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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似乎到了那座倾塌的神殿前。
在暗淡的星光里,我只瞥见了它隐隐的轮廓,恢弘却残破。
骏马还没有停稳,那个混蛋忽然把我从马背上推了下去。
“噢!”幸好那些黄沙足够软,不然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摔得鼻青脸肿,“混蛋!你干什么?!”
他没有答话,而是跳下马背,有力的手指扣住了我脖子上的项链,将我扯了过去,他的脸离我很近,火热的呼吸灼痛了我的皮肤。
“嘿…”我皱着眉挣了一下,叫了起来,“你在发什么疯?!”
他依旧没有答话,更用力的抓住了项链,用力到几乎把我从地上提了起来。
那条细细的链子勒着我的后脑勺,非常痛。
“你给我松手!混蛋!你要弄死我么?!”
我用力的挣扎,直到项链“啪”的被扯断。
那一刻,他笑了一声,将那条闪亮的宝贝远远的抛向了身后。
“噢!你真是混蛋!”我瞪着眼睛大叫起来。
我用力的推开他,想去把项链捡回来,可那双有力的胳膊却拦住了我的去路。
火热的手指抓住了我的头发。
发髻散落下来,散发着芬芳的夜百合也落在了地上,沾上了沙,还被踏上了一只脚。
“你到底想干什么?!”那一刻,我发怒了,想破口大骂。可是,炙热的亲吻却让我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那是我期待已久的烈火。
只不过,此刻,我不甘于被他燃烧。
镇压与反抗,野性与驯服。
那场疯狂直到柔软的细沙沾满了我的身子,直到我再也无力用行动对他说一个“不”字……
……
海浪在不远处吟唱,送来一阵一又阵清冷的海风。
我紧贴着亚的胸口,趴在沙地里,有气无力的哼着。
厚实的手掌在我的背上游走,火热的温度将那些细沙灼烧的滚烫,而那些滚烫的细沙又不住的摩挲着背上的伤口,痛痒而舒服。
“愈合的挺好。”半晌,他在我背后低声说了一句,带着笑。
我不禁皱起眉,“亚汀斯,你一定是和那个女人合谋好了,要我的命。”
“喔~”他轻笑了一声,忽然,捏着我的下巴让我转回头,“你很在意?”
我明白他在问什么,嗓音不由的沉了下来,“你有多在意那个位置,我就有多在意这件事。”
诱惑的嘴角向上弯了弯,“他是我的儿子,她是我的女人。”
“你的儿子,你的女人。”我重复着,忽然翻了个身,尽管翻身时后背上的擦痛让我眼冒金星,但是,我还是翻了过来,死死的盯着他,“是的,他们是你的儿子,你的女人!那么……”说着,我忽然打住。
“那么?”
“那么,我算什么?”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在发怒,因为我恶狠狠的抓住了他的头发,几乎在咬牙切齿,“说,亚汀斯,我又算什么?我是你泄-欲的工具?还是你上位的工具?还是……”
“呵~”殷红的眼眸里浮起了一丝好笑的意味,他打断了我,“你说呢?”
你说呢?
那句话让我楞住了。
我抿起嘴唇,慢慢松开了手。
他望着我,我也看着他。
红宝石耳坠像火苗一样在我的眼前跳动,刺眼的鲜红让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是的,那个混蛋一点也没有变。
他依旧让人愤恨,让人发疯。
可是……
可是……什么?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愚蠢,愚蠢到让自己都禁不住失声大笑。
一直笑到呛到口水,一直笑到眼睛发酸。
我他-妈-的在想什么?!
咬牙咒骂了一声,我手脚并用的从他身下爬了出来,顺手捡起了自己的裙子。
可是,那个混蛋却将我抓了回去,健美的手臂环过我的胸前,紧紧的禁锢了我的身子,就像…就像一条锁链……它锁住了我的自由,锁住了我的性命,还锁住了我的……欲望……火一般炙热的欲望……
“你想要什么?莎拉?”半晌,他开口问道,火热的气息随着他的话语穿透了我的头发,渗进了我的头皮,让我情不自禁的缩起了脖子。
“你不觉得你安抚女人的手段太老套?”
“回答我的话,莎拉。”他低声说着,忽然收紧了手臂,身上传来的疼痛让我嘶了口气,“松手!混蛋!噢!疼!松开我!啊!----我只是很妒忌他们!”
“妒忌?”那一刻,我听见他在我的头顶语气古怪的重复了一遍,随后,他将坚硬的下巴抵在了我的头顶上,语气更加古怪的询问道,“你在妒忌艾贝尔,还有沙利亚?”
“对!”我不满的挣了一下,又在他的臂力下彻底放弃,“你最好当心我对你的儿子做什么……”
“那么,我会扭断你的脖子。”没有等我说完,他便干脆的接上了。
那句话,让我闭上了嘴。
是的,我想那个混蛋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那么,让我离开。”沉默了许久,我黯然开口。
“恩?”
我抓着落在我的胸口的一缕黑发,用力的揉捏着,“我现在妒火中烧,我可不想因此被你弄死。”
他轻笑了一声,磕在我脑袋上的下巴动了一下,又因为被我拽住了头发而重新回到原处,“这不可能。”他低声说。
“混蛋……那就让我去奥尔多!”
“奥尔多?”
“那座神殿不就是为特蕾莎准备的么?反正,我不想呆在你和你儿子身边。”
这一次,他没有答话,一直的静默让我以为时间也一度停止下来。
“亚汀斯?”
他依旧没有答话,这让我也没有兴趣再开口。
天地之间,只剩下海水在吟唱,一声接着一声。
无穷无尽的海浪从昏黑的远方涌来,湿润水汽让我的睫毛不断的往下沉,最后几乎要让我没法眨动眼睛。
他在我的身后紧紧拥着我,在海风中站了许久,到最后我的脖子都开始发酸,踏着沙地中的脚也是这样。
那一刻,禁锢着我的手臂终于松开了。
尖锐的呼啸声响起,它召唤着树林里的骏马飞奔而来。
“明天,你从摩根走。”将我提上马背时,他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语调里透出的锋利感,甚至让我感到手臂上的皮肤有些划疼。
上午的阳光非常明媚,它们从撩开的车帘外照进来,将马车里照得透亮。
我有些艰难的将清凉的药膏涂抹在脚踝上,随着马车的颠簸,身上隐隐的钝痛让我有些后悔昨晚的疯狂。
是的,回到宫殿后的无止无尽的相互征伐,让我在今天早晨差点儿没法起身。
光影更替,欲望交织。
血红的摇摆的烛火,苍白的抖动的纱帐,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眼前扭曲,就像我们的身体一般扭成了一团。
满足的低吼,疼痛的尖叫。
那个混蛋是故意的,因为他做着惨无人道的事情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残酷的笑。
那种笑激怒了我,让我在飨宴中发疯般的反击,可最终却被更猛烈的火焰烧的连骨头也不剩。
现在想起来,我的那一点自以为是的反抗,甚至在他肩上恶狠狠的咬下的那一口,也最多算是他大餐中的调味料。
如果一开始我像要死的鱼一样躺着喘气,或许我能得到一点怜悯。
不期,手里的药膏被靠在对面的希苏抽走,“你还在对姘头恋恋不舍?”
我瞥了她一眼,向那张不怀好意的脸伸出了手,“拿来。”
她则向后仰了一下,笑着抬高了手里的药盒,“我说,你干脆回去,然后,死在那个你深爱着的混蛋的床上。”
那句话让我拧了一下眉。
“你不觉得你弄错了么,希苏?”
“恩?”
车厢适时的颠簸起来,我放下了抬得发酸的手臂,顺势拍了拍裙摆,“如果我回去,死在床上的,会是那个混蛋。”
“喔~”她愣了一下,随即笑喷,手抖得差点儿把药盒扔在地上,“我说,今天早上是谁像死狗一样爬不起来?”
噢,那句话让我不自觉的按住了阵痛的腰,只不过这个动作惹得她笑的更加厉害。
我不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那么,你又是怎么回事?你跟着我干什么?你怎么不留在凡蒂,为了你崇高的爱情复仇?”
那句话让她愣了一下,随后,她扭开头,目光射向了窗外,“我当然会复仇。”说那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闪出了火星,那双亮点让我舔了一下嘴唇,移开了视线。
车窗外是一片刺眼的亮。
微微枯黄的枝叶与土地中蜿蜒的裂隙在视野中缓缓后退,我轻轻咬着指甲,眯着眼睛望着那座遥远的火山,许久,才开口,“你不是挺厌恶你那个未婚夫么?”
“你不是也挺憎恨亚汀斯么?”
我承认那句话让我呛了一下,“那么,你打算怎么复仇?向谁复仇?”
“……向多弥人。”停了一会儿,她补了一句,“所有的。”
那句带着孩子气的话让我感到好笑,我不禁回过头,想奚落她两句,可是,在我说话之前,她又补了一句,很坚定,“在那之前,我必须先取回他的尸体。”
“取回他的尸体?”
她没有答话,可脸上决绝的表情却明白的回答了我的疑问。
我不禁哼笑了一声,努力的让自己在颠簸中坐正了一些,“那你该去北方山林,而不是去奥尔多。”
她依旧望着窗外,支着头,一动也不动,“我现在去北方山林,又能做什么?”
“噢,”我歪了歪脑袋,“难道你认为我会为你去做什么?”
“当然不是。”她断然回答,瞥向我的眼睛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你相比,那些男人要可靠的多。”
“喔~”我确信我被气笑了,“那个混蛋,亚汀斯向你许下了美好的承诺?”
“是萨萨。”她回答,随后,她又从眼角瞥了我一眼,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个眼神的意思是“无药可救。”
我立刻移开了目光。
是的,那种感觉真糟糕,“所以,你就听从了那个混蛋的吩咐,准备跟着我去奥尔多,一路监视我,是么?”
她没有回话,这让我不禁撇了撇嘴,重新望向了窗外。
那片炎热仿佛凝固了,夏虫在不停的鸣叫,一阵阵尖锐的声音牵动着我的脑袋里的神经,让我头疼欲裂。
我感觉自己有些躁动,那团火苗在夏日的炎热里不住的升温,又被沉重的空气死死的压抑,相当难受。
我合起眼睛靠在软垫里,可是,一身潮湿的热汗却让我怎么也无法入睡。
忽然,一阵马蹄声打破了车厢周围的沉静,它急促的从后面跟了上来。
呛人的粉尘袭进了车厢,我睁开眼睛,蓦然发现车窗边多了一张黝黑的脸。
他汗湿的胸襟敞开着,这让他胸前那颗晃动的雪白断牙十分惹眼。
“卡修?!”我愣了一下,随后,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压抑不住的悸动。
是的,那一刻,我忽然很期待看见一个人,所以,我挣扎着在颠簸里坐起身,用力攀住窗口,飞快向他身后瞟了一眼。可是,我却没有在那里看见任何东西,除了飞舞的烟尘与被烈日烤的发亮的沙石。
那些亮晶晶的东西晃着我的眼睛,让我眼花。
“喔~”希苏也凑了过来,随即开始闷笑,“真可怜~看来,你被那个混蛋彻底抛弃了。”
她的幸灾乐祸让我有些发怒,我转回头,瞪着她,几乎咬牙切齿,“闭嘴,混蛋。”
“主人让我护送你。”很明显,卡修不懂得观颜察色,他忽然插得这句话让我的怒火骤升,也让我很自然的将愤怒倾泻到了他的身上。
“护送我?呸!”我一把将散落的卷发拨到了耳后,重新望着他,耀眼的日光让我眯起眼睛,“真是让人感动啊!”说着,我的声音猛地拔高,“你用得着说这么冠冕堂皇的话么?!”
他愣了一下。
“你不就是来监视我的么?!真他-妈可笑!一个女人能有什么威胁?!”话音未落,车厢猛的颠簸了一下,坚硬的木窗狠狠的磕在我的下巴上,疼的我的眼睛一阵发酸,“噢!混蛋!怎么驾车的?!”
干涸的嘴唇动了动,他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我的话堵了回去。
“你闭嘴!你想说特蕾莎,是么?!特蕾莎,呵,特蕾莎就是狗屎!去他-妈-的!我不想看见你,给我滚远些!”
很明显,那双在阳光里亮晶晶的眼睛变得尴尬,他拧起眉,“是主人...”
“主人?去他-妈-的亚汀斯!萨萨也好,亚汀斯也好,还有你,卡修,你们这些男人都是混蛋!你们就知道逼迫女人,利用女人,冷眼看着女人丧命!”我按着作痛的下巴,越说越快,到最后几乎要愤怒的吼起来,“你们让我觉得恶心!别我再说一次,滚远些!消失!”
那一刻,一直跟在窗边的骏马慢了下去,漆黑的影子一路缩到了车厢之后。
希苏靠了回去,她依旧在闷笑,阴影与光亮随着随着马车的颠簸在她的脸上不住的跳跃。
那幅景象让人烦躁。
“太颠了!给我慢一点!”
烦躁的感觉一直跟随着我,持续到太阳几近落进了西面的树林里。
当我带着满心不耐从马车里跳下来,站在那片被余热烤的发烫的沙地里的时候,眼前的人影让我感到越发的牙酸。
“噢……卡……南吉大人……”
那个该死的秃子怎么在这儿?!
他将最后一口面包咽了下去,不耐烦的扫了我一眼,花白的胡子不悦的抖了起来,“你们是爬过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