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林雪倩(1 / 1)
在另一家浪漫的露天庭院式的餐馆里,秦月非的这顿晚餐吃得格外辛苦。
“雪倩。有件事我想——”
“月非!”大小姐娇嗔,“菜还没上呢,边吃边聊嘛。”
月非只得等主菜上来,吃了两口,才说:“雪倩——”
“希望这次别再遇到你的熟人。”雪倩突兀的这句话令月非剑眉微皱。
“什么熟人?”
“就是上次在衡山路吃饭时遇到的女人啊。”雪倩手中的刀叉轻轻割开牛排,溢出鲜嫩的汁水。
月非的眉头拧得更紧:雪倩已经注意到绮玉了?
“她是你什么朋友?”雪倩的口吻中带着娇俏。“长得倒是一副名门闺秀的模样。”
月非轻声斥她:“怎么说话的?”
“我说什么了?”雪倩茫然不解。“我只是说她长得挺不错啊。这都不对吗?”
吸了口气,月非按耐住心底的不悦:“快点吃吧。”
刀叉在餐盘上轻微的移动,偶尔碰到盆底发出轻脆的响声。沉默了会,雪倩等了半天不见对方搭话,忍不住又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
索性放下餐具,雪倩望着他眼睛一字一字的问:“苏绮玉到底是你哪种朋友?”
秦月非迎着她犀利的眼眸,反问:“你既然已经知道,何必多问?”
雪倩咬着嘴唇,眼中似要掉下泪来:“月非——我是为你好呀!”
手肘支着桌面,手指不停的按揉太阳穴,秦月非只觉头痛。难道林雪倩也要对他来通说教吗?
“苏绮玉置与你的婚约不顾、和男人私奔。现在又被那个男人抛弃。这样一个身败名裂的弃妇,你要是和她在一起,今后在众人面前怎么抬得起头?你让伯父伯母的面子往哪儿搁?”雪倩苦口婆心。但月非听来却犹为刺耳。
她懂什么?
月非脸上有股微妙的不屑。
“这是我的私事。”他用力咀嚼口中的牛排,分明觉得这家牛排煎得太老,食之无味,以后再也不来了。
刹那的嫉恨流转过雪倩的俏脸。她叹口气:“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感情的事,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月非讶异她于的识趣,抿抿唇,轻声道:“其实,是我对不起绮玉。”
雪倩怔了怔,眼底的犹疑明明白白,但秦月非却不肯再多说一个字。知道有些事情是月非不为人知的隐秘,她问了月非也不会说。于是,她报以一个理解的笑容,埋头应付食物,只是不经意似的扯了一句:“听说绮玉的前夫,就是那个大画家许东城,在南京又出事儿了。”
月非没料到竟从雪倩嘴里听到那个名字,呆了呆,才问:“他又怎么了?”
雪倩睁大杏眼,满面惊异:“你没听说么?”见月非摇了半天的脑袋,她才慢慢道来,“离开上海后,许东城到南京大学授课。大学里漂亮的女孩多嘛。据说,他看上了南京大学的一个什么校花,穷追不舍。绯闻闹得铺天盖地,连上海的报纸都有讲呢。”
月非的眉头越拧越紧,终于吐出两个字:“败类!”
为了崔芷清才和绮玉离婚,现在竟又追求起别的女人来!这么三心两意的男人,简直令人发指!
雪倩微笑着摇头:“没办法,谁让他是画家,搞艺术的呢?那个圈子里,有几个男人能做到一心一意?许东城能守着苏绮玉呆了六年,也算不容易了。”
月非哼了声,拟想了番崔芷清悲愤的模样,心中隐隐有“你也有今天的”快感!
用完晚餐,他送雪倩回家后,掉转车头便往衡山路而去。
站在自家两楼的阳台上,林雪倩望着远去的车影直至消逝不见,裙摆轻挥,转身对屋内候命的男子下令:“替我监视好秦月非!苏绮玉那里情况怎么样了?”
绮玉还未回家。她的房间没有一丝灯光透出。
站在路灯下看了眼手表,秦月非的神色颇为不豫。他从上方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抽了支才要点燃,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开了过来。似乎可以看到坐在车里的女子脸上闪过的惊讶,月非吸了口气,手中的香烟就保持在那个位置,怔怔的看着她踏出法兰克的车,向自己缓步走来。
“月非——”绮玉停在他身前两米开外的距离,心底很是奇怪:他今天不是和女友约会吗?想问他:这么晚找我有事?但又觉这问题蠢得可以。何况身后的法兰克也未离开,两个男人你望我,我望你,似在打一场目光之战,谁也不肯认输。
半晌,秦月非才收起指间的香烟,淡淡的问:“今天的电影好看吗?”
绮玉一楞,刹时面孔羞红。
“你、你看到我啦?”
“哼!”月非似笑非笑,“逃得倒挺快。”
绮玉低垂头,咬了咬嘴唇:“我见你和女朋友在一起,怕打扰你们——”
“林雪倩不是我的女朋友!”月非的声调不由自主的提高,吸口气,他望望法兰克,嘴角竟泛上狂傲的笑意:“有个情敌,也不是件坏事。”
法兰克右手抚胸冲他轻轻弯腰:“深有同感。”
绮玉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那两男人送回屋里的。只记得他们离开时车子的油门声还在耳边呜呜的作响。
一塌糊涂。自己把事情搅成一团襁煳了!
将脸埋进被子里,绮玉心中忧喜掺杂。
有希望吗?这段感情会有前途吗?
如果她愿意接受秦月非——月非母亲的面孔突然出现在眼前,她笑容柔和,措辞婉转,但归根结底是要她离开月非!上海滩的名门望族,怎可肯让一个弃婚私奔又遭抛弃的女子入门?
万般愁绪纠结,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