的多了，所以接受不了一点儿的失去。

这些事情一直让她想哭，曾经最亲近的人明明就站在她的眼前，她的身边，却让她再也看不清楚。

她从他的身边走过，他看着她从他的身边走过。

这一瞬似乎成了永远。

安德里斯的手握成拳，他在等她停下，比德林斯的话还在他的耳边。

他对他说：安德里斯，除非乔安这一辈子都不与马尔福相认，否则你就永远只能做个路人看着她。卢修斯即使再爱他的女儿，他也无法做主将一个觉醒远古精灵血脉的女儿嫁出马尔福庄园。你忘了吗？乔安有一个哥哥。

血脉对一个家族的传承有多重要你自己比我更清楚，爱丽娜和我就是典型的例子。爱丽娜生下了奥斯才被放出了卡桑德拉庄园与我相聚，可是她余下的一生都无法再生育。贵族里面这些残酷的规则不用我去说，你也该清楚。卡桑德拉的家主奥斯是爱丽与她哥哥奥德里奇的孩子，这是我比德林斯·拉夫德一辈子的耻辱和伤痛。

我不想看着你和乔安走上我和爱丽的旧路。

所以安德里斯，我们只能不顾一切的与马尔福抗争。

他自己已经无法把握这一切，乔安的世界似乎在他对卢修斯说出，‘马尔福先生，我会告诉乔安一切’的时候就已经渐行渐远。比德林斯的震惊和不解他坦然接受。他曾经以为他会为了乔安走上一条料想之中奋不顾身的路。可是看着乔安在他眼前一次又一次陷入昏迷遭遇着他所不知道的事情，他的心就已经在与所做的一切慢慢背离。

这几年，他无时无刻的站在一条让他痛苦抉择的分岔路口，一次次的犹豫，一次次的僵持。直到马尔福父子的突然出现。

乔安给他的生命带来了一连串让他心甘情愿的身不由己，他努力了近十年，只为了给她建立一个完美无缺的王国让她安心的做他的公主，但是这一次，他忽然决定放开手去接受这一次的无能为力。

乔安，我只是在看，我们究竟可以在这个已经残缺不全的道路里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