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34章 错错错(1 / 1)
可十年芳华一朝灭去,如今佳人已经化作灰烬,深深埋在帝王心上伤痕之处,成为永远提不的的隐秘。
就这样惊愕了好一会儿以后,邢东珠朝着如水分波般退开的御林军看了一眼,将楚渐行随之而来,一张脸顿时阴沉下去。
“你竟然没杀她。”
南雪不答,沉默的目光就像冰冷的泉水,清冽无比。
“姑姑一生并无任何污点,就算是夫人当年因为姑姑不肯伸手救援失去了腹中孩儿,也不该如此迁怒姑姑,伤害她唯一的女儿。”
东珠夫人终于笑了出来,瞧着走进来的楚渐行,冷笑道:“当年你恨不得把她杀之而后快,如今倒是会装好人。太子殿下就在这里,你既然能坦然面对他娶妻之事,看来是存了背叛之心,一心要做这个男人的女人了……”她越说越气,手掌扇子一动,一串银光飞射出去,带着浓重的香气,直奔红衣南雪而去。
这算什么?窝里反?
众人瞠目惊舌的时候,也不见南雪怎么动作,等到她眉目不动的放下手,清脆的响声声声响起。
她浅笑了下,“杨晨从来不是谁的棋子,夫人。”
楚渐行不敢靠近南雪周身,就在后面牢牢看住她,墨色瞳仁一动不动。
东珠夫人立即笑了出来,摇着扇子呵呵了了一声,让开了中间的道路。
南雪顺势前行几步,尉罗只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头去,再不扭转过来。
其实还有很多话要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好。
元兴帝等到南雪走到身前七步处,眼神已经彻底惊醒过来。他少见的冷了眸子,也冷着声音。
“你不是她,没有用。”
纵然装扮的再像,可有些东西没有就是没有。
例如琯琯的火烈,琯琯的良善。
若果说姑姑是火,那么她就是灰烬,还有一丝的热度,但马上就要被吹散了。
南雪牵了牵唇瓣,施礼道:“见过陛下。”
她的礼数很周全,直起身子直视眼前人冰冷的眸子时还保持着笑容。
“当年杨晨被夫人所救,无奈身子沉疴,难以长活,更何况家仇在身,不得不报,于是后来冰封两年,十七出山,做了将近三年的尉南雪之后才恢复身份只是冰封的形容大改,与姑姑极为相似。前些日子杨晨以江湖规矩挑战长宁王,在脸上留下伤疤一道,并不后悔。如今杨晨依照前事,也以此向陛下挑战。”
她的话简单明略,已经交代了所有的来去恩怨。可却又并不像一个来复仇的杀手,举止之间对眼前之人甚为恭敬。
或许是被她的恭敬所感染,又或者是那张面容太具有震慑力,元兴帝并未向往常一样狠戾严肃,而是有些冰冷的平静的看着她。
东珠夫人知道几日会发生些变故,可也只是想到了阿暖与楚渐行,没有想到她竟然也能对着这个罪魁祸首网开一面。
可即便如此,在胞姐伸手扯了自己衣袖一下之后,东珠夫人还是恢复了前态,摇着扇子笑道:“杨晨,你明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这是在临死之前之前做好事,要与这个罪魁祸首一笑泯恩仇么?”
南雪不动如山。
四周却响起了哎呦哎呦的声音,连成一片,还带着桌椅被掀翻的声音。
岳韩也觉得膝盖一软,单膝跪了下来,想起刚才她暗器出手之时闻到的一响,心知这贱人一定是散了毒气,于是无比懊恼对着东珠夫人怒目而视:“邢东珠,你卑鄙。”
东珠夫人并不生气,“彼此彼此,只不过是些沉湎香加上四神水,昏不了几个时辰。”说着眼风又朝着元兴帝那便一瞥,笑道:“你看陛下怎么没有中招啊!亏你当年还与安慕齐名,如今……”
摇头晃脑的样子似乎是在万分叹息。
“你……”
岳韩气恼的哼了一声,终究还是没有一分力气抵抗。
东珠夫人环顾四周,发现台上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站着,不由得惊讶了一下,转过身去死死盯住南雪的后脊,邢东珍拉扯她衣袖一下,对着她摇了摇头。
“这种宝贝还能想着给他也分一份,我看你还是觉得自己死的不够凄惨。”她低低狠声道:“哼,忘恩负义的东西。”
蛊人的心头血可是人间至宝,可这血因为能克制万毒而闻名,在蛊人体内本就是为了压制蛊王而生,蛊人本身若是失去了,就怕离死是不远了。
浅显易懂的道理。
可惜楚渐行并不知道,就在他离开不久之后,南雪就像心脉之血逼了出来,给了她的弟弟和女儿。
当初范尧夫发现南雪以心脉之血救治楚渐行之后,就知道她存了必死之心,所以并不像要医治她。甚至还受她之托将此事暗中隐瞒了下来。
后来楚渐行执意要用观音水为南雪续命,范尧夫也是因为清楚南雪会救治女儿而答应的。
如今他只是盯住她,只要她没有事,其他的一切都不用计较。
台上的气氛很尴尬。
台上的人大多数都倒下了,只是意识还都是清醒的。元兴帝与南雪面对而立。并不理会那些或是探究或是逼迫的目光。
元兴帝暗中示意不准御林军上来,对着眼前那张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脸,首次摸不清她心中作何想法。
南雪低垂的眼睫顿了顿,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东珠夫人在身后冷声道:“杨晨,你放过楚凤衣与楚渐行我可以不计较,但眼前这个是你灭族的仇人,你难道忘记了在族人骸骨前面飞发出的誓言。”
誓言?
楚渐行心思一转,猛然想起那日在殿中,她温润眉目,嘶哑着嗓音说:“你上过战场,知道战争的惨烈。可那些都是热血的简直,光芒完全遮盖住了血腥。殿下”
“你没见过真正的尸骨成山,就不会懂我的坚持。”
南雪应了一声:“怎么会忘记。”
楚渐行脸色一刹那苍白下去。
南雪微微侧着脸,眼眸流泻出来的光芒是清冷的。
“有些往事,我总要清楚。”
元兴帝眼眸震动一下,南雪已经端正了脸,轻声道:“当年姑姑与陛下两情相悦,陛下为了生存另娶她人,姑姑不曾怪罪,只是两不相见而已。陛下自江南回来,姑姑也已迫于形势与前太子订婚,所以陛下以姑姑为由废太子灭我杨、谭、赫连三族,而后更是将姑姑囚禁在皇宫之中,使她沦为禁脔,为你生下女儿。”
孙慈面色发白,苦笑了一声。
邢东珠等人早已知道这段前尘往事,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唯有楚渐行细想了下,突然脸色大变,伸手去拉南雪,却被她护身真气弹开,无法靠近。
她的声音一直是清冷的,不带任何感情,也丝毫不顾及这些话在这样的场合掀起怎样的悍然大波。
她淡定的可怕。
元兴帝也没有什么变化,“你都知道。”
“是”
“还知道什么?”
“她并不恨你。”
一语铿锵落地,元兴帝看着她一张脸沉静的模样,淡笑道:“你怎么知道?”
南雪也笑了一下:“我当然知道。”
她淡淡的看了楚渐行一眼,笑容中带着如释重负的泰然,依稀可见当年尉南雪纵意不羁的影子。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亦是如此。
就好像什么得到了救赎,元兴帝眼睛里的杀意趋减了些。南雪等着这一刻,正脸道:“我的姑姑是天下最完美的女子,若是不认同你,不会眼看着你凳上帝位却不做一点行动。她相信你是个好皇帝,能够将已经开始倒塌的江山扶植起来事实上你也已经做到了。但是”她顿了一顿,抽出手中之剑,指向他:“可她不恨你,不代表是认可你,花朝之变流的血九成都是无辜,你必须付出代价。”
“今天,你必须死。”
等到这句话,东珠夫人终于笑了。
同时笑了的还有元兴帝,他手中握着长剑翻转过来,寒光摄目。
南雪丝毫不畏惧,举起长剑,合身扑上去。
光华爆开的同时,东珠夫人一声令下,台下异变陡升,台上十数名蛊人直扑楚渐行之身,拦住他奔向战圈的身子。
谁也不知道台上南雪会有如此作为,待反应过来之时,元兴帝与其已然战成一团,太子也被数十权贵围在中央,不得离开。
异变突起。
台下御林军反应过来攻上去,如同银瓶乍破,铺天盖地的朝看台上攻上去。东珠夫人广袖一拂,台上台下的高手重天而起,将四面八方围上来却不能靠近台上两个战团的御林军缠住,台上许多昏睡的王公大臣便是在这个时候也没有被妥善处置好。御林军首领按照楚渐行的吩咐,之守不攻,将一一众大臣牢牢护在中间,没敢朝着东珠夫人等人出手,只是缠斗。
也幸亏他没有动手。
且不说东珠夫人身边虚谷这样的绝世高手,就是她辛苦培育多年的那些人也称得上之一流高手,这些御林军常年守护京城,实在不是手持长剑的江湖人的对手。更何况还有白玉仙尉罗亲手教出来的诛杀剑阵,可谓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所向披靡。
底下上伤亡不是很惨重,还是台上的境况最让人担忧。
东珠夫人在南疆秘术之下已将武功修炼的极高,虽然比不上虚谷之流,却也算是个超一流高手。再加上她手中握着江湖五大暗器之一的遮容扇,出手狠辣必取人命,是以没什么人敢招惹她。
毕竟真正的掌权人还在与刺客进行殊死搏斗,前景未明,他们出手也是不出手也是,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东珠夫人一直轻笑着朝台上看,眼中光芒越来越诡异。
楚渐行被练成杀人傀儡的臣下们拦住,他武功最是狠辣快捷,如今却为了人命多番顾忌,不能出手。
顾念着一旁愈来愈激烈的战局,手下长剑还是张弛有道。
云中三仙一个施毒,两个轻功极好,最是清闲,没有人去招惹他们。一直晕晕乎乎的葫芦大师朝着台上看了一眼,见战局激烈如斯,叹了口气。一转眼眸光落在楚渐行身上,见他稳定身姿如山,心中先是一赞,又是一叹。
尉罗眼神一直飘忽,落在虚谷身上。虚谷只当没有他的视线,总是一步不退的守在邢东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