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林深带着她逛了中央大街,玩了太阳岛,一个下午飞一般地过去。
不可置否,林深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导游,他给程冰讲了很多关于冰城的故事,而且从他抑扬顿挫的语调中,可以听出他对冰城深厚的感情。程冰玩得尽兴的同时,也被林深的说话艺术所折服。
他用心给她说,她用心听他讲,两个人在不知不觉间就已把之前的那些不愉快忘记,到最后,一笑泯恩仇,忘乎所以的打起了雪仗。
“林深,我没想到你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这么孩子气!”程冰一边团着雪球,一边嘲笑林深。林深浅浅一笑,很认真的对她说:“其实,我也很久没有这么疯玩过了。都说熟悉的地方无风景,可我见了你之后就想把冰城好好地介绍给你,因为我觉得像你这样敢一个人大老远跑来的人,心中一定对这里有所执念。”
程冰趁林深说话的时候,悄悄把一个雪球塞进他的领口,林深大叫一声,她在旁边笑弯了腰。
“怎么样?刚开始我就说,即便你生长在冰雪之乡,打雪仗也不一定胜得过我,现在,服不服气?”
林深把雪球从衣服里抖出来,口中说道:“我服了你了,行吧?真是个疯丫头!”程冰笑嘻嘻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写着:我就是疯丫头,你奈我何?
“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程冰扯着林深的胳膊,软语求他。林深帮她整了整被风吹乱的头发,说,“终于知道饿了,我还以为你是铁人呢?”
“铁人就不吃饭了吗?”程冰反唇相讥。
“你这张小嘴,可真是一点不饶人。”林深点着程冰的鼻子,笑说,“走吧,让你尝尝我们东北的特色菜。”
“好嘞!”程冰拍了拍早已空扁的肚皮,“我要把你吃穷!”
“你怎么就这么淘气呢?”
“对啊,我本来就很淘气,你现在才发现?”
“我真想知道是谁把你惯成这样刁钻古怪?以后谁要是娶了你,可是有的苦受喽!”
“刁钻古怪?好我告诉你,是我妈妈,吴敬,孙……”脱口而出的话,到孙康的名字时打住。林深一句无心的话,却牵引出她憋在心里很久的酸楚,她低下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声不吭。
虽说程冰家境不好,但梁秋对她却是好到无以复加。梁秋一人兼三份工,只要是别家孩子有的东西,绝对不会少了程冰三姐妹的,而且她对程冰的宠爱似乎更甚。小时候的吴敬就是小区里的孩子王,他对长相甜美的程冰也比对其他小朋友更好一些,经常由着程冰无法无天的闹,最后自己收拾残局。虽然程冰对父亲心有怨恨,连带着对男生也没什么好感,但吴敬是真的疼护她,所以程冰讨厌的人中,吴敬除外。
至于孙康,程冰不知作何评价。刚开始是她主动追孙康没错,可后来孙康也是很用心地待她,除却隐瞒与陈思雅的关系,其他还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每天早上送早餐,晚上风雨无阻地站在宿舍楼下等她,还帮着体能训练,让她女子八百米轻轻松松考过……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孙康和陈思雅在梧桐树后接吻,她也不相信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竟是别人的男友。但她和孙康真得就亲密无间吗?也不见得。除了每天一起吃饭,偶尔看场电影,连牵手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提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发展。
还是不够喜欢吧!
程冰笑自己的后知后觉,也笑自己的不长记性。从来不相信男生,又为什么觉得孙康会不一样?
“喂!疯丫头,怎么不说话了?孙什么?”林深偏偏找到程冰话中的重点,不依不饶。
“姓孙的是个大混蛋,不要给我提他!”程冰赌气般的说,“反正我又不会嫁给你,操什么心?”
顿时,空气凝住,四周安静地吓人。
程冰惊异于自己居然说出这种话,后悔的恨不得把舌头咬掉,而林深的脸色也唰一下子阴沉下来,她拉着林深胳膊的手能明显感到他的颤抖。
这时,一辆出租车突然从后面呼啸而过,林深眼明手快,手臂猛一用力把程冰拉向他的怀里,然后迅速地往旁边转了一圈,后退了几步。
程冰被吓傻了,心脏怦怦直跳,脑袋完全蒙住,如果刚才……她抬头看着林深,只见他面如死灰,紧箍着她肩膀的双手透露出他的紧张和不安。他的眼中似有泪光闪烁,只是一瞬间,就隐入无边的深海。
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动作,林深抱着她好久好久,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林深,你没事吧?”程冰平复了情绪后,用手轻拍了几下林深的背部。林深缓缓松开手,用那双明澈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眼中的担忧和心疼表露无遗,程冰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任何言语在那一刻都显得苍白。
过了好大一会儿,林深才答了句:“没事。”
可程冰觉得林深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的眼神骗不了人,但既然他不想也不愿说,她也不会强迫。心中对他的疑问早已堆积如山,不在乎再多一条。他们慢悠悠、各怀心事的走着,林深一直把她护在身边,生怕有一步的走散。
程冰看到路边有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就跑过去买了两串,递给林深时说:“拿着,我请你吃!”吃着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芦,林深放松了不少,渐渐恢复下午的谈笑自如。
在道外北五道街吃饱喝足后,林深问程冰:“累不累?累了我们就回去,还能走的话,咱们就去兆麟公园。”
程冰一听兆麟公园,登时来了兴致,忍着小腿的酸疼,兴高采烈地连说:“我要去!我要去!”一年一度的冰灯游园会就在兆麟公园,怎么可以错过神往已久的美景。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寒风虽然凛冽,却挡不住心内的火热。
“冰灯节年年都有,但年年不同,所以我们把它叫作永不重复的童话。”林深继续履行他‘导游员’的义务,而程冰却在他颇具感染力的讲述里,早已忘了今夕何夕……
冰奇灯巧,玉砌银镶,整个公园五光十色,声影转换,程冰和林深一前一后踏雪而行,彷如置身于一个玲珑剔透的琉璃世界。这里有玉的莹润,月的温柔,光的明媚,乐的赏心,还有从眼眸凝视中透露的内心的爱恋。
“永不重复的童话……”程冰转身停在林深面前,一字一句地说,“执念于冰雪,因为我爱这里的真实和纯净爱得深沉。”
林深止住脚步,轻轻一笑,清澈的眼睛里蕴藏着无限宠溺。
在这个神秘莫测的童话城堡中,在这样迷离沉醉的绚烂夜色里,程冰的心微微发烫。鬼使神差般,她把手指插入林深的掌心,踮起脚尖在他唇上浅浅一吻。
“手怎么这么凉?”林深揉搓着她的手,放在心口,他没有理会程冰刚才那一出格忘情的举动,而是呵着热气给她温暖,这化解了不少尴尬,却让程冰更加不知所措。
程冰抽出手,掩面往前疾走。
流光幻影,浮华一梦,当不得真,也不能当真。
走到一处冰雕创作区,几个雕刻师正在用锥子凿着冰块,看着他们这大冷的黑夜还在进行创作,程冰心里佩服得紧呢。没有雕刻师的匠心巧手,又怎么会有冰灯会万紫千红的奇迹?
“你想不想制作冰雕?”林深走到程冰身旁询问道。
程冰用食指指着自己说:“我?”
“对啊!”
“可以吗?”真不敢相信。
“没什么不可以的。”
只见林深给那几个人递烟,又回头指了指程冰,那些雕刻师就走了。程冰不知道林深是怎么说服他们的,但雕刻工具在,就能亲自做冰雕,心里头甭提多高兴了。
“这个要怎么弄?”程冰拿着铲子,向林深求助。
林深一手拿小锤,一手拿锥子,笑着给她说:“你先拿着图纸,看我做。”
程冰低头,借着近处的灯光仔细看设计图。图上画的是一只天鹅,灵巧生动,活泼可爱。都知道哈尔滨的本意即是天鹅,而且黑龙江和松花江流域又是天鹅迁徙的必经之地,雕上这么一只展翅的天鹅,还真是应时应景。她放下图纸,歪头看林深,林深已经把大冰块的一角凿出翅膀的形状。
“让我试试?”
“好,你小心一点,要慢,要轻,防止冰块爆裂。”
“知道啦!我说林深,你怎么这么啰嗦呢?”程冰白林深一眼,心里道:我看起来是那种冒冒失失的人吗?中午和我约法三章,晚上又嘱咐我要慢要轻,真是的!
“一番好意,不听就算了。”
程冰侧头看他,一副爱听不听的样子,但林深也拿她没办法。她拿着铲子,看着图纸比葫芦画瓢的刻起来。第一次接触冰雕,有些找不着头绪的感觉,左铲一下右戳一下,弄了半天也没见能整出个形儿来,她把铲子丢掉,拿起锥子和小锤,学着林深刚才的姿势复又认真开凿。
林深在旁边看着,时而皱眉,时而抿嘴,看得人心里发毛。
程冰一不小心,手一滑,把‘天鹅’翅膀的一角给戳掉了。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赶紧从冰雕台跑下来,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刚才还有人嫌我啰嗦,现在是谁破坏了我的劳动成果啊?”
林深,有你这么幸灾乐祸的吗?程冰在心里咒骂他,但不敢表达出来。林深要是一生气,扬长而去,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可怎么办?她可不想跟自己过不去。
“你能把它修补好吗?”程冰陪着笑脸,希望林深能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