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23章 往事(1 / 1)
想到此处,范尧夫终于收起了不正经,躬身一揖到底,无比严肃的说道:“殿下,我不管殿下如何看雪姑娘,但殿下须得知道,以雪姑娘惨败之躯,即便是服下了观音水与往生也多活不了几天。而郡主则不相同,她毒性深埋于心脉之中,就算是现在以功力强行压制住还是贻害无穷,只有这两味药才能彻底除了隐患,而雪姑娘,她胸肺旧伤绝无可能治好,心脉蛊虫发作起来更是让人生不如死……殿下,你若真是为了雪姑娘着想,便让她安安稳稳的走完人生最后一程吧!”
范尧夫极少说这种让人声泪俱下的话,所以现在一说便是分外的感人。
楚渐行离开的身影微微一顿,又启步走了。
范尧夫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只是浅浅的叹了口气。
这群痴男怨女啊!
花开富贵今日热闹的很。
辰时东珠夫人声势浩大的驱车而来,带着一众江湖人士,丝毫不避人耳目。岳韩暗中查探将拟好的单子送上,元兴帝眼眸一扫,只是冷冷笑了一声‘随她去’,而后便丢在一边,不在理会。
底下的人都知道元兴帝对这位夫人颇多迁就,也就没敢说什么。唯有岳韩觉得不甚妥当,暗中布置了暗监视。后来安排的暗卫带伤回来他才能明白,邢东珠此次进京准备充足,明摆着是向皇室挑衅来的。为此甚至请了一向闭关不出的邢东珍出山,可见其心思之坚毅。她手中奇人异事颇多,可都不能为皇室所用,所以元兴帝多次退让就是为了等她出手,好一网打尽,永除后患。
元兴帝却是是这个意思,可不仅仅是岳韩,东珠夫人也是万分清楚的。
大大方方的坐在花开富贵的密室大堂之中,东珠夫人摇着扇子笑的安然,零零散散坐着的人姿态各异,并未受一分拘束。等到人齐了,琳琅展开墙上绸缎,玄色布匹铺泻而下,上面刻画的五爪金龙睥睨四方,无可复止。
“六月十七,元兴帝将移步步宴请皇亲贵戚,排场极大。元兴帝自恃武功天下难敌,自身防备疏漏颇多,到时候诸位埋伏在外围,掌控局势便好!不必与楚皇室撕破了脸面。外敌来袭,暗卫兵卫必定会护住皇亲国戚、亲贵大臣,元兴帝等着叛逆上门,必定不会稳坐龙床,只要他一动,各位便撤,最好是带引皇家侍卫一起撤离。夫人自有妙法整治。”方白玉笑着朝着东珠夫人看了一眼。
东珠夫人摇了摇扇子,没有开口说话。
倒是角落里一直安静的温如玉放下了茶盏。
琳琅初初看到他的时候,是无比意外的……
当年尉南雪委托戚静茹带着孩子出逃,便是委托的这位素有狡狐之称的温家少主护送。据她所知,温家少主面向温润,性子狡诈,温家自她上台之后蒸蒸日上,无人能讨得一份便宜出来。白玉仙尉罗与其父交情甚笃,更是收了温家老家主的独子做自己唯一的弟子,不仅如此,最后甚至要把自己心爱的女儿许配给他为妻……由此可见其人必有过人之处。只可惜尉南雪看不见眼前人的好,偏偏爱上了楚皇室冰山一样冷清的太子渐行,甚至在随同太子驻守江南的时候当面向温少主出示结发之证,以此逼他死心,可惜温少主气量极佳,当时便将南雪退还回来的幽灵珠串从新又送出去,并许下了‘一愿’为贺礼。
这也就是之后温如玉冒着大险将尉南雪之女送回给出楚渐行的原因。
当真是君子一诺,重逾千斤“夫人。”温如玉笑的温润如风,“如玉早就说过,如玉一介武林,不想介入朝廷斗争之中。”
他笑容得体无比,却是婉拒了提议。
东珠夫人掩唇笑了下:“温少主以为我唤你来,是为了使唤你在六月十七元兴帝行大不义之事?”
“哦”温如玉淡笑着拉长语调,道:“原来此事另有隐情,看来夫人真的是如信函上所说,是请如玉来看戏的?”
“呵呵呵……”东珠夫人万般妖娆的从衣上站起来,摇着扇走到他身前,万般妖娆的围着温如玉转了两圈,嘴上兹兹有声。
“温少主俊雅不减当年,若是给尉南雪看见,不知道今日她是不是还是会选择留太子殿下的身边。”
她说的话正是温如玉心中的禁区,可奇怪的是这位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极为清淡的笑道:“夫人说笑了,如玉一介武林中人,无权无势,岂能和太子殿下相提并论,更何况雪姑娘已经亡故,夫人曾为雪姑娘之师,提起雪姑娘,口气不该如此轻薄。”
“呵呵……”
东珠夫人掩唇一笑,风情万种,“温少主说的是。”
“险些夫人美貌晃过去。”温如玉毫不在意的赞了一声,笑道:“夫人既然已经告知我不必出手参与屠龙计划,那可否告知为何千里迢迢将恒月唤来,温家敢自己做主的人不多,所以恒月的时间也不多,希往夫人告知。”
“温少主放心……”东珠夫人淡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笑的无比诡异:“二十一年前我便磨了一把剑,如今只是想看看,到底怎么才能使她更锋利。”
“哦……”
“东珠。”隐在角落里与尉罗对弈的青衣人回过脸来,绝美的容颜温润冷肃,对着眼前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淡淡道:“慎言。”
东珠夫人与自己面容分毫不差的人对视了一会儿,撤身回到座位之中。
罢了罢了……
与此同时,大越王宫中岳韩已经信函呈上,禀告道:“陛下,邢东珠大张旗鼓的滞留在京城之中,她爱慕者甚多,近日来赶赴京城的江湖人委实不是少数,微臣从暗中得到了名单,不仅是虚谷与云中三仙随同着来了,脸温家家主,金家家主,以及前顾家堡少堡主都已经到了,微臣觉得与其纵容他们胡闹,不如找个借口一锅端了了事!”
龙椅上的元兴帝放下折子,看了看眼前人坚毅的脸,冷笑道:“借口,你找得着几个借口。邢东珍近年来精修武艺,几乎快赶上朕了!邢东珠有她护着,你们那个动的了。更何况老祖宗当年欠了长青观的人情,留下铁训不准后人动其弟子,朕不能罔顾天下风声。”
“微臣自愿请命前去诛杀邢东珠!”岳韩心中念头还是木有死,一撩袍子跪了下去:“虚谷武功再强也不可能面面俱到。邢东珠仗着陛下对她的纵容任性无礼,罔顾皇室尊严,怎么再留她兴风作浪。”
元兴帝冷冷看了他一眼,“后面的话知趣就不要说。”
看着他阴鸷的眉眼,岳韩提及杨琯琯的话语被堵在嗓子中,没敢说出来。杨琯琯一生光明磊落,亏欠的人不过一个两个。元兴帝以南雪夫婿身份自居,十几年来硬是要替她还这几分债,因此无论邢东珠做的多么过火,他从来不曾怪罪。
嘴上虽然不敢说,心里却是不断的骂声。杨琯琯生前害了那么多人还不够,死后还对陛下又这般沉重的影响。
仿佛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元兴帝将手中奏章重重摔在桌子上,冷冷道“朕知道你的意思,可你以为朕这么多年来真的只是为了对琯琯的承诺才对邢东珠网开一面。”
岳韩的头低垂下去。
元兴帝冷哼道:“邢东珠与邢东珍幼时自南方逃窜至江南,那么多名师不拜,为什么偏偏拜在长青观主门下?”
岳韩才抬起头,眼前一份折子飞过来啪嗒一下掉落在他身前,朱笔描绘的文字便映在眼睛里。
“南疆?”
“不错。”元兴帝从主座上站起来,居高临下道:“先帝在位之时收拾了南疆,南疆圣女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族长的两个女儿,南疆的预备圣女没了影子。南疆圣女身上带着南疆绝蛊绝情蛊,已经地下城隐秘,先帝怎么可能放过她,只可惜几十年来都未果。直到虚谷名声威震天下,邢东珠以媚术蛊惑古意门主朕才想明白所有的关节。当年那圣女出逃之后油尽灯枯,无法照料预备圣女。预备圣女年纪幼小,并不能保护自己。而江南长青观正是皇室触犯不得的地方,前代观主又是最有慈悲心的,于是这两名预备圣女就拜进了长青观躲避追杀。直到如今才被查出来。”
“这样不是刚好。”岳韩心中大喜,“邢东珠与邢东珍本就是南疆余孽,陛下以这个借口上门取将这几个毒瘤除掉,岂不是更易于成事。”
元兴帝继续冷笑:“你以为苗疆圣女是吃素的?”
“邢东珠与邢东珍容颜绝世,比起当年的谭善善有过之而无不及。邢东珠追求者众多,为什么就在人海之中找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古意门主做丈夫,动脑子好好想想。”
岳韩低下头想了想,皱眉道:“莫不是因为古意门有什么值得用的隐秘?”
“不全是。”元兴帝后负双手,神态睥睨:“古意门出自南疆一脉,必定暗藏了南疆无数奇珍异宝。又因为财力雄厚,最适合邢东珠研制蛊毒。邢东珠一心想要为杨瑾报仇,若朕没有猜错,她二十年磨一剑,定然是在隐秘之地炼制了不少蛊人高手。南疆绝蛊绝情蛊涤洗筋脉只能不差灵芝仙草,邢东珠知晓朕的武功,一定会造出一个蛊人来对付朕,意图取朕性命,我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就是为了等到最后一刻,将南疆势力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他久居皇位,说出来的话霸气中掺着狠辣,让人听得冷汗频流。岳韩放在心中回想半刻,捋清所有细节,抬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陛下可知道绝情蛊人是谁?”
“文山清水观六清。”
他狠戾一笑:“或者是,杨晨。”
六月节气变化,辰时还是晴空万里无云,午时便飘起雨来。六清陪着阿暖用过晚膳,哄着她在寝殿午睡,等她安稳睡下之后才朝着一边一直似喜似悲看着她的戚静茹笑道:姑姑,我有事要事要出去一趟,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若是阿暖醒来焦心,还望姑姑费心一二。”
戚姑姑颌首一下,见她又并未身上依旧是往日的一身雪白衣袍,追问道:“你要去见谁?不须向殿下禀告一二。”
“不必,殿下有殿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