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番外-长辈篇(1 / 1)
这个番外真的超级长啊~~本来没打算写这么长的,可写着写着就写长了~~这是占泽爸爸和王医生的故事,里面本来要写肉肉的~但怕被和谐就木有放了~各位看官要是想看的,就留下邮箱吧~发给你们哦~再者顺便点一下收藏呗~拜谢了!!初见到占旭那天,刚好是我20周岁的生日。
我记忆里的那段年轻的时光,是红白色的,或许还参杂些黑色,总之,那时的天空在我抬头仰望着它的时候,总是给我一种无形压抑感,空气中带着咸腥的味道混着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我的鼻腔,我很讨厌这种味道,但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去接受它,因为我是一个护士,一个被很多人视为白衣天使的象征,可谁清楚呢?天使也是个害怕黑暗的生灵。
在我20岁生日那天,我将值班主任请了一天的假,本想要好好在家陪父母过一天的,他们从前都是中学教师,但很不巧的是刚好赶上了国内动荡的那个时期,父亲双腿瘫痪终日在床上呆着,母亲在家里照顾他,所以我的这份工作就成了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
可当我刚将买回来的菜泡进厨房的水池里时,家里电话就刺耳的响了起来,那声音就像是在催魂一般鬼魅,真的,一直到现在我回想到这里时,都会不觉的想,要是那个时候我没有接那个电话,一切会不会就全然不同了,
那个电话是值班主任打来的,接起电话时我将还滴着水的右手在自己的围裙上抹了一把,恍神间没有听清她说了些什么,她那边也是吵的厉害,嘈杂间只听见她说了句:“快来医院!”便匆忙的挂断了电话,
望着手里已经掉了一大块漆的黑色话筒,我回头向厨房看了看,母亲当时就站在我的身后,手里握着另一件围裙,然后十分慈祥的冲我笑着说:“工作上的事就去吧,别让领导到时对你有意见”。
她总是习惯性的叫所有的陌生人为领导,这在现在来说可能是一种昵称,但对那时的我来说,这个词听起来却无比的讽刺,我依靠着这份工作而活,所以我不得不去。
当我好不容易从装满了人的公共汽车里挤出来时,我头发已经凌乱的散开了,唯一一根束发的绳子也被扯断了,这真是糟糕透的一天,殊不知,这只不过还只是这槽糕一天的开端罢了。
我一边胡乱的梳理着头发一边用最快的速度跑进医院大门,但在看到里面的场景时,我简直以为自己走错了门,这里哪里还是医院,整个就是抗战时期的后援医疗队才能出现的场景,我从小就跟着大人们看各种各样的抗日题材电影,这样的场景,就像是活生生从黑白荧幕上整个翻下来似地,只不过不同的是,这个场景,是彩色的。
放眼望去,存在在我视线中的只有两种颜色,白色和红色,白色的是医院病床上的被单和是忙于奔走的医生护士,红色的是聚集在水泥地面上的,正在迅速晕染着白色病床的,还有印在医生护士身上的,刺目的、带着咸腥味的,鲜红的血。
四处的哀嚎声和刺鼻的消毒水味侵袭着我的所有的感官,一时间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呆滞间突然有人扯了下我的胳膊,突如其来的力道让我回过了神,回头看去原来是刚才给我打电话的值班主任,
此时的她如同其他医生一样,浑身站满了不知是谁的血,丰满的脸上,汗珠顺着紧贴在额头上的刘海一行行流淌至衣领里,她厚厚的眼镜片上已经被雾气蒙住了一半,右手上端着一盘浸满血的棉花球和一些透明的塑料管,左手拉着我的胳膊,有些喘气的说:
“你怎么才来啊,还在这愣神,没看见这忙不开吗?还不快去换好衣服帮忙!”说完用力推了我一把后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终于意识到这些不是幻境,我急忙去到更衣间换好了工作服,随意找了一根皮筋将头发束起,但给我再次出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似乎便的更加诡异了,那些哀嚎着人躺在病床上,有些被纱布蒙着眼睛,有的一条腿被盖在被单下面,红色已经浸透了白色,伤者还在源源不断被送进来,
进到手术室,主治医生围着手术台正在忙碌着,我刚刚走到旁边,对面的护士长就对着我说到:
“快去三楼再拿些棉球来,要多,快!”被下了指令后我连忙转身出了手术室向三楼跑去,一路上的血腥气让我很不舒服,加上四周不时伸出来揪住我衣摆的血手,使我脚下的步子更加的快了,
拿到了棉球后当我已最快的速度再跑回到楼层时,楼道里的人似乎比刚才又增加了,顾不上周围许多冲我哀叫着的人,握紧手里的棉球我急忙向手术室跑去,
就在快要接近手术室门的时候,我左手的手腕突然被人拉住,那人力量大吓人,要不是手里握着的棉球主要力道控制在右手,只怕是早被丢出去了,我有些愤怒的回头,这个关键时候出来阻碍人工作,知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条命!
可当我回头看到抓着我手的罪魁祸首时,竟然一时说不出一句话,到不是被他那一身早已被血迹浸透的分不出颜色的衣服惊到了,而是被那双没有丝毫生机的眼神吓住了,
他静静的蹲在墙边,眼睛并没有看着我,而是直勾勾的盯着他前方一处,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专注的事物,可仔细看去他的眼神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焦距,如同存在幻象中的雾空荡荡弥散开来,
来不及去与一个失了心智的人辩解,我用力的想要挣脱被他禁锢的左手,可任我怎么使劲他的手就像是坚硬的机器一样,丝毫没有打开的迹象,
“放手!!”终于被他逼得走投无路,我冲着他大叫一声,虽然这声音比起四周的哀嚎声显得十分渺小,但总算还是唤回了些他的神智,
空洞的视线有了些微焦距,他抬起头看向我,惨白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嘶哑的声音逐渐传来:
“救他,救他...”
听清了他说的话,我沿着他另一只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他身旁的一处病床上,一名男子躺在上面,左胸口处包裹着的纱布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卷曲着周边湿哒哒的贴在身上,暗红色的液体从他的身体里缓缓的流出,从病床的银色金属框架边一直蔓延到灰色的地面上,汇聚成了一个暗红色的湖泊,那场景就像是厨房水槽边溢出的水,沿着边界淅淅沥沥的流落下来,以此来宣告着它们的自由。
看着那人我也十分不忍,看这样子护士已经是帮他处理过伤口了,但因为现在伤者实在太多,手术室又不够,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看着他满脸祈求我着急的向手术室望了望,那边还急着要用我手里的棉球,无奈之下我只好对他说:
“马上就会有人来帮他治疗的,你先放开我,我还要先去救其他人”原本是劝说的语气,可我话刚落那人就如同嗜血的狮子一样暴躁起来,双眼通红的瞪着我仿佛要将我吃了一般,紧握着我手腕的手力道又收紧了几分,剧痛中我听到了手腕出骨节快要脱臼的声音,
“阿旭,放开她”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话刚落我手上的疼痛顿时消减了几分,抬眼望去,不知何时在这人身后又出现了一人,短短一句话便让他收紧的手掌松了几分,却并没有完全放开我的意思,那名男子见状走过来伸手将他的手硬生生掰开,终于让我的手腕得到了解脱,
匆忙说了句“谢谢”我转身跑向手术室,离开前一秒时那双空洞迷茫的眼神还在一直死死的盯着我...
终于一直忙到了凌晨,才将这些伤者陆续的转至到其他的医院进一步治疗,这一整天下来我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浓重的血腥气也久久挥散不去,直到一切结束时,我才从护士长那里听到了整段事情的起因,
这事源于东城和西城两个不同的黑帮势力的一场争斗,起初也只是一些摩擦,久而久之便恶化成了这场严重的械斗,两家各自都出了不少人,使用的武器也是各种各样,护士长跟我说有个人的眼睛是被一只金属勺子的柄给扎瞎的,只能动手术将整只眼球取了,眼部肌肉损伤的厉害,以后能不能装假眼都是个问题,她说话地口气就像是我家门口那家牙科诊所的大夫,眼珠什么的在她眼里恐怕就和牙医眼中的坏牙是一个样子的,只是一个附属的器官而已,
换好衣服后我向其他同事道了别后自己先走了,这个地方,是地狱和天堂的交界处,我们是穿着白色外衣手里拿着黑色镰刀的审判者,在那些求生者地眼中,我们即使上帝,也是死神。
凌晨的夜晚是破晓来临前最黑暗的时刻,我挎着包沿着柏油马路一步步向家的方向走着,这个时候连人力三轮车都没上班,我只能借助着仅存的力气和强打起的精神走着,走了一会儿后,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了今天在医院看到的那个人,可能是被他握过的手腕到现在还是隐隐作痛,或是他那双透着恨意的眼睛让我印象深刻,总之,在这个黑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我想起了那个人,
走了很久,终于是隐隐的看见了有着家的那栋灰色的楼房,此时的我又累又渴又饿,还好因为今天本来是轮我休息却被临时叫来加班,明天还可以有一天的休息时间,否则像我这样的,恐怕还没回到家就又要返回去上班了,拖着沉重的步伐我勉强打起精神向那栋灰色的建筑物走去,
可是在我低着头路过一个巷口的时候,世界突然在我眼前以一个我从未见过的角度迅速的颠倒了位置,当我的脸面朝着天空的时候,看到了远处天边淡蓝色中夹杂着橙色还有淡紫色的朝霞在逐渐的击退着黑暗,真是漂亮,可那个时候的我却根本无心顾及这少见的美景,
我的头发被人大力的拉扯着,疼痛从头顶迅速窜到了四肢,仿佛下一刻我的头发就会瞬间脱离我的头皮,变成一群随风四散的柳絮,我的嘴被那人的手掌紧紧的捂着,其实他根本不需要这样做的,因为我被扯着的头皮已经让我的脖子被抻到了最大的角度,除了喉咙里发出的阵阵嘶哑的如同破风箱的怪声外,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终于被拖到了巷子的最深处的一角落里,那人不知是累了还是什么,控制着我的力气逐渐松懈了下来,这本是我逃走的最好时间,可因为劳累、饥饿还有刚才被惊吓到的神经,我眼前一片晕眩,再没有起身反抗的力气了。
这真是糟糕透了的一天,这是当时我脑袋里唯一能想到了一句话。
身后的人力气虽然小了些,却丝毫没有放开我的意思,但好在他移开了捂在我嘴上的手,呼吸稍稍顺畅些后我正要开口说话,那人的声音却伴着温热的气息扑在了我的后颈上,
“你们这些黑心医生,见死不救,凭什么还有脸活着,凭什么!”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喘息,但因为我背对着他所以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话语间我也猜到了,这人许是医院的患者家属,因为病人没有被救活所以来报复的,可这些应是主治医生的事情啊,为什么会找到我身上呢?我只不过是个护士而已啊。
脑海里一天的景象如放映机里影片快速倒退一般,突然我想到了今天在医院抓住我的那个男子,对,就是他!因为我当时拒绝了他的请求所以他现在来报复我了!
这些人都是混黑社会的,拿自己的命血拼都敢了,杀个人就更不是个事了,想到这,他环着我脖子的手瞬间让我觉得像是被蟒蛇盘住的一般的毛骨悚然,只怕他下一刻就会发狠拧断我的脖子,
自救意识猛然变得强烈起来,这里本就是不在公安局管辖范围之内,况且这个时候连清早扫大街的阿姨都没有上班,呼救是没有用了,稍微攒了些体力,我开始想该怎么办,
猛然想起今天在医院他抓着我手腕的时候,他身后出现的那个男人叫他...
“阿旭?”想到这个名字时我下意识的说出了口,虽然很轻但这这样安静的环境里肯定是让他听到了,周身血液似是凝固了一般,我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果不其然他听到这个名字时,情绪一下子变得十分暴躁,“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手上原本松了一些的力道又再度收紧,脖子的动脉被卡住,我的耳膜发出了阵阵的嗡嗡声,
双手也被反扣在身后,此时的我就像是只挣扎在网中远离了水呼吸困难的鱼,在那人的手中苟延残喘的挣扎着,
“啊....我...”喉咙被手掌挤压的快要变形,我拼命的想要说话也只能断断续续发出一些连自己都听不清的字,破晓的光晕渐渐侵蚀了黑暗重回到这片地面上,但此时的我,是被阳光忽略的蝼蚁,在阴暗潮湿的暗影中,无力的挣扎着,
就在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窒息的时候,身后的人却突然的失了力道,双手齐放开了对我禁锢,得到自由的那一刹那我的双腿直接跪到了坚硬的地面上,膝盖处传来的疼痛生生刺激着我此刻如同震动的鼓面跳动着的大脑神经,
我跪在地上不断的咳嗽着,剧痛的耳膜和刺痛的双膝让我的视觉出现了短暂的模糊,但不过片刻我便恢复了意识强支撑起身子向巷子外跑去,
刚跑到巷口却猛然想起自己的挎包丢在了原地,里面不光有家门钥匙还有维持家里生计的一半的工资,要是那些钱都丢了的话,就算自己不死在那人的手上,在会在接下来还有近一个月的生活中被逼死的,
可笑吧,无奈吧,但没办法,在这样的时代中,钱真的比命重要。
脚步在一瞬间止住,在逃离了鬼门关不到一分钟后我决定再次回去,即便那人是真的要我的命,我也认了,因为我真的没有资格跟这个社会抗衡,我只能去顺从它。
当脚步再次停留在距离刚才的地方不远处时,我发现那个人还在那里,因为他在暗处所以我看不真切他此时的样子,只能模糊的认出他的轮廓,
我的包就掉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上,在原地踯躅了一小会儿后我一步步向那移去,渐渐走近后我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出来追我,此时他坐在地下斜靠在一旁的破竹筐上,胸口起伏的厉害,我离的他这么近都没有起来抓我,看来是早已晕过去了,
匆忙捡起了包我转身正要走,身后那人喘息的声音愈加粗重起来,从咽喉出发出来的声音嘶嘶的声音在晨曦之中让我的后背阵阵发凉,
如果我就这么放他在这的话,就算一会儿扫地的阿姨会发现他,也绝对不会救的,这四周的环境我当然清楚,如果就这样将他丢下不管的话,就算他死了也不会有人管,
握紧着手里的包我在心里挣扎了许久,农夫与蛇的故事我早已听得不下八百遍了,况且这还是只前一刻钟还是至我于死地的蛇,救了他保不准他醒来了会不会再伤我,可不救...
回头看了看坐在地上已经没有意识的人,我心一横,上前抓起他的胳膊架在了肩膀上,索性就当一回愚蠢的农夫吧,谁让我偏偏是名护士呢!躲过躲不过的,反正都是命!
这人的意识此时是完全不清醒了,我将他大部分的重量都支撑住,一手环住他的腰勉勉强强的小心走着,
幸好在家大小的力气活都是我在做,加上每天要抱着父亲来回的移动,力气方面自然是不成问题,虽然这人的重量有些超负荷,但也勉强能支撑的住,方才被他强硬的抓着一时竟是没有注意他身上的温度竟然这么高,在初夏的清晨里就像扛着个四五条棉被一样的闷热,
行走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扶在他腰间的手越来越觉得滑腻的扣不住了,本以为是他身上温度过高让我手心出汗了,可渐渐这汗越来越多而且不像是我在出汗啊?
微微低头看去,在看清了眼前这一幕的时候,我双腿顿时一软险些两人双双摔了地上去,我的手此时已经被染了满手触目惊心的红,因为这人穿着一身的黑色加上刚刚在暗处,所以一直没有察觉原来他一直在流血,一路的地面也被滴落上许多暗红的圆点,如同一条纤细的红色缎带掉落在土灰色的地面一般扎眼,
本以为他只是受了小伤一时昏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的,原想将他随便扶到旅馆里将他安顿好了就可以了,这下看来我可真是揽了大事了!
可人命关天,一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在他前方弯下腰将他双手搭在肩上,背起他快步走了起来,就在我全身力气就快要耗尽的时候,终于到了自家楼房前,
可转念一想,他现在这个样子浑身是血,将他背回家肯定是会吓坏我父母的,况且家里也没有能救他的医疗器械,再者...我也真是没有力气再背着他上楼梯了,
踌躇间眼光突然瞟到了离家不远处的那家牙科诊所,心里猛地想到,虽然是牙科,但好歹也算是半个大夫啊,总比我这实习护士强,想到这我强打起精神背着他向那边走去,
一大清早的,人们都还没有起床,诊所大门自然也是紧闭着的,我勉强腾出一只手敲着诊所的大门,一边喊着:“张大夫开门呀,我是秀娟!”
声音控制的当好,因为这里隔音实在是太差,声音太大会将四周邻居的都吵起来的,不过还好我每逢休假的时候都会来张大夫着诊所里帮忙,所以他的作息我自然是了解了,这个时候他一定是刚起来,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的时间,门里面就传来了落锁的声音,张大夫模模糊糊还在嘀咕:“今天怎么这么早啊...秀...娟?”
开门那一刻张大夫先是看到我然后顺道了又看到了我身后的人,半眯着的眼睛瞬间瞪的老大,下意识的就要关门,我眼疾手快猛的上前用脚抵住了门,借着向前倾的力道挤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张大夫长着嘴正要喊,却又顿住向外探了探头,然后回过身来皱着眉头小声的对我说:
“你干什么啊?大清早背着这么一个骇人的东西到我店里,存心给我找晦气吗?!”张大夫是位丧了偶的小老头,年轻的时候是小有名气的郎中,但也是因为恰好赶上了国内动荡,被‘教育’了以后就躲在这里开了家牙科诊所,每月收入不多,但也足够他一人活的,
我将背上的人放置在了一张单床上后,转身快速走到门前将诊所的门关紧并锁上,这一举动更是让张大夫惊了一大跳,
“你...你...”许是被我一手的血吓住了,张大夫抖着手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张大夫你别怕,我不是要害你的,只是请你救救这人命,他受了很重的伤,再不救怕是就没命了!”我将双手握拳垂在身体两侧,我从张大夫惊恐的眼中都能想到我现在是怎样一副恐怖的样子,
“赶...赶...赶紧走!什...什么...劳什子的亡命之徒,往我...往我这扔啊,出...去!”被吓到的张大夫一时间连话都说不清了,哆哆嗦嗦的站的离我又远了些,
看到这一场景,我叹了口气,转身捡起刚才一进来就丢在地上的包,拉开拉锁从里面拿出了一些钱,是我半个月工资的一多半,虽然知道为了救他可能确实是有些不值,但已经走到这步了,还能怎么办呢?难不成再把他扔出去吗?我可做不出来。
“张大夫,这些钱你拿着,另外从明天开始,我每逢休假都会来您这帮忙,分文不取,还有每天的打扫和队里按点发放的福利我都会帮你扛回来的,您就救救他吧!”我声音里已满是祈求了,
看到我手里的钱张大夫的眼神顿时被吸引了过去,我素来明白这小老头是个爱钱之人,这些钱虽然不多,但比起他这每月收入凄凉的诊所来说也足以让他动摇了,
收回目光张大夫微微咳嗽了下,随即抬眼又看向我说:
“秀娟啊,不是我不帮你啊,只是这城东城西最近闹得厉害,这人面生,若是那些黑帮的混子,即便救活了,也会伤咱们性命的啊”
张大夫一番话我自然是清楚,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就这么活活的没了,我咬了咬牙抬起头看着张大夫,
“这人不是混黑社会的,我认识他,他是因为欠了钱所以被人打成这样的,您放心救活了他我立马将他带到别的地方去,绝对不会让你为难的”
我语气十分诚恳,这张大夫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勉强点了点头,说:
“那好吧,我姑且试一试,只是我这里只有基本的东西,救活救不活只能看他的命了” 说完向那人走去,
我站在原地抬手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调整好呼吸后转身去帮张大夫的忙,正当我们在帮他清理伤口的时候,原本清净的门外已渐渐的响起了四周邻居的声音,还好着家牙科诊所平日里没有什么人来,即便是一天不开门也不会过多的引起别人的注意。
“秀娟啊,他失血过多,我这也没有血浆啊,只能给他做些简单包扎打些破伤风针剂之类的,别的是真没办法了”张大夫将手里镊子上沾着血的医用棉球扔到地上的垃圾桶中,声音隔着口罩传到我耳中,
这一点我早在发现他大量流血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可这里四周有没用医院,当时我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可现在...
我紧皱着眉头看着躺在床上此刻的面色苍白如纸的人,伸手直接将身上的长袖外套脱了下来,
“秀...秀娟,你干什么?”张大夫被我这一突然的举动吓得不轻,
“我是O型血,用我的”没理会他会错意的神情,我直接将胳膊举到他的面前,张大夫愣了一下,随后诧异的看着我:
“这个人跟你什么关系啊?值得你这么救他?”
跟我什么关系?我在心里默念道,被胁迫关系?护士与病人关系?救命恩人?都不算是,至于我为什么要这样费劲心思的救他,我自己也不清楚或许只是一时发了善心,秉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理念或是天生的本能,不过我觉的有一部分原因是,当在医院里他抓住我说‘救他’时,却被我拒绝后他眼神里散发出的,那种让我感觉到愧疚的东西,
我不愿被人憎恨,哪怕他是个陌生人。
到最后我也不清楚张大夫究竟帮他输了多少血,只知道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张大夫已经帮他包扎好伤口了,
看到我醒来后,张大夫回过身走到我身边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拧着眉有些恼怒的说:
“你这个丫头,自己本身就些贫血,还敢给他输血,真是吓死我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父母还不找我拼命啊,真是要了命了碰上这么劳什子的破事!”他的后半句话是转过头低声说的,我躺在室内的一张长椅上,身上一阵阵的发凉,一定是因为失血和劳累的原因导致我有些低烧,看来明天真是要好好休息一天了,
顺着视线看去,那名叫阿旭的男子被张大夫摆成了侧卧的姿势,他的伤势主要在背部,这样看来已经是无大碍了,
勉强支起身子,我在坐稳的那一霎那眼前突然一黑,上身一晃险些一头栽到地上,还好右手及时扶住了一旁的把手才稳住,
“哎呀,你可别乱动了,就你现在这样子,连站都不一定能起来,我刚让那李婶子去告了你家里我这有些事需要你帮忙了,今天会晚回去些,你在这歇一会儿吧,可别一出门就倒店门口,到时别人该怎么看我呀,来把这糖水喝了睡一会吧”
说着将一只温暖的杯子塞到了我手中,视线逐渐恢复,眼前的事物从模糊渐渐回到清晰,我望着手里装着透明水的瓷缸子,脑袋一时还反应不过来,耳朵也嗡嗡的响着,连举起杯子到嘴唇的这一个动作都像是慢镜头一般,终于当嘴唇碰到水的那一刻耳膜才停止扰人了嘶叫,
喝了张大夫递给我的糖水,我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或许叫做昏晕更为形象才对,
但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张大夫牙科诊所的长椅上,但窗子外的天色已经变的极为暗了,再四周望去时,除了打了麻药仍在晕迷中的阿旭之外,张大夫坐在一张折叠椅上低着头双手交叉在胸前,一阵阵的打着呼噜,看来是已经睡着了,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我缓慢的的坐直了上身,意识到没有太多眩晕之后才站起来走到了那人的身边,他的姿势仍然是侧卧着的,我蹲在身子借着窗外隐隐照进来的月光直视着他,
这个叫做阿旭的男人,在医院见到的时候满脸血污一副落魄的样子,可洗干净了再看,年龄好像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嘛,模样长得甚是白净,要是没有看到他白天在医院时的那副模样,怎样都不会将他和黑社会三个字联想到一起的,
伸手替他拉过薄被盖好,又抬头看了看店里钟表的时间,已经是晚上10点了,这个时候回家一定会吵到父母的,况且就将这人这么留在张大夫这,要是明天他醒了,不就闹麻烦了吗,想了想还是在这呆一晚上好了,
去到张大夫后屋里拿过一条毯子盖在张大夫身上,我走到长椅前坐下,单手撑着下巴就这样熬了一夜,
等到我再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色刚朦朦亮,因为是坐着睡了一夜,所以意识当清醒的时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胳膊僵住了,慢慢活动下僵硬的手肘,骨节处相连的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声音,
活动着肩膀我下意识回头去看向一旁床上的人时,却赫然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原本侧卧着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正坐在了床边,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被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盯得后背发凉,却还佯装淡定的缓慢移开了与他对视的眼神,可心里早已经在发虚了,
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张大夫,我握紧了放在身体两侧的手咬了咬牙转头重新对上那双眸子轻声问道:
“你醒了?”话一说出口我顿时就觉得自己蠢透了,这不是废话嘛,果然,他依旧直视着我没有任何回答,
“那个...你当时伤的挺严重的,所以我才把你带到这里”想了想还是把立场表明的好,即使他是毒蛇但也是条听得懂人话的毒蛇,率先表明立场,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这样他应该暂且不会有要我性命的打算吧,当然我更没指望过让他报恩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冷漠的表情似是有了一丝微妙的裂缝,眼神也不似刚才那般吓人了,我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他是条知恩的毒蛇,
又沉默了一会儿后,他突然站了起来,可能是还仅存着一些麻药劲,让他刚站起来的时候晃了一下,我下意识顺出手想扶他,又觉得实在不妥便又收了回来,
看着他稳住了身体接着又一步一步向门口走去,我依旧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动作,原本想要提醒他些注意事情,但在张嘴时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就这么一直看着他走到了门前站住,
“你叫什么?”他突然发出的声音让我惊了一下,愣了两秒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我,
“王...秀娟”后两个字我说的极轻,其实我心里是不太希望他知道我名字的,我当然清楚和黑社会扯上关系一定不会有好事,可奇怪当他问我名字的时候,我的回答几乎是潜意识说出的,
“我叫占旭,谢谢”说完后他拉开了门走了出去,清晨的空气带着些许的微凉钻进我的衣领中,浅灰色朦胧的雾气中,他像是水墨画中的一个墨点逐渐在我视线里缩小,直至消失,
如果说杜丽娘遇见柳梦梅是似真似幻的梦境,那我和占旭的这次相遇就更为虚幻了,一个贫困的医院实习护士和一个存在于社会黑暗中的亡命徒,多么不真实的一场巧合,
不过我也只当这是生命里一场奇幻的偶遇了,除了减少的工资和每周增加的劳碌工作外,这并没有对我的生活有怎样大的转变,但我真的没想到,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之后,我会再次遇上他,。
那天刚巧又轮到我休息,不过今天我却不能去牙科诊所的张大夫那里帮忙了,因为经一位邻居的介绍,说城东那边有一位老中医专治疑难杂症,特别是像我父亲这样瘫痪者,据说治好了好几位呢,虽说只是邻里间相互传的,但我和母亲还是决定带着父亲一起去瞧一瞧,
我家是住在城西的,所以这中间的距离相当于横跨了整个z市了,中间还要转好几趟公交车,但是因为我父亲的腿脚不方便,所以我只好向楼下的张婶借了些钱,包了一辆人力三轮车,
城东那边我几乎是没有去过的,对于那边的道路我更是陌生,所以当我们到达城东之后,我手中的地址在人力三轮车师傅眼里变得没有丝毫的用处,
在我询问到第四位路人时,终于有人向我指出了我身后的一条巷子,表明那位老中医就在那巷子里住着,
那巷子入口很窄,人力车不能进去,所以只好由我背着父亲走进去,在路人的指引下我们总算是找到了那家老中医的住处,
在屋内当母亲将父亲的症状将与那位年近古稀的老中医说时,我又返回巷外想去买些吃的回来
,可在那之前我绝对没有想象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彻底的颠覆我的命运。
因为这条巷子所处的地放十分复杂,加上刚才我因为背着父亲并没有注意眼前的路,所以在出了老中医住处之后,我七拐八拐的就有些晕了,
正站在巷子里踯躅想着如何才能出去时,几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堵住了我前行后退的路,城东这边我很早之前就停同事有说起过,这边的治安比城西还要乱,黑白不分,当时没有多想总觉得他们说的有些夸张,可真到了城东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大白天的居然也会遇上麻烦。
看那几人的样子便知道绝对不是善茬,其中两个人看起来年纪和我也差不太多,微微壮了壮胆我尽量让声音不颤抖的开口说道:
“你们,有什么事吗?”刚开口我就听见了声音里明显的颤音,没办法,好端端的一个女人突然看到这么陌生男人不怀好意的堵住你的路,任谁也不会冷静下来的,
“你说呢?漂亮的妹妹?”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穿着件土黄色线衣的男子冲我咧着嘴笑着说,他戏谑的语气逗乐了其他人,却让我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低着头我四下望了望,想要看准时机从他们身边冲出去,可没曾想他们好像看出了我的意思,朝我又走进了几步将我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在那干什么呢?”突然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围着我的人通通散开了些,然后我听到刚刚那个跟我说话地男人冲着另一边语气恭敬的说到:
“旭哥,遇见了位小妹妹,想跟她玩玩呢”当听到‘旭’的时候,我大脑的记忆迅速的想到了一个人,不会那么巧吧?
慢慢抬起头顺着声音望去在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睛时,我和对方全都愣住了,真的是他?!
占旭显然在看到是我时,眼里也显出了一丝的惊异,不过随即便被掩去了,他身旁的那个男人还在笑嘻嘻的盯着我看,满脸难看的褶子让我很不舒服,
“林哥叫你们办的事办完了吗?”没有理会一旁人递过来的烟,占旭冷着脸看向身旁那个男人,
“这...这个,还没有”那男人没有想到占旭会问这些,一时脸色变色难看起来,
“那还不滚”极其平淡的五个字,语气却带着不容小觑的威严,黄衣男人眼神怪异的看了我一眼后,转身带着几人离开了,
虽然才过了两个月而已,可我却觉得眼前这个占旭和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截然不同,眼神没有了在医院时候那种迷茫绝望的神情,声音也更加的平淡了,浑身都散发这一种沉稳的气息,不过最让人畏惧的,还是围绕在他四周的那种肃杀的诡异气氛,若不是因为相貌的原因,我真的不能将他与两个月前自己救的那人联想到一起,
待那几人走远后,占旭才对我开口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刚刚从惊吓中回过神,我顺了下气回到:“看病”
“你生病了?”这句话不同于前一句的语气,声音里好像夹带了一丝担忧的寓意,抬头看向他,还是一副与刚才无异的表情,我暗想一定是自己想多了,怎么可能会有这样错觉,
“不是我,是我父亲,这里不是有一位治疑难杂症的中医吗?来找他帮我父亲看腿”解释完以后我看了看前后皆相同的巷口,心想要不是要麻烦他帮我带带路之类的,像我这样乱走指不定一会儿又会遇见什么麻烦事,
“门牌145号的慕中医?”占旭反问,他这句话立马让我眼前一亮,虽然路我是认不出了,但那个门牌号我却记得很清楚,
“对啊对啊,就是那里,你知道?”我激动的险些上前抓住他的手,
“嗯,刚好我也要过去拿药,一起去吧”占旭说完便绕过我向身后走去,心里暗喜的我立刻在他身后紧紧跟着他,
当我们一同出现在慕中医屋子里时,慕中医正在给躺在床上的父亲扎着针灸,在听到门帘的响动时扭头看了一眼,
“阿旭来啦,林子的药在桌上放着”说完又低下头将手上的银针准确的扎进了父亲纤细的小腿胫骨处,
“林哥说最近胳膊上的伤有些痒痛,问这是怎么回事?”占旭走到桌边拎起已经包好了药看了看说到,
“那小子最近定是没有忌烟酒吧!没有照我嘱咐的去做,出了问题别来找我”这慕中医看起来挺慈祥的一位老人家,没想到还是一位脾气古怪的爷爷呢,
“帮里每日事情多,这些东西没办法完全戒掉的”面对老中医没好气的话语,占旭极有耐心的解释,
“哼!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家伙总用这个借口,那些药里我加了一味萝芙木,与其他药一同煎服,用量我已经包好了,自己回去看吧”说完用手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仍旧是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占旭倒也没在多话,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些钱压在了桌上的茶壶低下,我则是刚一进屋就被母亲拉到了一旁,问刚刚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还是和一个陌生男人一起回来的,
虽然她声音很轻但在这间小屋里一定还是让占旭的听见了,当与慕中医说完话后他转身走到我和母亲的面前,
“您好,我叫占旭,之前在秀娟护士工作的医院看过病,也受她照顾过,今天恰好在门外遇见了,便就一同进来了”他这一通话说的很是恭敬,却还是将我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在我们医院看过病?我什么时候照顾...不过转眼一想,好像也与实际情况也差不太多,除却他的身份不说,原先的情节被他编造一番再讲出来,原完全变了样子呢。
占旭的态度十分温和,母亲一下子对他有了许多好感,开始嘘长问短的与他攀谈了起来,拉不住母亲我只好走到慕中医那里一边看着他针灸一边问了一些日常父亲需要注意的事情,
“你父亲这病年头久了,所以需要每天来这里做半个时辰的针灸,半个时辰的推拿,回去以后要每晚泡脚,时间长了才会有效果”慕中医语气轻松的说完这话,可却让我着实犯了难,
这城西到城东往返基本就要花费大半天的时间,再加上治疗时间,即使是大清早来,回去的时候也要到下午了,若是每周一次还好,这每天...我还要工作,母亲一人肯定是顾不来的,
我站在慕中医身后垂着头沉默,想不出任何办法,
“啊?要每天都来吗?我姑娘每天还要上班,这时间是顾不来的呀!”我还没说话,母亲那边在听到这番话后,顿时提出了难处,我想拦都拦不住了,
“你跟我说这么有什么用?难不成要我每天扔下这边病患们去到你家里为你看病吗?这病是你家的事,想医不想医都是你们的事,别跟我这里叨叨!”慕中医的脾气我一开始便了解,可母亲却没发觉,这一来可是得罪了慕中医,
我刚想开口解释,却没想有人比我更快的说:
“慕中医这边确实是走不开,每天慕名而来的病人太多了,不过我可以帮你们想个办法”占旭在离我不到五步远的地方站着,我抬头看向他时,那一双漆黑的眼睛此时也在注视我,他想打什么主意?
不等我说话,在他身旁的母亲已经有些激动了,立刻问他什么办法,听到母亲的询问他依旧是看着我这边,然后微微轻笑了一下说:
“这段时间就住在城东这边吧,我帮你们安排住处,这样秀娟的工作也可以继续,叔叔的病也不耽误治疗”他话音刚落母亲的表情简直是可以开出花来了,看着母亲冲着他连连道谢,我欲言又止,心里像堵着一块大石头般沉重,都说母女连心,此时她怎么一点也听到我心里的叫喊呢?
妈!他是黑社会的呀!可是,显然已经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到脑袋的母亲已经高兴的找不到北了,我现在心里说什么她都不会在听见去了,
我的五官现在一定是十分纠结,面对这样一个黑社会男人的帮助,我真的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最后我们还是在占旭的安排下在城东住了下来,我妥协的理由一是因为父亲的腿病需要治疗,二是因为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既然我救过他一命,所以他这次帮我也是为了还人情的,这件事过了之后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等到父亲的腿疾治疗到可以稳定下来时,我与他便可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我们住的地方与医院的距离比之前还要近一些,公车也很方便,父母每天去看病的路程也被占旭安排了车子接送,日子比之前过了更为轻松了些,可我总觉的,和黑社会扯上关系总不会有这么简单,
不安的直觉告诉我,总是有些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可我却绝对想不到,事情会照着这样的方向发展,
在城东住下的三天后,一天晚上我下了班将父母在屋子内安顿好后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我们住的是一间装修还不错的宾馆,我与父母的房间差着一个楼层,当时占旭只跟我说是因为宾馆同一楼层没有两间房了,所以就将我们安排在两层楼里,当时我也并没有多想,
刚下了楼梯准备向房间走去的时候,刚走了两步就看见在在楼道里有一人站在我的房间旁边,仔细望去看清了原来是占旭,他低着头,楼道里橙色的灯光照射在他浓密的黑发上,将他的头发变成了一团柔和的亚麻色,
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他转过头看见了站在楼道口我,他双手埋在裤子口袋里就那样一步步走到了我的面前,
“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在我对面站定后他开口说道,
“什么事?”我反问,
“你和你父母需要换个地方住”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这三天我加上这次总共见过两次面,我们俩地语气一直停留在比陌生人要高一点的程度上,但每次见到他我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紧张,倒不是因为害怕,可就是紧张,
“哦,好”他这句话哪有半点商量的意思,分明就是下达通知来的,也没问什么原因我就应了,
“你们要分开,住在不同的地方”
“什么?!”他突然的话让我顿时将声调提高,
“抱歉,其实这本来应该是我们道上的一些纷争,可半中间将你们牵扯进来了,所以...”他嘴上说着抱歉,可我在他眼里却看不见丝毫的歉意,相反到是多出了一丝侥幸,
“你们道上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这三天承蒙你照顾我父母了,我们明天就会回家,不劳烦你了”他的话让我心里开始慌乱,什么叫将我们牵扯进来,我开始后悔了,我当时不应该一时贪念就接受他的帮助的,现在真的出事了,
侧着身子我刚要绕过他回房间,胳膊在下一秒却被他抓住,
“事情不是让你回家就能解决了的,你家住城西,这里是城东,我们的对头就在那边,你家周围现在已经被人安排了人,你前脚进去,后脚就会被绑走,你能受的住,可你父母呢?”
他的声音此时就如同地狱判官在宣读着我的命运,前进或后退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你是在用我们来测试什么东西”这句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听到我这么说占旭的手轻微的抖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
“真聪明,不过我起先没这么想,只是后来在慕中医那里听闻了你们的不便,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既帮了你的忙也找出了我们帮里的奸细,谁也不吃亏”
占旭的语气不似之前的冷漠态度,反倒是轻松了许多,这个男人,枉我之前还以为他是条知恩图报的毒蛇,现在想想还真是愚蠢到家了,他简直比毒蛇还狠,慢着性子等我往他设下的圈套里跳,还搭上了我的父母,这个混蛋!
不过现在我就算是立刻转身掐住他的脖子也不能让这个局面有什么变化,强忍着心里的愤怒,我挣开被他拉住的胳膊,冷着声音说:
“那你要将我们送到哪去?”我觉得我现在的处境连人质都算不上,因为在占旭的眼里,我现在就是个利用完毕的道具而已,已经失去了价值随时可以扔掉了,
“你之前救过我一次,我自然不会忘恩负义,你放心,你父亲的病还是会接着医治,只是你不能在去医院上班了,这一点没得商量”他平淡的叙述完后,我站在他身边沉默了很久,心里像是有着一个缠紧的毛线团一般,乱的理不清,我死活也想不到怎么好好的来城东看病,却会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占旭依旧站在我身旁没有要走的迹象,抬头看了看楼道上方被灯光染上橙色的白色天花板,我轻声说:
“好了,我知道了,今晚我就会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跟你们走”说完起步就要走,可谁知抬起的脚还没落地,我的身体就瞬间转换了一个角度,然后青色的水泥地面转眼就与我拉远了距离,我被占旭扛起来了?!
在我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时,占旭的声音已经传入了我的耳朵
“顾不得等到明天了,今晚就要走”
我的脑袋倒垂着,随着他走路的步子一下下颠的我头晕,正要喊出声时,父母的声音突然从楼上传来出来,
“你们干什么么?要去哪啊?秀娟呢?秀娟!”说母亲的声音,可就当我一个‘妈’字还未发出声调时,脖子上突然覆上了一只冰凉的手,在感觉到一下疼痛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但我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了,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查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不是还在,还好,没有被人动过的迹象,四周看了看自己现所在的地方,
单人床,洗手间,搭在椅子背上的衬衫,放在床头柜上的烟缸里抽了一半的香烟,充斥在空气中男人的味道,因为在家里有我和母亲两个女人,所以对于气味我只有两种接受不了,烟味和汗味,而这间屋子摆明是就是一个单身男人的居所,
掀开被子我连忙下床穿好了鞋子,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趴在门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在确认没有人后我慢慢的握住了把手,
咦?锁住了?我用力的又转动了几下,还是没有反应,看来真是被人在外面锁住了,一定是占旭干的!
“那个混蛋!”这是我第二次骂他,不过这次我是出了声的,
眼下是逃不出去了,我转身坐在正对着房门的椅子上死死的盯着门口,等一会儿占旭回来了吓吓他也算解气,
可我从日落等到半夜,门外都没有丝毫的动静,就在我等的快要睡过去时,门把手处突然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我刚从斜靠着的椅子上坐正,占旭的身影就从门外进来了,屋子里没开灯,四处只有被窗外路灯射进来的朦胧光线,我正对着占旭坐着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借着微弱的光线分辨着他的轮廓,
反手关了门占旭按开了屋子的灯,事物变得明亮的一刹刺痛了我的眼睛,低头稍稍适应了光度后,当我在抬头时,占旭的样子让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他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穿的一身黑,上身穿着一件似乎是蓝色衬衫,我是凭借着那些还没有变成紫色的部分看出的,他整个人身上都冒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我知道那不是真正铁的味道,而是另一种东西,
占旭将手里的钥匙和一个塑料袋扔到桌子上,转身走进了洗手间,在刚踏进去的时候他将上衣脱了下来,我赫然看见了他后背上那条恐怖丑陋的疤痕,从肩胛骨一直沿到后腰处,像一条爬行的蜈蚣,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一定是上次在张大夫诊所里帮他缝合的,因为那伤口的周围刚愈合的粉色细嫩的皮肤还没有完全长好,
我只看了一眼就立刻转过了头,看着放在桌子上白色塑料袋里缓缓的溢出一丝香气,我伸着脖子朝里面望了望,依稀可以看到是鸡腿的样子,
其实我本来已经饿到两眼发花了,可刚刚一看到占旭那个样子,让我原本叫嚣着的胃瞬间没了胃口,
淋浴里响起了水声,不一会儿里面的的雾气就渐渐冒了出来,这人一看就是自己住惯了的,有女生在洗澡也不知道关门,不过我眼又想,可能人家原本就没拿我当女人吧,只是个东西而已。
想到这我也没什么可害羞的了,毕竟在医院做手术的时候,什么样人的身体没看过,这些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成......
我心里还没嘚嘚完,眼神刚好瞟到了洗手间那边,占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洗完澡,浑身上下只有腰间裹着一条浴巾,站在那里眼神刚好对上了我的,
轰!我明显听见我大脑里响过一阵犹如小时候路过爆米花摊时听到的声音,全身血液也在一瞬间冲到了脑袋里,现在如果有镜子的话,我的脸一定是涨的通红的,看来工作和不工作差别还真的是很大,
面对我的窘境占旭似乎很不以为然,走过来拿起在放在桌上的鸡腿开始吃了起来,从他进来到洗澡到现在开始吃东西,整个过程他一句话也没有,但我能感觉到,他心情很好。
终于当他吃完最后一个鸡腿将骨头扔到垃圾桶里时,我浑身已经紧绷成一根弦了,他的动作太诡异了,其实我很希望他能时间拖的更久一些,那样我就不会为接下来的想到的事情而感到害怕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有什么事?
当占旭突然站起来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往窗户那边看去,不过那是没用的,刚开始我就已经注意过了,这里是6层,跳下去指不定摔成什么样了,相比之下还是活着好些,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占旭并没有按照我想的方向进行下去,而是起身走到一旁的沙发边上躺了下来,然后四处又归于一片安静,好像在他整个行动中,我不过就是个空气而已,
不过这样也好,总算是让我揪紧的心脏得以放松了。
这一晚上我几乎没有合过眼,坐在椅子上不敢挪动半步,当最终看到窗外的一丝阳光时,我已经撑到极限的困意还是打败了理智,爬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这一觉我睡的很不好,一直觉得脑袋在不停的转,想要晕过去可又感觉到很清楚,总觉得四周有人说话,可怎么也醒不过来,我估计是遇到了老人们常讲的‘鬼压床’了,
当在梦里我最后一次想要冲破这些幻觉醒来时,眼睛猛的就睁开了,看到白色的天花板时,我精神恍惚的还以为这是在自己家里,慢慢转头看了看四周,却看见了一个人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看着书,
模模糊糊间我才想起来,这是在占旭家里,可我什么睡到床上了?撑起身子我侧坐在床边,手掌敲了敲闷闷的脑袋,
占旭整个人侧躺在沙发上,不同于昨晚睡觉时只裹了一条浴巾,现在的他已经换上了一身灰色的装束,拿着一本不知名字的书在看着,
他看书的神情很是认真,眼神也与平常冰冷的样子截然不同,好像那书里有些什么温暖的东西在渐渐融化他周身的坚冰。
我坐在床边看了看自己还是穿着昨天那件衣服,在这屋子呆了一整天,我觉得自己都快馊了,况且现在天气渐渐热了,也不能洗澡,我将手腕处的袖口挽起至手肘处,坐在床上不知应该做些什么,毕竟占旭还在这,他今天不用出门的吗?
“桌上有粥和油条,你先吃早饭吧”占旭的目光依旧没有从书中移开,但这话确实是说给我听的,我转头看了看放在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粥没有动,过了一小会儿我轻声问道:
“你...今天不用出门的吗?”话一出口就占旭的视线明显一滞,合了手中的书放在腿上,占旭转头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说:
“你很想让我出去?”面对他这样的反问,我能怎么说?难不成猛的点点头说:是的,我巴不得你赶紧出门,然后再很不小心把房门钥匙落下了!那样说的话下一刻我招来的就是两个大耳光也说不定。
我低着头没说话,但占旭的心情好像比我预想中的好很多,他继续将书展开看着,声音却再次响起:
“最近几天我都不会出去了,你的衣服放在椅子上,吃完早饭洗个澡换身衣服吧,这几天咱们都会一直在这间屋子里呆着”
听他说完我几乎是反射性的看向他,几天?!一起?!不过他似乎丝毫没有介意我的目光,依旧惬意的看着书,
“你好像很高兴?”反正事实是已经没法改变了,我索性提出了从自己的疑惑,
占旭再次看向我,眼神里有些明显的笑意,嘴角也轻扬起,看起来就像是邻家哥哥一般的无害,真是长了一张骗人的脸!
“我说过你很聪明,对!我很高兴,不过你不用会错意,我高兴是因为我昨天砍了你们城西的老大,我估计他后半生都要依靠氧气管和病床活了”
他声音的音调一直是向上扬着的,像是做了一件多么值得骄傲和表扬的事情,笑容里也没有半点昨晚回来时那副嗜血的恐怖模样,完全想象不出他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是怎么的一种表情,
想象到那个场景我浑身不由的打了寒颤,占旭又接着说:
“所以你不用想的多复杂,我这些天不出门就是因为这个事,帮里需要打理一下后续的事情,所以要我先避一避风头”
“那就这么值得你高兴吗?”那可是杀人啊,可在他的语气中却满是兴奋,直觉告诉我,这个长相白净的男人不应该是这样一个天生嗜血的魔鬼。
我的话让他的表情一下子有恢复成了平常冷漠的模样,将手里的书合住放在沙发上,占旭转身正坐在沙发上直视着我,说:
“当然值得,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医院你遇到我时,我让你救的那个人,那是我哥,不过你肯定不记得了,你已经见惯了死人,不过他的死你没看见,因为你去挽救别人的命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讽刺和挖苦,但我心里却除了愧疚还是愧疚,那人原来是他的哥哥,看来在我被占旭劫持的时候,如果他没有受伤的话,一定是会掐死我的吧,亲人在自己眼前死去,那得有多么的恨,那么伤心,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了一种自己活该的心情,
“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救我,一命抵一命,你的命我就不要了,算是你自己捡回去的吧”
最后这句话真是让我不知道该哭该笑了,既然一命抵一命,那你现在把我关在这算怎么回事啊?
说完这些话占旭似乎再没心思与交谈,起身走到窗户边上打开窗子点了根烟抽起来,
我坐着愣了一会儿,站起来走到桌边端起粥大口的吃完,然后转身拿起换洗的衣服走进了洗手间,当花洒里的水流浇在我头顶上的时候,我心里突然涌出了一种莫名的情绪,说不清是悲伤还是愧疚,总之心里好像是有一块地方塌下去了,
之后的几天我和占旭相处的很和平,每天会有人定点的送来三餐,闲下来无聊的时候,占旭就坐在沙发上看书,我发现他有很多书,本以为他看的都应该是路边摆摊的那种武侠书,可翻开看才知道原来都是老舍、巴金和鲁迅之类著名作家的小说,
这着实是让我吃惊不小,真是想不到一个混黑社会的满手血腥的男人居然会喜欢文学,我的父亲是教师,所以在小的时候家里这类地书籍自是不少,我也多少看过一些,所以在这些天里,我闲来无事也与占旭聊聊书里的故事,
现在想起来,如果能让我回到我生命里一个阶段,我一定选的是20岁那年与占旭相处的那几天。
与占旭呆在这屋子里已经5天的时候,他们帮派里的事情总算是解决了,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占旭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只是在转身神情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后,说:
“你可以回去了,你父母我也会让人送他们回去的”他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但门外的人还在等他一同过去,所以他在犹豫了半天之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送我回去的人是为看起来很温和的大哥,在见过了占旭之后,我对于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才算是有了深刻的理解,所以在回家的路上,我没敢和这位大哥说一句话,
我坐在轿车的后座上,这是我第一次做轿车,在80年代的时候,小轿车是稀罕物,所以一路上我们都被路人纷纷侧目,在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轿车突然一个急刹,我一时没有防备额头撞在了前排的座椅后背上,坚固的塑料材质让我眼前出现了短暂了黑暗,
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我旁边的侧窗玻璃就被人敲碎了,锋利的玻璃渣子掉落在我的领口里,还好那时我没有立刻抬起头,否侧眼睛就会被扎瞎了,
车门被人从内面拉开了,然后我被一只手粗暴的拉下了车,抢劫吗?若是这样到还好些,因为我的身上一分钱也没有,若不是抢劫...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等到我再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处在一个空旷的仓库里了,看来真是猜对了,这些人不是抢劫那么简单的,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双手双脚已经被麻绳绑死了,
这可真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我最近命里一定犯了煞星,才会一直这么倒霉.
此时我侧躺在地上,勉强抬起头向周围看了看,结果望见了那位开车送我回家的大哥此时也是被绳子绑的紧紧的,只不过和我不同的是,他现在已经被打的很惨了,一定是刚才被袭击的时候反抗才会这样,不过那些人绑我做什么?
正想着怎么样才坐起来的时候,仓库大门开了,7,8个男人走了进来,刚好看到了我挣扎的一幕,
一个穿着黑夹克的男人走到我面前蹲下,看着我说到:
“这个小姑娘挺能折腾的啊,啧啧,看看这本来挺漂亮的脸,结果脑袋上撞了个大包,真可怜呢”
说完还用手在我额头上重重的敲了一下,疼的我眼泪差点掉出来,强忍着疼我支着上身看着他说:
“你们抓我来做什么?我家里一份钱都没有,你们要是想借此敲诈那真是找错人了”这些人,一定以为坐着好车的就是有钱人,可巧叫我倒霉的碰上了,看来以后便宜还是不能占的,
“敲诈?没错,我们是要用你来敲诈一个人,不过我们要的可不钱,是命!”黑衣夹克男人站起身低头看着我说,
命?谁的?我的命吗?我狐疑的看着这个人,他话里有话却没有和我详细解释,说完这句话后从兜里拿出了一块布子塞到了我嘴里,然后伸手将我拉进了一堆废纸箱的后面,
“哥,他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隔着箱子我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能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听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仓库大门传来生锈的铁相互摩擦的刺耳声,声音在刚刚发出了两秒之后,仓库里人的反应突然紧张了起来,有金属摩擦地面细微的响声,
“你小子还真是有胆一个人来啊”黑夹克男人的声音
“看来林哥派去做事的人手脚也太不麻利了,居然留下了你们这几个杂种”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但是..这声音好耳熟,像是,占旭!一想到他我心脏快要出来了,他来做什么?想起来刚刚那个男人说的话,不是要钱而是要命?难道是要占旭的命?
我奋力伸着脖子想要看清外面的情况,可无奈那些离我刚好一米多外的箱子将外面遮的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
占旭的话显然是惹怒了这些人,气氛又紧张了很多,黑夹克男人让手下的人不要动,随即又说到:
“说话还是那样不招人待见,你兄弟和女人都在我手里,居然还能这么嚣张”
“兄弟我认,女人什么的,送给你玩吧”占旭的话清晰的传入我耳中,虽然早有预感他会这么说,但听到之后心脏还是像被撕开一般,没有什么不对啊,他是黑暗里一只嗜血的豹子,而我只是阴天沟渠里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没有任何需要他保护的价值,不是吗?
“哈!说的真好,那为了你的兄弟,你做到什么地步呢?”夹克男人的声音透着兴奋,
“你说呢?”占旭依旧是那种猜不出情绪的声音,
“那你先砍掉自己一只胳膊,当初对我们大哥你不就是先这么做的吗?”话落,一声金属落地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响着,
接着是一阵沉默,安静的环境中似乎还有几人隐隐的笑声,我在箱子后面嘴里塞着布子,一声也发不出来,心脏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要他砍掉自己的胳膊,这帮人是疯子吗?!
可当我正要拼了全由力气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一声枪声突然传来,没错,是枪声!巨大的声响响彻了四周,连仓库外树上的鸟都被惊动了,相继拍动着翅膀着呼啦啦的逃离了,
我还愣在原地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时,又接连着好几声枪响,仓库里的声音变的恐怖起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和金属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可这一切在持续了几十秒之后骤然又安静了下来,我坐在地上正沿着墙壁向外面移动着身子时,突然那名黑夹克男人冲了过来,满脸是血,手里抓着一柄匕首快速的割断了我脚上的麻绳,左手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整个人从地上拎了起来,
当从那一堆废纸箱子后面走出来时,眼前看到的一幕让我心里猛地一颤,红色的液体到处都,几具看不清模样的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这些都是占旭做的吗?
不过这些我眼下是没心思在去细想了,因为我的脖子上已经被身后的人用匕首抵住了,锋利的刀刃紧挨着我的动脉,照刚才他隔断麻绳的速度来看,只要他稍微再用些力,我脖子上的动脉就会如同爆裂的水管一样了,
占旭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手里还拿着当从他兄弟手上解下来没扔掉了绳子,他就那样冷着眼看着我,或是看着我身后的这个人,
“真看不出来你还会装死,撇下自己的兄弟自己逃命,人渣!”说话间扔掉手里的绳子从腰间掏出了枪对准了这边,
那黑洞洞的枪口其实正对着的是我,因为那人躲在我的身后将能暴露出来的致命部位全都因隐藏了起来,如果我嘴里没有塞着那块布子的话,我也真想对身后这人喊一句:人渣!
“哼,能活命的都是本事,还管正不正派,你要是想开枪就开啊,反正这个又不是你的女人,杀了她,我也就逃不掉了,都说你占旭心狠手辣,冷漠无情,今天就让我见识见识啊”这人的语气像是在处处刺激占旭开枪,
看着占旭指着我的枪口,我看了他一眼之后闭上了眼睛,都是命,死在他手里,到也是好的。
没有等到枪响,耳边到是传来一声掉落的声音,睁开眼睛占旭的手已经垂下,而那把枪此时却被他丢在了脚下,
“哈哈哈!还是我赢了!占旭你个孬种,你为了个女人扔了枪,你TM注定成不了大事!”身后的人像是疯了一样大笑起来,抵着我脖子的匕首移动了几分,疼痛袭来,皮肤被刀刃划破了。
占旭的眼神此时阴狠的可怕,那位被救的大哥此时却已是急了,刚将自己脚上的绳子解开就要去捡掉在地上的枪,
“啪!”那枪在刚被他碰到时被占旭一脚踢出十几米远,
“旭哥,你疯啦?!”那开车的大哥此时不可置信的看着占旭,
“国锋,你先出去”
“可...”
“我叫你出去!”占旭眉目间已经着些许的烦躁,那人虽是极其不愿意,但占旭已经下话,他只好走出了仓库,临走前还回头看了我一眼,
仓库里现在就只有我们三人,占旭依然站在那里不动声色的看着我,然后开口说:
“你想活命是吧?我让你活”
“你甭跟我说这些,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身后男人的态度变得有些暴躁起来,听他说完,占旭没说话冷着眼神示意自己默认,
“退着走出去,不许转身!”占旭顺着他的话倒退着一步步走了出去,然后紧跟着身后的人推了我一下让我也跟着走,走出了仓库的门,那人看没什么埋伏后也慢慢出来,
占旭退了离我有1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说道:
“我是开车来的,那车就停在你右手边,这是钥匙”说着将钥匙扔到了他的脚边,他犹豫了片刻后拉着我慢慢蹲了下来,似乎是要捡那枚钥匙,
可就当他刚蹲下来时,我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冲力,抵在我脖子上的刀一瞬间被扯开了距离,没等我反应占旭已经猛的冲了过来将我从身后的纠缠中拉了出来,然后回身抓住了那人握着刀的手顺势刺进了他的脖子,
整个过程快的让我看不清,只记得最后看到的,是那个躺在地上脖子里插着一把刀子的人,鲜红的血液从那里喷溅出来染红了四周的杂草,
“我说过让你活的,是你自己不愿意听”占旭甩了一把手上的鲜红,冷眼看着地上的人,转而又看向我,
“国锋,你能开车吗?”占旭眼神看着我,话却是对着旁边的人说的,
“能”
一路上,我和占旭坐在后面,他将身上的黑色衬衫脱下来在手上缠了几圈后敷在了我的脖子上,因为被刚刚那一幕吓到了,我连自己的脖子还在流血都没有注意到,
车子一直开到了占旭那间屋子的楼下,占旭跟那位叫国锋的大哥说了几句话后便让他先走了,而我则和他一起上了楼,
又进到了这间屋内,据我离开这里时还不到12个小时,而现在我却又回来了,带着一身的血腥气,占旭从房间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拿出了一个箱子,打开里面全是各种的伤药,
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看着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我的脖子,从这个角度看他,一点也不像是坏人,可谁又是坏人呢?他杀了那么人,却救了我,所以他是好人吗?
我的道德观在目睹了今天这场事之后,被彻底搅乱了,此时的我不想去思考什么好的坏的,只想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眼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溢出的,也不知道是怎样落在占旭的手背上的,只是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了,
后脑被一只手托住,嘴唇在没有意识的情况的下被覆上了,温热的气息扑在了我的脸上,我的嘴唇几乎是在瞬间就接受了他,牙齿微启迎接着他舌头的进入,缠绵间双手也不自觉的攀上了他的双肩,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大脑里只有着一个念头,我想亲吻他,拥抱他,贪恋他身上的温暖并且不想和他分开,
我们从椅子上一路拥吻到了床上,在那里,他将我蜕化成了女人,属于他的女人。
疼痛与欢乐并存着从我身上碾过,当最终我们共同攀上了那座神圣的巅峰。占旭将头埋在了我的颈窝处微微喘息着,我环在他背后的双手轻轻的抚摸着他背上那条疤痕,感受着他在我身体里的颤动,
片刻后他退出了我的体内,躺在了一旁拥着我,目光对视间占旭微笑一下,不同于之前的轻蔑和冷淡,他这次的笑容似卸下了伪装一般,只留有本质的温和爱怜,
是啊,这样一个男人,我爱上他了。
自那之后我与他的之间的一切都不一样了,有一次我问他那次来仓库之前,是真的只打算救国锋哥的吗?
那时占旭轻敲了下我的头说:
“亏我之前还夸过你两次聪明,真话假话都听不出来”听到他这番话之后,我环住他的腰将脸靠在他的胸前,嘴角扬的高高的说:
“当时又看不到你的表情,谁能知道真假啊”
然后就在我以为日子就要这样过下去的时候,一切却又倚着另外一个轨道前进了,所有的事情原本就没有我想的那样简单,
那天,当我将家里的午餐准备好后便告诉父母我要出去一趟,其实这已经是我这半个月来惯用的伎俩了,但父母一直都以为我是找到了工作,所以也就没多加质疑,
我和占旭约在城西我们遇见的那条巷口处见面,当我刚走到那的时候就看见占旭已经等在那里了,我笑着跑过去从背后拍了拍他,
占旭转过身看着我,脸上却没有以往的笑容,我当下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秀娟,我要跟着林哥去德国了”他的话像一颗地雷在我的脑袋里炸开,我怔怔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愿意跟我走吗?”他接着又说,这两句话让我足足消化了十分钟,他要走?他要我跟他走?这算告别?还是邀请?
平复好心情我看着他,伸手帮他抚落了肩上落下的柳絮,然后,我摇了摇头,没等他说话我接着又说:
“你愿意为了我留下来吗?”这是我的邀请,但我知道,这也是我的告别,如我所料,他也一样摇了摇头。
我们都有彼此放不下的人和事,他是黑,而我呢?是偶尔闯进他生命里的颜色,我不愿意变成黑,他也不愿意跳出来,所以注定的,这只是个悲伤的结局。
占旭就那样在20岁的年华里带走了我所有美好的愿望,成为了天边一抹让人轻易察觉不到的浅蓝,没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就连我自己到最后都没有弄清楚自己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还好,他没有给我任何承诺,没有说他何时离去,也没有说何时回来,而我的前方还有漫长的岁月在等着我,我固执的认为,即使没有他,我也可以很好。
之后的时光一直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父亲的腿病已经好了大半,我照例要去张大夫的诊所里无偿的帮忙,失去了医院的工作,我每天都都陪着父母一同去慕中医那里,在父亲治疗的时候便帮着慕中医打扫院子做些粗活之类的,时间长了,慕中医对我的态度很满意,就让我留在他那里当起了学徒,我有在医院工作的经验,所以学起中医的知识自然也比常人学的快些,
后来我考取了医生资格证,回到了医院做了主治医生,那个时候,我已经25岁了,家里给我介绍了几门亲事,但都被我拒绝了,我不想嫁人,没有理由的,就是不想嫁。
父母的年纪已经到了不惑之年,但看着却比平常人老许多,他们一生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操劳的让面貌都老了很多,我知道他们担心我,担心若是有一天他们离去之后,我便是独自一人了,
时间就这样又过了两年,在我27岁那年一天的下午,我刚从医院回到了家里,皮包才刚放到门口的凳子上,电话就响了起来,我以为是医院的值班护士打来的,走过去接起,有些烦躁的‘喂’了一声,
可那边却没有丝毫的应答,当我以为是哪个人拨错了电话或是无聊的恶作剧正要挂掉时,那边的人却突然出了声,他叫了我的名字,秀娟。
这个声音隔了七年,重新传入了我的耳朵,带着些沧桑,和疲惫。
那天下午的电话,我们隔着8000多公里的距离,有着7个小时的时差,他那边是清晨,而我这边是黄昏,那个电话我们打了将近4个小时,而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沉默中消耗掉的,
从电话里我得知,他结婚了,有了一个3岁的孩子,而那一天,他的妻子,死于一场车祸。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给我打电话,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事情,我也没有心情去询问,只是站在电话的这头听着他沉稳的呼吸,他累了。
自那天之后我开始相亲,经过几位阿姨的介绍最后与一位西医的外科大夫结婚了,很腼腆的一个人,说话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身上有斯文的书生气质,身边的人都说我们很相配,
那段婚姻我们相处的很好,但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他与我的情况差不多,他的爱人在2年前去了英国深造,走的时候说等她回来时两人就结婚,可不过一年时候,她就嫁给了当地医院的一位主治大夫,我们都是在爱情开花最旺盛的时候被生生折断了,因为期许的太多,所以失望才会这么大,才会一直都放不开。
不过,这场婚姻在维持了6年之后,结束于一场意外,他在一次做手术的过程当中不慎用手术刀割伤了手腕,感染上了细菌,不久后病逝了,那年,我33岁。
这六年里占旭没有再给我打过电话,就像是知道我已经结婚了一样,可在我丈夫去世的一年后,我却又再次接到了他的电话,他的声音更沉了,
他告诉我明天会有一位客人到我家里来看望我,但我详细问是谁,他却又不说,留下我心里一连串的问号后他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我向医院请了假待在家里,这个家当然不是我父母家,是我新搬的家,昨天占旭说起时我也没有细问他是怎么知道我搬家的,
等了一早上门铃也没想起,中文我为自己下了碗面条,刚放到桌上时,门外的铃声响了起来,不知怎的,原本平静的心情随着这声音突然变的紧张起来,可能我下意识的以为,门外的人会是占旭。
当我打开门时,门外站着两个人,或许准确来说,是一个半。
成年男人在看到我的时候微笑的说:“秀娟,好久不见了”
我看着他愣住了,在大脑里思索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说:“你是...国锋大哥?”
他笑着点点头,然后我顺势又看向了他身旁的那个...
“他叫占泽,小泽快叫阿姨”国锋大哥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孩子才有些不情愿的说了声‘阿姨好’,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他是占旭的孩子。
进到家里后,我去了厨房泡茶,国锋大哥也一起跟了过来,而那孩子则走到了餐桌边看着桌上的面随后回头冲着我说:
“这个可以吃吗?”他的普通话说的还不是特别好,每个字都说的有些吃力,我冲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的时候心脏突然感到很闷,说不出的一种难过的感觉,我不知道因为什么,
国锋大哥站在我旁边轻声的说这些年占旭在德国的情况,现在德国那边有些麻烦所以他将孩子送回了国内,这几天需要先将孩子寄放在我这里,等到这边的风声小了,再把孩子接到别的地方,
听到他的话我没做任何回应,却在心里暗暗骂着占旭,真是个混蛋啊!都十几年了,还肯放过我。
国锋大哥走的时候占泽追了出来,揪住他衣角问‘梁傲在哪?',国锋大哥当时表情有些为难,只是说他被送到了一个地方了,几天以后他们就会见面,那个叫梁傲的,一定是与他一起从德国来的朋友,
之后我与这孩子相处的还算是和平,他很安静,平常和我几乎没有什么话,坐在角落里拿着一本书可以看一整天,这点倒是和他爸爸一模一样,
三天之后国锋大哥来接他,占泽跟着他走到门边时突然回过身拉住了我的手,我蹲下身看着他,他的眼睛很大,长长的睫毛让他的面孔看上去很无害,可漆黑的瞳孔里总是有着一种让人琢磨不清的情绪。
占旭,他的眼睛和你一模一样。
占泽与我对视了几秒之后,伸手环住我的脖子抱住了我说:
“秀娟阿姨,谢谢”他柔软的散发着香气的身体嵌在我的怀里,分明是应该让人高兴的,可我的眼泪却莫名其妙的溢了出来,抱着他大哭了起来,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那种被针扎到心脏的难受真什么,那时当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我的潜意识里就萌生出的想法,
如果我当初选择跟他走,这个孩子,应该是我的啊!是属于我和占旭的,是属于我们的,原来一切,都错了。
自那之后我与占泽见面的机会就很少了,但却时常会接到占旭从德国打来的电话,他说他那边还很忙,挤不出时间回来,他说柏林的菩提树下大街的椴树开花了,黄色的小花很香,他说他一定会回来,再等着占泽长大了,他就会抛下所有的事情然后和我一起走在z市铺满落叶的街道上,他让我再等等他,
然后这一等,又是十年,而我最终等来的,是从德国传来了他的死讯,他被人暗杀了,死在去往机场的路上,直到最后我都没有等到他,
占泽回了德国,日子回到了十年之前,我还在z市,我的父母已经去世了,我依旧还是医院的主治大夫,不同是,我老了。
秋天来了,z市的街道上铺满了金黄色的落叶,空气里充满了阳光的味道,我一个人踩在厚厚的叶片上慢慢的走着。
占旭,真是可惜呢,如果知道是这样的话,我应该早些说的,春天的花很香,夏天的雨水很清爽,秋天的月光很明亮,冬天的白雪让人很迷惘,在这四季周而复始的交替中,不管是10年还是20年,我一直压抑着自己不敢对你说的是: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