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师姐,下周六老板六十大寿,师兄弟们准备给老人家好好庆祝一下,邀请老板所有的弟子参加,你能来吧?”
“我尽量争取吧。”
“别尽量啊,师姐,你离得又不远,又是周末,怎么还尽量啊?!”
“1000多公里还不算远啊?”
“坐飞机只有2个小时航程!”
“……那好吧,我去。”
欧阳楠放下电话,随手将书桌上的台历翻到下周六,龙飞凤舞的写上:林教授生日。她盯着台历上的字,若有所思地出神,无意识的,手中的钢笔在她白皙的手指上飞快的旋转着,她将目光投向窗外郁郁葱葱的大树上,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将斑斑点点的阴影投射在整洁的书桌上、她恬静的脸颊上、还有那支飞速旋转的钢笔上。钢笔反射的光刺得她眼睛发酸,她闭上了眼睛,抬起左手,挡在了眼睛前,右手上的笔一滞,缓缓的停了下来,“啪哒”一声掉在桌上。阳光倔强地穿过她的手指,柔和地投映在她的眼上和心上。
研究生毕业两年多了,欧阳楠从没回过学校,只是在节假日的时候给导师打个电话或发个短信问候一下,理由很简单,忙啊。可不是?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每个人都在忙。都说现在忙是好事,忙不怕,就怕闲着,所以忙就成了理所当然、屡试不爽的借口。
他呢?他会回来吗?
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不是打听不到,而是她不敢问,她回避一切知道他消息的渠道,回避一切关于他的话题,他走的那么决然,甚至都没从她这儿要个解释,也不能怪他,不是她把他*走的吗?
林雨桓,他应该会回来吧?美国就算再远,工作就算再忙,父亲的六十大寿,他应该会回来吧?
欧阳楠强按下心中的酸涩,着手准备给老师的六十大寿的贺礼,该选什么呢?一定得有心意,对于她来说,林教授可不仅仅是她研究生的导师而已。
欧阳楠在街边的橱窗前流连,那被擦得干净得似乎一伸手就能拿到展品的橱窗上竟然映出林雨桓的影子,高大英俊,面带桃花。
过了这么久还是无法忘记他,就算是以为把他藏到了心底最偏僻的一个角落,他却依然悄悄的生根长芽,一不小心,破土而出,在她的心里肆意膨胀,瞬间占领了她整个心房。
尽管欧阳楠一直不停的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但她筑起的自以为坚固的防线仍是在见到林雨桓的刹那瞬间倒塌,那颗狂跳不已的心,仿佛长了翅膀,在胸膛中扑打着,只要她一张口,就会飞出来。
她的耳中嗡嗡作响,世界却瞬间失了声音,她久久的望着他,直到他像感应到什么似的,掉头看向她的方向。
那样长久的遥遥的注视。
她觉得下一秒他似乎就会走过来,而在这一秒,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走到他身边,温柔的跟他说着什么。
欧阳楠仓促的转身,狼狈的差点儿撞上引位的服务生,她嘴里说着“对不起”,脚下却不停留,飞也似的逃进了洗手间。
装修豪华的洗手间,射灯柔和的光打在盥洗镜上,她眼中慢慢升起雾气,直至镜中再也看不清自己的模样,往事却像放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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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球,我的气球……”欧阳楠跺着小脚,看着从手腕上脱了线飞起来的气球,伸着手徒劳地想抓住点什么,气球没抓住,眼泪却先声夺人地流了下来。
一旁的猴哥眼疾手快,轻轻一跃,伸手抓住了气球,小心翼翼地替她重新绑在手腕上,然后捧起她的小脸,轻轻地为她擦掉眼泪。
“谢谢猴哥哥!”欧阳楠伸出胳膊在脸上抹了一把,鼻涕眼泪的抹了一袖子,然后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搂着猴哥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哒”一声亲了一口。
张淼看着红了脸的儿子,笑着问欧阳楠,“丫头,你长大以后嫁给我们家猴哥好不好?”
欧阳楠有点犹豫。
张淼又接着说,“猴哥很棒的,他游泳游得很好,是市中学生比赛第二名哦!”
其实欧阳楠是分不出学校、市、省、国家、世界有什么区别的,而且第二名也没什么了不起啊,像她自己,在班级就是第二名,所有比她好的都是第一名,她排第二。但她还是有点心动,她答非所问,“猴子会不会欺负狗啊?”
大家都是一愣,还是欧阳楠的妈妈最先反应过来,笑着说,“你是属狗,可是猴哥不属猴啊!”
在大家的一片哄堂大笑中,林雨桓不满地说,“喂,我外号叫猴哥,可是我是属虎的好不好!”
“那你要保证以后不欺负我,我才能嫁给你!”欧阳楠很坚定地说,然后她歪着头侧着小脸盯着林雨桓,很认真地问,“可是……你是属虎的,为什么不叫虎哥,要叫猴哥呢?”
林雨桓盯着眼前这个只有5岁的学龄前儿童,觉得以自己13岁的高龄跟她沟通,实在难度太大,遂丢下一句,“谁要你嫁给我”,然后转身离开。
欧阳楠在后面追着他,“等等我,猴哥哥,你等等我啊……我嫁给你还不行吗?”她手腕上飘着的红色的爱心气球,在夕阳的映照下反射着绚丽的光茫。
林远征看着跑远了的两个孩子,转身笑着问欧阳磊,“怎么样?老五,结个儿女亲家?”
欧阳磊也笑着,“得了吧,老三,你还当是咱们那会儿呢?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现在的孩子,一个比一个有主意,咱们这些当家长的,做不了他们的主喽!”
“也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这些老的,也乐得少*点心了,走,找个地方杀两盘。”
张淼和邓爽看着自己丈夫的背影,相视一笑,“他们这些同学啊,明明都四十岁的人了,还整二十几岁大学时的那一套,整天老大老二老三的叫。”
“可不是吗?那天我们家欧阳磊突然跟我说吴建平去日本了,搞得我一愣,还问他吴建平是谁啊,他说老六啊,我说你直接说老六就得了呗,这么文绉绉的一说大名,我倒不知道是谁了。”
“他们大学时一个宿舍的八个人有一半离开部队了吧?”
“嗯,都离开部队挣大钱去了,听说老大在一家很大的公司当老总。”
“哎,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们家老林还想让猴哥子承父业,将来也念军校呢!”
“我可坚决不让我们丫头念军校,太辛苦!”
“是啊,你们家丫头被你俩心肝宝贝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碰了……”
邓爽打着哈哈,虽然张淼的话调侃的意味居多,但也是实情,谁让她是老来得子呢?她怀过两次孕却一直带不住孩子,以34岁“高龄”生下欧阳楠,一家人对孩子宝贝点儿也是正常的。
邓爽挽着张淼的手,“走,去尝尝我们这儿的特色小吃。”
“我们家老林说,明年十一让你们都去我们那儿玩儿,把老四、老七都喊上,趁这两年能走动,等孩子上高中就再也没有自由身喽!”
“可不是嘛!”
“去年十一去老七那儿的时候,你们丫头还动不动让抱着呢,你看现在……”
“是啊,日子过得太快了……”
金秋十月,收获的季节,连洒在地上的夕阳都似乎是黄灿灿的,晃得人眼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