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78章 相敬如宾(1 / 1)
慕容家的女子不会受情毒牵连,如此便不用担心二十四岁前动情会折了寿命。慕容曦玥与他爹皆是因为在二十四岁前动了情才如此命薄,而萧蓝若却怎么也不想让慕容曦玥的孩子也受此折磨。所以,那便希望她是个女子罢。
二月初,那时天气早已暖和了些,御花园中的桃花将将绽开,粉色的花瓣缀满了这满树的枝桠。
今日一早,皇后娘娘说要来这御花园小坐,为的是一睹这桃花的芳容。即便失了记忆,她仍记得自己是喜欢桃花的。也只是一盏茶的功夫,皇后娘娘便突觉腹部疼痛难挨。
那时上官梓颀还在朝堂之上与诸位大臣商议政事,李传生火急火燎地要往金銮殿跑,手里的净鞭乱成一团,“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她……”
坐在玉阶龙座之上的上官梓颀微微震惊,李传生如此着急,莫不是萧蓝若出了什么事。
群臣皆因李传生的一句话提了心,这皇后娘娘出了什么事,竟引得这太监都不顾轻重在朝堂之上大呼小叫。
“快说,皇后出了何事?”上官梓颀站了起来,一双眼直直地看着李传生。
待李传生缓过气来,顺了顺胸口,“皇后娘娘,她,她流血了……”
上官梓颀拂了袖子,不理会朝堂上的一干重臣如何看待,便箭步向着承乾宫迈去。恨不得十步并作一步走。
太医早了皇上一步赶到,殿外的太监高声喊道皇上驾到。屋里的太医急忙要下跪,谁知上官梓颀并不理会跪安的太医,径直向着垂了黄色帷幔的凤榻走去。
掀了帷幔,看到的是萧蓝若惨白的脸,额间冒着冷汗,嘴里不住发出微微的呻吟。精通医术的上官梓颀自然是知道萧蓝若要临盆了。
在凤榻上坐了下来,上官梓颀握住她的手,“蓝若,孩子要出生了,会很痛,你忍一下!”
萧蓝若强忍住剧痛点头,一张原本红润的唇咬得泛白。
随即,上官梓颀对着外面的人道,“皇后要临盆了,快些准备!”
帘外的太医即刻吩咐了宫女们一些事,宫女们一一应下便照着去办了。
上官梓颀用袖子为她拭去了额间的汗,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间,“你放心,朕会一直陪着你。”
萧蓝若疼得快要失了理智,呼气与吸气的间隙说得断断续续的一句话便是,“还是请……皇上……回避……”
上官梓颀正要说什么,却又听到萧蓝若从牙缝挤出的一句,“请皇上……回避……”
正当上官梓颀为难之际,碧斓在帏帘外恳请道,“既然皇后娘娘让皇上回避,那便请皇上在外恭候罢。”
帏帘外的产婆方才赶来。握住萧蓝若的手松开了,上官梓颀顿起身说,“那好,朕暂且回避。”
上官梓颀一出来,碧斓便关了门,只留了几个宫女和产婆在里面。隔着一扇糊了纸的门,清晰地听见了产婆催生的声音,却没听见萧蓝若的叫声。
“皇后娘娘,用力,小皇子就要出来了!皇后娘娘用力啊!”
上官梓颀手里端的一杯茶凉了还未喝一口,心里揪成一团,平日里临危不惧的皇帝此时坐在一张圈椅上眉间蹙成一团。
不知何时白风瑗的声音在耳际响起,“不就是生个孩子,你紧张成这样倒是让旁人笑话去了。亏你还是个精通医术的人。”
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握着茶盏的手微微颤着,放下了手里的茶盏,上官梓颀下意识向那扇紧闭的门瞥了一眼,心里尽是担忧,“那产婆可靠得住?”
“那产婆接生经验无数,且个个都是顺利生产的,由她来皇上尽可放一百个心。”这产婆正是白风瑗前些日送进宫来的,宫里头多年未有人生产,产婆的技术自然是生疏很多,上官梓颀不放心便吩咐了白风瑗找一名民间的产婆。
只是,一般女子生产都会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声,像萧蓝若这般平静的世间怕是很难再难找到第二位女子。
果真是个刚烈的女子。
随着里面一声幼儿哭声,产婆大声叫道,“出来了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上官梓颀立即起身,箭步上前,拍着门喊,“开门!”
开门的是碧斓,上官梓颀绕过碧斓,径直往床榻便走去,挑了黄色的帷幔,映入眼帘的是萧蓝若微微携笑的脸,沁出的汗水打湿了她的头发,一张脸有如一张纸般苍白。
“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是个小公主。”
早已筋疲力尽的萧蓝若气若游丝,“太好了。”是个女子,便可免受情毒的折磨。
上官梓颀坐了下来,用袖子抹着她脸上汗水,柔声道,“你辛苦了。”
摇了摇头,萧蓝若的视线落在产婆怀里的那个哇哇大哭的孩子上,伸了双手,“来,让我看看。”
产婆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萧蓝若身边,一张粉色的脸还未舒展开来皱巴巴的,眼睛未完全睁开来,看上去像个肉团子,却掩饰不了这个孩子天生的美貌。
宫里头有规矩,皇后生下皇子后的两个月内身子需要调养,新生的皇子便交由宫中的奶娘带,然后,两个月后才可将皇子接到身边抚育。
若是放在民间,这倒是对作为娘亲的一种折磨。
上官梓颀念在若是将她们母女分离,萧蓝若会一直牵挂着孩子,便将奶娘请来了承乾宫,让她日日都可以见到自己的亲骨肉。
萧蓝若为刚出生的孩子取了一个乳名,叫玥儿。无论是柳夙玥还是慕容曦玥,都有一个玥字,如此一来,纪念意义就更强些。
就如任何一个初为人父的男子,上官梓颀亦是兴奋不已。私下里叫了莫诗萱买了一些民间的小玩意儿送进宫来,每日一有空就将她抱在怀里逗着她笑。他与萧蓝若一同,也唤她玥儿。
其实他也不算与这个孩子毫无血缘,慕容曦玥是苏羽仙的所出,他亦是苏羽仙所出,两人同母异父也是沾得上一点亲缘的。只是,如今这个样子,上官梓颀早已将玥儿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一个民间买来的拨浪鼓,在上官梓颀手中摇得咚咚作响,小玥儿在萧蓝若的怀里张着嘴笑着,一双张牙舞爪的小手一定要去摸一摸才放下心来。这样的场景倒是有几分民间的一家三口,方才当上爹娘的年轻夫妇在逗着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他抬头看她的脸,对上她微携了浅笑的眸,两人的脸上的笑皆是一敛,转而,他继续摇着手里的拨浪鼓,逗着小玥儿,“来,玥儿,叫父皇。”
萧蓝若笑了笑,“她还小,还不会说话。”
“玥儿与她娘一样慧质兰心,说不定再过几日就可以叫人了。”
萧蓝若抿唇,看他乐此不疲地逗着小玥儿开心,“你可要抱一抱她?”
上官梓颀停了手中的拨浪鼓,现如今二十二岁,却从来未抱过这样小的人儿,心里不免有些无措。
看出了上官梓颀的手足无措,萧蓝若笑了笑,抱着玥儿从太师椅上起来,“你坐下吧。”
放下手里的拨浪鼓,上官梓颀坐了下来,萧蓝若将玥儿放到他的怀里,一双手却不知怎么放,不敢多用一点力得稳住了她。小玥儿认得此时抱着她的人是放下逗她的人,于是一张笑脸就笑得更加乐了。一双小手伸着想要抓他衣服上的龙腾。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萧蓝若将自己绣了凤凰的丝帕放在她手里。小人儿得到了一件和那个龙腾差不多的东西,心里顿时满足,一双小手便摆弄着手里的丝帕。
萧蓝若抿唇一笑,对上上官梓颀看过来的脸,然后相视一笑。
小公主的满月酒何其盛大,皇上龙颜大悦便要宴请百官。一时,宫中歌舞升平,丝竹笙箫不断,觥筹交错间便是群臣开怀的谈笑声。
烟花灿烂火树银花,五色光芒映亮了这偌大的皇宫。太和殿前,满月宴上,身为一国之君的上官梓颀怀里抱了小公主,旁侧便是皇后,两人对视一笑间,这一家三口一时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那边,携手共看烟花的童少晋与凌兰正是浓情蜜意。前些日官场里的人都知道,太史令童大人家娘子有了喜,大夫诊断说已有三个多月。太史令大人近日春风得意,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即使是丢了十两银子也能继续笑着。
尚书令大人心情大好,今日在宴席上连连与朝中的几位大臣喝了好几十杯,还不见一点醉意,精神大好。举着杯子放声道还能喝上几十杯。
身旁的聂海平蹙着一张眉眼,不止一次地在她耳边提醒道,“莫要喝多了,酒喝多了伤身。”
白风瑗仰头将一杯酒饮下腹中,瞟了一眼身边的人,“本大人今日高兴,怎么,连你也要来管我?”
呵,虽说,尚书令白大人今日看上去着实是遇上了什么喜事。只是,有人却说,今日尚书令白大人十分不开心,连连骂了尚书府的三个侍郎还不能解心头之闷。这下到了这皇家宴席上,怎会转变的如此之快,怕是有借酒消愁之嫌啊。
追溯根源,还是毕风堂知道根源啊。昨日,尚书令大人来中书府,不巧正好有一名管理宫中衣饰的女官为玉树临风的中书令做了一对鞋子,将将就在尚书令来中书府查阅公文时送来了。
一双做工精美的黑色云靴在年轻女官的手里,中书令笑意盈盈,夸她做得很好看。正巧白大人不敲门而入,撞上面对面站立的两人。一时心火淤积却毫不表露。
不问世事的女官自然还不知晓白风瑗与中书令的故事,娉婷有礼地向着尚书令大人问了安。
脸上不见波澜的尚书令大人随即绽出一丝笑,“真真是打扰了,本官来得不是时候。”
中书令蹙眉,见有外人在也不好那么近乎,只对着白风瑗道,“怎会,下官有失远迎才是罪该万死,请大人莫要责怪。”
而后的事,毕风堂一张嘴天花乱坠,顿时风生水起波澜壮阔。直至最后,她白风瑗没有露出一丝不悦,那双鞋还是白大人为聂大人收下的。呵,然后,然后就成了今日这个局面。
皇家宴席之上,若是尚书令大人喝醉了,做了什么在百官面前丢脸的事可是不好。聂海平劈手夺过她手里的杯子,一杯晶莹的酒水淌出了一大半。对上他微微严肃的脸,白风瑗挑眉,“怎么,你想用对你下属的方式来对本官?”
“不是,风瑗。”聂海平顿时放柔了目光,“别喝了,再喝就醉了。”
伸手去抢他手里的杯子,白风瑗只觉心里怒火中烧,“你若是有时间还不如与你那个会做鞋子的小娘子调情去,何必来管我?”
字字都是带了一把怒火。
被她折腾得无赖,聂海平一把手搂住她的腰,稍用力便将他搂入怀中,“风瑗,你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