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登报离婚(1 / 1)
流产——绮玉把这两个字消化了许久才恍过神来。
她竟然怀孕了吗?怎么没有发现呢?多久了?啊,已经不重要了,孩子已经没有了。
眼泪缓缓的涌出眼眶。但她却仰头强自忍住。
秦月非不忍再看,宽慰她说:“医生说你还年轻。只要养得好,没什么大碍。”
绮玉苍白的面孔此时泛出些许红晕:“他来过吗?”
秦月非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不禁从鼻孔里冷哼:“他还有脸来见你吗?知道你因为受刺激流产后,送了些衣物到医院就逃走了。”
绮玉无言的望着手指上还带着的那枚钻戒。半晌,才凄然一笑:“是吗?”
秦月非不知该如何劝她,想了很久才吐出一句话:“绮玉,来日方长——”
“谢谢你。”绮玉勉强露出笑容。“我不会有事。”
秦月非拧眉:“你明白就好。”替她按紧被子。“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待他离开后,病房内空无一人,绮玉才将自己的脸埋在被子里,低声的抽泣与压抑的哭声令站在门外的男人痛彻入骨。
默默无声的哭泣,比大声哭喊更让人撕心裂肺。
握紧拳头,秦月非决定绝不会放过那个混账王八蛋!
然而,令秦月非怎么也想象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绮玉卧床养病的时候,许东城竟然在《申报》上发表了一篇声明。
砰的声巨响,月非狠狠砸破了桌上的水杯。吓得办公室外他的秘书差些跳起来,急忙冲进来问:“怎么了?”
“出去!”秦月非捏紧拳头,转念一想,嘴角划过道冷酷的弧度。“回来。”他缓缓坐回椅子上,手指轻轻的在桌上敲击,冷声道,“给我发个电报到法国。内容如下——”
另一个注意到许东城登在报上的这篇声明的,却是沈离秋。
离秋当时正在回苏州的火车上,上车前买了份报纸,一看之下面色大变。声明内容如下:
许东城与苏绮玉从未结秦晋之好更无婚约一说。而谣言纷纷有误视听,故此更正!
天哪!沈离秋差些从火车的车位上摔了下来。联想到东城和崔芷清之间的暧昧,顿时怒意翻腾。拍的声将报纸按在桌面:“许东城!你搞什么鬼!”
在离秋看来,这两人的姻缘是他一手促成的。他明知东城风流多情,却经不住他的恳求替他们弄到了私奔的船票。而现今东城果然移情别恋,自己倒成了对不住苏绮玉的罪魁祸首!这么一想,他背上冷汗淋漓,悔恨懊恼无比。
急忙去找敬亭,他将报纸往敬亭面前一摊,饶是敬亭也禁不住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他连声问,“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间就要分手?”
离秋咬牙切齿的讲:“还用问?定是我们的许大公子又找得真爱了!崔芷清——”
“不一定是她——”敬亭急忙摇头。
“是与不是,问一问就知道了!”
敬亭皱眉:“这是人家的家务事。”
“家务事?”离秋冷哼。“家务事我也要问问清楚。姓许的要真是个始乱终弃的男人,我沈离秋从此便与他绝交!”
“离秋——”敬亭劝不住他,只得报以一声长叹。
离秋说到做到,立即动身找人。才回苏州的他即日又赶回上海。先到东城衡山路的家中,却没找到人。打听之下才知道绮玉生病住院了。至于生什么病,邻居知道得也并不详细。只知道东城回来收拾了几件衣物说是送到医院的。
离秋转而到赶圣约翰学校。
东城见是离秋,自然笑容满面的迎上。冷不防离秋将一份报纸摔在他脸上。问:“怎么回事?”
许东城面色一变,扯开报纸强笑:“离秋,这是我的私事。”
“我知道这是你的私事是你们的家务事。我没有资格管。”离秋语音冰冷。“但我内心有愧。我愧疚自己竟然相信一个风流多情的男人对苏绮玉终身无悔的誓言旦旦,才会铸成今天她的悲剧!所以许东城,你欠给我一个交待!”
东城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疾声无情的质问自己,又恼又羞。声音也不觉提高了:“什么交待?离秋,我和你多年情谊,何必要为了一个女人跟我过不去?”
在东城口中,那个当初他挚爱的绮玉成了无足轻重轻描淡写的“一个女人”。离秋克制不住的冷笑,笑声渐响。
真是无情凉薄的男人啊!他强抑怒火,问:“我到你家中找你。听邻居说绮玉住院了。她生病了吗?”
东城刹时垂下脑袋,不敢答话。
“说话呀。嫂子生的什么病?”离秋追问不休,东城没办法,才低声说,“她、她小产了。”
离秋大吃一惊!转瞬间惊怒交集,几乎是吼出来的:“嫂子才流产你就发这种声明?”
东城自知理亏,沉默着不敢说话。
此时,正巧崔芷清走了过来,不明情况欢快无比的叫了声:“东城。”
离秋满腔怒火正无处发泄,双眸冷冷的扫视了眼那女孩。喝道:“崔小姐!这里是学校,你该叫他一声‘许老师’!‘东城’是你可以叫的吗?”
崔芷清被他这么训斥,颜面无光,周遭的学生也指着她窃窃私语。
许东城再也忍耐不住,拉着他胳膊说:“离秋,别闹了!”
离秋用力甩开他的手,冷笑道:“我当你是朋友,才对你说这番话。嫂子跟你这么多年,甘苦与共。她何曾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却要这样伤害她?你摸摸良心问问自己!”顿了顿,他又冷笑,“是我多管闲事。我只道你风流多情,没想到你竟如此凉薄无义!算我交错你这个朋友了!”
东城被他讲得面满面通红。
“至于崔小姐,”离秋凌厉的扫了她一眼。“你好自为知。”
说毕,离秋拂袖而去。
至此,许东城与崔芷清的不伦恋情,终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喧嚣至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