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剖心解毒 何惜一腔血2（1 / 1）
包括青田觞在内的所有人立即自觉地退后，给锦燏让开了一条道。本是麻木呆愣地靠在一边的雪真在看到锦燏出现时如梦初醒般娇躯剧震，瞬间挺直身子，眼底闪过了一片灿亮得近乎异常的光芒，但锦燏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目不斜视地径直走了过去。她受伤地咬了咬唇，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双手一下又一下用力揉捏起自己的衣襟来。
锦燏匆匆行至床前，只见曦华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地仰天而卧，面色枯黄中透着青黑。他坐到床沿上，俯身检查了一下她的脉搏，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当发现她的眼珠上竟现出诡异的青黑色骷髅印记时，不由得倏然变了脸色。
“尸魔毒！怎么会？”锦燏只觉胸口如受重压，几乎透不过气来。这种只有远古魔族才会使用，已经失传了好几万年，连他也只是在神族古籍中见过的奇毒，居然就这样离奇出现，还被用在了一个凡人身上！难道说，他与观渡议论过的人间大劫，真的就要发生了吗？
然而，眼下他没工夫想这么远，救曦华才是当务之急。深吸口气努力稳住心神，他抬头对秋离彦道：“王夫殿下，请您吩咐所有人回避一下好吗？臣为陛下驱毒时要用特殊的方法，有他人在场不便着手……”
“好！”秋离彦毫不迟疑地点头，回身吩咐了一句，他又正色望向锦燏道，“阑夜国师，一切拜托了！”
锦燏深深颔首，秋离彦给了他一抹信任的微笑，随即带着所有人退出了寝殿。
待房门关上之后，锦燏转回视线，目光怜惜地扫过曦华凝锁着刻骨痛楚的眉宇，直至她在昏迷中仍下意识牢牢护住小腹的双手。
“小曦，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的，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的唇边渐浮起了一抹温柔而坚定的微笑，旋即抱起曦华，把她的头搁在自己膝上，又回手解开衣襟，袒露出了攀着红莲印记的胸膛。
微微合眸默运玄功，他胸前的红莲印记顿时光华流溢，片刻后，他右手食中双指一并，从指尖弹出一缕尖利如刀的红光射向心口莲印处，又曳着光刀一刺一剖，霎时间，一股殷红的血线喷了出来。他身躯微颤，纤长的眼睫吃痛地抖动了一下，却咬牙稳住心神，伏低身子把伤处凑到曦华唇边，掰开她的唇瓣把心头涌出的鲜血喂入了她口中。
随着那渗透了火莲之心的法力精华，隐隐弥漫着杜若香气的灵血源源不断涌进体内，曦华逐渐恢复了模糊的意识，她隐约感觉到不断涌进口腔内的那种温热芬芳的液体对缓解自己的痛苦非常有效，便情不自禁地用力吮吸起来。
因为血液与灵力的大量流失，锦燏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上也越来越冷，但他仍是把曦华紧紧抱在怀里，任由她吮吸自己的心头之血。看着她枯黄青黑的脸庞一点一滴恢复了红润，紧锁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他惨白的唇边浮起了虚弱却欣慰的笑意。
终于，曦华身上的尸魔毒被饮下的神兽灵血涤荡一空，她恍惚地抬了抬眼，瞬间的茫然后，眼底蓦地划过一抹惊色，在她因长时间昏迷而变得迟钝的头脑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锦燏已抬手在她额上一抚，让她再度陷入了沉睡之中。
锦燏是怕曦华看清自己所做之事后会心疼内疚，如此对身体尚且虚弱的她甚为不利，因此施法让她再次入眠，这与她先前的中毒昏迷完全不同，对她的身体只会有利，绝无害处。确定曦华已然无恙，他吃力地挥了挥手，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施法止住血，修复了胸前的伤口。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心里一松，顿时筋疲力尽地倒下，匍匐在曦华身边失去了知觉。
☆ ☆ ☆ ☆ ☆
仿佛从冗长而又痛苦的噩梦中艰难挣脱，天蒙蒙亮时，曦华带着一丝残留的昏眩慢慢睁开了眼睛。视线终于清晰的那一刹，她的心突地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目光所及处，锦燏一手搭在她腰间，长睫低垂，衣襟微敞地侧卧着，明艳流丽的酒红色长发瀑布般披散在颈间半覆住了他的面颊，那隐在发丝下的脸庞隐约透出病弱的苍白，两片平日里总是水润魅惑的薄唇亦是血色惨淡，更可怕的是，他胸前那枚红莲印记附近爬着几道已经干透的血迹，丝丝缕缕一直蜿蜒到床单上，在他身下晕开了一滩令人心悸的暗褐色斑纹。
眼前的景象瞬间唤醒了曦华脑海中模糊的记忆，第一次从昏迷中醒来时，她曾看到锦燏抱着自己，将心窝处流出的鲜血喂入她口中，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再次失去了意识。现在她隐约有些明白了，锦燏是在用自己的血为她解毒。
他……他为了救她的性命，居然让她饮下自己的心头血！曦华心中一痛，酸涩的泪意顿时涌了上来，随后，深深的恐惧陡然攫住了她。怎么回事？她都已经醒了，可锦燏还是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不会是……伤了心脉又失血过多，不行了吧？
想起自己当时迷迷糊糊的似乎吮了他不少血，她急得心跳都快停止了，顾不得还有些神虚气短头晕目眩，一骨碌爬起来抱住了锦燏，轻拍着他的脸颊急喊道：“燏，燏你怎么了？醒醒，快醒醒啊！不，你千万不能有事！快来……”
“小曦，别吵了！”一声“快来人”未曾喊得周全，却见锦燏的头微微一动，纤纤长睫如蝶儿展翅般轻灵地扇了扇，随即缓缓向上扬起，她愕然垂眸，恰迎上了他眼底金红色光影流动的一池潋滟春水。
“我……浑身没力气，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吗？”他轻启唇瓣低低说着，眼波柔媚而慵懒地从曦华面上掠过，虽是病弱之态，却依然十足的风流魅惑。
曦华呆了呆，忽然虚脱地呜咽一声，蜷着身子把头埋进了他的颈窝里：“燏，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以为我死了？”锦燏低沉地笑着，吃力地抬手环住了她的腰身，“有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别忘了，我可是迷惑君心，倾国倾城的祸水，哪有这般容易……就去冥府报道？我还要等着你……咳咳，给我生上十个八个……和我一样漂亮的小祸水呢！”
“都成这样了，亏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曦华脸都绿了，用力抹去模糊视线的泪水，瞠着通红的眼眸咬牙瞪他，“你这人……简直是个疯子，居然想得出这么可怕的法子来给人医病！我不准！不准听到没有？以后你再敢做这种傻事，我就……就把你赶出宫去，永生永世不准我的孩儿认你这个蠢爹爹！”
“陛下要休了我？不会真这么狠吧？”锦燏佯作惧怕地敛了敛眉，随即戏谑地勾起嘴角，往她怀里粘得更紧了些，“好吧，你不要我，那我便来要你，你要觉得自己有这个本事赶得走我，那就尽管试试好了！”
曦华的口才纵然不错，但自幼受着王室礼仪的熏陶，言行总是偏于正统，若要比胡搅蛮缠，那是无论如何比不过锦燏的。听出她家燏大美人又开始不着调起来，曦华脸垮了垮，终于无可奈何地投降：“我的阑夜大国师，算我怕了你行吧？”白了锦燏一眼之后，她收起玩笑神色认真地问道，“燏，老实告诉我，你真不会有事吗？你要说实话，不许骗我！”
“是，臣不敢欺瞒陛下！”锦燏依旧笑得一脸妩媚，随后却忍不住掩口轻咳了几声。曦华忙抚着他的脊背帮他顺气，他稳了稳气息之后，轻轻按住了曦华的手：“放心，死不了的。只是，这次的确伤了不少元气，怕是要多休养些时日了。那边的事情……”
“你就别操心了，我自有安排！”曦华知道他担心什么，立刻向他递去了抚慰的一瞥。
锦燏点了点头，又道：“但彦弟托付我之事，一时间却是无法完成了。好在那人所在的位置我已经基本确定，也确定她现在还活着，先前我已经收集过她的气息，她若有生命危险，我会感应到的，到时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定会全力阻止，若无意外，便只有等我身体复原之后再去找她了。”
“行了，别想太多，只有把自己的身体调养好了才能顾及其他，我相信彦儿会体谅你的。”曦华俯身替他理了理略有些凌乱的长发，却又被他一把捉住了手腕。
“小曦，想知道……害你的人是谁吗？”
曦华娇躯一颤，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你知道了？”她昏迷之前隐约听到青田觞说自己是中了毒，以她的身份，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吃了什么不新鲜不干净的东西才中毒，那么，就只可能是有人蓄意为之了。
“那幕后之人水太深，我暂时还猜不透，但动手下毒的是谁，我已经可以确定了。”锦燏眼底精光一闪，曦华的心顿时随之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