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故人(1 / 1)
大年三十的前一天,天空中就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只见天地间苍茫一片,雪花飞舞,四周像是撒上了白色的幔帐,大地立刻变得银装素裹。
淳伊早晨从朦胧中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到后背冷飕飕的,哲秀还缩着身子往她怀里钻,一双手紧紧地锁住她的腰肢。
他的脸埋在她的胸脯,柔软的起伏跟他的呼吸一致,她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腰:“臭小子,竟然不学好!”不过也都是自己纵容的。
哲秀被淳伊一捏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眼中雾蒙蒙的,表情还有一丝懵懂,望了淳伊一眼,脸又在她身上蹭了蹭:“淳伊,哲秀不想起床!被子里好暖和哦。”撒娇似地软软乎乎的声音。
这种声音要是落到其他男孩的身上,淳伊势必要认为这人很娘,但是一到哲秀身上就觉得心如蜜糖一般化开,甜滋滋,软绵绵的。。。。。
“好啦,赶紧起床,要是再不起,早饭就给淳子一个人吃了,今天金女士可是做了很多好吃的呢。吃饭早饭,我们还要去言大叔家把言大叔请过来呢。”外面冰天雪地的可不好走呢。
哲秀听到吃的还是依依不舍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很是主动地朝淳伊嘴角亲了一口,慢吞吞道:“这是哲秀给淳伊叫哲秀起床的奖励。”他讲话还不是很利索,但大致都会说了,就是语速还有些慢。
虽说是他给她的奖励,但那一脸像是猫儿偷了腥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眼中还有隐隐地害羞。
淳伊抑制住不断要往外蹦的心,摸了摸自己烧红的脸蛋,虽说这种事情自己老是做,可是这次对象一反过来,自己就有些手足无措了,莫非她是只是表面是御姐,而心里是羞怯的小萝莉?
淳伊感到一股恶寒,恼怒地把衣服扔给哲秀:“快穿衣服!”
哲秀穿完衣服,又跟小媳妇一样跟在淳伊的身后去刷牙,在镜子里,她对着他笑,他便也咧着沾满泡沫的嘴对她勾着唇笑。
下了楼,金春芽已经把早饭端到桌子上了,掀开盖着得用来保暖的盖子就可以吃了,金春芽还在收拾着菜碟以及其他的一些碟子准备装盘,这些是明天要摆出来的,以便明天村里人来拜年的时候,可以分给小孩子吃,碟子里一般是糖果,糕点水果之类的,还可以打些清酒和小菜,过年的时候大人们可以喝着小酒,吃点什么菜一家家去聊天拜年。
吃过早饭,淳伊和哲秀就出门去了,外面的日光很好,雪白苍茫的大地蒙上一层金灿灿的光晕,看上去十分的温暖,淳子已经叫着要和东美他们去打雪仗、堆雪人了。
淳伊深一步浅一步地走在雪地里,雪水的冰凉也让脚底的温度下去了,她裹了裹身上的军大衣,鼻子通红通红,吸了吸冻出来的鼻涕,抬首望了望穿着比自己单薄许多却若无其事的哲秀,心里嫉妒无比。
哲秀也若有所感,望了一眼冻得脸颊通红的淳伊,伸出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
言大叔也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过这个年,便在淳伊提出的时候,就更爽快地答应了,只是他虽是人家的师父,但也总不好上门还空着手吧。
“你们家柴火还多么?”
乡下冬天多用暖炕,冬天很冷,若是没有这种取暖设施基本上很难熬过。而这暖炕基本上的原理是通过厨房的炉灶或者是外间设置的灶坑烧柴供暖整个房间的,虽说在大城市里已经有了地热了,但是现在的乡下基本上也还是很传统的供暖设施的。由此可见,柴火就显得十分重要。
“我们家里够用了!”淳伊赶忙推迟,其实别的倒是没什么,柴火她们家的确是足的,但是呢,还要劈柴不是?哲秀的力气是够用,但这小子总是干不好这活,不是太粗了就是太细了,她们也只好将就着用着。
言大叔最后还是推了一板车的木柴去她们家,当然为了送一车木柴,哲秀绝对是出了大力气的,谁让这积雪又厚又滑的。
到了她们家,言大叔和哲秀把木柴推到有灶坑的那个小屋里,淳伊则去喊话。
金春芽虽经过了丈夫的去世,家庭的落魄,但依旧是个对生活充满积极乐观想法的妇人,她正哼着荒诞不着调的民间小曲做着拌菜,就是把各种用水烫熟的山野菜切成丝状或者条状,放在盘子里,然后放入盐、麻油、酱油、葱、蒜等焯一下而成的菜,这道菜冬天可以放得久一点,一般就是当作饮酒的小菜来吃。
她见到淳伊开门进来,边干着手边的活,边问道:“去接你言大叔回来了?你言大叔呢?”
淳伊边脱鞋便道:“就在后面呢,马上就到,言大叔还给我们送了一板车柴火来。”
金春芽道:“又给你言大叔添麻烦了。”
说话间,言大叔已经和哲秀站在门口了,照入一室的阳光。
“言大叔,哲秀,这么快啊?”淳伊不由地转身道。
金春芽赶紧放下手边的活,走到门口,很是恭敬地鞠躬:“您来了啊!快进来!”说完话,一抬头却是愣住了。
这人好生熟悉啊!金春芽眼中带着疑惑。
言诚焕也已经愣住了,就连脱鞋的动作都已经停住了,他带着几分不确定问道:“你是不是安春芽?”
淳伊也停止了手上给哲秀也言大叔拿拖鞋的动作,金女士的本名是安春芽,后来嫁给爸爸之后,才冠上丈夫的姓,金春芽准确来说应该是金安春芽,外人也都认为金春芽是金女士或者是金太太,后来认识的人也就知道她□□芽,安姓几乎是带过了。
没想到言大叔竟然是妈妈的老相识?
“你是?”金春芽蹙眉,这人很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是谁。
言大叔哈哈大笑:“你以前不是经常在我屁股后头叫着我诚焕哥哥,诚焕哥哥的!没想到你转头就把我给忘了!”
金春芽恍然大悟!
言大叔又道:“怪不得我还说那泡菜的味道熟悉呢,原来是你做的!”语气中不免有几分怀念。
金春芽喃喃道:“我也没想到是你,这几十年你的变化很大啊。”岁月催人老,把一个帅气的小伙子也染上了风霜。
言大叔也笑道:“你就直言我老了就得了!”
淳伊见两人在门上便叙上旧来,便提醒道:“言大叔,妈妈,进去说罢,这门上风吹进来,很冷啊。”
淳伊拉着哲秀先进了客厅,然后泡了两杯自制的大麦茶放在言大叔和金女士的手边。
金女士也不由地感叹道:“没想到这么一恍就过了这么多年了,就连我们家淳伊都这么大了。”
“是啊,我还记得我经常带着你和金秉国去钓鱼,每次我们比赛谁钓得多,你就赖皮,还偷偷摸摸地想从我这里偷几条去。”金秉国是淳伊爸爸的名字。
淳伊几乎没有听说过爸爸和妈妈的往事,她知道这里是爸爸和妈妈的故乡,落叶归根,妈妈才想也没想就决定一家人回来,让她在这里养病,只是关于这里的事情或者说是爸爸妈妈在这里的事情她一无所知!
淳伊拉着哲秀到客厅邻近的房间,两人却趴在房门上偷偷听着客厅的动静。
“金秉国呢?”说完这句话,言大叔便有些懊恼了,他这才想起金小子那警察跟他说过的淳伊的家庭情况。
金春芽眼中有一瞬间的黯淡,只是顷刻不见,似是毫不在意笑道:“他今年刚刚走的,我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到。。。。。”见言诚焕脸上有歉意,她挥挥手道,“没事,都已经过去了。不过我和秉国当初都很疑惑你为什么没有和我们说一句就一个人走了?”
她以前是住在言诚焕那个村子里的,她还有淳伊她爸还有言诚焕都是孤儿,不是无父无母,而是父母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去世了,亲戚也不愿意收养他们,那时候他们已经大了,自然不愿意去收容所,便只有他们三人相依为命。
言诚焕又是他们三人中最大的那一个,基本上是他照顾他们最多,生活虽然困苦些,但是三个人一直都很快乐。
只是在她和秉国二十岁确立关系的时候,他便不知所踪了,那时他们还托人找了很久,却不见其踪影,后来便是两人到汉城去打拼了,之后的十八年一直没有见面,她当初还曾自作多情地认为诚焕哥是不是因为自己和秉国的原因才离去的。
言诚焕有那么一刻地怔忪,忽而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那个时候也大了,该出去闯闯,也不是我不想跟你说,当初我被人看中了,是去当职业军人的,他们马上就要带我走,根本没来得及和你们说。”这个理由很牵强,就连他自己也不信。
金女士有些无奈道:“那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这个也是我和秉国心中一直过不去的槛,是不是我们得罪你了,还是伤你心了?听你这么说,我总觉得是我们伤了你的心。”
言诚焕面露尴尬,干笑道:“没那回事儿!是我自己的问题,而且那么多年过去了,真正的原因我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就让它过去吧。”
金春芽才慢慢地吐了一口气,笑道:“既然诚焕哥这么说了,我也只能这么做了。说起来,这次我们能遇到,也真是凑巧啊。”
言诚焕也真的觉得这世上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只是看着眼前那与记忆中慢慢重叠的容颜,他也不由地生出一丝怅然来,这算是造化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