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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山重疑无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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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痴痴地望向江对岸那抹白色的人影,仿佛隔着宽阔的江面和蒸腾的水汽、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他就站在那里与我深情对望。我脑海中关于梁慕枫的记忆一下子全部鲜活起来,那些被我刻意压制和逃避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快速掠过。我在隐仙谷里等了他半年,半年里一直一直在等。其实我知道,那只不过是为了积累足够多的失望,然后说服自己戒掉对他那些不切实际的暧昧幻想。

想到这里,我默默地低下了头,甚至连身上的箭伤都暂时忘记了。伤口再痛,却不及心上的万分之一。温瑞航扶着我未受伤的右臂,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岸边丛生的芦苇,来到了一块大石旁。他一撒手,我就像没有骨头一般萎顿地滑到了地上,被打湿的衣襟贴在身上冻得我浑身瑟缩。手臂上还连着羽箭,稍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疼痛,感觉自己就像是串在竹签上的野兔。温瑞航重新走回来蹲在我的面前,从亲随的手里接过一个叠了很多层的油布包,打开来是一小瓶金疮药和干净的纱布。他伸手抓住我的左臂,柔声细语地说:“得把箭□□,忍一下。”

不知是因为呕吐还是疼痛,我已经是眼泪汪汪,鼻涕邋遢,我顾不上自己这狼狈的模样,求救般看向温瑞航。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一个用力,撕开了我袖口的布料。在江水中浸过的皮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的手握住羽箭,却没有立刻动作,而是看向我上臂处殷红的守宫砂,勾起嘴角轻佻地笑着说:“中原女子果然朵朵都是奇葩。”

我刚想开口骂人,他已瞬间将羽箭拔了出去,鲜血如注般涌了出来。我痛呼了一声,而他已熟练地在伤口处敷上了金疮药,修长的手指挑起纱布层层缠绕,将我的胳膊裹成了粽子。

“伤口一定要处理好,”他边裹纱布边说,“我们马上要进入瘴毒林,不能让伤口感染。”

他的掌心粗粝,应是常年持刀拿箭磨出的茧子,隔着薄薄的纱布传递到我的皮肤上,带来麻痒的触感。我抬头悄悄地看着他,正好对上他护额上幽蓝的宝石,不禁伸出手摸了摸,问道:“你为什么戴这个?”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低头为我裹伤,声音中却流露出不经意的哀伤与柔情,说道:“我母亲给我的。那时我随父王出征,她便担心得要命。后来不知从哪里搞来了这个,说是可以在战斗中护住要害。”说到这里他笑了笑,“我不好揭穿她,便一直戴着。”

我第一次没有取笑他的意思,看着他为我裹好伤口后呆楞愣地摩挲着我手臂上光滑的肌肤,而目光的焦点则似乎穿越了有形的肌理看向未知的虚无。我甚至没有觉得那是对我的轻薄,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有对我轻薄。

他的几名亲随也在处理各自的伤口,反倒是温瑞航,虽然周身湿透,却无半点伤痕。我遥遥地向江对岸张望,发现密林里还是有人影晃动,但为首的那名白衣人却不见了踪迹。我悻悻收回目光,觉得自己将其错认成梁慕枫,不过是说明我的心魔太重。

温瑞航也顺着我的目光看向对岸,墨发在猎猎江风的吹拂下腾空飞扬,身上玄色的衣袍被吹起了边角,让他仿若乘风的仙人。但他的目光却是如此玩味,好似对面的不是自己的敌人,而只是赌桌上不堪一击的对手。他看了一会儿便收回目光看向我,问道:“你可知刚刚对面那白衣的男子是谁?”

我目光呆滞地看向他,而他显然也没想等待我的答案,自顾自地说:“是公子孟宣。”

我说不上是轻松还是失望,只是轻轻地喏了一声,觉得不管对方是谁,都是与我无关的。

而温瑞航显然不打算结束这个话题,继续说道:“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想不想听?”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低下头用脚踢着江边草丛里的石子。

他对我的态度也没在意,继续说道:“我这次潜入北朝是精心策划过的,孟宣能追到这里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他装备精良,□□充足,只需再坚持一阵,说不定我们的小船就会倾覆了。但是你中箭痛呼之后,所有的羽箭便都停发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我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虽然一片混沌,但我中箭时的那种痛到极致的感觉还是印象强烈。我记得当时的温瑞航还异常夸张地大喊了一声“苏姑娘”,他脸上表现出的震惊和惋惜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想证明什么?”我迎上他的目光,平静地说。

“在永州城里陪着你的那位梁公子……”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真的是我认错了吗?”

我起身站了起来,脑袋还是有些发晕,被微冷的江风一吹清醒了很多。情窦初开时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却根本对你的真心不屑一顾,随口一句敷衍却被你当做了地老天荒的承诺。我只能笑自己的幼稚,被骗,只能说明我太傻。

“孟宣与隐仙谷渊源颇深,听到我在船上就停止放箭也在情理之中。”我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缓缓说了出来。

“与隐仙谷的渊源?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温瑞航似乎是将信将疑,在我脸上和对岸的人影之间来回逡巡了几次,似乎在思量这种可能的真实性。

我哼哼了一声,略带调侃地说道:“别说是你,恐怕连孟宣本人都是才刚刚知道的。”

他却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似乎终于想明白了某件困扰他许久的事情:“既是如此,又怎会只凭你发出的那一声惨叫就命人停止放箭呢?”

“你不是夸大其辞地惊呼了一句‘苏姑娘’吗?那声音被你用内力传了出去,别以为我没听出来。”

我的衣袖早已被撕坏,又没有可以替换的衣服,只好用右手掩住破碎的布料。温瑞航似乎轻轻地叹了口气,走过来用纱布轻轻地将碎裂的布料拢住。他十指修长灵活,目光凝注在手上的动作时,脸上是一丝不苟的认真表情。

温瑞航又将干粮递给我,我厌烦地摇了摇头。他轻笑着没再说什么,而是将一枚丹药放到我的手里,说:“这是专门克制瘴毒的解药,进林子之前放在舌下。”

我捏着那粒丸药,却突然想到公孙敬流放南疆时,也曾被瘴毒所扰,就是拜这种解药才度过一劫。我拿到眼前仔细地看了看,又凑近闻了半天。温瑞航歪着脑袋抱胸看我,似乎我正在做的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这丸子的配方,可不可以给我一份?”

“你闻不出来吗?”他连姿势也没有变一下,顺口说了出来,“未来的隐谷医圣,可不要浪得虚名啊。”

我没有理会,继续锲而不舍地说道:“我去为南朝的皇帝医病,什么报酬都没要,便只要这个方子也不行吗?”

“你还敢要报酬?医好了放你回来,医不好就给我父王陪葬,我以为你是早就清楚的了。”

我把丸药收好,义正辞严地说:“快走吧,早死早超生。”

他呵呵一笑,也不着恼,招呼手下向着雾气弥漫的树林走去。

离开江边约摸一柱香的功夫,便到达了林子的边缘。我将丸药放进嘴里,入口是丝丝的清凉,连带头脑也清明了几分。林子里一丝风也没有,雾气如轻纱一般缥缈,整个世界除了我们六人的脚步声,竟是半点声息也无,仿佛死一般的寂静。温瑞航的四名护卫两前两后,将我们围在中心。温瑞航眉头微锁,伸手握住我的右手,仿佛这是最平常不过的动作。他的手心温暖干燥,我却不停地冒着冷汗。他扭头看了我一眼,说道:“毒林里有沼泽,还有不小心碰到就会缠着你不放的葎草,跟上我的脚步别走神。”

我见他说得郑重,也不敢马虎,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但不知是我学医的天性,还是好奇心使然,走进这瘴毒遍野的林子里还是忍不住要四下打量一番的。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几步之外便看不见东西,连前面的两名黑衣护卫都只是个朦胧的轮廓。我虽对南朝的山林险恶早有耳闻,但也没有想到险恶到这种程度。看来温氏一族虽建立了政权,但要在这贫瘠不毛的土地上开拓出一片伟业还是困难重重的。

脚下都是松软的泥土,覆盖着厚厚的落叶,每走一步都是提着一口气,不敢把全身的重量压上去。不知不觉中,我便握紧了温瑞航的手,他笑着回头戏谑地看了我一眼,虽没有说话,但还是让我微红了脸颊。

瘴气越来越重,我感觉胸口闷钝,恶心欲呕,渐渐头重脚轻,虽含着解药,却似乎并无太大作用。反观温瑞航一行,却都是精神抖擞的样子,我不禁再次喟叹内功的云泥之别,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请教的。

脚下忽然一沉,似乎一只无形的手突然从地底伸出。我回头望去时,整只左脚都已经没进了淤泥里。我紧紧抓住温瑞航想要挣脱,却感觉脚下越来越重。温瑞航似是也发现了我的问题,连忙抱住我的肩膀,大声说:“不要动,放松!”

我依言做了,果然感觉脚下不再沦陷。温瑞航轻轻地向外拽我,终于把陷进去的那只脚拉了出来,但脚踝上紧紧缠着一根生着锯齿状倒刺的藤蔓,绣鞋也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光着的左脚上都是乌黑的软泥。

温瑞航无奈地苦笑,说:“你的运气还真是差到家了,这两样毒林特有的东西都体验了一把。这回左手左脚一齐挂彩,倒也搭配得很完美。”他伸手为我解开脚踝上的藤蔓,然后用衣角擦掉脚上沾的泥巴,若有似无地碰着我的脚,说道,“中原不是有个习俗么?被男人看到了脚,就该嫁与那人为妻的。你今天被我看到的可不仅仅是脚啊,连贞洁都已经表过了。”

我想狠狠地踹他,可惜被他握住了脚踝动弹不得,反倒趁机在上面轻掐了一把。脚踝上都是不大的小伤口,但他还是用纱布为我裹好,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天黑前出不了林子,我们就都得死在这里。”

他说得极是轻松,似乎那种担心和忧虑都是伪装出来的。反正我也没好气,便顺口接道:“反正有你这位东宫太子陪葬,我是一点都不吃亏的。”

他呵呵笑着,说:“果然是江湖女子,有胆识!”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在他眼里所谓的胆识不过是此刻破罐破摔的自我放逐。回想昨天的这个时候,我悠闲地坐在茶楼的雅座上听着说书先生口沫横飞地胡吹乱侃,而此刻却已几乎一昼夜没吃东西,还在鬼门关前转了两遭。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心生埋怨,说道:“若是你当初能先礼后兵,到隐仙谷来个三顾茅庐,容我从永州出关到祁阳,何至于有今天?我这一身伤痛都是拜你所赐。”

“既然你是这么想的……”说着,他便在我面前蹲了下来,反身背对着我,“那么就由本宫背你出林吧。”

话音未落,我尚来不及细想,他已抓住我的双腿将我拽到了背上,我一时失去平衡,赶紧搂住他的脖子,却换来他更加得寸进尺的调笑:“本宫对你的身材很满意。”

我想用拳头砸他的肩膀,但想来或许有打情骂俏之嫌,便生生地忍住了。经过他的几名护卫时,我明显地听到了他们吃惊的抽气声,大概温瑞航虽阅女无数,但还没有几个能让他抛下身份如此取悦的吧。

“我只是不想到了凤阳宫后,还得先花上十天半月给你医病,那样可就是得不偿失了。”他一边向前,一边自言自语地说。

之后的一路,我都是伏在温瑞航的背上,一日夜的饥寒交迫让我累得昏昏欲睡。他的后背宽阔温暖,让我恍然想起少时与二哥到锡尔巴彦山里游玩,回程时便是如此伏在他的背上,再醒来时便已到了湖山小筑温暖的家里。少年时光果然都是用来追忆的。

我在他的背上迷迷糊糊,可能是因为并没有真正放下戒心,到底是没有安心地睡去,只听得温瑞航与几名亲随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其中一名亲随打算代替温瑞航背着我,但温瑞航向上掂了掂我,轻轻说道:“不必了,她似乎是睡着了。”

“属下从未见过殿下对哪个女子如此宠爱啊。”这是其中一个亲随的声音。他肯定认为我已经睡着,所以恢复了一贯的作风,撕去冷硬的假面具,有说有笑起来,“待到皇上头疾康复,殿下也别放她回去了,直接收入宫中便是。”

我很想爬起来塞给他一颗轮回丹,让他看不见晚上的月亮。

“这女子真的是隐谷医圣苏先生的传人吗?怎地如此娇气?不会是冒牌的吧?”第二个人说。

我很想给他下点千梦散,让他睡上个三五天,但无奈眼皮沉重,实在是不愿动弹。

温瑞航似乎无声地笑了笑,让我感觉到他的胸腔微微震动。而后,他似乎沉思了半晌,才悠悠地说道:“女孩子拿刀弄剑的到底不好,若是身上再留下些伤疤就会更自卑了。若是我有个女儿,也会让她自由自在地成长,能做淑女当然好,若是做不了,我也不会介意。”

这南朝太子与他的亲随手下还真是无话不谈呢。

方才说话的亲随似乎是笑了笑,继续说道:“既如此,就应该让惠娘娘赶紧给殿下生个一男半女啊。”

另一人随即接口道:“若是他日殿下有了小公主,又对她疼宠有加,将来小公主嫁人时,殿下还不要伤心欲绝?”

温瑞航对这类的嬉笑调侃似乎早就习惯,不以为意地说:“那也要看是谁给本宫生的,惠芯她恐怕还不够格。”

其中一人说等到了祁阳,一定要到最好的花楼里找最漂亮的姑娘,醉生梦死上两日;结果温瑞航当场就发话将自己的一名侍妾赏赐给他。我听得头大,都说南朝民风淳朴,竟是淳朴至厮吗?

我晕晕乎乎地闭着眼睛,却突然感觉有人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脸。带着薄茧的掌心温暖干燥,而我却只想依偎过去。我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温瑞航一张放大的面孔。天色已晚,林子的上方星月无光,而瘴毒林也已走到尽头。

四周没有了蚀骨的冷风,仿佛穿越过那死气沉沉的林子,连气温都升高了很多,没有了深秋的清冷,却仿佛季夏傍晚惬意的微风拂面,没有了汗水,只剩浑身的舒爽。

一名黑衣亲随不知从哪里赶来了马车,被两匹健壮的骏马拉着,车子不算豪华,没有繁缀的装饰,但挂着标有蛇纹印信的灯笼。蛇是南朝的图腾,蛇纹印信便是皇家的标记。我知道这里算是正式到了南朝的地界,而温瑞航也终于不用再隐瞒身份,可以光明正大地以未来储君的身份行走了。

车帘掀开,里面铺着软垫。温瑞航当先走了进去,又扶我在一张软垫上躺下,说:“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是凤阳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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