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张真中朱(1 / 1)
“黄须客”愣愣说道:“是…是你?”
那人笑道:“则之,好久不见啊!”竟像是与那“黄须客”极为熟络。
“黄须客”道:“你怎地会在这?”
那人道:“嘿嘿,七哥来看看你啊。”
“黄须客”道:“哈哈,你明明比我小,却总是自称七哥,你即是来看看我,怎么还不把蒙面拿下来?”
那人笑道:“我怕吓到你,来日方长,以后再看也不迟,我问你件事,‘截风剑’郭忘忧是折在谁手里了?”
“黄须客”道:“诶?你什么时候和他有了交情,你要为他出头?”
那人道:“嗯…这个…你管我呢?你说不说?不说拉倒。”
“黄须客”道:“呵呵,是个少年,俺们在关外遇见的,说是要同行,后来半路上起了争执,‘截风剑’就要教训他,没想到反被那少年给教训了,那小子好像叫什么……对了,叫薛小敢。”
那人忙道:“那少年现在在哪?”
“黄须客”道:“从山海关往正南方向去了,之后就不知道了。”
那人道:“好了,你回去睡觉吧,后会有期。”那人竟说完话就走了,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
“黄须客”衬道:咦?这轻功身法岂不是和那少年一样,那少年难不成是他徒弟?
……
却说薛小敢那日离开众人后,一路向正南方向跑去,他恐怕众人策马追来,是以一路上专挑崎岖山路、偏僻小路奔行。奔跑时未计路程,待停下时,却发现四周尽是苍松古木,却不知身在何处。
小敢思量着:江湖原来不是好闯的,这刚出山海关就和人打起来了,不过七叔信中所说“中原武林纵有人才辈出,也不会令你有所损伤”,想来七叔好似成名已久,难不成他们口中的“玉面逍遥郎”就是七叔?还有那个什么“千面修罗”梅四爷,她明明是个女子,怎么能叫梅四爷呢?七叔那把匕首怎么会那么锋利?唉,我那包裹落在茶棚了,还好这林子中倒不缺黄精、山药,倒也是饿我不着。
当下小敢胡乱吃些山粮,寻了棵大树,一纵而上,虽然睡下,却只是存神炼气,朦胧着醒眼。
待到半夜,突听四下里啸声响起,小敢暗自衬道:还好我未曾睡实,果然这荒山野岭的有变故,待我听听是何人何事,再做计较。当下凝神细听。
只听得啸声相互呼应,竟是越来越近,听的衣袂带风之声,竟向小敢藏身之处奔来,小敢凝目一看,只见三个背着包裹的黑衣人聚在树下。
突听一人道:“你们可是得手了。”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只听另一人道:“可怜那财主家护院的蠢汉,还在呼呼睡大觉呢,小弟我来来去去竟是没人搭理我,哈哈”。这人却是一个少年。
小敢听闻此话,暗道:原来是几个小毛贼,待我抓了你们去报官。正要动时,只听先前那女子道:“若是钱财银两,赶快拿去散给穷人;若是珠宝器物,等咱们化了霜再散不迟。”小敢听此,心想:听口气竟是一伙劫富济贫的侠盗。当下便依旧伏在树上,只见那伙人打开包裹,把钱财金银用一个包裹装了,珠宝器物又另装了一个包裹,只听先前那少年声道:“我可是得先回家了,这‘散财童子’的勾当,还是麻烦两位哥哥、姐姐了。”
听那少女道:“你早该回去了,等过些日子去冀州城,我们再去叫你。”说着四人又四下里散了。
小敢心道:他们去散财,不好玩,这小子要回家,想是这附近必有人家,我不妨跟了去,总比睡在这荒山野林的好。当下展动身形悄悄跟了那少年去。
那少年身法虽不轻灵,却也扎实稳健的很,小敢也是勉强跟上,直走了七八里,那少年突然停身,回首道:“你到底是谁,直跟了我这么久。”
小敢一惊,暗道:这少年好生厉害,竟发现我了。当下立在那少年身前,作揖说道:“小弟并无恶意,只是刚才听兄台说要回家,是以想找个地方睡觉而已。”
那少年却也是一惊,原来这少年是怕有人跟踪,是以回头诈上一诈,没想到竟真有人跟踪,又听了小敢的话,才知竟真被人跟了这么久,所以一惊。
那少年道:“那这么说想是我们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小敢道:“几位的侠盗行径实是让人好生佩服!”
那少年听此,更是惊骇,想不到他却敢承认偷听了我们说话,当下大喝一声:“看拳!”一拳挥出,直打小敢头脸。
小敢见拳势凶猛,不敢硬接,双手一架,竟是没架开,急的向旁跃出,小敢暗道:好劲的拳头。那少年暗道:好快的身法。
两人俱是少年心性,见对方好身手,更是不免要较量一番,一个拳势刚猛,一个身法轻灵,两少年正是斗的难舍难分,那少年喝道:“你光是这么吓躲,算什么好汉,是爷们儿就老老实实和我拼上几拳。”小敢也正是血气方刚时节,听闻此话,立马应道:“来就来,谁怕了你了!”两脚一错,站定身子,见那少年右拳迎头而来,立即左臂一伸,右拳一探,左臂一伸是用手肘接拳,左拳取那少年右肩,右拳一探,是攻那少年胸腹。那少年见此,喝道:“这才像个爷们儿。”只见他不慌不忙,右手微转,左手横抓,右手微转,是变拳为抓,抓小敢左肘,左手横抓,是擒小敢探来的右拳。小敢见此,也变拳为抓,左手抓那少年右肩,右手抓那少年横抓的左手。
“啪”的一声,两手相抓,两臂相缠,竟是谁也不放开谁,那少年好体力,小敢好气力,竟是斗得旗鼓相当。两人谁也推不动谁,竟以内力相抗。不多时,两人已是面红耳热、气喘如牛,却是谁也不敢先放手,内力相斗,本是凶险,不管哪方先撤了力都不免受伤,两人心中都是暗暗叫苦,难不成要两人气竭无力才能停下。
只听那少年勉强说道:“你…累…不…累?”
小敢道:“你…说…呢?”
那少年道:“我…数…一二三,一…起…放…手。”
小敢道:“谁…不…放,谁…是…孙…子。”
当下两人一起说道:“一…二…三。”数到“三”时,两人果然撒手后撤,都盘膝坐倒,暗自调气。
良久,两人竟同时睁眼,相视无语,又都突然放声大笑。
那少年道:“风荷村,铁匠铺,吴清秋,你呢?”
薛小敢道:“松花江畔,八叶镇,篾匠屋,薛小敢,之前我在树上睡觉,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
那少年吴清秋笑道:“不碍的,我看得出你是条汉子,松花江畔…你是从关外来的?”
薛小敢称“是”。吴清秋又道:“听我爹说我们吴家祖籍也是关外的。”
小敢刚要搭话,突听吴清秋道:“不好,天已经亮了,我得赶快回家,被我爹知道我晚上出去可不好。”
突听有人笑道:“好你小子,天亮才知道回家哈?”
两人向路旁一瞧,只见一个中年大汉不知什么时候立在那,此时正是黎明前那最黑的时候,是以看不清脸,吴清秋慌道:“爹,你起这么早哈。”
那大汉走近前,一把拎起吴清秋,喝道:“亏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半夜三更去干那劫富济贫的勾当也用的着瞒我?”
薛小敢这才看清,那大汉和吴清秋竟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剑眉星目、鼻直口方,只是比吴清秋苍老了些,薛小敢道:“大叔,吴大哥也没干什么坏事,你就原谅他吧!”
那大汉笑道:“嘿嘿,我又没怪他劫富济贫,我只怪他瞒着我而已,你小子即叫我一声大叔、叫他一声大哥,若无事不如到我家呆上几日。”
小敢道:“那多谢大叔了!”
当下三人朝那风荷村走去,行不到二里,便已到了,只见一个铁匠铺正在村口,三五个伙计正打铁的打铁、拉风箱的拉风箱,三人阔步而入,只见那铁匠铺墙上挂着刀、剑、铁锹、锄头、斧子、头等铁器,吴大叔从墙上取了一把短弯刀递给吴清秋道:“这刀给林屠户家送去,顺便买些肉回来,跟他说这把刀只能剔肉、砍不得骨头。”吴清秋拿了刀出了门。吴大叔却领着小敢掀开布帘进了后屋,低声问道:
“你即是从关外来的,可是听说过一个姓艾的武者?”
小敢听闻一惊,暗自衬道:“姓艾的武者?七叔倒是姓艾,不过只是教我习武,却从不显露半点武功,这个吴大叔难不成认得我师父?诶?对了,七叔好像说过他有个知己好友,难不成…”心念只是一闪而过。随即脱口而出:
“什么是‘张真中朱’?”
吴大叔只是一愣,却又好似十分欣喜,说道:“那你说什么是‘方分风夫’?”
小敢竟也是面露欣喜,道:“刚根公估。”
吴大叔道:“哈哈,‘仓岑匆粗’,我问你‘左二右三’还是‘左三右二’?”
小敢道:“哎?等会儿,我想想,嗯……左边两片、右边三片…左二右三!”
吴大叔哈哈笑道:“好孩子,你是他什么人?”
小敢道:“我是七叔的徒弟,却也和他儿子没什么两样,是七叔养我长大的。”一边说一边从靴中掏出匕首,问道:“这匕首,大叔可认得?”
吴大叔接过匕首,仔细一看,只见那匕首寒光毕露,两侧锋刃一边是刃、另一边却如细锯一般,柄上用黑色蛇皮包裹,匕首底端有一字,细如蚊足,却是一个“寧
”字。吴大叔道:
“这分明就是我当年赠与他的,嘿嘿,没想到他把它传给你了,你师父现在何处?”
薛小敢道:“那日七叔给我留了一封信和这匕首,说是让我闯荡江湖,就不见了踪影,他说至于‘为何不告而别,待我师徒二人重逢时自会相告。’”
吴大叔递过匕首,道:“原是这样,倒也合乎他的性格,但这匕首锋芒太露,却又太短,不合你用,改日你见到他时还给他,我这几天没什么大生意,再给你弄把趁手的兵刃,你用什么趁手,说说吧!”
薛小敢听闻此话正是高兴,刚要开口,却听门外骏马长嘶,却是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