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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商场的地下超市里出来,沉晚拎着几大袋的东西在广场前停了步子,蹲在地上换气。没等气喘匀就听见身后有人摁喇叭,左右看了看才知道自己停的不是地儿,两边都是停放的车辆,赶紧拎了东西起身让路,身后的车却有些等不及似的又摁了一声。
沉晚回头想说声对不起,却是愣住了,那辆黑色宾利车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她愣愣的让开了几步,然后看着它绝尘而去。等手上传来疼痛感,她才回过神,手上已经被勒得出现了好几道红印,她摇了摇头,拿上东西去打车。却仍不在状态,直到司机师傅叫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匆忙报上行程,脑子里却还是空白一片。
被她拿来当挡箭牌的人,刚才从她身边过去的时候是没认出她还是已经不想认出她?沉晚抬头从前面的后视镜里看见自己,短短的头发有些苍白的脸,藏在厚重的围巾里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李承文被安排了二期手术,不同于第一次手术,二期手术的难度降低了很多,朱子陶把手术刀递给了沉晚,辞职前这种手术他们已经做了很多例,算是驾轻就熟,何况沉晚留学归来她的档案上各门成绩都是优秀,手术刀一上手手术台上的人就知道沉晚是技术极好的。
做手术到底是个精细活,这台手术下来也是两个多小时,沉晚漂亮的缝合技术赢得了一众人的好评。病人送回病房,朱子陶对她竖起大拇指,沉晚笑了笑说道:“我试用期还没过你就敢让我做手术,出了事你不怕担责任啊。”
朱子陶摇摇头,“你以前的成绩科室里是有记录的,总不至于你进修了两年技术更差劲了吧。我也是有私心的,你快点上手我也好早点有人分担一下啊。”
李承文的妻子孙谨红过来询问病情正好听见两人的谈话,说道:“朱医生,这个手术不是你来做吗?”孙谨红虽然没说出别的什么,但明显是不高兴临时换医生的。毕竟沉晚的工作证上写的是实习医生,她怀疑她的技术也是情有可原的。
朱子陶笑得很谦和,说道:“夏医生和我同时进的医院,前两年从医院辞职去了德国进修,虽然现在是实习医生,不过也只是形式,前几年她在医院的手术记录还有呢。现在也是方教授的弟子,她给李先生做手术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孙谨红有些不相信的看了看沉晚,见她瘦瘦弱弱的,眼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李太太,修复手术虽然不是什么大手术也应该事先跟您说的,这事是我们做的欠考虑。朱医生也是一直在旁看着的。”沉晚好脾气的跟孙谨红解释,语速不紧不慢。其实手术中临时换医生也是常有的事,除非家属指明了让哪位医生做否则没有通知的必要。
“李太太,您放心好了,前几天李先生的手术方案夏医生也提了不少可行性建议,您也知道李先生的伤情很严重,可能还会进行几次修复性手术。而术后的康复治疗夏医生是比较有经验的。”朱子陶说道。
孙谨红看沉晚说话时一副温温然然的样子,态度不卑不亢,既没有推卸责任又没有急迫的证明什么,加上朱子陶的一番话心里对沉晚的看法也改观了不少。孙谨红跟随丈夫在商场打拼看人还是有些眼力的,知道朱子陶既然敢这么说就证明沉晚是确实有能力的,于是缓了语气说道:“其实作为家属,不管多小的手术这心里也悬着,既然朱医生这么说,那以后就多麻烦两位了。”
“这是我们的职责,我们会尽最大努力的。”朱子陶笑着说道。
孙谨红又说道:“夏医生别往心里去,我刚才没有别的意思,这样看来我先生可能还要在医院里住很长一段时间,公司里忙,我过来的时间没那么多,以后就请夏医生多费心了。”
“应该的,您放心好了。”
“那谢谢两位了。”
“不客气。”
孙谨红走后,沉晚笑了笑,“你还真敢给我打包票。”
“我哪句说的不是真的?”朱子陶一脸轻松,对刚才的事根本无所谓。
沉晚不置可否,心里却明白这样的信心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在医院值完班,已经九点,还没吃晚饭,张颖下班前问她要不要去医院对面的面馆吃碗面对付一下,沉晚摇了摇头,心里头却想起另一个地方的面,说道:“不了,你自己去吃吧。”
张颖笑了笑,“那我自己去了,你回家路上小心。”
“好。”
沉晚收拾了东西,拦了车去酒吧街后面的面馆,车停在巷子前,沉晚下了车往前面走了一段,两边的店面有不少改头换面了,有些小店已经消失了。沉晚心里想着那家面馆会不会不在了,转念一想应该还在的,周绍言已经把它买下来了,应该不会让它关门的。
沉晚脚下步子蓦地一停,自己凭什么这么肯定他不会让面馆关门呢?这么晚了跑到这来真的只是为了吃一碗面吗?
算了,既然来了,就当是来吃面的好了,沉晚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那家面馆果然还在,心里松了口气似的,就要笑出来,却在门口被拦下来了。
还是那个有着陕西口音的中年男人,一脸的憨厚老实模样,开口总是会叫‘姑娘’。带着浓浓的鼻音,听着总让人想发笑,却是发自真心的高兴。
“对不起,姑娘,老板来吃面,这会儿不营业。”他很抱歉的笑着,看不出一点的势利。
沉晚一愣,往对面的巷子口看去,正是那辆黑色宾利,在夜色下安静的停在巷子口。原来他也在,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酸涩,沉晚点了点头,笑着说了句‘没关系’。
可能是她的表情太过明显强烈,老板在她要走的时候说了句,“老板快走了,你可以过一会再来。”
沉晚笑了,说道:“谢谢老板。”
原来这里一切都没变。
她微抿着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半夜跑来这里到底只是为了一碗面吗?
面馆里,梁寒觑着对面面容沉静的男人,表情从始至终没什么变化起伏,放在头两年这是不可能的。
“你看什么?”周绍言瞥了梁寒一眼,有些不悦。
梁寒也不在意,笑了笑,说道:“我倒是想把她叫进来问问为什么?”
周绍言皱了眉,说道:“知道了又怎么样,你会去把她找回来?你好像没那么喜欢她吧。”
梁寒无所谓的一哂,“你好歹知道自己被抛弃的原因,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我不是真的喜欢尹伊,对她也不错吧,留下一张字条,就这么消失了。”梁寒唏嘘一声,向后靠在了椅子上,说道:“女人果然不能宠着啊,脾气都是惯出来的。”
周绍言不做声,他没宠过她就是纵着她,好像比梁寒更厉害。梁寒看了看周绍言沉默的表情,问道:“她刚才要是进来你会怎么样?”
“她不会进来的。”周绍言很果断,声音清冷,面色也沉了下来,那个女人对他从来就没主动过,那天在超市外看到她不还是一副漠然的样子吗?
周绍言起身往外走,梁寒咧着嘴在后面偷笑,也跟了出去。又不死心的喊道:“哎,我可听说,她一回来就跟沈家平他们走到一起了,就连出国也是沈家平一手操办的。”梁寒砸吧了下嘴,说道,“他们这关系肯定不一般。”
周绍言开车门的手顿了顿,却没搭话,开了车门坐进去,梁寒已经抢先一步坐在了副驾驶上,斜眼瞅了一眼周绍言,问道:“你要是查她一准儿能查一底儿掉,这么一直放着不动,是舍不得还是等着她自己跑来告诉你?”
“你最近好像跟一个叫萧也的女人走得很近。”周绍言不想再提沉晚,随便转了话题,他能记得萧也的名字,是因为在公开场合见过两次,梁寒带着,他隔远看了只觉得是一个妖娆到极致的女人,一双眼睛似乎总透着算计。
梁寒不以为意,倒像是想起什么正事,说道:“她是孙谨红,就是李承文老婆新请的助理,你知道他们公司最近在山西新发现了一个油气田,想拿下来资金又不足,正在找合作伙伴,有没有兴趣?”
“那个女人告诉你的?”他明显对那个女人没好感,因此语气里也带着不屑。
梁寒笑了笑,说道:“我对生意有兴趣,如果能成,我不介意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难道还能指望这辈子碰到个什么命中注定。”梁寒摇摇头,有些避而不及,这些事他是不指望的,还是逍遥自在好。
周绍言手握着方向盘,想着梁寒以前说过的话,命中注定就是劫,而这辈子他已经碰到了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