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地牢之土(1 / 1)
朝露初开,旭日东升,薛小敢梦见自己好像是在一艘大船上,晃啊颠啊摇啊的,第一次坐船的人难免是要晕船的,薛小敢恶心的想要吐出点什么东西来,可是呕了半天,什么东西也没有,大船也不见了,好像变成了一辆大马车。等他醒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真的在一辆马车上,能听见马蹄声和车轱辘压过石子的声音,可是却什么也看不见,薛小敢甚至在想难不成自己还在梦里,可是他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他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那个声音说道:“嘿嘿!这小子倒醒得快,我还以为要太阳下山时,才能醒呢。”声音听上去很尖细,却明显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薛小敢猛然记起,这声音昨晚听到过,是了!自己一个人跑到西郊来,然后听到这个声音,就追了上去,后来……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小敢虽然醒了过来,不过眼睛被一块黑布蒙着,自然什么也看不到,令他感到惊讶的是他只能听到声音,却开不了口,甚至连动动手指也不能,感觉整个身子像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似的,僵硬僵硬的而且还没有知觉,小敢不知道这些人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更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是却也不怕什么,若是这些人想要我性命,早就该动手了,也不用这样把自己带在身边。
马车又走了约莫有两个时辰,渐渐地竟能听到人来人往的声音,隐约好像到了闹市之中,小敢心想:这伙人应该不是什么有名有姓的坏人,要不然怎么敢如此招摇,马车进城后就不向先前那么快了,自然也就不再那么颠簸,小敢也就好受了些,而且他现在感觉身子也已经不再像刚才那么僵硬了,就活动了一下手指向旁边摸索着,手指刚一动,只听一阵衣袖带风声,然后就感觉身上有七八处被戳了一下,好像是好几个人同时动手,而且都又快又准,小敢疼的“啊”了一声,却只是张大了嘴,并没有发出声音,小敢真是难过极了,说又说不出、看又看不见,身子又像是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一样,僵僵硬硬的没知觉,却偏偏能听见。
只听先前那个尖细的声音说:“嘿!你倒是缓和得快,小子!老老实实做人,别乱动,乖乖的躺着,省的受苦!”这话却明显是对小敢说的。
“你才不老实做人呢?还好意思说别人,你个混蛋!”,如果小敢现在能说话的话,他一定会这么说的,不过他现在却只能在肚子里想想而已,他本想朝那人的方向唾一口的,可是他现在却渴得要命,而且他现在连咽唾沫的力气都几乎没有了,更别说要啐别人了。
又行了有一些时候,只听集市渐渐远了,马车却仍是摇摇荡荡的走着,小敢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觉,却又是睡不着,突然马车停了,有人把他扛了起来,那人的肩膀硌的小敢腰生疼,听那人说道:“嘿嘿!你小子倒是分量不轻啊!”声音又尖又细。小敢突然想到,原来马车上除了自己以外,就只有这一个人,那七八下点穴的重手竟都是这一个人点的,不禁暗暗吃惊,心道:这人好生厉害,竟有那么快的手。
小敢在他肩上却比在马车上还要难受,那人走了一会儿,好像往下走去,又过了一会儿,空气中满是潮湿的气味儿。在那人肩上颠来颠去已经有半柱香左右的时间了,小敢身体虽然仍不能动,呼吸却是通畅,暗暗调息几下后,使了一个“坠身法”往下一沉。
只听那人笑道:“嘿嘿!好小子,傻是傻了点,功夫倒是有点儿意思,不过你还没有能把老子压垮的道行!省省吧!”第一个“省”字刚出口,小敢就感觉自己被抛了起来,等听到第二个“省”字时已经躺在地上了,浑身上下像是闪了架一样疼,那人说完话就走了,貌似很生气。
可是小敢更生气,因为你若是被别人从肩上摔下来,你也会生气的。你一定会跳起来和那人打上一架,薛小敢现在就想跳起来削那人一顿,不过他现在连动都没力气动,何况就算他能跳起来,谁削谁还不一定呢。
小敢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只是四周好像很潮湿,有一股发霉的味道,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儿就是……呼吸,然后等着恢复体力和行动力。
等待总是痛苦的,每个人在还没有生下来时,就已经有了一个权力,那就是让别人等着你。被等待的人总是很享受,因为知道自己现在至少被一个人需要着。然而你若是在等着一个人,你就会深深的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了。
然而有的时候我们不得不等待着自己,那是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你既是等待者也是被等待者,有的时候你甚至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你若是往深了去想,没准儿要想到发疯才算完。
薛小敢可不像发疯,所以他不能只是等着肉体的恢复,如果只是这么干等着,就算肉体恢复了,也没有足够的精神去支配。所以他只好想点儿什么。
他想到的第一个人,你猜是谁?是韦庆儿?不是!如果韦庆儿现在知道他想的不是自己的话,没准儿会气得发疯,因为那天韦庆儿一路追来时,就发现小敢不见了,所以她就到处找。“到处找”说起来容易,不过你若是要找什么东西或者是人的话,你就知道那种痛苦了,你明明就感觉马上就能找到了,可是他就是还没出现!
薛小敢想到的是谁呢?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那个人,他甚至却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或许说他不相信她会是那个名字。
如果有人问小敢:你怎么知道是“她”,而不是“他”呢?
你一定问不出来,小敢一定会搪塞你说:我就是知道怎么样?
她是谁?我想江湖上的人一定都听说过魔教的“千面修罗”梅四爷,不过薛小敢却想她怎么能叫梅四爷呢?顶多能叫梅四娘。
薛小敢连她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因为那天她的脸和“风里行”周德魁一模一样,不过小敢记住了那双眼睛,用什么夜空中的明星啊、清澈的一汪秋水啊等等形容眼睛的形容词来形容那双眼睛,都是对这双眼睛的一种侮辱。小敢甚至有时会想:只有她这双眼睛是“真正的眼睛”。
小敢甚至开始设想她的真实容貌会是什么样的,无论他怎么想,他都会把她想像的很漂亮,因为那么一双美丽的眼睛一定会长在一个娇美的脸上,小敢胡乱想着。
就在小敢想的痴迷的时候,韦庆儿正在骂着他:“死小敢,臭小敢,你这个混蛋,你跑到哪去了!你干嘛那么凶,等找到你,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你若是真打算不理某个人,又干嘛非要找到他呢?若是和谁生气,那就说明你还在乎他!若是找到了他,你又怎么舍得不理他呢!
就在小敢想的稀里糊涂的时候,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嗯?难不成我这几天伤风了?”小敢心想。不过他马上发现一件不坏的事儿,他已经能动了。就好像刚睡醒一样,缓缓地伸了一个懒腰,身体的恢复打断了他刚才的胡思乱想,他甚至愣了一会儿,才确定该干点儿什么。他把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解开,却仍是什么都看不见,是蒙的太久了的缘故。小敢已经渐渐能看清了,不过光线的确不怎么样,昏暗昏暗的,自己所在的这个地方倒是宽阔的很,好像是一个地窖,却到处瞧不见出口,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方向被丢在这的。
小敢本来还想,应该是一个地牢,还会有人来送送饭或者是严刑拷打之类的。不过他现在实在想不出,外面的人是怎么进来的,这个地窖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从土地当中挖出来的一个洞,上下左右都一样,都是土墙,让人无从下手,没法找出口。
小敢只好坐了下来,想到:看情况难不成要把我憋死在这里?哎…也不会有人知道我在这的。不过这时候他想到一个人,没错!是韦庆儿,他可终于还算记得她。
“这个傻丫头一定后来跟着我了,只不过没跟上,没准儿现在正到处找我呢!”小敢心想,“或许我本不该对她那么凶的。”
一想到还有人可能在找自己,小敢觉得还是蛮温暖的,尽管这个地窖又阴又冷,自己面前还有一只蜈蚣爬过。小敢突然跳了起来,既然还是隐约能看见点儿东西,那说明这里面有光啊!一定和外面是相通的!小敢到处找了起来,他也终于体会到找东西的痛苦了。明明有光,可是这光源究竟在哪呢?小敢又一次坐了下来,他必须使自己冷静下来,他静静地想了一会儿。当然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没有人会打扰他的。然而他宁愿有人来打扰他,四周静的出奇,让人直恶心。
着啊!无论光源在哪,既然当时是往下走的,我向上挖总没有错吧!真奇怪!自己怎么会才想到这点呢。
小敢选定了一个墙角开始挖了起来,他先在形成一个墙角的两面墙上挖好脚洞,然后一节一节往上挖,直到能碰到最上面,再开始向上挖。小敢本来还埋怨自己那时打的这把刀太短了,果真只能削水果吃,不过等他挖起来才发现这些土竟然都松软的很。甚至有的地方用手一抓就能抓下来,这不禁让小敢又惊又喜,惊的是这土怎么好像是被筛过了一样,喜的是这么软的土好挖的很。
小敢现在贴在墙上,两只脚在刚挖好的脚洞里,向上挖着。不过这上面的土怎么这么硬……
原来竟是一块三尺来宽的大石头,小敢的那把短刀虽然比不上当年七叔那把,不过也是削铁如泥,却对这石头无可奈何,哎……还是刀太短啊!
不过这石头怎么好像要掉下来一样?
小敢心中燃起了一阵希望,难不成这石头背面就是出口了?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小敢现在甚至已经能憧憬到外面的世界了,现在甚至觉得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是好的,什么东西都比这个又阴又暗的地窖强。
小敢把石头旁边的土又清理了一下,两腿一借劲,腰一扭,两臂发劲,用力向上一推,果然后面是空处。小敢手一松,身子往后一撤,那石头和小敢一样都落到了地上,不过那石头落到地上“咚”的一声,甚至都快要砸进地面里了,小敢却是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若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轻功高手在场的话,一定会惊讶于薛小敢的轻功。
薛小敢看到石头掉下来后,果然有一个大洞口,而且还微微有些光亮,不禁大喜。急忙往出走,越了几越,跳出洞口,却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