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11节(1 / 1)
我坐在的士上,脸贴在玻璃,闭上双眼,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记忆之门不经意间如此轻易地打开了。
2001年,华师成立‘性协会’,旨在传播性科学,据龚沁萍说是全国首创。她说既可以打发时间,结交朋友,还可以加学分,就这样进了协会。不出半年,她已经是副部长了,按她的说法,会里人少的可怜,没什么人和她竞争,我当时笑是因为她丰富的性知识。会里活动少得可怜,有也就是发发传单,摆摆婚前性行为的危害。不久,协会举办成立以来第一个正式的且有相当规模的宣传活动,她喊我去参观参观,还要我多提点意见。一到广场,看到一群人发传单,我就提意见了,我说发传单的人太不专业了,一点微笑都没有,和街头上发传单的人一样。迎面一张宣传画,斜靠在支架上,讲的是爱滋病可以传染给下一代,我回头笑着对龚沁萍说不生小孩就没担忧了。她收起微笑,你怎么开这个玩笑啊。我忙解释:爱滋病是个人问题,宣传的目的也是劝同学们洁身自好,我很怕死,我不会得这个病,所以也没必要闹的那么严肃啊。这话说的没多大效果,因为她只是朝前走,不再讲解了。走到广场正中央,一副红横条撞上我的视野:阻止爱滋病泛滥。我才恍然大悟,12月1号是世界爱滋病日,这是今年的主题吧,我竖起大拇指对龚沁萍说她们脚步跟的很紧,能把握住时代的脉搏。她先是朝我扑哧一笑,接着问我是不是觉得这个活动很无聊。我不愿意破坏刚好转的气氛,赶紧说太有意义了,以前不知道爱滋病是什么病,以为只有非洲人才得这个,现在知道了怎么预防了,尽管还是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病。说话的时候我一直盯着我前面那个发传单的长头发,大眼睛女生,她始终保持微笑,发一张传单都要说谢谢,我没听到说谢谢,我觉得那应该是谢谢。我假装漫不经心走过那,她递给我一张宣传画,嘴角清启,我也分辨不出说的什么。说是宣传画,不如说是恐吓信,一串串的数字触目经心:多少人被感染上爱滋病,每年多少人死于爱滋病。我指着宣传画上的‘爱滋病不可治愈,但可以预防’说,这病倒不吓人,跟狂犬病一样,打疫苗就好了。
我们是在校食堂里吃的饭,趁她打饭菜的空,我眼睛到处扫,果然名不虚传,这里美女真是多,正所谓“乱花渐欲迷人眼”。可怜我们学校的食堂味道好,又便宜,只能养胃,这里却能养眼。我一边吃饭,眼睛看着她眉飞色舞的说起活动背后的故事,忽然她停下来,喝口饮料,正儿八经地跟我说:“帮个忙,可不可以?”。我下意识地回道:“不可以,这么一顿饭就打发我帮忙啊,我吃的不多,要不我吐了,就当我没吃。”她摇摇我的手,说道:“你不是很无聊吗,我给你找个事情做,可以学习知识的。”“什么破事情说吧。”就算她不这么说我也会答应的。“写篇论文,关于性观念的。”“我写?既无实际知识,又没理论知识啊。”她并不理会我,继续说道:“要求是8000—15000字,思路清晰,得分要80以上。写好我请你吃顿好的。”
论文写出来了,得了85分,然而我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并不是说她请我还是在食堂里吃的,而是她告诉我她暗恋系里一个男生很久了,问我有没办法接近他。我忍住内心的失望告诉她可以请那个男生参观下性科学展览,再要他帮忙写篇论文。也许是这话讥讽的味道很浓,那天我们都没怎么说话,饭还没吃完我就说有事情要回学校了。
毕业后,她当上了女兵,她去昆明受训的前天,几个高中同学为她饯行,我没有伤心,反正总是没希望的。回武汉的时候,她已经是一名通讯兵而且是中尉,她穿军服的样子并不威武,人也黑了不少,倒使我觉得彼此间距离越来越远。据说她的男朋友是某军区高干子弟,身材魁梧。真人没见过,只见过照片,从照片上的尺寸估算,大约175公分,长的不算英俊,塌鼻子,特别是眼睛,白多黑少,色迷迷的看着腻歪。
我努力想记起那张脸,但是除了那眼珠,我实在记不起什么了。这时,车停了,原来已经到了‘石岛咖啡’,一进门,她就站起来向我招手。1年多没见,她越发瘦了,身材的曲线很明显了。我打个招呼,慢慢朝她走去。
“你过的还好吗。”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了。
“不怎么好,有点麻烦,这不找你吗。”边说她边把杯子退到我跟前。
“你那么多同事,那么多同学,为什么不找他们啊,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呢。”我随口说道:
“你不知道军队里面斗争还是很复杂的,一点小事情都可以说成思想腐朽,政治思维落后。哪敢和他们聊天啊。我是找班长要的电话,你过的还好吗。”她问我:
我判断不出是真关心,还是象征性的一问,稍微沉默下,回了句:“我过的还不错啊,睡眠时间充足,不用担心工作,房子等杂七杂八的事情,别人都羡慕我有棵好大树。”
事情的经过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她男朋友和别的女孩子约会,而且身体还有‘亲密接触’,她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我问她怎么已经订婚了还发生事情。她说要不是亲眼所见也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我递过一张纸巾,给她擦下眼睛。她用手遮住眼睛,我知道该回避下了。
我站在洗手的地方,怎么也不明白感情为什么会是这样的。面对她,这个我曾经喜欢几年的女孩子,此刻真有感觉,那一定是同情吧,从前那种牵挂荡然无存。
我探出身子,偷偷朝她看去,看她已经恢复常态了,我回到座位。
“你准备怎么办。”我开门见山。
“不清楚,现在乱的很。”
“这样,首先要弄清楚事情,万一你看错了人,万一是那女的勾引他呢。”说实话我也分不清楚勾引与否有无实质关系。
“恩。谢谢你了。”
“你如果觉得现在好多了的话,我们就在这里吃点东西,然后把你送到宿舍去。”我没等她回话,就示意服务员点菜。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11点多了。我对龚沁萍早不抱任何幻想,她太精明了!我能做的是一个普通朋友所能做的,我不会替她做任何决定,我宁愿只是一个好的听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