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情冷2(1 / 1)
“那就没错了,丞相的千金一直在外游学,算起来的话,应该有三十六七了,这几年她肯定过的不好,比实际年龄沧桑也是常理。当年丞相全家遇难,唯独找不到丞相之女,这里面一定有蹊跷,如今,若真的是丞相之女回来的话,也不指望她能帮助我们什么,只要能知道她还活着就很欣慰了呀。”
“恩,爹你坐好。”
尤辛扶着他年迈的老爹入座,生怕他父亲一个激动就与世长辞。
尤里是原昭云国的将军。对泠氏皇族忠心耿耿,昭云国易主之后,尤里多次想挥剑自刎,但是看着还在襁褓之中的孩子,最终没有狠下心,但是,为泠氏皇族,以及旧臣报仇却成了支撑他活至此的唯一动力。
为了不引人注目,由里一家搬迁至山中,化身柴夫,平时也以买柴维持生计。
还有一个目的,深山是练武的最佳之地,不会引人注目也能让人安静。尤里就是一边教尤辛功夫,一边在外活动,联系旧臣。为了不让人认出自己,尤里还狠心的放火烧伤了自己三分之二的面颊。
这才导致了尤辛后来,即使没有亲身经历过国变的那场战争,光是看着自家父亲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就已经义愤填膺了。
在这深山之中,不仅只有尤里这一家,还零零落落的有几个农户,不是以砍柴为生就是以打猎为生,只是每一户都相距很远,不过,他们却有着相同的一个目的。
九姑回到客栈之后,便一直情绪很低落,泠裳什么都不敢问,但是心里也多多少少的猜出了一点。
在来昭云国的这两个月里,九姑和泠裳一直在思索这之后的路,但是却毫无头绪。
九姑有点后悔了,当初一心只顾着教导泠裳,却没去打探昭云的国情,最重要的是以前的旧臣现在怎么样了,是全部处死了,还是还有残党。
若是当初九姑能打探到这些消息的话,也不会想现在这般毫无头绪,只是,九姑当时恐怕都不敢出现在昭云,就怕有命去没命回。毕竟当年的国变之事,简直就是灭口,已经不是逆他者亡,顺他者昌了,而是所有残党一律毁灭。
夜晚,九姑躺在床榻上,梦里面父亲的面容,母亲的笑脸,哥哥的捉弄都一一呈现在了面前。只是后来,这些熟悉深爱的面孔都慢慢的崩塌成逆流成河的血液。
泠裳听到嘤嘤的哭声,转身向九姑的方向倚去,枕头也有点湿润。
“九姑?”
泠裳轻轻地叫唤,但是却不见有回应。
借着惨淡的月光,拭去九姑眼角的残泪,泠裳忍不住将那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紧紧地拥入怀中,而九姑也因为泠裳的动作而从噩梦中惊醒。
“抱歉,弄醒你了。”
“傻孩子。”九姑刚一出声,便发现自己明显沙哑的声音,尴尬的低着头埋进被窝。
“九姑,今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九姑没有开口只是摇摇头。
“九姑要是有什么事情都跟裳儿说好不好,裳儿只有九姑了,九姑不要把裳儿当外人好不好。”
“裳儿……”
九姑终于没有忍住哭了出来,也将白天的事情说给了泠裳听。
听闻原本的宅邸变成了废墟,最重要的是,那地方居然变成了乱葬岗,不论是谁,自己的家变成了那样,谁都会崩溃到不知所措的。
泠裳更紧的和九姑相拥,血色的瞳孔里,恍惚的闪现出一丝狠戾。
泠裳每天都只有夜晚才出门,而且还是带着面纱,原本的红裳也换成了青衫,脸上的面纱也是青色的,这样的装扮很容易消散在夜色之中。
白天就由九姑出门打探消息。其实与其说是打探消息不如说是熟悉这个国家,毕竟已经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过了,对于泠裳来说更是陌生的不得了。
也是在这个国家,九姑会拉着泠裳的手,一遍遍重复着曾经的故事,那些美好的,凄惨的,都一遍遍的再次呈现在眼前,不知道是为了缅怀,还是为了牢记这份仇恨。
这晚,在泠裳的再次恳求下,九姑答应带泠裳去看自己曾经的家。
只是那写满凄怆的地方,还没走近就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感觉到有脚步的声音,尤辛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自从自家父亲说了那话之后,尤辛便一直守在这个地方,连砍柴都由他的父亲代劳了。
本来尤辛的父亲想来守在这里的,但是尤辛担心他老人家出事,再加上最近天气逐渐变得寒冷,就算尤里曾经是个驰骋沙场的大将军,但也有老去的一天。
尤辛听出来人是两个人,而且不像是男性,一人会武功,一人不会。
尤辛不敢轻举妄动,就一直躲在暗处屏息观察着。
虽然是夜晚,但是这地方所散发出的阴寒着实让泠裳心下一颤。
“这就是……”后面的字被泠裳卡在了喉咙里。
“恩,这……这就是我曾经的家。”九姑的声音很轻,也很惆怅。但是却被尤辛完完整整的听到了,不由得心下激动起来。
“谁?”
听到有声响,九姑警觉起来。
“前辈!”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
借由着月光,一个身高八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了面前。
“晚辈并非有意在这偷听二位讲话,晚辈是在等一个人。”
“哦,那多有打扰了,告辞。”
九姑拉起泠裳作势要走。但是却被尤辛挡在了前面。
“晚辈刚刚听到二位说的话了。”
九姑的脸色算不上友好,为了避免麻烦想要快点离开这里。
“晚辈姓尤。”
尤辛决定赌一把,定定的看着九姑的眼睛说道。
九姑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居然找出了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来,而且这个男子还自报姓名了,姓尤,尤?九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尤辛的眼神由厌恶到了惊讶。
“晚辈尤辛,家父尤里。”
尤辛见到九姑眼神的变化,便知道自己赌对了,随后,便小声的报出了自己的全名以及父亲的姓名。
“啊!”
九姑捂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看着九姑这样的反应,尤辛更是高兴了,而泠裳却像是个局外人,一头雾水。
“前辈可是丞相之女,九姑?”
“将军……将军的……”九姑以及激动的语无伦次了。
“恩!”
尤辛高兴的点头,九姑一把上前抱住了尤辛,像是抱住了一个依仗似的。倒是旁边一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泠裳看着九姑的举动目瞪口呆了。
尤辛把九姑和泠裳带到了自己的家中,一路上也和九姑有说有笑的,以至于泠裳一直被人冷落,虽然心有不悦,但是看到九姑发自内心的笑容,泠裳也烦闷的心情也缓解了不少。
九姑被引进一个小木屋,里面白发苍苍的老人正端坐在木椅上,当看到九姑等人到来的时候,一双因为年迈而浑浊的双眼瞪的跟铜铃似的,嘴里想说什么,但是张张嘴什么话都没有,倒是九姑先回过神来,朝尤里打招呼。
“将军?”九姑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个面目狰狞的人居然是曾经那个威风凛凛的将军。
“为父为了避人耳目而自毁容貌,也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才能继续留在昭云。”尤辛帮父亲解释道,心里一片酸楚。
听了尤辛的话九姑嘭的一声,跪在了尤里的脚下。
尤里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抱着九姑的头。
一番激动的寒暄之后,两人的情绪也逐渐好转。
“将军,真是苦了你了。”看着那面目全非的脸,九姑心疼万分。
“不,再苦都不及你啊。孩子,你过的怎么样啊。”听有人叫九姑孩子,泠裳心里想笑,又不敢笑。
“晚辈过的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啊,你父亲大人也可以安心了啊。”
提起自己的家父,九姑又忍不住抹泪。
“对了,辛儿,放野狗了吗?”
“恩!”
因为大家住的地方相距很远,所以平时要是有什么要事商讨就会用野狗联系。
本来是想用火把的,但是因为太引人注目,所以不得不改变方针,最后选择用丛林中的动物,而野狗便成了最好的选择,所以几户人家训练了一群野狗,平时可以用来打猎,关键时刻就用来联系。
“对了,这是将军家的令郎吧。”
“是啊,辛儿,快过来拜见。”
“晚辈见过前辈!”
尤辛跪在地上,双手抱拳,两只星目探出的光让人精神振奋。
“这是我最小的儿子,之前的几个全都战死了,这孩子的母亲最后的遗愿就是希望辛儿能好好活下去,我也做了一次懦夫,没有保住泠皇的江山。其实按辈分来的话,辛儿都要唤九姑一句姐姐呢。”
“姐姐!”
尤辛赶紧嘴甜的叫了一声。引的其余的人连连欢笑。
“这位想必就是九姑的千金了吧。”
因着这笑声,尤里也注意到了泠裳的存在。
“不。”
九姑从凳子上起身,带着骄傲的神情走到泠裳身边。
“裳儿,解开面纱,让将军好好瞧瞧。”
泠裳听话的摘下面纱,引来的是一阵抽气的声音。
尤辛之所以惊讶是因为这女子居然生的这般妖媚,美丽的不可方物。
而尤里惊讶的则是那神似的面容,只是相比那印象中的脸,面前这个女子的容貌,妖媚有余而清纯不足。
“这……这是……”
“公主彩云之女,泠裳!”
“啊!”
尤里啊了一声之后,身子重重的下垂,不过不是倒了下去而是跪了下去。
“小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一旁的尤辛早就被自家父亲的举动吓傻了眼。
两个时辰之后,陆陆续续的有人来到森林深处的小木屋。看向泠裳的表情都带着惊艳,也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总之那样的表情让泠裳心里不是滋味。
待人全部来齐之后,尤里将泠裳推到主位上,然后十几个人一同下跪,高呼千岁。
虽然人不多,但是泠裳着实被这样的情形给吓到了,虽然在玄国见过各种场面,但是别人向她下跪并且高呼千岁还是第一次。
“大家快点起来,裳儿担当不起啊。”
“你乃公主,没有什么担当不起的,何况,这也是我们欠你泠氏皇族的。你的母亲彩云公主,还有父……外公,也就是当年的皇上都待我们不薄,而我们不仅没有保住皇上的大好江山,还苟且残活在人世,臣等该死!”
“不,请千万不要这么说,大家也是身不由己,要怪也要怪那夺取我泠氏家族之人而不是各位啊,各位再跪下去就是在折煞我啊。”
泠裳皱着眉说道,但是奇怪的是,众人在听了泠裳的一席话后,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九姑,某种事情,在眼神交换中已经心照不宣。
泠裳亲自扶起最为年迈的尤里。
“谢小公主。”
“别这么叫我,叫我裳儿就行。”
尤里等人都满意的看着泠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