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0章 桃花雪(1 / 1)
萧蓝若心里暗叫不好,毕风堂此举这下不仅破坏了尚书令与中书令的关系,还把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
中书令大人怒目瞪着毕风堂,喝了一句。“让开!”
毕风堂吓得直打冷颤,呆若木鸡地看着聂海平从他身旁奋袖离去。
在场的舍人,只怕除了萧蓝若知道中书令为什么发怒外,其他人还蒙在鼓里,还在想中书令大人是不是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结果把气发在可怜的毕风堂身上。
毕风堂失落地捧着那一篮摆得很整齐的荔枝,抽着鼻子,眼波流转地看着萧蓝若,甚是可怜。“萧大人,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中书令大人要这样对我!”
萧蓝若扶了一下额,这个嘛,这能说运气不太好。萧蓝若为避免毕风堂节外生枝,于是乎说,“毕大人,这荔枝你还是在府上吃就好,不要拿出来了。”
“为什么!”毕风堂哭丧着,委屈的双眼直直地看着萧蓝若,“这可是正宗的崔州挂绿荔枝,少有的珍品啊!”
这个嘛,问题不在这。
御书房内,四周悄然无声,一缕阳光投户而入,书房中器具陈设皆发着幽光,只听得一声细微的啪声,显得格外清响。
放了棋盘的桧木榻上,两位男子凝神与棋盘相对而坐。其中着黄色锦衣的俊美男子修长白皙的右手食指与中指夹了一粒白玉制的棋子。另一位着白色锦衣的男子则玩着翁中的棋子,眼睛盯着棋盘,凝思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黄衣男子勾唇一笑,白玉棋子缓缓地从那只白皙的手落下,落在棋盘上。
白衣男子抬眸看着对面的人,停下了玩弄棋子的手。拱手道,“皇上的棋艺了得,恐怕这天下难逢敌手,臣输得心服口服!”
上官梓颀垂首一笑,“皇兄这是抬举朕了。”
不过说实话,上官梓颀的棋艺还真是难逢敌手,且与生俱来便有此天赋,十二岁便下赢了被称棋艺天下第一的翰林院的大学士,之后更是无人能在他的眼下赢过。
上官浩彦每隔几日就会来陪他下棋,这些年还没有赢过他一盘,就算如此,每次还是乐此不疲,总想着会有一次赢一次。
“近日太后可有为难过你?”上官浩彦一边收着棋子一边问。
太后始终是上官浩彦的生母,可偏偏每次太后为难他的时候,上官浩彦这个哥哥却老是护着他。即使他成了皇帝,也还是担心上官梓颀会被太后为难。
上官梓颀抿唇笑着,“朕就那么像被欺负的一方么?”
上官浩彦抬头,他的这一句话似乎还隐含着什么,“你对太后反击了?”
上官梓颀微微摇头,吸了一口冷气,道,“怎会,她再怎么说也是母仪天下的太后,还是皇兄你的母后,朕又怎会对她有反击之心。”
上官浩彦想说的可不是这个,他失望地叹了口气,“哎,臣还以为皇上终于开窍要反抗了呢,没想到还是逆来顺受。”
上官梓颀斜睨了他一眼,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皇兄放心,太后近日没有为难朕,反倒是一大推的立妃奏折让朕喘不过气来。”
“皇上不想立妃?”上官浩彦挑眉问。
上官梓颀阖目,立妃和继承皇家子嗣乃一国之君的使命,他到二十岁。后宫还是空无一妃,他能躲得过现今的群臣奏章,但毕竟躲不过这顶皇冠施压在他身上的使命。
“朕不过是想立自己倾心的女子为朕的妃子罢了。”上官梓颀淡淡道,语气中带有无奈和无助,仿若这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
“那皇上可有倾心的女子了?”上官浩彦微微笑着问。
上官梓颀睁开眼睛,只觉得提到这个问题时自己有些紧张有些欣喜,心跳也不自觉加速了。他未曾向任何说过他对萧蓝若的微妙感情,这下要说来他还是有些青涩。
上官梓颀叹了一口气,“只怕她对朕没有那份意思。”
上官浩彦不禁有些失落,脸上笑容一敛,上官梓颀这样答就说明自己有意中人了。
上官浩彦继而又笑着,“你为贵天子,只要你一声令下,这天下的女子都可以成为你的女人,你又何必对此担忧?”
上官梓颀苦笑,“皇兄你莫要取笑朕了,朕如今可是被群臣的奏章逼得无处可逃。”
“那皇上草草地纳一位权臣的千金为妃,填充后宫,问题不就解决了么?”上官浩彦轻描淡写道,好似这事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上官梓颀黑线,他就是不想让那些他不喜欢的女子进宫才头疼的,如今这上官浩彦的主意怎么也与那些臣子归为一派了。
刘周晨身为定远将军,每日都要去皇家军营,去指导士兵操练。只是曾是反贼的刘周晨还未深得军心,甚至有时下属碰见他也不会行礼,就这样若无其事地擦肩而过了。刘周晨倒是乐观,每日照常笑容不减的来着军营。
今日军营中到处有人交头接耳,好似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倾耳随便一听,才得知,原来今日大将军郑国强来军营了。那大将军可不是一般士兵能见的,不说他是三朝元老,就拿他那数不清的战功来说,就已经吓到了不少人。再说,这朝廷的大半兵权还握在他大将军手里,这样的人物,恐怕是当今圣上也要敬重几分的。
刘周晨一身轻装来到操练场,宽阔的操练场上聚满了士兵,围着一大圈在欢呼起哄。刘周晨过去瞧了瞧,见到大将军正和三位校尉级的将士在搏斗。只见龄逾半百的大将军袒胸露背,古铜色的肤质一点也不显得老皱,上面还留有几处刀剑的砍伤,让人触目惊心。大将军只一手便将一个强壮的男子提至半空,然后重重地摔了下来,其他两位将士也被他三拳两脚打到在地。将士们的欢呼声更大,“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
郑国强正是得意,笑着抱拳道,“还有谁敢来与老夫较量一下的!”
围观的将士无一人回应,皆畏首畏尾地向后退了几步。
大将军扫了一眼周围的将士,正瞥见刘周晨也在那围观的将士中间,不屑一哼,指着刘周晨道,“你,出来!陪本将军活一下筋骨!”
刘周晨毫不胆怯的站了出来,拱手道,“请大将军指教!”
郑国强轻蔑地笑了笑,就凭他这样的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配让他来指教,可笑!
“来吧!大将军喝道。
刘周晨不动声色地伫立,文雅有礼道,“还是请大将军先出手吧。”
郑国强只觉得可笑,讥诮笑道,“小子,你可别后悔了!”
话音刚落,郑国强已经抡着拳头冲了过来,围观的将士声若雷鸣地叫着“大将军威武!”
刘周晨侧身一闪,轻松地躲开了那一只有力的拳头。郑国强咬牙,躲过他一拳,未必能代表可以躲过下一拳。郑国强第一拳失手后,很快又挥去一拳,还是被刘周晨躲过了,干脆地,郑国强粗腿向下一扫,企图将他绊倒在地,然后出手打他个措手不及。可那知刘周晨轻轻一跃,竟一个翻身到了郑国强的身后了。
在围观的将士个个看傻了眼,真没想到,那个新来的反贼会是这般厉害,连躲大将军三次出击。
郑国强自是不会就此放过他,脸上尽是愤懑,怎么可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面前丢脸!
郑国强凶狠地转过身,急冲冲地向刘周晨跑去,手上的拳头早已痒得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抡成肉酱。
刘周晨心下想这般只守不攻不是长久之计,为今之计,也只好出手反击,快快结束这场他不太喜欢的比试了。
郑国强抡拳过来时,刘周晨出手抓住了那只有力的拳,另一只手快速向着郑国强的手臂砍过去,郑国强霎时放开了手,向后退了几步,闷哼了一声,刘周晨的那一记手刀甚是有力。
刘周晨识时务,立即拱手道,“大将军功力深厚!末将甘拜下风!”
郑国强满脸的胡子遮住了他满是愤怒的表情,但是,此时他也只能强忍,这刘周晨的功力不容小觑,再比下去,恐怕遭殃的是自己。
“承让了!”大将军道。随即转身离去了。
将士们立即簇拥过来,将刘周晨围在中央,连忙靠近乎。天呐,刚才他让大将军处于下风,这还是没有人做到过的。简直太厉害了!
刘余鑫躺在床上,胸前一起一伏地喘着粗气,面色发青,豆大的汗珠直往两鬓流。晚膳过后,他不知怎么地就突然痉挛起来,连站都站不稳。
萧蓝若坐在床沿,用丝巾帮刘余鑫擦着额上的汗珠,眉间蹙得很深,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
“师父,我疼……”刘余鑫气若游丝道。
萧蓝若一时心慌意乱,连忙问,“哪里疼?”
“肚子疼……”刘余鑫困难地呼吸着,脸色越发难看,嘴唇微微颤着,额上的汗珠止不住地往外冒。
“玉玲,大夫怎么还没到?”萧蓝若转头问在一旁干着急的玉玲。
玉玲一时也手足无措,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小姐,徐管家去请了,可能还要等一下。”
萧蓝若叹了一气,紧要关头自己却无能为力……
“余鑫,再忍一下,大夫很快就来。”萧蓝若握住刘余鑫发颤的手道。
刘余鑫嘴角抽搐着,像是要说什么。萧蓝若侧耳贴近他的唇边,听到了他的话,“我……我还不能死,我还未报仇……”
“蓝若!”一个急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萧蓝若回头,看见站在门槛处,心猿意马的上官梓颀,身后的李传生也满脸的焦急。
萧蓝若站起来,上官梓颀已经迎过来,还未等萧蓝若开口,他便忙不迭地问,“我听府上的人说你突然病得很严重!这可是真的?”
萧蓝若看着他焦急的眼神,有那么一刻定了神,这府上的人是怎么说话的,明明是刘余鑫病了。真实情况是方才府上的丫环见到玉树临风的上官梓颀时,看傻了眼,不小心说错了话。萧蓝若指着身后的人说,“不是,是余鑫突然病了。”
上官梓颀往她后面瞄了一眼,果然有个看似病得很重的少年躺在床上。上官梓颀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萧蓝若。
上官梓颀上前去,坐在床沿,放下扇子,拿起刘余鑫的颤抖的手把起脉来。
萧蓝若走过去,凝着上官梓颀,他竟有模有样地检查起刘余鑫的身子来。
“脉象有些紊乱,眼瞳紧缩,脸色发青,汗流不止,恐怕是中毒了。”上官梓颀道。
萧蓝若大惊,中毒?
上官梓颀将刘余鑫扶起来,双手支住他向前倾的身姿,“蓝若,拿痰盂来!”
萧蓝若急忙地取来了一个铜色痰盂,上官梓颀接过将它放置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