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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
有人在耳边喊,梨衣蹙紧了眉头,脑袋一片混沌,只有全身上下传来的那痛那么清晰。她想动一下手,却发觉手沉重得可怕。
“姐姐……姐姐你醒了吗?”
不知道谁在耳边唧唧呱呱的,梨衣真想用扫把拍死他。她咬紧下唇想要张开眼睛,汗都出了一身,却发觉无能为力,心底叹了一口气,梨衣正想晕了算了,眼前却渐渐明亮起来。
“哥……”
印入眼中的是一个少年,有点眼熟。灰色的发丝由于汗水紧紧地贴在了额上,棕色的眼睛夹着一丝担忧,见她醒来,脸上的表情真叫那个变化多端。有些欣喜,又有些疲倦,又有些……恐惧?
梨衣扶了下脑袋,想起刚才那又“姐姐”叫一下又“哥哥”叫一下的声音,有些茫然地抓了下自己的胸部……
然后惊奇地发现,居然是平的?
她吓得立刻跳了起来,也顾不得浑身酸痛,推开眼前那个少年就要解衣服,那个少年怔了一下,立即转过身。
“抱歉……我去给你弄吃的。”走到门口,少年又停了下来,犹豫地说,“哥哥,你好好休息。”
我去,哥你个头。
梨衣真想一枪打死那个鬼少年,见他出去后,立刻把身上的衣服全扒下来,终于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她拍了拍胸脯,有些鄙视地瞅着这具身体。
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爱上这号了,居然还裹胸?更让她想不通的是这浑身青青紫紫的是怎么回事?她从来就不是一个爱惹事的人,什么时候给人打成这个鬼样子的,自己还一点印象都没有?
梨衣开始回忆,却始终想不起自己睡觉前做了什么,她抓了抓头发,灰色的发丝印入眼中。
她立刻想起了刚才叫自己“哥哥”的那个灰发少年,心底一颤,立即奔到镜子前去。
看到镜子中那个陌生的自己,梨衣疑惑地歪了下脑袋,想不明白自己的头发一开始就是灰色的,还是醒来才是灰色的。不过……
“为什么这么丑?!”
梨衣有些暴乱地摸着自己土色的脸,那眼睛明明挺漂亮的啊,为什么这小脸黑得这个鬼样?那个小少年不是白白的吗?自己作为他的“哥哥”怎么会怎么黑?
“WHO CAN TELL ME WHY?”梨衣真想找几个人来踩踩,刚才看了看这身子,除了那青青紫紫外,那皮肤可白如雪,嫩得叫那个……这和脸上的反差也太大了些吧?
脑袋里乱七八糟一片。
她梳了梳头发,打算换一套干净点的衣服,那全是血迹的衣服看得她心里一阵发怵,她就一花季少女啊,哪来的这些血腥!
梨衣有些鄙视这具身体的主人,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好像是在鄙视自己,这身体的主人是自己不?但让梨衣欣慰的是,自己的房间相当的大。
除了落地窗之外,还有配好的洗手间。房间是单色的灰色,简简单单的,除了几样必用的家具之外没有多余的东西,嗯,简单得有些凄凉,就好像没人住一样。
衣柜小小的,被放置在房间的角落里,梨衣拉开,嘴角一抽,扶着脑袋,她又叹了口气。
梨衣觉得自己不是假小子,她是正宗的女孩,有着女孩的幻想和天真。
“姐要裙子姐要裙子!”梨衣一件一件衣服地往外扔,扔到三角内裤了,都没瞧件一件适合女孩穿的衣服,连校服都是男装的。
随便找了件衣服套上,梨衣黑着脸就走了出去。
客厅的灯光是温和的米色,墙上挂了一幅中世纪的西方画,四个角落的灯光流着荧光,让人心底很舒服。在梨衣的旁边是一张浅红色的沙发,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几个抱枕。
赤着脚,她疑惑地走上前,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立刻站了起来,眼神有些复杂地盯着她。
中年男人动了动嘴唇,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除了眼底的那一抹恐惧,梨衣什么都没有得到。
“老公,吃饭了……”有温婉的妇女从厨房中走出来,见到她,她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得无隐无踪,有些惊惧地退了一大步,她手中的汤洒了几滴在地上,“抱歉……”
依旧是恐惧,梨衣只差没吐血,这里什么鬼地方,怎么个个人见到她都一副见鬼的样子。
“哥哥,吃饭了……”
醒来时候见到的少年听到声响,立刻从厨房跑出来,挡在那个少妇的前面。听到他说的话,少妇变了脸色,担忧地拉着他的袖子,低声不安地喊了句,“长太郎!”
名字倒是很好听。梨衣想,勾了勾唇,温和道,“嗯。”
这一下,吓得另外三个人不敢动了。
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异常紧张,梨衣本来走向桌子的步伐停住,有些疑惑地问了句,“你们干吗?”
除了那探究以及不安的眼神之外,她什么都没得到。懒散的梨衣破天荒地用脑袋思考,也许这身体要装成男生是有原因的呢?中年男人和长太郎长得有些像,是爸爸吧,然后,少妇是妈妈,自己呢?是哥哥还是姐姐?
只是,为什么他们都这么害怕自己?
本来觉得这个客厅很温暖的梨衣顿时失了心情,她茫然地坐到椅子上,小手有些无措地扭着衣角。她能感觉到那三个人就是自己的亲人,只是那疏远、恐惧甚至隐含着厌恶的目光让她心里一痛,是一家人吗?
“没事,妈妈。”长太郎握了握自己母亲颤抖的手,端过她手中的汤,放在桌子上,温柔的目光扫过梨衣,梨衣撑着下巴,轻轻地唤道,“长太郎。”
梨衣始终想不明白,怎么有人给叫一下名字,就全身僵在那的?
这僵着的少年还好说,很快就恢复了,只是有些不安地垂下眼睑,“抱歉,哥哥有什么事吗?”
你不知道我是你姐姐?梨衣狐疑地瞅着他,看起来多乖巧的一孩子……不对,难不成这家子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女的?可是她不是这家子的人吗,怎么可能不知道?
“长太郎能帮我装一下饭吗?”梨衣浅笑道,客厅又是一阵死寂。
梨衣烦恼地敲了下脑袋,无奈道,“别这样看着我,长太郎,你这样让我很困扰。”
“哦……抱歉,我现在就去。”长太郎恍了一下神,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自己的姐姐一眼,有点不明白她今天要玩什么花样。
***
菜陆续上齐了,梨衣夹菜时手有点疼,委屈地看向自己的亲人,却发觉,他们一个两个都垂着脑袋吃饭,哪理会得上你?
自己怎样来的?穿来的吧……一朝穿来这,除了找到个浑身是伤还要隐藏自己性别的身子之外,怎么这爹不疼妈不爱的,连吃起饭,梨衣烦死了,一家人吃饭是这个样子的?要说仇人吃饭也会干两下,怎么一家人……
看来之前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估计还是不一般的坏事。
梨衣夹了根菜放在少妇的碗中,那少妇吓得掉了筷子,梨衣有些无语道,“妈酱,你这样怎么吃饭啊?”
“哦……哦……”少妇呆呆地看着她,还在回想着刚才她那亲密的一声“妈酱”。十五年来,她从来没有叫过自己……一阵泪意涌上。
“妈酱你真是的,我去给你拿多双筷子。”梨衣有些责备地笑道,刚起身,却发觉两双棕色的眼睛都直愣愣地盯着她,嗯,很多很多的不可置信。
梨衣温柔地笑了一下,手指敲了下长太郎的头,“看什么呢,快吃。”
收手后,心里一阵颤抖,她明显地看得到,她刚才伸手时,家人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恐惧,中年男人的手握成了拳头,隐忍地皱紧眉头。
梨衣走进厨房,叹了口气。
“难道你以前有暴力倾向?难不成……”连父母都打?!
梨衣心里一凛,一种厌恶感油然而生。她向来最讨厌那些打父母的人,难不成,这身体以前也做过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