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1 / 1)
“他向皇上您哭穷?!”她立刻抬起头来。她还没想好怎样让他送给她呢!他敢——
“他求朕告诉你一声,别的任你挑,千万别打他这方砚的主意!”想起昨天安阳王那种脸色他就要笑,“连朕都觉得他可怜了。”也只有她才能把安阳王治成这样。
“真是小气。”她重重地趴回皇上的袖口,下巴顶在衣服上,“总有一天他会亲手送给我的。”
“现在朝中没有一个大臣敢当众赏玩心爱之物的。”他摇头。
没有回音,低头看看,她已经睡着了。
拍拍她的脸,她不甘愿地睁开眼:“皇上干吗?”
“陪朕说话,”以后恐怕她又懒得同他说这么多了。
“哦。”她应一声。
“朕待你不薄,可你为何每次都在敷衍朕呢?”
“皇上错怪为臣了。皇上反正知道为臣心里在想什么,何必一定要为臣说呢。”
“不了解你的人,你不屑解释;知你的人,你又懒于启口。你——”她竟然又阖上眼了。
“皇上继续说啊!”她说话。
“真的想睡了?”那他就不打扰了。
“不是,皇上说吧,听皇上说话比较舒服,”皇上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只是睁眼太累了。”
“真是的。”他摇头,他又不是讲故事哄小孩睡觉。
“皇上觉得臣哪里瞒您?”她闭着眼,左手有意无意地挥开皇上伸过来的魔手。
“很多,”他扣住她的手腕,“比如说,你没有承认你是女的。”他看她的手腕。
“皇上为何执意认为臣是女儿身,”她反手捏皇上的大手,仍没睁开眼,“屺国科举制度严格,女人不可能进得了考场。再说,朝中为官四年了,连屺主也没怀疑。”她似乎并不担心。
“他们不能想象一个女人能如此嚣张,且把他们耍得很惨。”从她到邑国之后,每日与他议事的大臣总有几个是哭丧着脸的。
“因为我本来便是男儿身,他们为何怀疑?”
“是他们不敢怀疑,”怀疑他们败在女人手里,“他们在自欺欺人,”他重新扣住她的手。
“皇上自己在自欺欺人罢。”算了,皇上的手又大又干燥又温暖,让她沾点热量应该没问题。好想睡!不理皇上了,倒头梦周公去也!
郓怙轻轻一笑,开始细细把玩她的手,嘴角向上拉成一个几乎看不清的弧度。
“皇上!”她倒抽一口气,睁大了眼睛。他在吻她的手心!
“你终于睁开眼了,贾大学士。”他浅笑,“想知道我为什么‘自欺欺人’吗?”
“为什么?”收回自己的手,她感到安全多了。该死的,秦名居然说郓怙的笑和她很像,她有像他现在那样诡异地笑过吗?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红酥手!”他用花枝轻点她的手心。
一阵疾风掠过,人已到了另一个位置。
郓怙含笑望着在他对面正襟危坐的贾:“贾学士好身手!”
“皇上失态了!”该死,他刚才想揽她的腰。
他并没有再动手:“贾学士身材甚好!”
“皇上似乎没有夸过为臣的诗才,”确定他不会再动手动脚,她开始讥讽,“还是皇上认为一个人的体态比才华更重要?”
“贾学士的诗已有众人赞赏。”他轻抚袖口的软毛,尚有她的余温,“而对于贾学士的身形,我想,并没有人注意到贾学士的柳腰吧!”虽然裹了许多衣服,但窈窕的体态细观还是看得出的。
“皇上就是因为这而认定臣是女儿身?”
“自然还有,贾大学士冰肌玉肤,面如敷粉,唇若施丹。再秀美的男人,弱冠之后,身形便会变得宽阔,骨骼粗大,皮肤也会变得粗糙,绝不会像你那样有凝脂般的肌肤。”
“皇上过奖了。”贾作揖,“恕臣直言,臣观美女无数,依为臣之见,皇上看人还是有偏差。”
“说。”她为何那样镇定自若?
“依皇上所言,那为臣也算美女一名。可美人哪有像为臣这样身形平板?难道皇上三宫六院中各嫔妃皆是如此?”
“大——大胆!”她竟然示意他看她的胸部!而且还毫无羞耻之态,真……真不像女人!难道她真以为她是男人?!
“为臣不敢。”跟他说话真的有点危险。但她自信自己掩饰得当,胸部扁平,即使刮大风也看不出。
抬眼对上皇上又疑又气的目光,她微微一笑:“很抱歉让皇上失望了!如若当日皇上是因怀疑为臣为女儿身而以城相换的话,那我想朝中官员及其门下谋士食客恐都会人心动荡吧!”
“你在威胁朕?”这个小妖女!有一天他一定要狠狠地吻她,吻到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忠言逆耳。”脸上荡开迷人的微笑,她可是好意劝诫。
“贾学士好忠心!”可恶的女人!笑得那么得意!居然,跟他奸计得逞时笑得一模一样!
〈二〉
月上树梢。
“雪冷松边树,月寒湖上村,缥缈梨花入梦云……秦名,你在听吗?”洁白的雪地上,两个孤傲的身影,被一钩残月拉得长长的,从雪地的这边映到那边。
“主人。”
“你今天心神不定!”她毫不留情地指出。真是稀奇!木头也会心神不定。她望望秦名,“怎么啦?莫不是我这个主人太虐待你了?”
“主人误会了。”你每天都在虐待我!整天像个媒婆一样把东家西家的小姐拉来给他看,好像巴不得把他甩掉。
“我听说秦星堡少堡主的师妹今早千里迢迢来寻她的师兄,可有此事?”
“是。”
“你把她弄哭了?”她威严地注视着他。
“没……没。”她问的是什么话!
“人家小师妹辛辛苦苦来到这里,你为何打发她走?”好可怜!爱上这样一个木头似的表哥。听说秦名的师妹国色天香,是秦州第一大美人!居然就这样打发走,连看也不给她看,小气!真是可惜!早知道这样,早上就不该跟郓怙说那么多话。害她错过一场好戏!
“主人不必多问。”是府里哪个多嘴的向她告的密?
“噢。”她乖乖应了一声。明日去找他师妹!教她投怀送抱去勾引他,看秦名怎么应付!
原以为她会八婆地追问,结果她反而那么听话。“主人!”他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老天!她千万别多管闲事!他不要她插手啊!
“怎么啦?”声音格外温柔。
“没事。”完了!冷汗直冒。
“秦名啊——”她拉拉他的衣角。
“主人有何吩咐?”
“把你的外套脱下来好不好?”
“主人?”光天化日之下,她要脱他衣服?
“你脱呀!”天很冷哪,他知不知道。
“主人需要添衣,在下可以回府去拿。”死也不要在她面前脱。主人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啊!
“你脱不脱!”严厉的声音。
“是。”那他岂不要冻死!真是自私啊!
裹在秦名的外套里,暖是暖了些,但总觉得有一股阴冷的血腥味。走江湖的人都是如此吗?她身上该没有那种味道吧!她现在只是捉弄人而已,又没有再杀人了。
“秦名。”她装可怜,“我是不是一个比较可爱的女人啊!”秦名是惟一知道她是女儿身的人。抽抽鼻子,她想起了郓怙的那件披风。紫貂的毛就不同。而且郓怙身上也没有那种阴冷的气息,是一股淡淡的阳光般的气息。不知道他在江湖上行走时是不是也是这股味道?她胡思乱想着。
“比较可爱?”他啼笑皆非。那样恶毒的女人叫“可爱”?那他的小师妹早就是可爱到成仙成佛了,说她是魔鬼还差不多!
“是啊!我又称不上漂亮,真要换回女装的话,我只能算中上之姿。”作为一个男人她当然是漂亮了。
没有听到回答。
“秦名。”
“在。”
“怎么不说了?”
“我无话可说。”她今晚怎么了?
“算了。”她叹口气,“秦名,在你发觉我是女儿身之前,你真的没怀疑过我的身份吗?”为什么郓怙一口咬定她是女的呢?
“怀疑过,但很快又打消了。”
“为什么?”
“第一,主人的为人处事不像女子所为,”没有一个女人会像她那样豪饮又到处看美貌女子的,“其二,江湖凶险,主人真是女子,不会没人知道,但我打探过,江湖上从没有过这种风声,”也许别人也打探过吧!“第三,也许就是主人武艺高强没人能近身,并且掩饰得当吧!”他叹口气,没有一个女人会像她一样不要命地把胸束得那么紧!真是不懂得爱惜自己!当日若不是她被魔教追杀受伤昏迷,恐怕他跟她十年都不知道自己败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对呀!”那为什么郓怙那样肯定?难道两个相似的人除了知“音”外还会知“体”?不可能吧!
她拉过秦名的手摸摸自己的嘴唇。
“主人,你在干什么?”他吓一大跳,连忙收回手。为什么他有被性骚扰的感觉?她今天怎么了?奇奇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