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Chapter 33 婚约（1 / 1）
年末，御驾亲征的法老终于带着浩浩荡荡的南征大军凯旋而归。
而在这半年里，俄娜的主要工作就是教人种地和出席各式各样的宴会拓宽自己的人脉。
前者看似麻烦，实则是纯粹的体力活；后者看似简单，实则是对体力心计城府言语学等多方面的综合考验。
无数的事实证明但凡能叫做圈子的地方，都比较乱。
所以相比于出席觥筹交错的宴会，俄娜其实更愿意埋头在稻田里教人种地，至少不用盘算一下自己下一句该说点什么不是？
因为她可以不说话。
俄娜教人种地的方法比较特别，但每个人在自己擅长的方面都难免有些一意孤行，难以再听从他人的方法，神庙里的奴隶还可以照本宣科，反正该干嘛都听上面的，普通平民就不同了，除非立法，不然总不好强硬的叫人家改革自己的播种方式，说不定好心做坏事，很快招来骂名。
俄娜在尼罗河畔有名的农业村庄里买了些地，按照自己拟定的方式带着莱亚尔和伊尔纳派给她的人手坚持不懈的干了一季，于此同时还开了点小外挂，不忘每月放点神血往地里泼。
莱亚尔这样的老实人对于自家主子的这种作弊行为分外无语，凝噎了许久道：“主人……这样不太好吧？”
俄娜摆摆手，豪迈地道：“没事，女人嘛，每个月重要有那么几天需要放放血的。”
“……”
这样实行了一季以后，年末果然迎来了大丰收，上埃及与下埃及不同，可以耕种的地方较少，但如果仅仅依靠下埃及的储粮，若是航运出了差错便十分容易出现粮食紧缺的问题，而凯姆特没有货币，粮食就是最好的等价物。
俄娜刻意的将这样的消息传播出去，众人羡慕之余，自然有人前来虚心请教，俄娜吩咐手下人将技术详尽的传授，新的耕种技术便随着丰收的消息传的越来越广。
前来收税的人也不知道是哪位想要讨好她或是讨好伊尔纳的大人打点过，机灵的从她的地头绕了过去，却被俄娜叫莱亚尔将人抓回来，公事公办的将粮食给征收后俄娜用剩余的粮食并着些金子找人在村子里按着她画的图造了一套小别墅。
原本打算就这样搬出去住，继续捣鼓怎么去赫梯砍蓝的事，但伊尔纳明显看出来她的心思，坚决不同意。大家长不同意，打又打不过，神力也斗不赢，还不能闹翻脸。俄娜同学没办法，只能妥协。
但偶尔会去新盖的别墅散心，顺便在割完麦子的麦田上滚一圈，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特别自豪。
谢纳回来的时候，她便是这样在麦田里滚了一圈，脑袋上还插着细末的草芥，听见远处传来村民们惊呼的声音，马蹄践踏起风尘，停留在长满矢车菊与罂粟的田贝上。熟悉的人影从马背上跃下，飞奔过来将呆愣在原地的她拦腰抱起转了整整三圈。
俄娜觉得自己脑子都快晕了，忙叫道：“我要晕了，放我下来。”
谢纳笑着将她放下地，又低头在她额心一吻。
俄娜眨眨眼，觉得自己大概是转晕了，呼吸不畅，居然有点心跳加快。
“不是明天才回来吗？出事了？”
谢纳立刻敛了笑，严肃点头。
“嗯，出大事了。”
他比起大半年前，人又高了一截，相比于凯姆特的人均身高，大殿下已经高的有点离谱了，俄娜在凯姆特姑娘里算是身材比较中等偏上了，看他仰着头。
原本古铜色的皮肤微微加深了些，五官更加深邃，一头桀骜不驯的短发黑的出奇，碧绿色的眼睛里隐约带着笑意。
“你想我了。”俄娜淡淡的道，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这样的剧情已经在电视剧里见过太多。
谢纳忍不住笑出了声。
“娜娜，你太聪明了，不过下次要等我亲口说出来，不能这样揭穿我。”
谢纳朝她眨了眨眼。
“是，我想你了。”
俄娜沉默了片刻，将左耳的耳环摘下，是谢纳进攻耶律撒冷城前夜留给她的银耳环，但得知的大军回归的消息起她便一直贴身带着，就是为了等谢纳回来后亲自还给他。
“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她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谢纳的脸立刻垮了下来，有些泄气，但并没有俄娜想的那么糟糕，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俄娜没接话，她在感情方面一直是个理智的可怕的人。
“伊尔纳跟你说了什么？”
俄娜摇头。
“他什么也没说，但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
为什么，其实这是再明白不过的事情。
明面上她是伊尔纳的妹妹，象征着整个祭祀集团。而他，是凯姆特的大殿下，是敌人。
而实际上呢？
他是不该存在于历史上的人，他不能成为凯姆特的下一位君主，她会为了自己的信仰抹掉一切的障碍。
“为什么？”谢纳又问了一遍，声量也提高了一番。
“就是因为你是伊尔纳的妹妹？因为伊尔纳是米亚蒙的人？”谢纳嗤笑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颇为不屑挑眉：“凭什么？”
相比于米亚蒙的心事缜密，行事谨慎，谢纳一贯是张扬而野性的，如今一张邪魅的面容更有咆哮爆发的影子。
“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和别人没有关系，只要你也心里喜欢我就够了。”
俄娜望着他，这半年来她也会扪心自问，她喜不喜欢谢纳？
答案在明确不过了，任何女人受到那样的对待都会喜欢的，她喜欢谢纳，但也仅仅是喜欢，而且不能继续喜欢下去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是一个在感情上输不起的姑娘，在遇见蓝之前，她在对赫路斯的暗恋中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到最后的麻木绝望，她平静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默默发誓。
如果有一天，让她遇上一个人，两情相悦，那就要一心一意的对他好，她会非常非常珍惜那个人，不让他受一点的委屈伤一点的心，一点点都不行。
经年流转，伊尔纳听了这个事，唯一的想法是。
这不该是一个男人对女人做的事么？
但伊尔纳何等明智，没当着俄娜的面将这话说出来。但这事是他管得住自己的嘴，管不住别人的嘴，莱亚尔是个标准的呆子，想也没想就将他原本打算说的话说出口了。
伊尔纳心里立刻大叫糟了。
没想到俄娜跟个没事人似的，抛了个葡萄到嘴里，很没形象的嚼的嘎吱响，双手一摊，道。
“是啊是啊，老娘现在才明白，那是因为你当年太渣了。”
因为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所以她才会想这样去对待别人，她不要她喜欢的人吃她吃过的苦，那怕一点点都不要。
伊尔纳的脸顿时一阵青白，尴尬的笑了笑。
俄娜又道：“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不打算娶莎莉娅，你不是期待了很多年了么？”
伊尔纳稍稍一愣，但旋即恢复了的镇定从容，只是淡淡一笑。
“你又知道了？”
“本来不明白，还好奇呢，莎莉娅不就是你最喜欢那一类么，可你偏偏这样躲着她，然后我就想起来了，曾经有人跟我说过，这世上的女人他谁都能喜欢谁都能娶，只有两个女人不可以。”俄娜用锉刀磨着指甲，“一个是伊西斯，一个是哈托尔。”
“前者么，是你那个失踪多年的老娘，况且她没失踪的时候对你爹就是死心塌地，两人恩爱甜美的是全世界都知道。后者么……”俄娜顿了顿，丢给伊尔纳一记白眼。
“是你没事抽抽。”
伊尔纳哑然。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你纠结些什么。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我说的是那种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全神界都知道，你要点个头，她早就嫁给你了。”
“她是我的长辈。”
赫路斯有点恋母情节早年在凯姆特神界传的沸沸扬扬，大多数神诋觉得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赫路斯刚出世的时候欧西里斯已经死了，伊西斯一个人含辛茹苦的将他带在身边吃了不少苦，孤儿寡母互相依恋也属正常。
但伊西斯是他的母亲，欧西里斯后来也回来了，也就没赫路斯什么事了。但很多人都知道因为小时候的阴影赫路斯喜欢年长成熟的姑娘，哈托尔又在他小时候带过他一阵子，也喜欢比自己年幼的，算是天造地设了。
令人纠结的是哈托尔是拉神的一目，认拉做了干爹，因而她又算是赫路斯的奶奶辈，于是赫路斯这呆子一纠结就纠结了上千年。俄娜听了这事觉得十分无语，这绝对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她从神界跟着你到人界来，现在也不是你的姥姥辈了，你还纠结个屁啊！”
提起这件事，俄娜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莎莉娅面前去。
赫路斯但笑不语。
如今俄娜反倒是有些明白了，当你不能再爱一个人的时候，最不伤害他的方法，就是不要给他希望。
俄娜深吸了一口气，推开谢纳，她的气力大的有些惊人。
“把它收好，不然我就扔了。”
“你试一试。”
谢纳瞪着她，从来没有用这么糟糕的口气跟她说过话，已经像是一头怒气难抑的野兽。但她什么也不怕，在谢纳错愕的目光下举手将那一枚银耳环像投棒球一样将它丢的老远，它像坠落的流星，拖着这条长长的尾巴。
俄娜的身体已经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在有些时候她远没有自己想象中来的坚强。
谢纳整个人像是傻了一样。
她转头就走，像是一个逃犯，可没有多远她就被一道身影所扑倒。
麦梗将她扎的生疼，但她像是没有感受到一样，拼命的挣扎，谢纳费了不少的功夫才将人完全制服，他骑在她的身上，压制住她的双手，两眼通红，但对上小姑娘的眼睛又生不起气来，因为她的眼睛也红了，但依旧固执的不肯落泪。
他觉得自己被打败了，就是千军万马也不够身下人给他带来的挫败感，简直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很无力。
他单手拨开碍眼的碎发，像头狮子一样摇头。
“我喜欢你，娜娜。”说到这里他甚至忍不住苦笑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样告诉你的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俄娜皱起眉头，将头扭到一边。
谢纳大声的嗤笑。
“你骗谁呢？”碧绿色的眼睛在发亮，充斥着邪魅的笑意。“这样劣质的谎话，就是鸽子都不会相信的。”
他微微皱起眉头。
“你知道吗？你在这方面，一直都是个笨姑娘，你不会拿那样的目光去看任何一个男人，我在你面前笑你都会脸红，你还敢说你不喜欢我？”
俄娜不挣扎了，抬眼瞪他，咬牙道：“大殿下，你太自恋了。”
“哦，是么？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我也是笨蛋，比你还笨，认识你才这么一点点的时间，就起了想跟你过一辈子的念头，父王说，一个男人要成为英雄，就要像鹰一样飞到遥远的地方去，翱翔过苍穹，征服所有人。没有时间去停歇下来，也不需要去停歇。刀一旦停止不用，就会生锈，人一旦眷恋安宁，就会变得懦弱无能。”
“认识你之前我想去征战沙场，将更多的土地黄金纳入凯姆特的版图，想驰骋在沙漠里，用刀指着那些草包领主们，让他们跪在我的脚下，诚惶诚恐的膜拜。我眷恋那样的感觉，提雅说那就是权利给人带来的快感，可认识你以后，我虽然依旧能从中取得快乐，但很快我就觉得很空虚，很想念你。”
“攻占下大马士革以后，我手下的兄弟都去找女人，他像发了疯一样的狂欢，还塞了个漂亮的不得了的女人给我……嗯，别生气，但我还是想你，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你，除了我的母亲，我第一次这样想念一个人。”谢纳无奈的笑道：“你不知道，我都硬起来了，但一想到你大概会不高兴，就没碰她，那些家伙都笑话我呢。”
俄娜满头黑线的无语着，一时根本想不到该说什么，完全没有经验。
“回来的路上我就在想，你是伊尔纳的妹妹也没有关系，我不和米亚蒙争，我只要你。”
俄娜觉得自己的脑袋空了，这回是真真正正的空了，脑子里都不知道有些什么，谢纳低头吻她，那是一个纠缠的令人近乎窒息的吻。事后俄娜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她原本就不用呼吸，她将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因为接吻忘记呼吸而挂掉的笨蛋。
俄娜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了，几乎是发了疯一样将身上的男人顶开，已经顾不得什么神力无法对凯姆特王室使用的禁忌，像疯子一样跑到田埂上想都没想就跨上了谢纳的马，回头望着他的时候，那人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回去以后整个人都很乱，但第二天就平静下来了，因为宫里传出了谢纳和提雅订婚的日期已然敲定的消息。
她想昨天的一切大概是一个浪漫的不切实际的梦，或者是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