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1）
家茵努力让自己忘掉他声音里的异常。
沉默了一会，才听他说：“我在公寓里，你过来吧。”
那间公寓吗？两个人曾经亲密无间待过的地方？家茵有些犹豫，可最终还是答应了。
她匆匆穿上外套，打了车往那里赶。看着熟悉的建筑，家茵鼓起勇气走进去。
可刚踏进去，大厅里的保安便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嗨，梁小姐，你回来了。怎么出差那么久？”
“出差？”家茵疑惑不解。
保安笑着说：“是呀，夏先生说你出差了。你走以后，他整个人可是瘦了不少啊，连精神也变差了，每天看得我都心疼了。不过还好，你总算回来了。”
家茵抓住他话里的几次关键字，问道：“你说，他每天都来这里？”
保安被她的举动弄糊涂了，“不回这里去哪里呀？梁小姐，你怎么了？难道……你和夏先生吵架了？”
家茵摇摇头，勉强地对他笑笑，没打算过多解释，开口道：“没有啊，我有点累了，先上去了。”
一直到在电梯里看着不断增加的数字，保安说过的话依然在她脑子里不断盘绕。
为什么？他为什么还要每天都来这里？他们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有那天他的话也凑热闹似的冒了出来，他为什么要让她乖乖等他？
疑问一个一个地往外冒，缠成一团毛线团，没有头绪，没有答案。
门开了，家茵看着门内的男人，米色的针织褶皱凌乱，人也是没有精神的样子。他看了她一眼，有些疲惫，声音也有气无力，“进来吧。”
她走进去，看见开着的鞋柜里，她的拖鞋工工整整地放着。有那么一刻，她突然后悔了，可自己又说不出在后悔什么。
她静静地看着他步伐轻飘地走到沙发前，安静地躺下，闭着眼的样子让人心疼。就像那晚他喝醉，突然出现她的门外，在她的床上熟睡，那样子像个孩子。
家茵坐在离他最远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开口道：“你有没有见过我小姨？”
他睁开眼，挑着眉，轻笑着看她，“当然见过，你忘了，我去C市找过你，我们在酒店……”
家茵还没见过他有些赖皮的样子，却一点也不觉好笑，“那最近呢，你有没有见过她？”
他皱了皱眉，又闭上眼睛，语气也淡了下来，“没有。”
“你对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给过她钱？”家茵心里烦闷，语气也没有以往的和气。
这语气让夏臻更心烦，本以为她是因为想念他了，才会来看他，可这个女人一进来便这样质问他。语气更冷，“我说了，没有。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出去。”
家茵知道他不舒服，已经努力让自己理智些了，可看他敷衍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继续追问：“夏臻，你难道就不能对我说实话吗？她来找过你，你给过她钱，还有她见过之锦的生父李前江，这些事你都知道，为什么要瞒着我？”
她站起来看着他，心里的怒气怨气统统爆发，却只听见他用很低的声音问她：“谁告诉你的？”
家茵听出了他语气里隐隐的怒气，可无论如何也不能认输，“你给了她多少钱？我会还给你的，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你也不必在意有关我小姨的任何事。”她觉得眼底氤氲，低下头，“还有我的事，也与你无关了。”
“与我无关？”他突然站起来，一个箭步过来，隔着很近很近的距离，俯视着她，强烈的压迫感顺势而来，说出的话也带着尖锐的冰粒一样，“没错，是与我无关。我他妈是犯贱才会理她，才会关心你，才会每天晚上准时会来这里，期盼着你也会偶尔回来看看。梁家茵，看着我这样，你是不是很得意啊？我他妈就是犯贱！”
他隐忍的愤怒一下子喷薄出来，身子晃动了一下，家茵看见他往旁边倾倒，想也不想就伸出手扶住他，一碰到他的手臂，就感觉到炽热的温度。她看着他脸上不正常的红色，开口问道：“你发烧了？”
可他却一把推开她，“不用你管，你给我滚出去。”
疲惫生病的他，愤怒说着脏话的他，家茵从没见过这样的夏臻，心疼和歉意立刻占了上风，她过去扶着他，“我带你去医院。”
可他又一次甩开她，踉踉跄跄地跌坐在沙发上，“我说了不用你管，你给我滚。”
家茵不再理他，转身去出厨子里找药，还好之前备用的药都在。她拿了退烧药，倒了杯水，端到躺在沙发上的人面前，“把药吃了。”
好像发过火后，他也平静了很多，终于没再反抗，目光不善地抬眼看着她，可还是乖乖地把药吃了。
气氛有些微妙的变化，家茵缓解尴尬，开口问：“晚饭吃了吗？”
“没有。”
回答的还正是理直气壮，这么大的人了，都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竟然生病还不吃饭。家茵转身去给他做饭，可打开冰箱一看，里面竟然只有几个鸡蛋。真不知道他一直来这里都怎么解决自己温饱问题的。没办法，她只好煮了一点面，加了两颗鸡蛋。
夏臻半闭着眼睛，看着厨房里娇小的身影。诱人的香气慢慢在房间里弥漫开，终于，这屋子里又有了人的气息，饭的气息，还有，她的气息。
☆、第 28 章
等她煮好面的时候，转身却发现夏臻不见了。
家茵走过客厅，听见书房有声音，是他在低声说话，“先别告诉她。”
她蹑手蹑脚地靠近书房，将耳朵贴在门上，里面的他好像在跟谁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你打电话给我秘书，他会帮你找最好的律师。”
他的声音不像是在谈公事，没有那么冷淡，可是也不像和情人或朋友，因为语气并不是很亲切，“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联系家茵。”
她忽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脑子里突然显现出一个念头，隐约已经猜到电话那边的人是谁，书房里面的人在说再见，家茵连忙轻手轻脚地跑回客厅。她刚站到茶几边，夏臻就走出了书房。
“面煮好了，你赶快吃。”家茵有些心虚，低着头放好筷子。
他没有说话，走到桌旁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吃面，家茵没事可做，就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看着他吃。他吃饭的动作很优雅，慢条斯理的，也不会发出很大的声音。面条腾起的热气，围绕在他脸的四周，让他的脸变成了一个模糊轻柔的轮廓。
“想我了？”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吃完面了，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瞅着家茵，声音好听得像低沉的琴音，“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家茵的脸颊腾地一下子烧了起来，慌乱地低下头。
可他像是没发现她的窘状一样，轻声说道：“今晚不要走好不好？”语气似是恳求。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然后他便说：“我当你默认了。”说完，站起来往浴室走。
直到听见浴室的水声响起，家茵才起身，往书房去。他的手机放在书桌上，她拿起来，翻开通话记录，将刚才的那通电话的号码记下来。还没来得急放下，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吓得她差点扔到地上，她刚呼了一口气，在看见发过来短信的名字时，心里忍不住一紧。
宋雪。是她给他发的短信。
她愣愣地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好大一会，有什么东西拼命在她身体里拉扯，让她眼眶发酸，掌心的手机也像是带着锋利的刺。她仰起头，让眼底的液体逆流回去，放下夏臻的手机走出书房。
等夏臻洗过澡出来时，客厅已经没有她的影子了。他突然就慌了，他迈着大步走进书房，卧室，客房，都没有她，心上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
“你怎么了？”家茵在阳台吹了吹风，回来就看见他站在客房门外，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心地问。
他的身子猛地僵硬了一下，抬起头时，眼睛竟然带着巨大的悲伤，还没等家茵再问，已经被他拥进了怀中。他抱得那么紧，紧得家茵都觉得呼吸困难，双臂箍着她，因为生病而发烫的身体，像是要把她融化，然后融进他的身体里。
“你去哪里了？”他问。
“我刚才在阳台上。”家茵不敢动，任由他这样抱着她，良久，他才松开，家茵努力绽放一个安慰的笑容，轻声道：“你还发着烧，先去睡觉，我去洗澡。”
家茵洗完澡才发现自己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没办法，她又原样穿上。出来时，夏臻正抱着臂斜靠在沙发上，闻声抬起头看着她。然后，起身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往卧室走。
一直走到卧室，他才放开她，打开衣柜拿出一件睡衣递给她，“换上。”说完，便自顾自地上床盖好被躺下了。
家茵看着那件熟悉的睡衣，竟然是她的，不知走的时候怎么落在这里了。她回头看他已经闭上眼了，便飞快地换上睡衣。
换好后，她也走到床边。他似乎已经睡着了，样子一点攻击力也没有了，温和的轮廓略显疲惫，眼底有青色的阴影。
“啊！”
家茵一声惊呼，因为他突然伸出手大力地把她拉倒在他怀里，不顾她的反抗，把她的脑袋按在他的胸膛上，揽住她的腰。
“快放开我。”家茵企图挣开他。
“睡觉。”夏臻言简意赅地说。
家茵不死心地又挣扎了几下，反而被抱的更紧了。算了，反正自己向来是拗不过他的，家茵索性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她的头顶抵着他的下巴，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可以清晰地听见他心脏跳动的声音，稳健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