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一品生死(1 / 1)
无忧茶楼
第五十四章
一品生死
天放端着茶水小心翼翼的走进书房来,放到一旁的茶桌上,说道:“这无忧散的火候还真是难把握,稍稍不注意就失去那独特的清苦之味。”
墨秋点点头,笑道:“以楚公子之才定能掌握的十分恰当。”
天放拿出一个茶杯,轻轻倒了半杯递给墨秋,笑道:“不瞒墨秋小姐,我也是试了三次才成功,就请墨秋小姐品尝。”
墨秋很温柔的接过茶杯,点头示谢。
“苏兄,这是你的,”天放从一旁又拿了一个新茶杯,倒了半杯递予我,说道:“尝尝与你泡制的有何区别。”
我笑着接过茶杯,说道:“那自然远胜于我。”
天放笑了笑也独自倒了半杯茶水,只是这笑容总感觉诡异了许多。
“苏公子,你可要评一评墨秋和楚公子泡制的茶水,哪个更让人无忧。”墨秋朝我这边看来,会心一笑。
“那是自然。”我端起茶杯,可就在我准备品品这久违的无忧散时,墨秋突然咦了一声。
“咦?!”墨秋看着我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
“怎,怎么了?”我看着墨秋清澈中透着疑惑的眼神,十分不自在。
“这个茶色,好像,好像有些不对。”墨秋轻轻从我手中拿过茶杯,只是这看似轻轻的一拿却充满了力道,竟一下子便从我紧握的手中夺了过去。
我不解的看着墨秋,因为我从没见过她这样。
墨秋将茶杯举在鼻前,轻轻的嗅了嗅,然后又细细看了眼茶水的颜色,思索起来。
书房中一下子就陷入了沉寂。
我的心也随着墨秋这异常的举动而不安起来,房间中安静的似乎都能听到心跳声。
“原来是王母草乐,”墨秋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墨秋倒是忘了这一味配茶了。”
“敢问楚公子,墨秋说的对与不对?”墨秋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笑着问道。
天放面无表情,只怔怔的盯着墨秋看。
“莫非墨秋说错了?”墨秋将茶杯放在一旁,问道。
“没,没有,我确实多加了这一味配茶,”天放语气略显低沉,一字一字说道:“没想到,却被墨秋小姐品了出来。”
“原来是多加了一味配茶啊,”我释然道:“你这么一下子大惊小怪起来,着实吓了我一跳。”
墨秋笑了笑,转过头来对我说:“苏公子,墨秋刚才实在是失礼,如果公子不嫌弃就喝了墨秋这一杯吧。”
墨秋双手捧起茶杯给我递了过来。
我接过茶杯,仔细端详一番后也并未觉得有何差异,便一饮而尽,其口感确和当时墨秋泡的并无太大区别,只不过墨秋所泡香淡中透着清苦,而天放所泡中清淡中却透着霸道,竟有些爽口,想必是那个什么王母草乐的作用吧。
见天放并未询问,我便自己开口说道:“楚兄,我以为还是你泡的这一道更好一点。”
天放仍旧直直的看着墨秋。
“楚兄?”
“哦?”天放神情有些恍惚,急急忙忙回道:“苏兄觉得如何?”
“墨秋泡的茶是清静无忧,而楚兄泡的茶是豪迈无忧,”我说道:“却也各具特色啊。”
“是,是吗?”天放端起自己的那一杯也一饮而尽,说道:“既然墨秋小姐喝过在下的无忧散,那么我们也便要动身赶路了。”
“哦?这么急吗?”墨秋问道。
“想必墨前辈现已到了皇城外,”天放说道:“我们必须要尽快赶过去了。”
墨秋似有拖延之意,看了看我,竟说道:“今日能品公子之茶实乃墨秋三生有幸,不如墨秋就赋诗一首聊表心意。”
墨秋也没待我们回话,便低吟道:“王母仙草乐,何人杯中留?世事本难料,无忧最烦忧。”
天放似有所感,说道:“墨秋小姐果然才思敏捷,天放自叹不如啊。”
“楚公子过奖了。”墨秋施了一礼,目送我们离去。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雪停了,风也柔和了许多,空气格外清新,雪后的纯白仿佛预示着一个新的世界的到来。
马车的车轮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印痕,车轿中异常安静,天放坐在我身旁仔细的看着两侧匆匆闪过的参天大树,若有所思。而我则在思考着墨秋所留下的那首诗,今天墨秋表现的十分不寻常,直觉告诉我这其中一定有隐情。
王母仙草乐,何人杯中留?
王母草乐是天放往茶中所加的一味配茶,可奇怪的是我开茶馆这几年来虽并未尝遍茶种,但起码也略同一二,可这王母草乐却从未听过。墨秋看过不少古书,也许是相当独特的茶种也说不定,但是下一句何人杯中留却耐人寻味,因为这茶水是天放泡的,那自然是天放留在杯中的,却又为何会问出何人所为?
墨秋,为什么你就不能给点更容易懂的暗示呢?
我将头扭向窗外,看着纯白的积雪,希望紊乱的思绪能够安静下来。
不知行了多久,但似乎才快要走出迷林。
这次马车行的异常缓慢。
“此木为柴山山出,因火成烟夕夕多。”赶车的老者突然扬起马鞭吟唱起来。
“这位前辈,你这所唱为何?”我被这老者的高吟吸引了过去。
“哦,回苏公子,”那老者也不回头,一边赶着马车一边说道:“这是一首拆字诗,我从书中学来,觉得好玩便试试吟唱消困解乏。”
“拆字诗?”我不解道。
“对啊,你仔细揣摩下,”那老者笑道:“此和木不就是个柴字吗?那两个山自然是个出字。着实有趣的紧啊。”
老者响了一鞭便又哼唱起来。
拆字?老者的话语突然使我找到了思路。
莫非墨秋留下的是一个拆字诗?
王母草乐,王母草乐,王母草乐,我不断的默念着这四个字,希望能够找出墨秋留下的暗语。
王母,是个毒字,而草樂,不就是个藥字吗?!
毒,药。
□□?!
当我默念出这个词的时候,手脚都冰凉了起来,而心脏也跳的更加厉害。
为什么会是□□?莫非有人要毒害大家?可茶水是天放泡的。如果是□□的话,那么墨秋不就中毒了?一连串的问题在我脑中浮现,使我越想越害怕。
不行,我一定要找墨秋当面问个清楚。
“糟了!”我突然说道。
“苏兄怎么了?”天放扭过头来看着我。
“我把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落在墨府了。”我故意找了个借口。
“哦?”天放眼神中露出怀疑之色,问道:“所遗何物?”
“是舅父死前交给我的东西,”我说道:“墨伯伯还叮嘱过我一定要带上,没想到刚才不小心给落下了。”
“那要不我陪你一同去取?”天放说道。
“不用不用,”我推辞道:“楚兄你敢忙带着这些兄弟与墨伯伯会和,我随后就到。”
说罢我便跳下了马车,天放虽有疑惑但最终还是没有和我一同留下,施了一礼后独自坐马车离去。
幸好大雪已停,我沿着马车的印痕,装着满腹的疑惑和担忧向墨府跑去。
只不过天色昏暗,再加上雪地湿滑,我走出迷林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墨秋小姐呢?”
“墨秋在哪?”
我沿着墨府的中大道,一边走一边问,可下人们都回答不知道,没看见。
也许还在书房休息,我安慰自己道。
可当我打开后花园书房门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空空如也。
书房内十分整洁,好像被人刻意收拾过一样。
我茫然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从二楼传来了喜多的叫声,而且从这叫声中听得出来,喜多被什么困住了。
我顺着叫声快步走上二楼。
二楼的布局十分典雅,倚着船边有一张很简易的床,躺在床上听着晚风低语,松涛闲聊,倒也惬意的很。
只不过我完全没有闲情去感受这份惬意,因为喜多就被关在床边的笼子里。
喜多在笼子中不停的叫唤着,仿佛有什么特别着急的事情一般。
我仔细的看了看这卧房的摆设,在墙角处发现一个玉笛很奇怪的斜插在花瓶中,和这周围的整洁截然不同。
我走了过去,轻轻拿出玉笛,却发现笛身中插入了一张纸条。
难道是墨秋给我留下的?
我急忙抽出纸条打了开来,而喜多的叫声也变得更加凄厉。
纸条中这样写道:
苏公子,想必你一定猜出了墨秋所留下的暗语,对于耽搁了你与父亲的大事,墨秋很是抱歉。但墨秋心中疑虑万分,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告诉公子,因为墨秋认为有一些我们都未预料到的事情将要发生。
因为墨秋对无忧散太过了解,所以肯定楚公子递给你的茶水中有毒,当时不便直接说出所以才以王母草乐代替。但楚公子与你情同手足,墨秋实在不解楚公子为何要毒害与你,也许下毒者另有他人。
如今正是四合成败关键之时,墨秋有所担忧才将这事说与公子,还希望公子和父亲多多小心。
墨秋看得出楚公子是个好人,并非奸佞,若真是楚公子所为,也必定是身不由己。
至于墨秋,苏公子大可不必担心,这□□墨秋已经自行调制出解药,服下后只需静养些时日便可无事。
只愿公子和父亲的大事能成,带墨秋照顾好父亲,墨秋在此谢过。
墨秋留。
看得出来,墨秋最后几行字的笔迹很浅,仿佛用不上力一般,亦或着急离去。
傻瓜,哪还有比这里更适合你静养的地方,真以为我会相信吗?
我将喜多从笼子中放了出来,抱在怀里。
而喜多则用力的在我怀中挣扎着,急切想要跳出去。我拿起那张纸条放在喜多鼻子前让它闻了一闻,低声说道:“喜多,你一定知道你主人去哪了是吧,带我去找她!我已经失去了玲珑,我不能再失去她了。”
喜多仿佛听懂了我的话语,很温顺的叫了两声,然后从我怀中一跃而出。
(第五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