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所有人都被她的笑声吓住了，包括唐初。笑过之后，她平静对父母说：“交吧。交完了之后回家。我会把那些钱还给你们的。”说完用力甩掉宿管员的手，走出了办公室。也许是被程锦的笑声吓住了还没回过神来，宿管员很轻易的就被程锦挣脱了，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门外的人群让开一条道路，让程锦离开。
哀莫大于心死。
以前程锦不懂，到底要什么样的挫折，才能让一个人对整个世界都失望。现在她明白了。当所有人都怀疑你，唾弃你，甚至你最亲最爱的人，都不再相信你的时候，才是真正的绝望。
李健康看着程锦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心里竟也跟着泛起一丝悲哀，仿佛是感受到了程锦浓重的悲伤一样。
走过唐初身边的时候，程锦的脚步停了一下。她希望唐初能够伸出手拉住她，然后告诉她，他是相信她的，告诉她即使全世界都不相信她，他也依然会站在她身边。可是直到程锦走出人群好远，唐初仍然像一座雕像一样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程锦彻底放弃了。拖着筋疲力尽的身体，她离开了学校。她身上没有带钱，手机也放在办公室忘了带走。
不知道要去哪里。街上的行人都是来色匆匆，仿佛身后有人一直在追赶着他们，稍一停下来就会被超过。
程锦苦笑一声，还好没有像那些小说里写的一样，走着走着就下起雨来。这么想着，程锦也不禁佩服起自己来。这个时候还能开自己玩笑的人，大概也不多了。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阿秋家门口。来这里干什么呢？找阿秋要一个解释吗？她也不过是为了她自己罢了。毕竟，人都是自私的。叹了口气，她转身准备离开。刚走两步，便听到了阿秋的声音。阿秋正打开门从家里出来，她在打电话，而且看起来很愉悦，也很精神，一点也没有上午的疲惫。她没有看到她。
“她真的走了？”她笑着问电话里的那个人。
“你做的太好了……”阿秋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她抬起头来，看到了站在那里的程锦。
“啪！”阿秋的手机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她愣住了。她没有想过会在自己家门口看到程锦。以为她是来质问自己的，阿秋有些尴尬又有些自责的对程锦笑笑，叫道：“小锦。”
看着阿秋脸上不自然的表情，程锦尽力扯出一个微笑，说：“放心，我不是来质问你的。你有你自己的理由。”
“小锦！是我对不起你！我太害怕那件事情会被别人知道！所以我不敢承认……真的对不起！”阿秋的话语里满是自责，听得程锦更加悲伤。暂时将自己的事扔到脑后，程锦责怪的对阿秋说：“你看你！不是说让你好好休息吗？怎么又到处乱跑？”
“啊……我出去买点东西……”大概是没有想到程锦突然会转到这个话题上，阿秋显得有些怔愣。
“嗯……那我先回去了。他们大概已经在家里等着我了……你好好休息。”说完，程锦转身准备离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倒回来，对阿秋说：“有空的话，多回去看看阿姨。她很想你。”然后她便离开了。
看着程锦的背影，阿秋松了一口气。脸上的尴尬与自责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冷漠。只是，程锦没有看见。
程锦回到家的时候，程爸程妈已经在客厅里等着她了。一进门，程爸便吼道：“跪下！”
程锦没有动。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程爸的巴掌已经招呼到了她脸上。鼻腔有些痒，一股热流顺着鼻腔缓缓流下，滴到程锦的衣襟上，鲜红的刺眼。程锦依旧保持着刚进门时的姿势，没有动。
最后是程妈心软了，哭着去打了水来，给她止血，一边擦掉血迹，一边说：“小锦，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我们对你还不够好吗？啊？你竟然跑去偷人家的东西……你说，以后要是你出去，别人就说‘这个人是个小偷’，你可怎么办啊！你爸打你也是实在气不过！”
程锦将头扭到一边，倔强的说：“东西不是我偷的！是你们不相信我！”
“你还嘴硬！”程爸一听到程锦的话，刚平息了一点的脾气又上来了，说着举起手冲着程锦又要打下去。程妈一把推开程爸，哭着说：“你别打了！孩子都被你打出鼻血了！你真要把孩子打死你才甘心是不是？！”
颓然的坐回沙发上，程爸叹了口气，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一样。
“小锦，我们做人不能这样！诚实是一个人最基本的品质！爸没有读过很多书，也没有多大的见识，爸能够教给你的东西也只有这些做人的道理了。你说我们不信任你，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要我们怎么信任你？小锦，你要记得，世界上是没有无条件的信任的。盲目的信任一个人，对你没有好处！
咱们换个角度来看，如果今天你不是选择跟他们争辩，而是选择直接认错，或许事情也不会闹得这么糟糕，向你们主任或者校长求求情，也许你还能留在市一中读书……”
“我不稀罕以这种方式留下来！”程锦依旧满脸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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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踏入绝望
更新时间2013-1-6 21:30:16 字数：2143
“或许你现在是觉得说，以那样的方式留下来太不堪，但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有很多东西是不堪的！剥开外壳，你就会发现腐烂的本质。当然，你现在还小，很多东西你都还不懂，等你到了我们这个年龄，你就会明白我今天所说的话了。
你们主任说了，这件事情的影响太严重了，你不能再留在市一中了。我们向他求了情，他答应让你以转学的名义离开，而不是开除。所以你准备准备，你姨父已经去帮你联系学校了。等他一联系好，你就转过去读书。”
“我不要！”程锦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为什么？”
“我就这样走了，那不就是向他们说明了东西真的是我偷的吗？”
“你这孩子！怎么脑袋总是转不过弯来呢？你以为你留下来，别人就会觉得东西不是你偷的？会觉得你留下来是因为你身正不怕影子斜？错！你留下来，他们只会说你都已经被揭穿了都还要死皮赖脸的不肯走，只会说你不要脸！你走了，说不定过个一两年、两三年的，他们就把你淡忘了，你留下只是提醒他们，市一中还有你这样的小偷存在罢了！”程爸毫不留情的指出了现实。
虽然不得不承认父亲说的是事实，但是程锦心里的疙瘩还是无法解开。在家里的那几天，她迅速的消瘦了下去，原本婴儿肥的肉肉的脸，渐渐的露出了尖尖的下巴，竟有了几分惹人怜爱的味道。
她不敢给唐初打电话。她怕听到他的质问，怕听到他的不信任，最怕的，是听到他说，不想再和她在一起。别人再怎么怀疑她、唾弃她都没关系，那些不过是些不相关的人。只有他，不可以。那天在办公室门外他不可置信的眼神已经像一把刀一样深深的刺进了她的心里。再来一次的话，她想，她会崩溃的。
但是，总要有人先踏出这一步的。
接到唐初电话的时候，程锦的心里充满了不安和恐惧。她有一种世界末日快要来临的不详的预感。事实证明，人们最怕什么，往往命运就会丢给你什么。
唐初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到程锦的耳朵里：“小锦，你告诉我，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只是这一句，就已经让程锦的心down到了谷底。他不信任她。如果他是信任她的，那么他也就不会来质问她了。
“他们说了什么？”
“你自己知道！”唐初的声音里隐隐含着怒气，程锦的心里又多了一道伤痕。
“其实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吧？既然你选择了来质问我，就说明你已经不信任我了不是吗？那我回答是与不是还有什么意义呢？而且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难道他们给我加上的莫须有的罪名我也要承认吗？”程锦冷冷的说道。
“小锦，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好可怕！直到现在你都还是不肯承认你的错，看来，一直以来，是我看错人了！”明明是严厉的语气，唐初的声音却是轻轻的，如同往常与程锦在一起时情人间亲昵的私语。
“小锦……我们……”
不要说！不要说！求求你不要说！程锦在心里大喊，不断地哀求，嘴里却发不出声音，眼泪早已决堤。
“我们还是分手吧……我没办法接受我爱的人居然是一个这样的人……”唐初缓慢却坚定的说。
他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很奇怪，听到唐初将她最害怕听的话说出了口，她的心里反倒轻松了起来。是因为知道无法挽回的缘故吗？程锦想。
程锦没有挽留。她不记得是谁说过，当你知道你做的一切都不再有任何作用的时候，那么你唯一能做且应该做的的，便是大方的放他走，保留你在他面前最后的尊严。
但是，不挽留不代表说她不想念。程锦开始整晚整晚的失眠，躺在床上数绵羊，从一数到一千，再从一千数到一，越数，心里的疼痛就会越清晰。她甚至不敢闭上眼睛。只要她一闭眼，就会看到袁勤勤和宿管员站在她面前指着她，说她是小偷，看到周围的人群鄙夷的表情，看到唐初一脸不可置信向她提出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