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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7
有些人，你用尽脑子，也猜不出他的下一个表情，你费尽心思，也料不到他的下一个动作。你以为如此，却不会如此，你希望那般，却不是那般。人生就在这样忐忑的心情中起起落落，因为有无法预知的下一秒，才会有酸甜苦辣的每一刻。
而远浅的这一刻，不是酸的，不是甜的，不是苦的，也不是辣的。而是咸的，那种咸，不是在家里误把盐当作糖放入了白开水中的咸，而是仿佛一吨的盐堆积到胸腔中，然后被开水冲下去。于是这种咸味膨胀着她的每一个细胞，烫得她浑身都在抽搐。
她狠狠地盯着辽望那张看似光明磊落实则阴暗险恶的脸。而那张脸的主人却绅士地露出礼貌的微笑，把远浅握成拳头的手拿起来，当着顾引翾的面故作温柔地一根根掰开，然后将那个手机链放入她的手心。
最后说：“下次下车不要这么匆匆忙忙的，你看，丢了东西让你担心成这样了。”
远浅的胳膊整个都在发抖，他却笑着拍拍她的肩，跟她道别：“我看你早上醒来的时候那么疲倦，昨晚肯定没睡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你早点回宿舍再休息一下，我上班了。”
他的那个表情，那个语调，活像是新婚夫妻的甜蜜早晨，丈夫要去上班，出门前对家里的娇妻说话的情形。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掉头走人，驱车离开。
远浅看着顾引翾惨白的脸，伸手想去拉他，可是身子刚往前一点，他就退后两步。她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的声音小得快连自己都听不见了。
“今早是他送你来的吗？”他的鼻音很重，像是极力压住颤音。
“你听我解释……”
“昨晚你是睡他家的吗？”他的声音仿佛是飘在空气里的，她抓不住。
她嗓子堵得几近哽咽：“你听我解释……”只会说这一句话了。
“你能不能回答我。”他的话里竟带了祈求的意味，“是，还是不是。”
她是真的害怕了，整个人都快喘不过气。她后悔昨晚听信了辽望的话，后悔自己在宿舍门口跟顾引翾会面，更后悔的是，是自己居然不能坦诚。此时此刻的她，想要解释，却发现，辽望说的每句话都没错，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解释，也不知道，自己就算能解释，又说明得了什么。
“是。”她重重垂下头，回答这一个字的时候，不敢去看顾引翾的眼睛。
这几秒钟的时间，让她垂下的头又涨又痛。
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风，一个透明的塑料袋被卷起，挂到了树枝上，被风鼓起，胀满空气，在树尖停留了几秒，最后被猛地撑破。
“远浅。”他开口。
不是老婆，不是宝贝，不是傻瓜，不是笨猪，甚至不是浅浅。而是，远浅。
他多久，没有这样直呼她的全名。
她的某根神经突然就断掉。她下意识地想去阻止他的下一句话，可是刚抬头还没张嘴，就被他眼中那晶亮的东西击破了心底的防线。
“我们先各自冷静一段时间吧。”他背过身去。
她来不及思考，害怕就到此为止了。她不要这样的结局。她大步跨过去抱住他的腰，心脏跳动的节奏让她觉得脚下的地面都快龟裂了。
“你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我是去他家了，可是是因为我姐，我姐她是真的喝醉了，不能回家，不信你问唐甜，唐甜也知道的，如果你不信，我还可以给我姐打电话，我昨晚是跟她睡的……”她慌慌张张地解释，舌头在嘴里打转，几句话都说不清楚。
“我知道你跟他没什么。可是你不该瞒着我。不应该是他来告诉我这些。”他的声音竟带了一丝压抑的哭腔，“远浅。我不是要跟你分开。我只是……只是不想吵架。所以……让我们冷静几天，好么？”
他的语调彻彻底底地吓到她。
她呆住了。
而他放开她环在他腰间的手。
“我回去了。你也回去吧。”他最后说。
远浅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宿舍。
后面的几天，顾引翾也没有再联系她。
她手机不离手，可是除了10086，没有别人的短信，除了爸爸妈妈和室友，也没有别人的电话。
她和顾引翾从高三到大二，将近三年的时间，虽然期间也有过不愉快和小矛盾，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样。
她想主动联系他，又怕听到的还是跟那天一样的句子。
唐甜安慰她，跟她说又不是失恋了，情侣之间闹点别扭冷战几天是很正常的事情，男生都是当时好面子，过几天自己缓过神了，自然会来找你。
宿舍里的人虽说不了解具体情况，但也知道远浅和顾引翾闹了别扭，这几天心神恍惚的，于是大家说话也比较小心，不该提不该问的都尽量避免。
除此之外，大家的心思也都没太放在远浅身上。
自从那天远浅从顾引翾那儿拿了那张报纸回家，虽说难过，但还是给暖暖打了电话，她听见暖暖在电话里那么兴高采烈的，就没跟暖暖讲自己和顾引翾的事，也没办法讲，因为重头说起又得提到辽望甚至牵扯出潘姒瑾，于是只是作为好朋友简单地说了恭喜，并答应暖暖到时候一定会去现场看决赛。倒是唐甜听她电话里说了歌手大赛后，特意看了报纸上的赛程安排，对这个歌手大赛颇感兴趣。刚好她们这边大学城校区作为Y市北边高校分赛区才刚开始进行海选，于是在全宿舍的鼓励下，她决定试一把，尤其当她看到Y市前三甲除了可以去北京参加总决赛以外，还各有三万，两万，一万的奖金。这对于现阶段的唐甜来说，简直是上天安排的好机会，说不定真的可以像宣传广告上说的那样，一举成名，名利双收！
唐甜看远浅正是感情低谷，于是专门拉了远浅陪自己去参加了海选。唐甜不愧为学声乐的，轻而易举地通过，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更是将自己的专业水准和在酒吧的现场演唱经验完美结合，一路过关斩将。
宿舍人为此激动不已。
当唐甜一口气毫无悬念地突出重围确定入围大学城分赛区决赛的时候，远浅和顾引翾已经在彼此的世界里消失快两周了。
有的人，不想见面却天天相见，而有的人，想见面却总是见不着。远浅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学校这么大，以前转个身都能看到的人，现在她逛遍校园都找不到踪影了。宿舍楼下的自行车已落上了厚厚的灰尘。远浅差一点就以为，她和顾引翾，从此就要成为路人。
唐甜是在周末的时候以大学城分赛区五强排名第二的身份确定了决赛资格。决赛将在下一周的周六下午举行。届时将选出前三强参加Y市唱区总决赛。
于是第二周一开始，唐甜就进入到备战决赛的状态中，以她的观念，Y市有四个高校分赛区，如果以分赛区第二的名次去争夺Y市前三甲，还是很容易被淘汰，一定要争取拿到大学城区的冠军，才有机会在Y市决赛中获得高的关注度，对于这样的选秀，关注度才会带来人气，人气就代表着票数，而选手的网络投票，是比赛最关键的环节之一。
于是从服装到选歌，唐甜都相当谨慎。全宿舍也跟着帮忙，远浅甚至还在家下载了暖暖比赛的一些视频，传到MP4上，给唐甜作参考。
周一上午结束课程后，下午刚好大家都没课，于是中午一吃完饭，就在宿舍里拿着手机上下好的流行歌曲放给唐甜听，一起帮她选歌。
这时还算初夏，中午不冷不热的，但是空气有种说不出的闷燥。
远浅和赵小萍都挤在唐甜的床上，把自己认为好听的歌都写在小本上。唐甜坐在床角，插着耳机听歌。赵娟在唐甜的上铺，把自己的时尚杂志都搬了出来，不时递下来几本，让唐甜看明星唱歌时的衣着搭配。
张依萱站在床边，跟着大家一起挑挑选选。
这样的情形不知道保持了多久，大家都沉浸在这轻松的气氛中。突然赵小萍抬起手来，敲了敲上面的床板，喊道：“大家都在认真干活儿呢，你一个人在上面干嘛啊，还把床弄得晃晃悠悠的。”
“就是，老二，我头都被你晃晕了。”唐甜也跟着说了一句。
赵娟把头探出床外：“我没有啊，我还晕呢。明明是你们下面在晃床吧，挤那么多人，能不晃悠么。”
“怎么可能，我们三人都没动啊。”远浅把手中的本子翻了一页，心不在焉地接道。
“我没动，你们没动，难不成这床它自己晃啊。”赵娟不服气地说，“我看就是你们晃了，晃这么厉害，我一个人我晃得动么？”
赵小萍坐直身子，还想继续反驳。
谁知边上的张依萱突然伸出一只手，紧张兮兮地说：“不对，不是床在晃。我没挨着床，可我也感觉到晃得厉害。”
此话一出，几个人都不说话了。
紧接着，比刚刚更强烈的晃感突然袭来。
远浅不受控制地往后一仰，倒在了唐甜的身上。
这时，外面走廊里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地震了地震了！”
屋内的几个人互看一秒，只有一秒，然后就都尖叫着往外冲。
宿舍里只有赵娟在上铺，她想也不想，就从上面跳了下来，还扭到了脚，一瘸一拐地也跟着大家一起跑。
外面走廊里早已乱成一团，女生们一窝蜂地往楼梯口涌，你推我拽的，一边叫一边跑。有的还穿着睡衣，甚至还有穿着内衣的披着床单的，每个都是表情慌张，逃命似的狂跑。
唐甜拉着远浅挤到楼梯口，远浅被夹在人群中，下楼的时候被挤得几度两脚悬空。还好唐甜一直拽着她，才让她没有摔倒。整个楼都轰轰隆隆的。她已经分不清楼层的晃动是因为地震还是因为人群的踩踏。
终于冲出宿舍楼，大家在门口作鸟兽散。
远浅和唐甜等到看到全宿舍人都从大门出来了，才一起跑到最近的小操场。
操场上已经站满了惊魂未定的学生们，有老师赶过来，及时地安抚大家。大家成群结队地站成一堆一堆的，远浅她们看到了班里的同学，几堆人聚到一起，互相安慰，彼此打听消息。
远浅却无心听这些，她在操场上四处张望，却始终没有看到想看见的那个人。
在这种时候，再多的顾虑和纠结情绪都被抛在脑后，唯一的念头，就是他不要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由于跑出来太急，根本顾不上拿手机，她只能跟唐甜借，可是手机却没有信号，于是她只能数着人头寻找。操场上的人越聚越多，远浅的心也越来越焦虑，终于，她没办法在这里傻等了，跟唐甜说了一声，就朝着离顾引翾宿舍最近的那条路跑去。
“现在到处都是人，余震还在持续，你这样跑来跑去很危险的啊！”唐甜对着她喊，可是她哪里听得进去。
她的双腿根本不听使唤，好像已经被设定了目标一样，不到达目的地，根本停不下来。
一路上都是跟她逆向奔跑的学生，她跑着跑着，人越来越少，她突然好愧疚，自己居然这么多天没有跟他说话，或许他在等她去找他，而她却什么都没做。一直以来，都是他主动，她习惯了被动，所以，始终没有迈出主动的这一步。如果，如果因为自己不够主动而这么错过了他，她不敢想，会有多么疼。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感，她害怕想象。
他的宿舍并不近，她跑的太快，有些精疲力尽。
渐渐地，脚好像灌了铅，有些力不从心，只是机械化地坚持着。
她突然好想哭，这种心情，她曾以为，只有看电影里面的生离死别才会感受得到。
她大口喘着气，空气从口中进入喉咙，她觉得胸腔内都被空气胀满了。她有了想吐的冲动。
而这时，前面的小路上，一个骑自行车的身影朝她而来。
她停住了脚步。
因为她看清楚了那个骑自行车的人。
随着车子越来越近，那个人的面孔渐渐在她的视线里放大，越来越清晰。
这么多天没见，他又瘦了，嘴唇周围还长起了小胡渣。
她站在那里，感觉此时此刻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有他在，就足够了。
“浅浅！”
他在车上喊她。
她听到这声紧张的呼唤，整颗心都安静下来了。
他加速冲到她的身边，从车上跳下来，不顾车子倒在了边上发出的响声，只顾着空出一双手，紧紧地抱住远浅。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口中的热气浮在她的耳边。
她用更大的力度回抱住他：“我也是，我也是。”
“浅浅。”他摸着她的后脑，使劲地呼吸，恨不得要将这些日子没有触到的温度和气息全都一次性吸入脑海里，“我们专业下午有课，我午睡起来，准备去上课的，结果大家喊地震了，我什么都不敢想，抢了室友的自行车钥匙，就冲下楼来找你。我好怕你有什么事。浅浅。我好害怕。”
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听见他心脏急促的跳动声：“我没事，我在这里。”
他捧起她的脸，轻拨开她额头上被汗水打湿的刘海，一下一下地亲吻她的额头：“对不起。这些天，都是我不好，我太混蛋，明明想见你，居然忍着性子没去找你。对不起，浅浅，我以后再也不要丢下你了。”
她抬眼看他，他的担忧和愧疚全写在那双清澈的眼里。
“傻瓜，明明是我不好的。”她柔声说，然后踮起脚，主动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
在他们身后一百多米远的小路路口，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树边。
车里的老司机回头问后座上的男人：“还要开过去吗？”
“不用。”表情僵硬的男人看着小路尽头那对拥吻的男女，漠然回答，“回去。”
“可是……”老司机于心不忍，“您一察觉到地震就立刻冲出公司让我开车过来这边，一路上还开那么快，闯了那么多红灯，不就是为了……”
“我说不用了！”他突然有些粗暴地打断了老司机的话，“老梁！我的话你听不见吗！”
老梁显然被辽望的怒气吓了一大跳，他跟着辽家人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辽望发脾气。辽望虽然一向为人淡然，不苟言笑，但情绪却向来把握得很好，从没有过失控的情形。
辽望感觉到老梁的欲言又止，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失态。脸色更是铁青。
老梁不敢再点这根□□，只得自言自语：“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地震后的几天内，各地都传来相关的报道，新闻里全是关于地震的消息。Y市距离四川省算近，震感明显，死伤不少。一时之间Y大校园也陷入一种沉重的氛围中。校广播每天都在讲地震救援的最新进展，学生们也在课余自发捐款，一些捐物救灾的爱心活动也逐渐开展起来。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地震的消息，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地震的照片。
远妈妈不放心，于是远浅这一周每晚都回家。远浅晚上睡前会给宿舍人打电话。听唐甜说，虽然学校一再表示校内建筑都是抗8级以上地震的，但是很多学生害怕，还是集体在操场上打地铺睡觉。
这一周是特别漫长的一周。
而原本定在周六的选秀大赛的大学城分区决赛也决定取消，主办方发出通知，直接让之前选出的五强中的前三名进入决赛，决赛还是如期举行，只不过主题由原定的青春无限更改为为灾区加油的爱心无界。
周末的晚上，远浅重回宿舍睡觉。
周一是全国默哀日。当天下午两点多，Y大将全体学生以学院划分，在不同的操场集合，静立默哀三分钟。
新的一周，又是新的心境。
地震让人们看到生命脆弱的同时，也看到了信念的顽强。
更让很多人在那一秒清醒，看清自己的心，看清谁是自己最重要的那个人。
日历一页翻过一页。
五月在地震的报道中缓缓过去了，六月的天气比五月又要稍稍明朗了一些。
唐甜又开始在宿舍叫嚷着阳光明媚好晒被子之类的。而大家都当作没听见，再也不搭理她这样的话了。
最后她又缠上了远浅：“亲爱的小五，你可是一次都没陪我晒被子呢~”
“我可不想再出什么状况了。”远浅有气无力地说。
谁跟老三晒被谁倒霉这句赵小萍总结的名言早已铭刻在大家心中了。这一个月以来，远浅好不容易将顾引翾和自己的感情维持得这么甜蜜，可不想再被“晒被子的诅咒”给破坏了。
她其实很累，原本轻轻松松的两个人，经过那件事，虽然后面和好如初，但是却有了不能碰的雷点，两个人太想将这份感情维持好，所以对那件事只字不提，太关爱对方，反而变得更敏感。
远浅有时候忍不住想，会不会哪天，这根紧绷的弦就被谁挑断了，然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她有时候，甚至好想把那件事拿出来重提，一次性解释干净，说个明白。最糟的也大不了彼此大吵一架，吵完了，还可以是相亲相爱的好情侣。
可是他什么都不再问不再提，对她比以前更温柔。每次她看到他那样的笑容，那个表情，好像在向她宣告，他心甘情愿包容她的所有。她就会觉得，哪里不对。肯定是哪里出错了。
“就陪我一次嘛。你现在什么事情都顺顺利利的，哪会有什么状况啊。”唐甜拉扯着目光呆滞像在神游的远浅，“晒个被子而已，被你们搞得都快成灵异事件了！”
“不行不行。”远浅灵光一闪，“我突然想起，我明天要陪引翾去买英语六级的模拟卷啊。还有两周就要考试了。得抓紧时间做题。”
“见色忘友！”唐甜甩给她一个大白眼，“有异性没人性！”
“是是是。”远浅不客气地回她，“说到英语，宿舍就你一个人没过四级了，你也一点不着急啊？”
唐甜不以为然：“只能量力而为啦。反正我是学声乐的，四六级对我来说也没多重要，不刻意强求。有你们那个时间，我觉得多练几首歌更实在。比起两周后你们的四六级考试，我更在乎三周后我的选秀决赛！”
“对哦。月底还有你们的总决赛呢！”远浅若有所思，“你和暖暖都进了决赛呢。虽然她是南边高校分赛区的第一名，你是我们北边大学城区的第二名，但是我觉得，你们俩都能进入Y市唱区的三强呢！”
“怎么可能，我们市四个高校赛区，每个赛区前三强都进入决赛的话，相当于有12个人要参加Y市三强争夺赛呢，我现在才分赛区第二，我看，怎么都轮不上我了。”唐甜有些泄气，“你那小明星闺蜜肯定能行。我就只能当绿叶啦。”
远浅安慰她：“不会的啦，你虽然在分赛区是第二，可是我们市其他几个高校区都不怎么样啊，就只有大学城这边和暖暖她们南边算得上名副其实的高校区，大学城又是学校最多实力最强的，你在这边第二，说不定总决赛也是第二啊！”
“好吧。借你吉言。”唐甜仰着脖子憧憬，“没想到我还可以跟你那个好朋友同台PK呢，上次跟她唱歌，还是高三在KTV的时候了，一晃眼，原来都过了那么久了。真希望我跟她都能进入三甲。”
“决赛是电视直播的吧？那你们岂不是都要成为小名人了？”远浅也跟着唐甜看天，“哇塞，那我岂不是要从现在开始就收集你们的签名了？最好多跟你们照些合照。以后等你们都成了大明星，我就去出书去，书名就叫《我和两大歌后不得不说的那些事儿》，哈哈，或者你请我当经纪人啊，有钱大家一起赚啊！”
唐甜被她逗得笑弯了眼，故作大爷似的表情，嬉皮笑脸道：“小妞，这主意好！我看成！”
两人在阳台上天马行空地幻想着美好的未来，屋内的赵小萍在床上纳闷儿地直摇头：“这俩人怎么疯疯癫癫的。”
下铺的张依萱头也不抬地看着新买的穿越小说，突然念了一句：“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谁念北楼上，临风怀谢公？”
六月下旬的四六级考试一过，远浅她们全宿舍又开始为唐甜的决赛而齐心准备了。如果说之前为分赛区决赛作准备只是小打小闹的话，那这次为了唱区总决赛，大家绝对是真枪实战憋足了劲儿。
这毕竟是全国性的大型选秀比赛，选手的综合水平多多少少也代表着学校的教学实力，何况一个城市唱区的总决赛不再是像之前分赛区那样在学校里面、商场门口或者广场附近随意搭建舞台来比赛，而是在市广播电视台最大的演播厅进行，省级卫视将进行现场直播。所以就连唐甜她们院的老师和领导都惊动了，还专门为她找了一位德高望重的退休老教授，给她做些指导。唐甜暂时跟酒吧那边请了一周的假，全身心地投入到练歌里面。
一周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总决赛时间是在周六的晚上，八点正式开始。之前远浅还心心念念地期待着比赛这天赶紧到来，结果当那天真的到来时，远浅居然比唐甜还紧张。
唐甜之前三天都有去电视台做简单的彩排，周六当天更是一大早就被电视台的车子接走了。因为在学校看不到电视，宿舍人吃过午饭后也一起去了一个跟赵娟比较热络的本地学生家，宿舍内只留下坐立不安的远浅。
远浅是在前两天收到暖暖让人送过来的演播厅入场券的。听暖暖说，这样的比赛，家属席位很少，都是自己掏钱买票，早就被内部的人先下手抢光了，剩的都是位置不好还哄抬价格的票。而她给远浅的这张，是找后台关系拿的企业票，相当于是电视台送给一些新闻媒体、知名企业及广告赞助商的嘉宾席位。席位有限，每个公司只有一张。她说她给远浅的这张位置绝佳，让远浅下午早点过去。
远浅看了那张VIP入场券，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再一看，邀请函上果然写着光誉辽氏四个字。而远浅仔细研究过宣传手册后发现，辽氏果然是这个大赛在Y市唱区最大的赞助商之一。
她看着那个辽字，有点发憷。电视台送了最佳位置的票给了大赞助商辽氏，辽家人估计都对这类比赛不太感冒，当然就会给有需求的潘姒瑾，而暖暖因为早就说过让自己去看她的决赛，于是在自己买不到现场票的情况下，又从潘姒瑾那儿拿来，给了自己。
转了一大圈，这张票居然到了自己手里。
而自己，虽然再怎么不情愿，以辽氏代表的身份，去参加这个现场的比赛。但是，想到跟暖暖的约定，想到也要给唐甜加油，于情于理，她都跑不掉。就算这前面是万丈深渊，她也只能赴汤蹈火。
虽然当远浅的身体在碰到那个印有辽氏标记的贵宾座的时候，有如坐针毡的感觉。但是她依然知道，这个夜晚终究是让人难以忘怀的。
那个夜晚，那个璀璨的舞台，是多么令人疯狂啊。
是的。疯狂。
很多年后，当时过境迁，暖暖重新站在这个地方问过远浅，
你后悔过吗？
后来所发生的一切，其实都跟你那晚的选择脱不了关系。
如果让你重回那天夜晚，你的决定，会不会不一样？
远浅说，
我不后悔。
从来没有。
就算让我知道了后来会发生的一切，我还是会做那样的决定。
不管最终的结局怎样，我都坚信，那个过程，是最好的。
那晚的她，那么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