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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暗投奉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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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停在芦苇荡,水面上泛着初夏的沁绿,偶尔,还能看见一些河鱼,穿梭于水草间。

这种水草,极其普通,几乎在任何水域都能看见,无论是大江大川,甚至不起眼的小水洼里也会有它的影子。

然而,它看上去那样柔弱,实际上却是尤为坚韧可怕的东西。每逢夏季,都会有许多人来这里游泳,可每年,都会有那么几个人成了这的水鬼。原因,并不是游泳的人水性不好,而是,这里丰美的水草无意中缠住了他们的脚踝,勒住了他们的喉咙,在最短时间,夺去了他们的性命。

然而,此时,秦素言蹲在船舷,抽出了一把中长匕首,在水里搅着,那些水草在水波中,舒展聚拢,纠葛分离,呈现出无数诡异曼妙的形态。

秦素言轻叹,“匕首的锋刃居然不能轻易将它们割断,看来它们真地很可怕。”

“它们的确可怕,就像感情,看似美好柔软,却是随时可能令人送命的刽子手!”

秦素言抬头发现,红姨的船上已到了近前。

秦素言站起身,说了句红姨。

“素言,事情办妥了?”

“是的,红姨。”

红姨笑,“素言,我就知道,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果然没让我失望!”

秦素言面无表情,“红姨,素言有件事要问。”

“必须现在问么?”

秦素言眼神坚定,“必须,现在。”

红姨笑,“是不是,我现在不让你问,你就不肯交出擎龙宝鼎?”

秦素言仍旧冷冷的,“恐怕是这样。”

红姨仍旧在笑,而且比刚刚笑得更迷人,“问吧。”

“但你要说实话。”

“我没什么好撒谎的。”

“红姨,这两年,我帮您也做了不少事情,当初,您不让我亲手查我父母的事情,说要亲自帮我查,可我已等了两年,您还是没给我个答案,我现在必须要知道,当初,迫害我父母的真凶到底是谁!”

红姨看了看秦素言,叹气道,“我不是没帮你查到,只是,你杀不了他!我怕说出来,害得你年纪轻轻地就白白送死啊!”

“家仇不报,死有何惜?!红姨你告诉我,到底是谁?!”

红姨沉默了片刻,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说道,“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

说着,红姨拍了拍巴掌,身后一红衣女送来一只牛皮纸信封。

红姨将信封递给秦素言,秦素言接过来,感觉里面厚厚的。

红姨淡淡道,“这些都是这两年来,我通过天香院的地下情报交易所探得的信息,当初,诬陷你父亲私吞军款,害得你家破人亡的人,就是如今统领坤军的大帅任铁生!可我还是劝你,不要找他报仇,因为,还没等你走到他跟前,你已经死了!”

秦素言像没听见似地,淡淡地说,“擎龙宝鼎就在这船下的竹篓里,素言还有事,恕我先告辞了。”

说着,秦素言翻身上了小船,划着船桨,几下子已经划出了老远。任何人都看得出,她很急。

除了红姨。此刻,这个女人的心思全在那只绝世宝鼎上。

秦素言的确有事情,而且是很急的事。

那日从清风寨逃出之后,秦素言得了红姨的讯息,执行宝鼎行动,便连夜赶去沪城与锦瑟接头。如今,秦素言最担心的便是,肖天宇与柳文卿两人的安危,尤其那日一路上,肖天宇始终沉默,他的样子,就像一头受了伤的野兽。

野兽在静默中舔拭伤口的时候,往往并不是在凭吊感伤,他在思虑着如何复仇。

向谁复仇?向孔老九?向霍云龙?还是向司凌萧?

或许都有。

那日,柳文卿不小心被肖天宇从身后偷袭。当他醒来时,便发现了这封要命的信。

柳文卿虽不知道去哪里能找到肖天宇,谁知,他的运气实在不错,刚打开房门,便见门缝处掖着一张字条,字条上写——肖天宇在旗云县。

柳文卿看这笔迹娟秀挺拔,应该是个会武功的姑娘的笔迹,柳文卿认得秦素言的笔迹,这字却并不是秦素言的。会不会是圈套?这字条背后的神秘人,到底是敌是友,柳文卿已经顾不得思虑太多了。

他要急忙赶往旗云县,不论怎样,这是他如今能掌握的唯一一点讯息。

柳文卿匆匆写了张字条,交给了小二,“小二哥,麻烦你,如果跟我一起来的那位白衣姑娘回来,你把这字条交给她。”

说着,柳文卿掏出几张票子,塞给小二,小二乐呵呵地连同字条都揣进怀里,“客官,您就放心吧。只要那位姑娘回来,我就把字条交给她。”

柳文卿点了点头,出了旅店,上了黄马车。

初夏时节,景致最是妩媚。满街都是行人,路面比往日更显拥挤。

黄马车从人群中穿梭而过,柳文卿坐在车上,眼光在那些行人身上扫过,这一刻,他忽又忆起家乡,忆起父母哥嫂。当初,是他义无反顾地抛弃了他们,抛弃了富庶舒适的生活。他并不后悔,只是偶尔感觉孤单,尤其是,秦素言不在身旁的时候。

他又想起秦素言,猜想她的身份,她背后的主子。

这时,黄马车已经停了下来,柳文卿望了望街对面的情况,才从车上下来,他并未直接走进火车站,而是,看了看四周,这小镇虽偏僻,却仍是坤军的领地,如果,有人盯上他,想从他身上套出肖天宇的下落,这却一点都不稀奇。于是,柳文卿要格外小心。

买了张去旗云县的车票和一份报纸,柳文卿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车厢里坐得满满的。柳文卿凡出门,习惯坐头包厢,这是,他骨子里遗留的一点富少习气,可是,这次,却是例外。

柳文卿预料到,坤军会连火车都不放过的,如果,他坐头等包厢目标未免太大。于是,索性躲在人堆里,反而不容易被发现。

一路上,停了十几站,并未发现有坤军上车检查。柳文卿的心,略略地放松,看了看手表,距离旗云县还有半小时车程。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了,像一块缀满钻石的丝绒,在风中摇曳着,不见褶皱。

柳文卿从小贩那买了份晚餐,将就着填饱肚子,就在火车驶进旗云县车站的一刻,一阵骚乱穿过蒸汽笼成的白雾,直抵柳文卿的耳畔。

“都别动!例行检查!别动!”

这时,走上来一队坤军,带队的军官,三十岁左右,留着两撇漂亮的小胡子。他环视了一下车厢,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那两撇小胡子,他抚摸的姿态那样温柔,甚至温柔得过了头,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是在抚摸情人身上的什么地方。

忽然,他那双猎狗似的眼睛闪着光,朝柳文卿身边一步步踱过来,“你!把证件拿出来!”

柳文卿摸了摸口袋,笑道,“不好意思军爷,我把证件落在旅馆里了。”

小胡子笑,“你不给我看证件,我也知道你是谁!你就是清风寨的柳七爷,那天,血洗清风寨的时候,我还挨了你一枪,柳七爷,肖天宇他人呢?”

柳文卿笑,“军爷,一定是喝多了,我不是什么你说的那个柳七爷,我也不认识什么姓肖的,不好意思,我到站了,我要下车。”

说着柳文卿起身,就从座位挤了出来。

小胡子突然举起枪,“你再走一步,我就毙了你。”小胡子转脸喊道,“你们俩带他下去等,其他人跟着我去别的车厢里搜!”

小胡子的两个手下将柳文卿带到月台,两个人夹在他左右,若不是,一把枪正顶在他腰上,柳文卿真差点觉得,这两人是他的保镖。

柳文卿从身上掏出一包烟,给自己点燃一支,又问,“喂,你们不抽吗?”

两个人机械地摇头。柳文卿又笑,“新兵吧?枪还没摸热吧?”

“你别乱动,小心,我们打爆你的脑袋。”其中一个士兵瞪着柳文卿。

柳文卿无奈地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又重重地吐在那士兵脸上。士兵很生气,一只手用力地扇着烟雾,“你给我老实些!”

忽地,那士兵晕倒在地。另一士兵的枪口指在了柳文卿的太阳穴上,“说!你对他做了什么?”

柳文卿不以为然地朝他也吐了一口烟雾,笑道,“他困了,你不困么?”

只见那士兵,应声倒地。

柳文卿见势,转身便跑。

这时,那小胡子带人已从火车上下来,见昏睡在地上的两个士兵,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朝那两个士兵就是两抢。

这两抢在夜里甚是响亮,跑出了几百米的柳文卿听得清晰,他知道,现在他还依然危险,那小胡子一定不会罢休。

柳文卿跑出了火车站,这时正是午夜,只有寥寥的几辆黄马车停在那里等客人。柳文卿一跃上了车子,“快走!”

“先生,去哪?”

“一直朝前!”

柳文卿说这句时,已经看见小胡子带人冲出了火车站,小胡子眼睛好使,一眼望见柳文卿坐着黄马车正从他眼皮底下溜走。

“砰砰砰”,小胡子连续开了三枪,“你给我站住!站住!”

车夫的两条腿都钻筋了,边挥舞着马鞭边问,“爷,您还是行行好,下车吧!那军爷,我惹不起!”

柳文卿的枪也抵在了车夫的后颈,“到了地方,我自然放了你!别担心,除非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杀人的!”

不知,跑了多久,车夫终于鼓足勇气问,“爷,您要到哪?不能总一直让我这样跑下去吧?”

这时,却没人回答。车夫战战兢兢地转头,却发现,后座的柳文卿已经没了影子。

小胡子一行人发现黄马车停了下来,一涌而上地将马车围住。

小胡子一把掀开黄色围布,却发现,车上根本没有人!只有一沓钞票!

他伸手将钞票摔在车夫的脸上,“说!这人上哪去了?!”

车夫摇头,“军爷!我不知道啊,我刚刚一直在赶车,没往后面看啊!”

“你奶奶的!他一个大老爷们坐在你车上有多沉,你没感觉吗?”

车夫哆嗦着,用手掌摸着额头的汗,“军爷,您刚刚又是开抢,又是喊的,他又在后面用枪口顶着我脖颈子,小的我早就吓尿裤子了,哪还注意到这些啊!”

小胡子骂了一句,松开了车夫,“滚!”

车夫连忙爬上座位,挥着鞭子就撒丫子跑了起来。

小胡子带人走后,那胡同旁的屋顶上坐着的两个人才开始说话。

“素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你那天去哪了?”

秦素言淡淡道,“柳文卿,没有我的人跟你报讯,你会知道大哥来了旗云县吗?我猜出你必然会坐火车,不过刚刚那一幕被我撞见,确实巧合。至于我去了哪里,我不能跟你说。”

柳文卿苦笑,“算了,你当我没问。现在最主要的是,咱们得赶紧找到大哥。”

秦素言思忖道,“大哥暂时不会有事。赵子楚的人不是傻瓜,大哥有用之才,他岂能弃而不用?”

柳文卿道,“可是现在坤奉两军和谈在际,赵子楚公开收留任铁生追缉的人,会不会太不合时宜啊?”

秦素言冷笑,“他怎么可能公开收留?再者,你觉得他们能和谈成功吗?”

浮香院是旗云县最大的妓院,这里的姑娘美,而且价格不菲,能进来这里,必定是有钱有权的人物。

只不过,芙蓉号里的客人有些特殊,里面对坐着两个男人,房间内外各有重兵把守,只点了酒菜,却没叫一个姑娘。

这对坐的两个人,一个穿着素衣,眼眉深邃七分英气三分憔悴,另一个着装讲究,五官精致,仿佛是用刀子刻出来的,白皮肤,薄嘴唇,一双笑眼,一看就是很招女人喜欢的那种男人。

素衣男子正是肖天宇,而他对面的正是赵子楚的副官章翰。

这时,两人碰了下酒杯,章翰笑道,“早就听闻,肖大当家的是英雄,曾徒手打死十只恶狼,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肖天宇笑,“实在惭愧!好汉不提当年勇,我现在已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任铁生仍在全境通缉我,实在是走投无路啊,才想到劳烦风筝店的佟掌柜代为传话。”

章翰笑,“所以,我说,肖大当家的有勇有谋,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你这条路,可是选对了。”

肖天宇拱手道,“若是能加入奉军,我自当拼进全力为赵少帅效力!”

章翰笑,“这个嘛,好说!好说!我们少帅一直很赏识肖大当家的。”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章翰跟身边的手下对了下眼神,那手下打开房门出去看看,随后带进来两个人。

“大哥!”

肖天宇一回身便看见秦素言和柳文卿二人。

肖天宇皱了下眉头,责备道,“你们俩怎么跟来了?!我都说了,这是我肖天宇自己的事情,你们俩人为何不好生过自己的日子去?!”

秦素言道,“大哥好生糊涂!现在任铁生要抓的是你,可抓住我和文卿又何尝不是一样的。”

肖天宇哼了一声,“你们就不会隐姓埋名,过普通人的日子?”

柳文卿忙道,“大哥!素言也是一心为你,我们是担心你一人投军,万一这期间有什么差池,谁能保证?!”说着,柳文卿用余光打量章翰。

章翰突然插话,“这位是柳七爷,这位是秦姑娘吧?章翰久仰,久仰!”

秦素言一听眼前这徒有其表的人竟是章翰,很没好脸色地瞥了他一眼。“请问章副官,何时能启程去赵少帅那里?”

章翰看了看秦素言,“若是秦姑娘也加入的话,咱们明天就走。”

秦素言冷笑,“章副官说话算话?”

章翰也笑,“说话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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