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月(1 / 1)
把跑出乐城的饿灵也消灭掉后,安月萤与厘弘踏上了新的旅程。这次,多了一个新的伙伴,伴河国的公主辽宁公主。
“你们以后不要再喊我公主了,直接喊我叫辽宁,知道了吗?”辽宁不满地提出抗议。
“好的,辽宁公主。”安月萤故意开心地叫。
“嘿!”辽宁气呼呼地瞪着她,只差没有举起拳头,说,“不是说了不要再叫公主的嘛!”
“嘿!”安月萤旁边的厘弘拉拉辽宁的衣服,意有所指地说,“别随便对人气呼呼的,那样可能会招揍的!”
辽宁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安了,安了,摆什么护花使者的样子!前天晚上要不是我把灵力借给安月萤,她早就做了冥王冥后的座上客了!还敢来吓唬我!真是的!”
厘弘听了,转向安月萤那边,危险地盯着她,问,“不是叫了你不要勉强的吗?”
安月萤连连摆手,脑袋冒汗地说,“没有勉强,只是尽了一点点力而已。”
说完,她狠狠地瞪了多舌的辽宁一眼,要知道她好不容易才编了个完好无缺的谎话骗过厘弘,那家伙倒好,一句话就把她之前的辛勤劳动全给毁了。
厘弘看着她那副样子,息事宁人地说,“总之,以后那里有危险,你就给我逃,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知道了吗?”
“知道了。”安月萤乖乖地回答,冲他展出一个灿烂笑容。
走了一段路,安月萤问,“我们该去哪里找哥哥他们呢?”
“酒坊!”辽宁一蹦而起,高兴地叫了起来。
“酒坊?”安月萤与厘弘同时疑惑地望着她。
辽宁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说,“听我的话准没错,这可是我找了很多年……反正是经验之谈。”
“找了很多年什么?”安月萤凑近她,好奇地问。
辽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长毛狗。”
看着他们那一副感冒的样子,她忙补充解释,“那是我们家我最爱的一只狗,它可有性格了,经常离家出走。每次,我都是在酒坊找到它的。”
“你不会经常虐待它吧?”安月萤皱着眉头问,脑海里浮现出辽宁拿着铁杉追着狗猛打的情景。
“你怎么会有那种不善良的想法?我可爱它了,连自己的塌米床都分给它睡。”辽宁不悦地嘟着嘴巴。
“你那只狗不会喜欢喝酒吧?”厘弘没有表情地问。
辽宁被他一问,双手合成十字,轻声嘀咕着,“你怎么会知道的?”
厘弘一副所以然地看着她,那样子简直就是在说,“我早知道是这样!”
虽然这样子,他们三个人进了月村后,还是去了酒坊。酒坊的老板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安月萤礼貌地冲他打了个招呼,问,“老伯,请问这里有没有来过……”
顿了顿,安月萤想,总不能说一个灵魂吧!那样准会吓死人!
“老伯,我们是想打听一下,这里有没有来过一个像她这么年轻,个子比她高一点,壮一点的女孩?”厘弘在安月萤身边比试着,问。
安月萤听了,无奈地努努嘴,期待地望着老伯。
老伯想了想,朝他们摇了摇头,说,“没有印象。”
“老伯,你再仔细地想想,是个喜欢穿着一身咖啡色袍子的,冷冷的,不喜欢说话的女孩。”厘弘补充追日的特征。
“没有。”老伯再次摇了摇头。
安月萤失望地叹了叹气,她就知道找人不是这么容易的。
“年轻人,你们可以留下信息,我遇到的话可以帮你们转告。”老伯叫住他们,热情地说。
“谢谢!”安月萤朝老伯道谢,留下了一张便条。
在酒坊呆了大半天,直等到太阳下山,安月树与追日的人影都没有一个。安月萤担心地喃喃道,“不知道哥会跑到什么地方,该不会被死神捉去了吧!”
这样想着,她更加担心起来,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有追日在他的身边,他不会有事的。”厘弘安慰地拍拍她的手。
“唔!也是!追日那家伙可是绝对称职的保镖!”安月萤双手拍着桌面,站了起来。
离开酒坊后,他们在村子的街道上乱逛了一会。
“烟火!很漂亮的烟火!大家快来看看了!”街道上的小贩大声地叫嚷着。
“烟火?”安月萤的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喜悦地叫了起来,“烟火!”
“哥,如果你丢失了我的话,我就在烟火升起的地方等你,你一定记得来找我哦!”九岁的安月萤伸出胖胖的手指,与安月树打勾勾。
安月树点了点她的鼻子,笑着说,“一言为定,如果哥哥不小心弄丢了你,哥哥就去烟火升起的地方找你。”
结果,安月萤一下子就把那个小贩的烟火全给买了下来,欢喜得那个小贩直弯腰躬背的朝她道谢。
“买那么多烟火干吗?又不能当饭吃!”辽宁不满地嘟嚷道。
“这是她和哥哥的联系信号,看到那个,哥哥就会来找她。”厘弘不悦地瞟了辽宁一眼,替安月萤解释。
“今天晚上,我们找个地方放烟火,怎样?”安月萤雀跃地看着厘弘。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厘弘了解地看着她,冲她点了点头。
街道上的人突然闹哄哄地全朝一个方向跑了起来,厘弘拉住其中一个人,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村尾的那两棵千年香樟树下,有个葬月仪式。”那人急忙地说完,朝前面冲去。
“葬月?”安月萤与辽宁疑惑地道,无一例外地睁着双迷惑不解的眼睛。
厘弘摸摸脑袋,说,“好像是……是用一些特别的祭品拜祭月亮,乞求月亮上的天使保佑之类的。”
“是吗?”安月萤与辽宁同时怀疑地看着他,反问。
下一秒,辽宁拉着安月萤,朝人们奔跑的方向跑去,还兴奋地叫嚷着,“我们也去看看!”
安月萤任由她拉着没有反抗,她想,葬月,该不会是埋葬月亮吧?还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厘弘在后面大声地嚷嚷,“你们两个别忘了正事!”
“不会忘的,你快追上来就是了。”辽宁回过头去,冲他大声地嚷嚷。
厘弘没好气地看着她们的背影,追了上去。
打听着来到村尾,他们找到那人口中的千年香樟树,那两棵树立在金刚寺外,隔着小溪相对而生,在2人多高处长为一体,成为一株数人才能合抱的合欢树,人称夫妻树,又名“隔河相会”,是月村里有名的奇境。
他们抬头仰望着那两颗参天大树,惊讶地咋舌。
“一径通幽寺,双樟隔小溪。干从颈项合,枝上树梢离。倩影映泉碧,桥虹入涧奇。千秋儿女恋,怀古看夫妻。”厘弘情不自禁地把孩提时常常背诵的古诗念了出来。
那时,厘赖常给他讲那些力久流传的故事,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个关于夫妻树的爱情故事。
“这首古诗我也知道,那是称赞一对永不放弃、至死不离的情侣的爱情的,对吧?”安月萤甜笑着问他。
厘弘伸出中指,在她的眉心上点了点,冲她一笑。
旁边看得蛮不是滋味的辽宁气嘟嘟地偏过头去,寻找着举行葬月仪式的地方。
小溪对面那边,半空中飘飞着两张白色的大挂条,一张上写着“守正劈邪”,另一张上写着“消灾祈福”。
“那边,那边葬月仪式就要开始了!”辽宁开心地拉着安月萤的袍子,叫嚷着。
安月萤与厘弘朝她指着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了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
不好的预感从心底里升了起来,安月萤抬头看了眼苍穹上挂着的镰刀似的、在云层里若隐若现的带着点血红色的月亮,心里那股不安变得更加强烈。
*****
安月萤他们挤进人群里,好奇地朝里面张望。
里面有一个穿戴古怪的女人,身上系着许多“铃铃”响着的铃铛之类的东西,头上包扎着一条白手帕,手里擎着一把绿拐杖,不时地朝天上被云彩躲着的月亮指着,口不停地在念叨着什么。
古老的巫婆做法召唤风雨正是这副样子。
巫婆面前是一张很长很宽的祭桌,祭桌上依次摆放着猪一只、鸭一只、猪肉一大块、鱼一条,以及猪肝一副。在这五牲下面,还有干果、甜点、鲜果蔬、酒盅、干点、刀肉(整块 )、目鱼干、米线粽子等东西,边沿处还摆放着一只水盆。这是一种大规模的、正规的祭祀。
巫婆在里面跳上跳下,指东划西地舞弄了半个时辰后,人群里有两个年纪很大的老人走上前,恭敬地递给她一张玉帛。巫婆接过来那张玉帛,朝天上的月亮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后,接着庄重地读起了祭文。
安月萤糊里糊涂地听着那些祭文,只大约听出了一些眉目,好像是说村子里出现了一个魔星,给村子带来了瘟疫灾难,然后就是恳请月亮上伟大的神宇行使守正辟邪、降魔伏妖,把村子里的魔星给带走之类的。后面好像还有一大段村子里人们的承诺。
念完祭文后,人群中一个绰约的女人抱着一个婴儿走了上去,她虔诚地跪在巫婆的面前,双手把婴儿呈献给巫婆。巫婆朝她洒了几滴名为圣水的清水,把婴儿摆放在祭桌的中央处。紧接着,巫婆从水盆里捞起那把沐浴于圣水中的匕首,在微弱的月光下晃了晃那锋利的刀尖,朝婴儿的心脏处**去。
“不要!”安月萤大声喊着,抱起了祭桌上的婴儿。那一刻,她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血溅纷飞的场面。血红色的月亮高高地挂在树梢上,一个漂亮的女人高高举起一个正呱呱叫的孩子,一把锋利的匕首从天而降,掉落到孩子的心脏处,顿时,一片血红色的鲜血往外溅,洒在漂亮女人的身上,洒在地上,洒在空气中,洒在苍穹中,那血红色的月亮变得越加血红。
“不要!不要!……”安月萤激动地叫着,精神处于疯狂的状态。同样的一个血红色的月亮高高地挂着树梢上,一个漂亮的女人抱起一个正蹬着腿的孩子,她伸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孩子红通通、粉嘟嘟的脸蛋,突然从身上拿出一把匕首来,要往孩子的心脏处**去。
巫婆手中的匕首落空了,人群中发出一阵轰动。巫婆手举着拐杖,大声地朝人群呼吁着,“那婴儿是魔星,是村子里的灾难,我们要恳请月神将她收去,不能让那个捣乱的丫头抢走!”。
“不能让她抢走!不能让她抢走!不能让她抢走!……”人们像中了邪似的高声附和着。
接着,人群里有四个大块头的男人走了出来,他们挥舞着拳头朝安月萤进攻。安月萤双手抱紧那个婴儿,仍在激动地叫着“不要!不要!……”
心急如焚的厘弘从人群中挤身出来,迅速闪到安月萤的身边,呈保护者的姿势把她收在身后。辽宁也紧随着厘弘,跳了进去。
“辽宁,你给我看好月萤!”厘弘吩咐道,面对着那四个大块头肌肉男。
那四个只有蛮力的大块头根本不是厘弘的对手,厘弘只用了普通的体术就把那些人打跨下去。
巫婆看着那阵势,尖声地朝人群叫嚷着,“这些人是来保护魔星的邪魔怪道,为了保护村子,大家一定要消灭他们,把他们交到神的手上。”
她的号令一下,那一大片来参加葬月仪式的、黑压压的人们全都疯了似的,挥舞着拳头朝厘弘他们逼过去。
厘弘看着那一大片愤怒地朝他们逼过来的人群,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逃。
厘弘带着安月萤,辽宁虏着那个煽动战斗的巫婆,来到一座山崖脚下。
“月萤,月萤,你怎么了?”厘弘轻声叫唤着,想把她紧紧抱着的婴儿接过来。
安月萤见他想拿走婴儿,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他。
“她是不是受了什么精神刺激?”辽宁念动了一个咒语,把巫婆捆绑起来后,朝厘弘踱了过来。
厘弘朝她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嘿!”辽宁打了他一拳,不悦地叫着,“你怎么做人家的护花使者的,什么都不知道?”
厘弘回过头,凶狠地瞪了她一眼,朝安月萤走去。
“月萤,我是厘弘,你不记得了吗?”厘弘轻声地哄道,怕大声点会吓坏她。
听了他的话,安月萤抬头看了他一下,眼神中带着呆滞。
“乖,听话,把婴儿给我。”来到她身边的厘弘朝她伸出手,轻柔地哄着。
安月萤那呆滞的眼睛眨了一下,接着,她又紧张地看着他,后退了两步。
“月萤,把婴儿给我,我不会伤害她的。”厘弘又上前一步,哄着她说。
安月萤的眼睛又眨了一下,然后她抱紧那个婴儿,掉头跑开了。追上去的厘弘无奈般敲昏了她,一手抱着她,一手抱着婴儿,回到山崖脚下。
回到山崖脚下,辽宁正朝那个巫婆逼供。她拿出那把锋利的匕首在巫婆的面前左右摇晃着,问,“葬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拿那个婴儿做祭品?”
巫婆看着那把锋利的匕首,身子猛烈地颤抖着,把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婴儿是七月初七小人节那天晚上出生的,她出生的时候,村子里的人们正在举行隆重的拜祭七灵神的祭典。
那天晚上,人们本来是高高兴兴地过节日的,可是,他们的兴致却被天气给破坏了。婴儿哭叫起来时,天地一片昏暗,不一会儿,天空就行雷闪电,下起暴雨来。这样还不止,那天晚上,村子里外出玩耍的三个年轻人,在回家的途中还被雷击死了。接下来,村子里的人们染上了一种瘟疫,他们不停地咳,咳得死去活来,甚至还咳出血来。
村子里的老人们聚在一起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他们一致认为村子里降下了魔星,给村子带来了灾难,并预言,如果不把魔星送回到神的怀抱,村子就永不会有安宁之日。
于是,七月初七小人节出生的那个婴儿被当作了魔星。
说完,巫婆不停地向辽宁求饶,“求求两位不要杀我,我只是一个为了生活,讨点钱过日子的巫婆,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被她鬼叫得心烦,辽宁狠狠地踢了她一脚,说,“谁说要杀你了?杀你倒玷污了本公主的手!”
巫婆听她这么一说,马上大声地附和着,“是的,是的,杀了我这个老婆子只会弄脏了小姐那双纯白洁净的手。”
“嘿!还有事情要问你呢!”辽宁转过头,猛地抛出这句话,巫婆听了连连点头。
“这个村子的人怎么会那么愚昧无知?”辽宁皱紧眉头,问。
这个问题直把巫婆给问哑住了,她眨呀眨那双眼睛,嘴巴睁得大大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边,厘弘把安月萤安置好后,抱着婴儿踱了过来,说,“月村是临近伴星国的一个村庄,理应说,这个村子应该有很强的幻师。可是,由于伴星国是个不会发动战争,安于和平的国家,所以这个村子的人不仅不懂幻术,连基本的体术都不会。”
说着,他顿了顿,在辽宁那催促的眼神下接着说,“这样一个不懂任何灵术的村子,他们唯一相信、依赖的就是心中的神。神在他们眼中,是高高在上的,不可侵犯的,所以他们才会热忱于各种祭祀。不过,我们无权去否认他们的信仰,那是他们的自由。其实,在有灵术的世界,我们也和他们一样,只不过,我们信仰的不是那些根本不存在的神,我们相信的是自己可以抓住的力量乐术、占星术、幻术、咒术以及体术等。”
说完,他叹了叹气,点着了安月萤买来的那些烟火。可以救安月萤的人不是他,是安月树,他本来不想承认这个事实的,可是当事实明摆在眼前,他却无力去否认。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辽宁征询的声音。
“放那个巫婆回去!”厘弘转过身去,从兜里掏出一张银树叶,抛到巫婆的面前,不屑地看了眼她双眼发光的样子,说,“回去对村子里的人宣扬,烟火是来带走村子里的邪魔怪道的,是个吉祥的预兆。”
辽宁松开巫婆后,巫婆抓紧那张银树叶,笑着跑着离开了。
“过来帮忙放烟火,放完后,我们就找间客塌落脚。”厘弘转过头,看了那边在他的屏蔽里睡得不大安稳的安月萤一眼,对辽宁这样说。
*****
看着厘弘那一副沉重的样子,辽宁拍打了他一下,安慰说,“安了你!你的月萤有我家的千手娃娃看着准没事的!”
厘弘朝她苦笑一下,还是不放心地再次跑回酒坊的客塌去。这次,他们已经走了五六百米的路程。
回到客塌,他跑到塌米床上看着安月萤那副不安的样子,对千手娃娃吼,“听着!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你就别想做什么千手娃娃了,我让你变成无手娃娃!”
那边听到他恐吓的千手娃娃调皮地朝他吐吐舌头,不以为然地看着他。
“羽足厘弘,你究竟要不要去安置这个婴儿?”辽宁顿着脚,生气地看着他。
厘弘转过头看了看她,依依不舍地看了安月萤最后一眼,离开了客塌。
厘弘他们前脚刚迈出,一个穿着身深蓝袍子的男人后脚就进了安月萤的房间。千手娃娃毫无反抗地口吐白沫躺倒了下去,那是因为它吃了那个男人预先抛进来的坚果。千手娃娃最爱的食物就是坚果,它撑着看了地上躺着的坚果最后一眼,消失了。
灵兽是不会死亡的,它们只会在无法战斗的时候自动消失。走了一半路程的辽宁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安,可是,她没有注意,仍然朝村尾的方向奔去。
房间里的那个男人走过去,坐在安月萤的塌米床上,伸出那纤细的手指在她的脸蛋上摸了摸,自言自语地道,“真不愧是大人看上的,皮肤都这样细嫩油滑!”
说完,他幽雅地站了起来,袖子抚着嘴巴,诡异地邪笑了起来。
笑完后,他的右手轻轻一动,单手结印,朝安月萤施用了一个幻术。
“宁治安小姐,乖乖地做完那个梦,接着做你应该做的事情。”那个男人说完,又诡异地抚着嘴巴邪笑起来。
塌米床上的安月萤轻轻地动了一下,又睡了过去。
那个血腥的场面变得更加清晰了,血红色的月亮高高地挂在树梢上,一个漂亮的女人高高举起一个正呱呱叫的孩子,一把锋利的匕首从天而降,掉落到孩子的心脏处,顿时,一片血红色的鲜血往外溅,洒在漂亮女人的身上,洒在地上,洒在空气中,洒在苍穹中,那血红色的月亮变得越加血红。
同样的一个血红色的月亮,一个漂亮的女人抱起一个正蹬着腿的孩子,她伸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孩子红通通、粉嘟嘟的脸蛋,突然从身上拿出一把匕首来,要往孩子的心脏处**去。
……
以前,梦总在这里就停住了。可是,这次完全不同,安月萤跟着走过去,她看到了一个**岁的、长得酷似安月树的男孩,他朝那个漂亮女人施用了“定身咒”,然后闪身过去,接住那个往下掉的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接着,他仰起头,含着泪对那个漂亮的女人说,“母后,我不会让你杀了月萤的,不会的……”
说完,他抱着孩子就往外跑去。
“树儿,不要,你这样做会闯大祸的!”那个漂亮的女人在他的背后焦急地叫嚷着。
安月树没有理会她的叫嚷,仍然不停地往外跑去,像一只小鹿奔跑在草原上似的。他跑着跑着,一个男人凌空出现,挡在他的前面,他有着一双大大的红色眼睛,一头好看的橘红色的头发,面容显得慈祥而宽容。他朝安月树伸出手去,说,“树儿,把萤儿交给父王。”
安月树本能地后退了两步,他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婴儿,坚定地朝那个男人摇了摇头。
“树儿,……”那个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把刀子猛地贯穿了他的胸膛,他瞪大眼睛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诡异之极的笑容。
“哥,我们又见面了。”伴随着那个诡异笑容的是这样一句话。
那个男人用手捂住伤口,朝安月树喊,“树儿,快跑!有多远跑多远!快跑!”
刀子拔出来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肌肉的声音,安月树回过头去看,父亲身上喷涌出一大摊鲜血,那鲜血洒在空气中,弥漫了庄园里的每一个角落……
画面在这一刻停住了,安月萤的身体激烈地颤动着,眼角处流出两滴醒目的泪水。
站在窗前的那个男人满意地看了她一眼,从房间踱了出去。他迎面撞到的是跟着血液的味道追踪而来的安月树,两个人怪异地瞟了对方一眼,擦肩而过。
紧张地推开房门,安月树看到了正处于疯狂状态的安月萤,她抱着身子,紧缩在塌米床的一个小小的角落,双手捂着眼睛,哭着叫,“不要!不要!不要!……”
安月树轻声踱过去,柔声道,“月萤,不要害怕,是哥,哥来找你了。”
见有人靠近她,安月萤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一双眼睛迷失般看着安月树。安月树当机立断,他趁她一个不注意,靠了过去,伸手点了她身上的昏睡穴道。安月萤合上眼睛,朝他倒了下去,他整个抱住她,温柔地把她放到塌米床上。
“追日,你追出去看看,那个穿着深蓝色袍子的男人还在不在?”安月树轻轻地放下安月萤,说。
追日朝他点了点头,施用幻影移行追了出去。
一会,追日回来了,她有点懊悔地低声说,“安大人,我没有追上那个男人。”
安月树朝她摆摆手,说,“那个男人的灵力恐怕在月萤之上。”
说完,他双手结印,伸出手朝安月萤的眉心处点了一下,接着……
他的行动被追日阻止了,追日大声地叫住了他,“安大人,你又想消除大小姐的记忆吗?”
安月树回过头,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不动声息地说,“这个好像与你不大相关,你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好。”
“安大人,大小姐现在长大了,和你一样是个大人,她有权自己决定拥有那些记忆。”追日不顾后果地叫喊了出来。
安月树被她的叫喊吓住了,他愣了愣,伸出手摸了摸安月萤那苍白的脸蛋,艰难地克制住了接下来的行动。
“安大人,十七年前,大小姐还是个刚刚满月,不会说话的婴儿,你作为她的哥哥,你有权消除她的记忆。可是今天的大小姐不再是那个呱呱叫着的婴儿,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感情……”追日看着他那双垂下来的手,不再说下去,只是走过去,温柔地拍打着他的肩膀。
良久,安月树重重地叹了叹气,说,“也许你说的对,记忆是每个人生命中的一部分,别人没有权利去剥夺其他人的记忆,即使是最亲的亲人。”
说完,他冲追日释然一笑,递给她一张药方,追日明白地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窗外远远地传来琴笛合奏的乐声,那声音美妙,动听,让人有挣脱某种东西的感觉。安月树坐在塌米床上,望着安月萤那张脸蛋,沉浸在那样的乐声中。
奏出这样乐声的是穿着一身白袍子的厘弘、辽宁。他们扮成人们心目中神的模样,人悬浮在半空中,奏出这首动听的歌曲。
月光请听我诉说寄望/若果这世界只得这样/请准许将我心/在月夜下埋葬/就此抛弃这冷冷世上/飞到星河新生方向/拥抱明月再哭笑一场/应不应该忍痛忘却最终的希望/可不可以不再怀念自由在那方/束绑只有束绑/如何破解也一样/无权无情无理/却要我去担当/投向……月光……
一会,曲子停住了,厘弘与辽宁从半空中落下,两个人分别落在一棵香樟树上,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今天,本座被你们的诚意感动,故此现身为村子赶走妖魔。从此,只要村子里的人们安心生活,互相帮助,你们就可以奔向幸福。知道了吗?”
下面的人俯首举声同喊,“谢谢夫妻仙人指点!谢谢夫妻仙人指点!……”
“那这个孩子我们就交还给你们,以后,你们不准再为难这个孩子。”用袍子把那个婴儿传送到地面,他们同时施用幻影移行,消失在人们的眼前。人们惊讶地叫喊着,更加相信他们是化身为夫妻树的仙人。
办完事后,厘弘心急地往酒坊的方向奔去。回到客塌,他紧张地紧握双手,推开房门。迎接他的是重重的拳头,他跌飞在房间的一旁,看到了怒气腾腾地盯着他的安月树。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月萤被幻师施用了幻术,差点就死在这个异乡。”安月树凶狠地瞪着他。
塌米床上的安月萤挣扎着动了动,醒了过来。安月树过去扶着她,端起追日熬好的药喂到她的嘴边。安月萤看了眼他那紧张、担心的神情,乖乖地把药喝完。
“月萤,你还感觉到那些地方不舒服?”安月树温柔地问。
安月萤的嘴巴张了张,把要说的话吞进了肚子,前言不搭后语地叫道,“哥!”
叫完,她含着泪水扑进了他的怀抱。
深夜,安月萤摸进厘弘的房间,用力地摇晃着他的身体把他叫醒。一会,两个人一起坐在客塌的房顶上。
“厘弘,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安月萤真诚地望着他,问。
“什么事?”厘弘转过头,好奇地问。
“我想听冥曲,可以吗?”安月萤朝他展出个笑容。
厘弘听了,心里猛地一震,想起了安月树对他的托付。
“厘弘,如果你为月萤好的话,你千万不要对她施用催眠术,更不要对她施用冥曲。知道吗?”安月树说这话的样子显得异常地认真。
“为什么?”厘弘不明白地问。
“我不想她再度记起我们一族被灭族的血腥惨案,就当我求你。”安月树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厘弘被他那样的神情给震慑住了。那是一种为了保护最亲最爱的人而露出来的毅然决然的坚定。
“厘弘,可以吗?”安月萤拉了拉他的袍子,期待地看着他。
厘弘点了点头,把笛子放到嘴边,手指轻柔地动了起来。随着他那轻柔的旋律,安月萤的眼皮越来越重,接着,她靠在厘弘的肩膀上,安静地睡着了。
下面看着这一幕的安月树满意地笑了,厘弘果然没有食言。
“放心,我也不想她再度陷入疯狂。”厘弘在安月树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下,那是男人对男人的承诺。
刚才,厘弘吹的曲子是小时侯厘赖常给他吹的摇篮曲,可以让人更好地进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