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 花珑的心声（1 / 1）
阮琴一进来就挡住了花玲站的位置，花珑现在虽然看不见她的身影，可是之前的确是把他给吓坏了，所以就在他要委屈的点头回答时，突然就感觉到后面有什么东西拉着自己在左右晃动着，立即吓得他啊的惊叫出声，快速的跳到一边时，手也惯性的挥了出去，正好打在了夕林的脸上，啪的响亮让他才知道原来是夕林拽着他的衣角在晃。
“阿姨！奶奶！对不起！是看鬼片时，夕林吓到了小哥哥，真的对不起！！”
被打到的脸很痛，可是夕林本是不想哭的……
看到夕林被花珑无意的打到，正要出口替花珑道歉的阮琴和花玲奶奶却被夕林抢先了一声……，随即两人互看了一眼之后，不由得都露出了责怪的眼神。
夕林看出来她们在怪自己，为了承担自己的错误，他也就忍着心里的委屈不哭的，可是教他怎么说的柳老却一个劲的为让他哭出来而说着难听的话，【你怎么这么没用，叫你哭你就哭，放出声的哭……，你是哑巴啊……哭出声音啊，长耳朵没，还是聋了，叫你哭呢……，这么不听话……怪不得不讨人喜欢，活该你家人不要你，你……】
夕林低着头，那脚下的水滴越聚越多，越变越大，可他就是丁点儿声没有，这画面可让阮琴和花玲奶奶把心里的成见立马抛到了九霄云外，看到小孩儿委屈认错的忍劲儿，这任谁也柔了肠，谁还能记得他的不是，心疼还来不及呢，刚居然还被花珑给打了，这小孩不仅是委屈的估计还有是痛的。
“哎哟，我的小乖乖欸，没事儿没事儿，咱不怪你，不哭不哭啊，乖！哦哦……不哭不哭，要怪就怪我们家珑太胆小了，乖，不哭哦，奶奶替你骂他胆小鬼……哦不哭了咱不哭了……再哭，奶奶心疼的也要哭了……”
柳老在一旁心想，这种哭法效果看来更显著啊！！
阮琴看着心里也难受，想想多大的事啊，能全怪这么小的孩子么，小孩调皮本来就该常有的事儿，何况平时一直都很乖的夕林，小孩之间的玩闹各种各样的多了去了，这吓人也是常有的事，要怪啊就怪他们家出的事儿比较特殊，夕林也只是逗着花珑，不是成心的，看一个五岁小孩的认错态度，诚恳的连她们都觉得是自己刚也太小心眼儿了，但是阮琴也不会太斥责儿子，于是只能笑着打圆场。
“好了好了，小珑你这个做哥哥的也是，瞧你出息的，居然被弟弟吓哭成这样，丢人哦！好了，不说了，你看夕林都知道认错了，你还不大度点去和好，去，去，带弟弟看电视去吧，可不准看鬼片哦，时间也不早了，妈妈跟奶奶去弄饭，你们哥俩要乖乖的哦！！”，阮琴瞪了还要说什么的花珑一眼，把他轻推向被花玲奶奶抱着哄的夕林，眼神示意他快哄夕林去。
夕林低着头还是不说话，站在那里也不动，任由花玲奶奶抱着他的肩膀轻晃着，花玲奶奶见他终于没哭了，也松了口气，于是，笑着放开他后，把他拉到了还在别扭的花珑面前，怎么说夕林是城里来的小孩，而且更是客人，自从夕林来了之后，就一直陪着花珑，花珑的病估计也因此而好转的，除了今天是被吓得，这一段时间里基本上就没再犯过。
看来是她们想的太多，真是虚惊一场，让花珑做起当哥哥的榜样，阮琴又推攘了花珑一把，使了个‘听话，加油’的眼色，便和花玲奶奶笑着离开了厅堂去了另一面的厨房。
两小孩沉默了好一会儿，夕林不动，花珑也不说话，夕林照样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花珑却盯着他，仿佛要盯出个洞来，说实在的，他的心情此刻特复杂，他觉得他现在比大人还要烦恼，因为他拥有了大人们所不知道或不敢知道的秘密，所以，他该怎么办……
眼前的小孩显然不是个一般的小孩，他要是把秘密告诉大人了，他会不会被鬼杀了他一直害怕的想着这个，为什么姐姐还一直在家里没去投胎？嗯……？？难道不能投胎，或是不是像电视里放的，奶奶口中说的人死后没有什么投胎的……说法？那人死后干嘛去，难道……
花珑的眼球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姐姐死后就一直在房子里转悠？啊——！那不是太恐怖了么，她会看着自己一直到长大么，那我不是做作业不能借别人抄的了，尿尿也不能随便在院子里了，连换裤头都要两天一次不能偷懒了，那家伙以前就爱盯着自己跟妈妈打小报告，那现在她死了不是更能神出鬼没的在自己不知觉的情况下在妈妈或奶奶面前告状了，怎么办？要不……自己先告发？说……说什么……说我看到姐姐了？？
可我为什么能看到姐姐呢，姐姐不是已经死了吗？……那她怎么没去投胎，难道……根本就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可是奶奶也说过人死后会去投胎的啊……，难道奶奶在骗人，电视在骗人，人死后哪儿都不去……就一直呆在家里……
花珑的眼球在眼眶中转来转去，目光瞄来瞄去，咦……这个好像刚才做过的，怎么回事……怎么不正常了……，妈妈奶奶……我要死了么？怎么办？要变成和姐姐一样了么？那姐姐人呢……不是，是姐姐鬼呢？应该要问问她，死后是什么感觉，难不难啊，让他像考试一样提前做个准备啊……人呢……鬼呢？鬼呢……
“小姐姐不在这儿！！”，夕林是不想出声的，因为他脑袋想的可是比花珑的多的多，而且也不会像他这样一圈想过再重新想一圈，当然，更不会把所想的全部用嘴都说了出来，他知道花珑肯定是无意说出来的，可是他不是有意要听的啊，而且那位姓柳的伪老头……
柳老本想好心留下安慰几句夕林再去找花玲的，可谁知，花珑会自导自演这么一出内心独白，逗得他都想拍大腿，虽然还没到那个程度，但是那一连串的苍老笑声实在是掩饰不了。
那种接不上气的笑，让听到的夕林断了本来思考的烦心事，听柳老笑的就怕他那一笑过后就抽不回来了怎么办……，不想再收到牵连被骂的夕林，不得不出声制止了花珑回放式的有声想法。
“你怎么知道我想找她？”，如今花珑看夕林的眼神完全的变了，完全忽略了年龄的差距，其实根本就是差不多没把夕林当人看了，认为反正夕林不普通就是了。
“是你刚才说的！！”
做事不能半途而废，花珑之前让夕林抄的生词作业，他还有十几个就要丑丑的写完了，于是又爬坐回到书桌前，夕林边写边想，花珑居然没有揭穿他的谎话，那么是不是相信自己是不会伤害他的……，那么花珑让他做的事，他也应该好好完成才是。
“喂！你不怕么？”，见夕林居然帮自己又写起了作业，花珑的声音不仅就轻了许多，只是把身体横在了书桌上，紧盯着夕林有些呆傻的脸，想从中看到些不同。
而夕林只是软软的声音中带着些抱怨，“只要她不装成电视里的鬼吓夕林，夕林就不怕她！”。
花珑听他这么一说，于是回想了之前一刻还看到过的影子，感觉好不真实，要不是有‘有目击证人’在，花珑铁定会认为是自己睡多了的一场梦呢。
“……嗯……她不就是鬼么？”，怎么说他看见的与夕林看见的还是不同？
“不是！”，夕林回答的很是肯定。
“哎？那……那是什么啊？她真的跟我死了的姐姐长一样啊？”
“是魂，不是鬼！”
啊……？花珑不明白，有什么区别么？？
这时，夕林合上书，问了他一个相同的问题，“为什么你又不怕？！”。
花珑先是一愣，然后就爬起了身，屁股好好的坐在凳子上，把下巴枕在手臂上的趴在了桌子上，声音有些弱“我不是被吓哭了么……”
夕林合上花珑的作业本，忽略花珑的尴尬和羞涩，疑惑道：“夕林是说，小姐姐靠近奶奶时，你学着她伸出了手……？”
花珑这下把整张脸都埋在了臂弯里，嘟哝的声音有些模糊，“因为她哭了……”
“……当然，要是我一个人还是怕的！！”
不可否认以前的花珑性格有时劣质了点儿，但人却是个别的坦诚，以至于对生病的花玲说话更是口无遮拦。
夕林学着花珑的样子下巴放在了手臂上，两小孩的双眼一样的都盯着了窗棂的方向。
“为什么小姐姐没死的时候，你不对她好点儿呢？”，就只有她之前哭了才展露出那么懂事的温柔么……
花珑露出了苦瓜脸，哀怨着“谁叫她生病了，还非要跟着去玩，妈妈说过，姐姐的病不能太高兴也不能太难过，不然会喘不上气，会死的！！！”。
夕林沉默了，歪下了脑袋，脸对着花珑的脸，“你就像这样陪着小姐姐，她就不会太难过了吧……”
花珑一时没说话，但也不像是没听懂夕林说的意思，欲言又止的把脸又埋在了臂弯里……
“你睡觉了么？”一会儿过后，夕林软软的问道。
闷闷的传来一声嗯，于是夕林也把脸埋在了臂弯里，于是整个房间里彻底的沉默了下来，窗外透入的白光如夕林瞌上的眼帘，光线逐渐转淡，让这屋里仅有的光源慢慢的退缩着，潮水般的从夕林和花珑的身上退到了书桌上，然后缩到了窗外，让黑暗蔓延了过来，覆盖了他们，花珑隔了一周后又做梦了。
梦里是奶奶抱着他在哭，可是他却能在另一边看着，明明奶奶抱着的那个小孩就是他啊，而且那个自己还从奶奶的怀中对自己笑了，他明明是想伸手抹去奶奶的泪让她不要哭了……
我不是在你怀里好好的么，为什么还要哭的那么伤心呢，可你还在笑……，伸向奶奶的手抓向了那个自己，心里好难受好难受，为什么你还在笑，你不知道我难受吗，真是个坏小孩，讨厌的小孩，我要掐死你……，终于不笑了……终于哭了……哭的好，说明你也难受了，可那还是我啊，我把自己掐哭了……冷……好冷……呜呜……唔呜呜……好冷啊……
手突然被那个哭的自己给抓住，抓我干什么……放开……，我冷，我要走……，我只是要让你难受，你喊什么……不哭……姐姐……啊……为什么……为什么姐姐你要哭呢……，抓住她的手不放，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没陪你玩，姐姐你不要哭，我陪你玩，你不要哭，呜呜呜……对不起……
花珑一阵哆嗦的唰的睁开眼，眼前逐渐清晰，那是自家熟悉的房梁……，花珑急切的呼吸着，鼻头泛酸的眨了眨眼，不一会儿泪就侵湿了双睫……
“你做噩梦了？”
软软的声音小小的从旁边传来，花珑这才反应过来，他现在是睡在被窝里，和夕林一起，因为左手心中被自己汗湿的小手动了动，于是，花珑放开了夕林，带着鼻音缓缓的“我梦见……我梦见我变成了姐姐，她要掐死我，因为……我不陪她玩……”
说着说着聚起的眼泪就从眼角滑下，“我……我以前还老是凶她……呜呜呜呜嗯嗯……”，花珑用手背抹着自己的双眼，他这次哭的非常小声。
夕林翻过身子，跪趴着看他，然后用一只手轻轻地帮他拭着泪，音量提高了点，“是阿姨抱我们到床上的吗？”。
“唔嗯……啊？？”，花珑没听清夕林的问话，擦干了眼泪，透过厅堂那边的白炽光只能勉强的看清夕林的轮廓，“你说什么？”
看他不哭了，夕林收回了手，把身子俯下，冷气就又被阻隔在了被子外面，“夕林是问，我们是被阿姨抱到床上的么？”，夕林记得明明是趴在书桌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