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76章 同床共枕(1 / 1)
“罢了,臣妾还是应付得来的,若是不喝敬酒,坏了规矩总不好。”连仪态都如此附和母仪天下的风范。
而上官梓颀担心的是她腹中的孩子,喝多了酒本来就伤身,加之还是妊娠期,更是会对母子有害而无益。
下一个敬酒的是白风瑗与聂海平,两人来到驾前,说了些恭贺的话语,随后便要敬酒。两杯酒,都是上官梓颀接过一饮而尽的。萧蓝若咋舌,看着上官梓颀的侧脸,一股暖意划过心尖。
承乾宫今日被大肆的装饰了一番,平日里不会铺张的上官梓颀为了他心爱的皇后,便特意叫来了宫里管事的老太监,该怎么布置一一都是自己亲自去说的。嘱咐着说一定要办好了,这一生仅有的一次,总不能太寒酸。
凤冠霞帔的女子早一步进了喜房,端坐在与她服色相仿的龙床边沿,戴满珠饰金银的手交握在腹前。心如擂鼓,微微涂过腮红的脸颊看不出晕红的两朵红云。
随着一声轻微的嘎吱声,朱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身明晃晃龙袍的俊美男子。一个错觉,仿若看到的还是那个身上散着淡雅兰香的慕容曦玥。
萧蓝若垂下头,交握的手不觉已沁出了一层薄汗。
上官梓颀举步走到窗床,在她旁边坐下。
看到她微微颤动的身躯,上官梓颀问,“你害怕朕?”
萧蓝若不答。
“朕知道,你还忘不了他,所以,朕不会强要你,朕会等你心甘情愿。”信心是十足的,就算萧蓝若失了关于他们之间的所有记忆,他还是有信心,若是有时间,若是她在自己的身边,那就有可能会让她重新喜欢上他。
“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她低声问。
“因为你是朕的皇后。”他简洁回答。
萧蓝若交握的手变成了紧紧攒住的拳,难以启齿的话还是说了,“你一直知道,我腹中有了孩子。”
那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是那日宫女送来的补品,碧斓看见了宫女往那碗人参汤加了什么东西,揪着领子问了,然后再去太医院确认才知道那是安胎药。而后,萧蓝若总算明白,为何一直想吐了,为何这些日总是有些乏力。
他上官梓颀一直都知道。
“你的孩子就是朕的孩子,朕答应你会好好待他。”
萧蓝若自嘲笑着,怎么变成这样了,明明自己担心的就不是这个,“为何,你知道我有了别人的孩子还要娶我?难道就是为了换来郢昊两国的安定?”若是这样,是不是太荒唐了。他大昊正是上风,郢国处处讨好还来不及,何时要他一国之君屈驾来迎娶一个已是失了夫君的萧蓝若。
“因为我这一生只想要你陪。”出自肺腑不容置疑,这一句话是半年前说过的,上官梓颀一直记得,萧蓝若却忘了。
陌生又熟悉的话语传到耳里,心下一怔,心跳亦漏了几拍。在萧蓝若发愣期间,上官梓颀站起来行至她的面前,“这凤冠有些重,你带了一天想必也累了。”
说着就要为她取下那凤冠,萧蓝若回过神来,连忙要去自己来,“还是臣妾自己来吧。”
握住了她的双手,上官梓颀说,“这个自己不好拆,还是我帮你吧。”自称用的是我而不是朕。
萧蓝若收了手,任由他小心翼翼地拆去了折腾她一天的凤冠。房中红烛的光将他那一身明晃晃的龙袍照得格外耀眼,萧蓝若双手不自觉的双手紧握,坐在床沿纹丝不敢动。
封官拆了后,她的一袭青丝便顺着肩膀倾泻而下,落在那一袭绣了无数只凤凰的嫁衣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面前的人手里拿了凤冠,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萧蓝若抬眸,正好对上他那对宛如千年深潭的眸子,四目共对中情愫暗生。
低头,她说,“我饿了。”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酒倒是喝了不少。
上官梓颀回神,慌忙之中将凤冠放置了一边的案上,环顾了四周,发现了红烛前摆了一些喜饼和印上了喜字的糕点。虽说是供奉之用,但是如今也只能作为果腹之食了。
当那一旁印了大红喜字的糕点摆在萧蓝若面前时,她愣了,抬头有些不解地看他。见她不愿意吃,上官梓颀率先捻起一块放进嘴里。
萧蓝若低头窃笑,听到他说,“味道不错,你也试一块。”
萧蓝若抿唇,看了看他的脸复又低头看那盘印满喜字的糕点,太饿了,伸手就要去拿,动作显得有些拘谨。
一块白色的糕点放在唇边却不知如何下口,上官梓颀在她旁边坐下,复又捻起一块放进嘴里。萧蓝若偏头看他,一点一点地咬着手里的糕点,动作都是极其温柔的。
从小便养尊处优的皇帝何时这般狼狈地要偷吃供奉的祭品?
盘里的糕点只有几块,实在是难以填饱肚子。上官梓颀将盘子递给萧蓝若,“你先拿着。”
萧蓝若接过,他便起身,在那两只硕大的红烛前端起了另一盘糕点,是圆形的两个连在一起的,寓意着百年好合。这样也被上官梓颀一人一个瓜分了。
若是被外面守夜的宫女知道这洞房里面的两人正在偷偷吃着供品,不知会作何反应。
“还饿不饿?”上官梓颀问。
看着手里已经空荡荡的盘子,萧蓝若摇了摇头,“不饿了。”
伸手为她拂去脸上一点碎屑,上官梓颀笑了笑,“朕可是第一次在寝房里吃糕点。”
萧蓝若抿唇不语。
他取过她手里的盘子,起身亲手将它放回原位。
“时候不早了,歇息吧。”随后又说,“若是你不愿与我朕同床,那朕便在这地上将就一晚。”
“还是臣妾睡地上吧。”
“你有孕在身,怎能睡在地上?”就算是没有身孕,上官梓颀怎么可能会委屈她睡地上?
上官梓颀扯了那大红的帏帘,就要往地上铺,看样子那句在地上将就不是随意说说而已。
萧蓝若心有不忍,却又难以启齿。待上官梓颀将地上的床铺整理好后,“你也快些就寝,等一下朕要将那烛火吹熄。”
“嗯。”萧蓝若应了一声,将最外面的一件繁重的凤袍脱下,除了凤靴便上了床,回头看站在烛火前的上官梓颀,心里不停地回响着一句话,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萧蓝若在最里边的位子睡下后,他问,“可以了么?”
她应了声好,两只硕大的烛火便熄了,只剩袅袅升起的青烟。随后是上官梓颀轻微的脚步声,房中便不是漆黑一片,外面的灯笼总是亮到天明的,纸糊的门窗总有些光透了进来。
两人都睡下了,房中便没了声响。
不知何时,一个声音响起,“边境使者今日来报,郢国的灾情有了缓解,朕已命人再送去十万旦的粮草,问题就该解决了。”
萧蓝若静静地听着,有些欣喜有些感动,“多谢皇上。”
他不是为了想听她一句谢谢,不过是换来她的一份安心,“今日你也累了,早些睡吧。”
“嗯。”
晨光初现,第一缕阳光投射于这片如画江山时,如纱的薄雾便开始消隐。秋日的清晨总带了几许迷离朦胧之感,随着薄雾消隐视野清晰便绝神清气爽,又是一个微凉惬意的秋日。
还未来得及撤下红绸灯笼的皇宫,成群早起的宫女端着纹了龙凤的洗漱物品款款向着承乾宫行来。今日是皇上与皇后新婚的第一日,自然是不能马虎的,礼节都要做得比平日里足才是。
承乾宫内,上官梓颀早已醒来,萧蓝若比上官梓颀要早些醒,怕惊扰到他便一直未有动静。
盘腿坐在自己铺就的红绸地毯上,上官梓颀笑意盈盈,“不知皇后昨晚睡得可好?”
萧蓝若点头,没说不好,亦不说好,昨日大概是太累了,所以并未觉得难以入睡。只是,梦中却见到了慕容曦玥。那个脸上微携浅笑的绝美男子,执起她的手说日后要好好过。梦中,萧蓝若流泪了,双手握着他冰冷的手,明明已经用尽了全力却还是未能挽回他渐渐消失的身影。
门外早已有宫女守候着,就等着里面的人发话。
上官梓颀起身,将地上的红绸收好,总不能让宫女们看到新房的这一番景象。萧蓝若下床要帮他,双手触在一起时她却蓦地缩回了,快如脱兔。
低头苦笑,上官梓颀说,“还是我来吧。”
萧蓝若将他手中的红绸拿过,尤觉歉意,“还是臣妾来吧。”
不好再做推拒,上官梓颀便任由她来做了。将红绸收好,便要挂上横梁。萧蓝若抬头,这要借助踮脚的工具。
见萧蓝若就要搬来圆凳,上官梓颀微微笑了笑,伸手,“罢了,还是我来。”
“不用,臣妾能做。”说完便将圆凳移到了挂帏帘的横梁下方,撩起裙摆就往上面站。慌忙之间,脚下踩了红绸的一角,双手用力间扯动了脚下的一角。身体在一瞬间失了平衡,圆凳在地面摇晃,眼看就要掉落。
一直在旁边的上官梓颀上前一步,将她拦腰抱下。一声清脆的响声,上好的桧木圆凳倾倒在地,滚出了一丈的地方才停下。
他低头看她,脸上满是惊吓的神色,她抬头看他,却是怔愣了。
外面的宫女太监应声进来,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却见到的是那样的一副场景,心下暗自猜测,思绪都猜到一块去了。连连低头赔不是,便又弓着身子出去了。
合上门,掩唇间又是一阵笑。心里小声议论,这皇上和皇后还真是恩爱,这不,我们突然进去可是会坏了他们的兴致。
新立的皇后总一脸温和谦逊,宫女们私下都说这主子好,日后这后宫就好过了。也有宫女想到日后,一国之君的后宫毕竟不是不比普通人,后宫三千暂且不提,三妻四妾却是常人都要的。如今这皇后独揽皇宠,少了勾心斗角自然是要温和几分,只是待这后宫填充,妃嫔无数时,恐怕就不会了吧。就算皇后娘娘日后还是这般温和,那别的妃子失了坏心眼,可是有得她受了。
这一刻不会到来,因为身为皇帝的上官梓颀这一生只娶过一位女子,那便是皇后。
莫诗萱隔三差五便进宫一次,陪着皇后喝茶聊天,一同聊了某位大家的书画后便一同游御花园赏花观草,谈笑间便如亲姐妹般。身为朝廷命官的凌兰也来过几次,却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能常来。不然一个攀龙附凤的骂名冠于头上,那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皇上对这位皇后甚是宠爱,每日都来在百忙之中准时与皇后一起用膳,就如民间的相敬如宾的夫妻。
皇上每日都会去承乾宫就寝,前几日还是睡在临时铺的床榻上。
“皇上还是莫要睡地上了。”那一日晚上,萧蓝若垂着头说。
上官梓颀微微动容,看着她微微一笑,“那朕该睡哪里?”
“若是皇上不介意与臣妾同榻的话,那便……”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一张脸便红去了泰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